第17章 泥饼
‘天道’的声音是直接传到方鹿脑海中的, 因此从直播间看就是方鹿忽然失心疯对着泥人自言自语。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星辰倒流、月亮翻转,泥坑里生出巨木, 片刻后所有动静又都归于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我眼花了吗?】
【什么动静?不是, 等等, 地球嘉宾在跟谁说话?】
【这个自由场技术有点东西啊,天道都冒出来了,我以为搞出赛博女娲已经很厉害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方鹿的意识影响自由场,创造出了一个‘天道’,然后‘天道’又反过来控制了自由场?】
【自由场是有什么技术上的突破了吗?科联会怎么都不公布一下?有了技术突破居然是在恋综上看到, 这是什么新的宣传方式吗?】
【那为啥我前些天买的自由场没有新功能,就因为我买的是小型的吗???】
【……】
眼瞅着星网上对于自由场新技术的讨论愈演愈烈, 节目组出面澄清, 这不是什么自由场新技术, 而是因为方鹿接受度大幅度降低, 节目组请了外援出面。
至于外援是谁——
节目组又发了一遍节目开始时说过的开场白。
——大家好, 欢迎观看《宇宙恋综》第二季,我们这一次的拍摄地点,是一个新生的星球,西塔U10行星, 关注过星籍的朋友们可能会有点印象,这个西塔U10行星是上一年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也通过将它作为节目场地的方式,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个新生星球。
大家都知道自由场技术并不完善, 我们之所以采用自由场来作为节目环节,是因为有西塔U10行星的帮助, 可以完美地弥补自由场虚拟难以影响现实的缺点。
【难道说……】弹幕有人有了些猜测。
“没错。”节目的直播镜头切换,闪现出导演那张脸,“西塔U10行星,是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我们与祂签订合约,祂给我们提供场地录制节目,而我们挑选不同种族的嘉宾,让祂可以观察更多种族的生物,来获取经验创造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所以祂会保证嘉宾的安全,并为我们的节目适当提供帮助。”
【啊?】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是不是跟星球拟人差不多?我好奇的是你们怎么跟星球意识交流,发现有这个存在的】
【所谓的星球意识,在许多文明中,这样的存在更多的是被称为“星球之母”,或者被称作“神明”,也许你们所在的星球意识也尝试过与你们沟通,然后就变成了所谓的神明显灵。研究表明,许多星球意识都是在刚诞生的时候比较活跃,喜欢与其星球上的生物沟通,引导文明发展,随着时间流逝,祂们会渐渐减少沟通,不再干涉生灵发展。所以星球意识是否存在也成了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课题,有的人说星球存在意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演变成一种唯心的存在。】
【说实话,比起节目组说有新生的星球意识存在,我还是更相信是自由场有了技术上的突破】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节目组居然能找到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还成功与祂沟通上,还与祂签订了……合约?要是之前就把这个噱头打出去,就算节目组是兜了一泡草履虫来办恋综,估计都会有不少人来看。】
自由场中,方鹿很自然地接受了天道附身自己捏的泥人与自己对话这个设定,毕竟她也是身负要职的人,天道关注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所以在‘天道’证明自己是天道后,方鹿好奇地跟祂聊了起来。
“所以你专门出现,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泥土不会变成生命,叫我放弃吗?”
天道表示了肯定。
方鹿这次思索的时间长了些,皱眉、挠头、不解:“不对啊,可是人不就是这样造出来的吗?不用泥土你打算用什么来造?还是说我用的土不对,不能用普通的土,得用息壤?”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道理,边说边点头,“对,我想起来,息壤好像是用多少长多少,能自己生长的土,要问什么土有生命,那就只有它了……”
祂对此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个人类对用泥土造人这么执着,难道她所在的星球上的生物是泥土创造的?
对于祂来说,这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并不符合祂制定的根源规则。西塔U10行星是一个已经相对成熟的星球,这个相对成熟指的是它的自转公转速度、星球上物质的构成、地形地貌、创造出了一定数量的动物植物……唯一缺少的,就是拥有一定智慧与可成长性的生物。
泥土创造的生物,似乎承载不了过多的智慧,就算赋予了它们生命,也没有可以承载智慧的载体,容易被雨水消蚀。
那加上一些坚硬的物质,矿石与树枝?
祂从节目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这些嘉宾,因此很快就想到了符合这个想法的两个嘉宾,矿石人和树人,它们确实也都是智慧生物,但各自也有很明显的缺陷与天敌,祂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一种智慧生物是更完美的一种生物。
祂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方鹿戳了戳小泥人:“天道,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所以我是要去找到息壤,捏出来的泥人才能变成人吗?”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来。
“话怎么只说半截呢。”方鹿嘀咕道,不死心又戳了几下,泥人一动不动,她狠狠叹气,“好吧,这应该就是我的主线任务了,不过息壤要去哪里找来着……”
“你在与谁说话?”身后冷不丁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方鹿这么晚了没回山洞,瑟珀找来了。
方鹿看了瑟珀一眼没说话,也没必要回
答,她和半人马又不是那种它能管到她头上的关系。
瑟珀抿了抿唇从背后接近方鹿,微微低头在方鹿颈间嗅了嗅,这是猛兽分辨猎物身上是否有其他生物气味的方法,动作时胸膛难免碰到方鹿的肩膀,方鹿尾巴都有惯性了,反应比大脑还快,感受到冒犯啪的一下往后抽去,半人马胸膛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它不退反进,几乎将头埋在方鹿颈侧,声音传至方鹿耳中。
“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这里,别动。”
方鹿有些意外地侧了一下头,对上瑟珀的眼睛,看到那横向的瞳孔左右移动,泄露出些许暴虐和焦躁。
又出现了,那无处不在的窥伺,这次格外清晰,那窥伺的眼睛似乎从天上降落下来,来到了很近的地方。
那个存在也在窥伺着蛇,想要做什么?
瑟珀的眼睛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将四周全都透析了一遍,连树叶上的纹理都没有放过,最后落在了方鹿手中的泥人上,那勾的格外清晰的眼睛传来了毛骨悚然的注视感,瑟珀确定目标所在后目光反而平静了下来,注视三秒移开目光,有些生疏地提议:“很晚了,去山洞休息,吗?”
方鹿没错过瑟珀看泥人的视线,心里暗暗惊叹它的敏锐。
它居然能感知到天道的存在,这小子也有点东西啊,而且看它这个态度似乎对天道十分警惕,警惕到都有些应激了,看这瞳孔缩的。她想了想,有点好奇瑟珀为什么对天道这么警惕,把泥人放回地上难得应了瑟珀的话:“行啊,回山洞吧。”
瑟珀和她一起离开这里,离开的时候身上肌肉绷得很紧,处于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回了山洞,这家伙又缠她缠得很紧,方鹿走哪儿它都跟着,方鹿还想看它要干嘛也没这么快睡,顺手清理了一下山洞,瑟珀也不帮忙,就是跟着,眼睛一瞬也没挪开过,好像生怕挪一下视线她就被人叼走了。
意识到脑子里无意识冒出来的这个比喻,方鹿有些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呸呸呸,什么叼走,她是什么狗骨头吗?
最后还是她先熬不住,打着哈欠睡下了。
瑟珀在黑暗中盯着方鹿的脸许久,等她彻底熟睡了,它悄然离开山洞来到泥坑边,找到那个泥人,注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抬起蹄子踏下去,泥人瞬间变成了一坨泥饼。它在原地伫立片刻,警觉的目光扫过四周,然后悄然返回山洞,熟练地卧到方鹿身边贴贴。
第二天方鹿自然是看到那个泥饼了,泥饼上的蹄印就跟罪犯的指纹一样毫无争议,方鹿深呼吸转头想给瑟珀一个教训,哪知它精得很,知道她肯定心情不妙早避开了。
“真是成精了……”方鹿磨了磨牙,蹲在那坨泥饼前小声呼唤,“天道,天道?”
“还在吗?”
“天道你说句话呀,你还没告诉我到哪儿去找息壤呢……”方鹿呼唤了好几句都没回应,暗自嘀咕,“难道必须要附在我做的泥人上才能跟我对话?”
“天道——”
节目组尖叫:“导演,接受度又双叒降啦!”
许久,又是一道叹息,方鹿耳边响起声音:‘我在。’
她的眉眼舒展开:“我就说嘛,总不至于泥人被踩扁了你就不见了。”
……
接下来,方鹿度过了相当平静的几天。
不管她同不同意瑟珀还是每天晚上都见缝插针地贴上来,时间长了她每天上演一出把狗皮膏药撕开,狗皮膏药又贴上来的戏码也累了,有时候也任由半人马贴着她睡,贴着贴着抱上来,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再加上,瑟珀的天赋实在是很作弊,所有情绪在它眼中都成了具象化的色彩,它可以根据方鹿的情绪变化来做出应对,方鹿对它的厌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这种软化大概也是必然的,人很难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对一直陪伴自己的另一个人抱有厌恶,尤其是在对方还很擅长迎合与引诱的情况下。
就是……太擅长了。
除此之外方鹿还给法斯开发出了新用途,可以开着犁地,也可以用来移植植物。在法斯的帮助下方鹿的野生作物种植计划也在稳步进行,她闲着没事就去跟法斯聊天吐槽,吐槽的最多的肯定还是瑟珀,不过机甲和人类的思维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有时候法斯没回应到点上,她就会扭头去跟天道吐槽。
她把这称之为感悟天道。
天道一开始回应的不多,但是方鹿这人吧,超会说话的,说话有趣还有梗,别人不回也能自己说下去,不会冷场……还有就是加上接受度波动,‘天道’偶尔也会回应一下。
就这么平静了几天,某天丛林里忽然来了许多从北面逃窜而来的动物。
第85章 我会假装玩口口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有天晚上, 山洞里忽然进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动物,乍一看有点像羊,方鹿还以为是瑟珀的同族, 但是仔细看又看出那动物身上覆盖的是羽毛状的鳞片, 闯进山洞后横冲直撞。结果瑟珀才刚沉着脸从方鹿身边起身, 那只动物就自己把自己撞死在了石壁上。
撞的力气还不小, 脑袋都撞碎了半个。
方鹿:“……什么情况?”
反正当时她睡到一半的脑子也是彻底清醒了,还想了许多猜测,比如说这动物该不会是山洞的原主人,回来发现自己的山洞被占了,怒而撞死什么的。
天亮走出山洞, 她才发现这样的情况不是个例,丛林中忽然多了许多发疯的动物。这些动物攻击性极强, 不仅会无差别攻击其他生物, 还会自残。这种疯狂超越了它们的天性, 方鹿甚至看到一只松鼠死死咬住棕熊的耳朵, 死了也没松口, 挂在棕熊脑袋上,棕熊顾不上这个,匆匆往南面大平原方向跑,还有许多没那么疯的动物也是路过这里往南继续逃窜。
就连泥坑里都浮着好些动物尸体。
方鹿用树杈子一个个挑出来, 在坑边一字排开来,俯身仔细观察这些动物尸体, 看着看着眉毛皱起来。
“奇怪,这么多动物突然发疯, 也太不同寻常了,是什么预兆吗?”她看似自言自语, 实则在问天道。
耳边没有声音响起,方鹿又小声呼唤了一句:“天道?”
还是没声。
好吧,不能从天道这里得到答案,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就在方鹿低头看着动物尸体思索的时候,瑟珀已经把山洞周围,它的领地巡查了一圈,回到方鹿身边,见她一脸思索的模样,吐出两个字:“恐惧。”
即使这些动物都没有情绪的味道,它也知道主导它们行为的情绪是恐惧。
很明显。
方鹿看了它一眼,略点了点头:“恐惧我能理解,不过为什么会自残我搞不懂……这么看来北方应该是有什么让它们很恐惧的东西,才会让它们逃窜到这里来。”
“问题是,会是什么?逃窜的动物里不少是猛兽,会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也害怕到逃窜自残的?”
想到这,方鹿又瞟了瞟瑟珀。
总觉得,这个让动物纷纷逃窜离开的操作有点似曾相识,之前瑟珀把山洞周围的动物赶走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难道又是一只半人马?区别是瑟珀驱赶的时候没有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引发动物的攻击性和自残,如果是半人马的话,北面那只凶残很多啊。
瑟珀仿佛知道方鹿心里想什么,否定:“不是。”
“你知道我想什么?”
这小子又不说话了。
方鹿忽略它,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决定去北面看一看。这些动物能跑到这来,说明它们原本的栖息地离这里也不远,在这么近的地方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危险源,她恐怕睡觉都不能安心了。
其次是这些动物逃窜来后没有在丛林停留,宁愿违背自己的栖息本能也要到平原去,这说明那个危险源可能在往这边移动,与其等着别人过来,不如主
动出击。
方鹿把这个想法跟唯一能好好讨论事情的法斯说了,法斯表达了赞同,并表示方鹿可以开着它去。
“先不了,你在丛林里不大好行走,我也没打算一碰面就跟那个不知名的危险源打起来,先暗中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再做打算。”方鹿拍拍法斯的铁皮壳。
法斯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小心半人马。”
“它又干嘛了?”
法斯说:“它两天前袭击我,想杀死我,没有找到我的能源核心,毁坏了我的一部分外壳离开,似乎没有放弃。”
“什么?!”方鹿一愣,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神奇地领悟了瑟珀的行动动机,面色渐渐凝重,压低声音对法斯说,“你保护好你的能源核心,还有,它下一次再来这么做,你记得跟我说。”
法斯:“你是要……”
方鹿面无表情:“我会假装玩窒/息/play把它勒死。”
上次连夜跑路被追上最后回来,虽然烦但好歹是她自己主观的选择,但是瑟珀想要毁掉法斯,观众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没了法斯她的速度没半人马快,怎么都甩不掉它,那就变成了她被迫接受半人马待在她身边,没得选的那种,主次位置瞬间颠倒。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法斯:“……”
法斯:“那个,请问,窒/息/play是什么?”
“不知道,嘴巴自己冒出来的,脑子不知道,不过大概意思可以意会,我就不跟你解释了哈。”方鹿目光飘了一下。
法斯虽然意会不了,但也贴心地没问了。
……
说干就干,方鹿当天就行动了,某个半人马自然也不用说,只要方鹿有点动作就会跟上去。
就这样往北面一路走,一路上还碰到不少往南面逃窜的动物,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异常的源头,只要顺着这些动物逃窜来的方向找去就行了,以方鹿的速度,用了半天。
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很高的山,以及一个很高,又深不见底的山洞,这座山直接拦住了去路,从洞外可以看到山洞中影影绰绰的钟乳石。
“就是这里?”方鹿有点拿不准这山洞是不是异常的源头,偏头打算看看瑟珀的反应,山洞里忽然窜出一个黑影袭来,她条件反射一甩尾巴把黑影抽飞,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是巢穴。”瑟珀瞳孔收缩,缓缓说。
从见到山洞起,它就感知到了两股不同的情绪色彩,都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这是它第一次在除了蛇之外的地方感知到情绪的味道。奇异的是这两种情绪的味道,一种夹着愤怒的余味却接近于无,另一种则是混乱的、尖锐的。
这两种味道都没有蛇的情绪味道对它的吸引力大,当它受第二种情绪味道影响心中逐渐升起破坏欲,想要毁灭什么的时候,蛇的情绪味道像清澈的泉水一样从它身边淌过,让它骤然恢复冷静。
“什么的巢穴?”方鹿问。
瑟珀摇头表示不知道,警惕地拉远了与洞穴的距离。
“怎么了?”方鹿看它动作,又问了一句。
“很危险。”
方鹿瞅着瑟珀瞳孔的变化,忽然福至心灵:“只是靠近这里你就已经受到影响了?是想攻击我还是像那些动物一样有自残的冲动?”
都不是,瑟珀意识到山洞里的东西在影响它后,满腔恶意都朝着那东西去了,决定抹杀这个危险的源头。
“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方鹿仔细感觉了一下,有些纳闷地嘀咕,又在山洞外蹲了一会儿,只看见一些小型动物仿佛被什么吸引一样进入山洞,没过多久又从里面逃窜出来,进去的时候是慢慢地谨慎地走进去的,逃窜出来的时候都炸了毛,眼睛瞪得很大。
她心里渐渐有了点数。
看来这山洞里的东西是偏向精神污染型的,进去后虽然会性情大变,但是山洞里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及生命的危险,所以她观察了好一会儿,观察到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最终决定冒险进去一探。
在这个决定上方鹿表现出来的性格与没有封锁记忆时的她有了分岔,如果是没有封锁记忆的方鹿,这种时候是肯定不会这么果断选择冒险的,但是封锁记忆变身原始人的方鹿,不仅好奇心强,胆子也大,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再说,万一洞里的是息壤呢?
——没错,她还没忘记捏人的主线任务。
“既然你有受到影响,那你就别进去,待在……”山洞外随机应变吧?
方鹿扭头对瑟珀说,话还没说完,原地已经没有瑟珀的身影了,再扭头回头,它已经到了山洞口迈进去一步了。
她咽下没说完的话,叹了口气。
不听人话真是让人头疼。
行吧,这下不仅要警惕自己被精神污染,还要警惕瑟珀在精神污染下攻击她了,这种情况两个人进去比一个人进去危险多了,黑暗状态下还要提防对方攻击……对了!既然瑟珀要进去,要不干脆她先不进去,观望一下,看看这家伙从山洞里出来是什么状态吧?也省得还要互相防备——这么想着方鹿停住脚步,看着瑟珀的身影没入幽深洞穴。
过了很久都没出来
方鹿等啊等,眼睛盯着洞穴一眨不眨。
【是不是要撞上了?】
【万万没想到四位嘉宾是以这种方式撞上,已经开始好奇碰面后会是什么场面了】
【不会有嘉宾噶吧?噶了会不会退出自由场?感觉这个巢穴还是挺诡异的】
【死了肯定就退出了】
【一个恋综怎么整的跟大逃杀似的,那蛇蛇还是别进去了,我挺喜欢看她的视角】
【……她要进去了】
正如弹幕所说的,方鹿在洞穴外等了许久也没见瑟珀出来,眼看着日光一点点偏移,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到时候更危险,她才有了行动。
进入洞穴后,视野中一片漆黑,侧耳细听可以听到洞穴深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方鹿很小心地往里面走,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情绪变化,每走个十来步就停下来确认一下自己的情绪有没有被影响,没有才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两百来步,离洞口已经有些距离了,洞穴内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亮光。
亮光的来源是镶嵌在石壁上的不知名发光物,方鹿有些好奇,伸手去摸了摸,才碰了一下指尖就一阵刺痛,她赶紧把手收回来,心有余悸地摸摸指尖。
太诡异了,刚刚那一下碰到的手感完全不是石头的坚硬质感。
又走了一段路,方鹿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迷路了。这洞穴内的分岔有点多,光是她走过的好像就有十几个了,为了方便记忆她每次分岔都选右手边的路,但是总感觉一直在原地打转,就在中途换了左边,记号做是做了,但是现在她绕的有点晕。
再加上走过有细碎亮光的路段后,环境骤然变暗,她的眼睛有不应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上身惯性前扑,她短促地“啊”了一声,都做好了砰的撞墙上的准备了,额头碰上障碍物。
额头有点疼,没破。
方鹿迟疑了一下,撑着‘墙壁’的手动了动,发现自己碰到的不是坚硬的石壁,而是……
温热的,软软弹弹,还有点毛茸茸的东西。
第19章 引人注目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谁?”方鹿立即问, “瑟珀?”
“不认识。”
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低沉沙哑,而且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听声音的方位似乎是在她身前一臂距离, 再上方一点点。
那她现在按着的这个□□弹弹的东西岂不就是……
“唔!”那声音近了点,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别乱捏……这样就有点不礼貌了吧,蛇小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鹿连忙收回手,在黑漆漆的洞穴里老脸一红,“那个,我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
说完之后她很快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能看到她的,但她却完全看不到对方, 处于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 警惕心瞬间压过其他, 默默拉远了距离。
对方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在她拉远距离后才再次开口, “我被困在了巢穴里,刚刚我看到一匹马往巢穴中心去了,你是来找它的?”
“主要目的倒不是这个,巢穴已经影响了外面整个森林的生态, 所以我来探探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方鹿说,“既然你知道巢穴中心在哪, 你能给我说一下方位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我可以带你过去。”
方鹿更警惕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巢穴中心有什么东西,你不害怕吗?”
“我走不出山洞, 去哪里都一样。”对方似乎察觉了她的警惕,顿了顿,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动静,声音换了个位置,“你担心我偷袭你的话,我可以走在前面。”
人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方鹿没有继续拒绝,待在黑暗环境久了,她的眼睛也适应了一点,可以感觉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就这么在山洞中走了许久,转过一个弯,眼前骤然开阔,且明亮起来。这是个开阔的空间,石壁上嵌满了不知名发光物,再往上看去,可以看到洞穴顶上垂挂下许多白色的一团,那些白团团好像是什么活着的生物,她看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许多白团团在扭动、伸展,十分怪异。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被关在没有空气的白色塑料袋里,因为窒息而在里面挣扎一样,随着挣扎,白膜越贴越紧,越贴越紧。
她正要仔细去看,眼前一暗,一片阴影挡在了眼睛前面。
是覆盖着毛发的手掌。
“不能看它们。”低沉的声音说。
方鹿眨了眨眼睛,目光下移落到伸手挡自己眼睛的生物身上。
她说怎么毛茸茸的,原来,是狼人啊。
灰黑色的毛发有些凌乱,狼耳机警地竖直但是并不平行,右侧的狼耳微微下耷,鼻梁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再往上眼睛就看不到了,狼人自己也拿手挡着眼睛——但是往下看的话就很有看头了,鼓鼓囊囊的胸肌让方鹿瞬间回忆起一开始碰到的□□弹弹的……
“看到会怎么样?”方鹿回神问。
“认知扭曲,发狂、自残、攻击别人、失去感知,都是有可能的。”狼人回答,“直视上面那些茧受到影响最大,其次是石壁上那些发光的,可以算是它们的眼睛。”
方鹿忍不住问:“那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狼人:“我不知道。”
“好吧。”方鹿若有所思,把自己的手掌挡在眼睛前,狼人收回它的手,方鹿不去看石壁也不去看头顶,在这开阔又极其安静的洞穴里转了转,很快看到了瑟珀。
这家伙脚边有一滩茧,不知道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它从半空中扯下来的,总之那个茧上已经开了个大口子,被瑟珀践踏得扁扁的,瑟珀站在那一滩旁一动不动,方鹿走过去的时候它才很缓慢地转头过来,瞳孔涣散,但身上仍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方鹿停住脚步,毫不怀疑现在无论什么东西靠近它都会被它撕碎。
“瑟珀?”她试探地出声,捡起一颗小石头丢中它的马身。
瑟珀耳朵动了动,似乎很费力才听到她的声音,身上的危险气息散去了些:“你?”
意思是——是你吗?
方鹿慢慢接近,着重看了一下瑟珀的眼睛,确定它现在是看不见的状态,戳了戳它胸口以示肯定,然后绕过瑟珀看向地上。
茧破开的口子中漏出几根白色的羽毛,而茧里面的生物,虽然已经被踏碎了,但是还有一部分能分辨出来的结构,两侧的骨骼的形状很像是还没长开的翅膀。
方鹿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来。
[天使]
蹦出这个词的一瞬间,方鹿快速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不敢久看,全部扫视一遍又快速收回目光,心脏扑通扑通跳,都顾不上纳闷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为什么不是洪荒风格的鸟身人面兽,而是与洪荒格格不入的‘天使’二字。
悬挂的那些茧,仔细看来每个茧的模样都不一样,似乎是生长的不同时期,有的茧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白膜,里面的生物在挣扎,有的茧则是白膜已经消失,具备了具体的模样——这种生物,三对洁白的羽翼收拢在身后,像蝙蝠一样倒挂着,发育完全的已经有了羽毛似的头发,发育不完全的头上还是光秃秃的,从下往上看过去就像一个个灯泡一样,形容起来是有点好笑的,但是看的人并不会觉得好笑。
因为那光秃秃的脑袋,还有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是跟白膜一模一样的惨白色,是完全由白膜形成的,让人忍不住想,是不是被包裹在里面挣扎的生物已经被裹死了,这白膜包裹在尸体上变成它的外壳,形成了一种新的生物。
不过这还不是方鹿心脏狂跳的原因,在她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只‘天使’恰好在舒展翅膀,羽翼微张,她猝不及防间对上了翅膀内侧密密麻麻的眼睛。
而且!还会!眨眼睛!
那一瞬间方鹿仿佛听到了[san值-30]的提示音。
嘶,等等,头突然开始有点晕乎了。
她晃了晃脑袋,想用手敲一敲,手刚抬起手腕就是一紧,瑟珀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脸上依旧是平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没有显露出太多异样,但是手上的力道表明它心里也并非那么平静。
方鹿还没开口说什么,瑟珀已经借着抓手腕的动作整个贴了上来,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摸到冰凉的蛇尾。
“啪!”
尾巴尖熟练地一抽,瑟珀前胸立刻泛起红痕,被力道扫退一步。
方鹿斜睨它:“冷静了没。”
瑟珀:“……”
这下对味了。
它抓着方鹿手腕的那只手没有放开,只是力道松弛了一点点,转动脑袋寻找方鹿的方位:“离开这里,我看不见颜色了,感知……在消失。”
方鹿也确实感觉头越来越晕了,点头:“先出去。”
“看样子你们两个也被巢穴锁定了,走不出去。”狼人的声音响起,“被锁定后,感知会每时每刻被影响,失去方向判断能力,迷失在巢穴里。”
“这么说,你也是被锁定了?”方鹿问。
狼人嗯了一声。
这种事别人也没有骗她的必要,也就是说这是真的。方鹿皱眉,这下麻烦了。
攥着她手腕的手忽然又紧了一点,瑟珀发出声音:“可以出去。”
方鹿侧目。
“需要白色鸟的皮。”
说的是地上那只被它杀死的‘天使’。
方鹿犹豫两秒,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之所以要犹豫一下下,是因为瑟珀现在失去感知,要剥皮显然得她动手,这尸体又被它踩成这样了,感觉里面应该都变得黏糊糊的了。
她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该从哪里动手,然后轻轻揭起茧破开的口子,白膜绷紧后与内里的物质分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白膜还没有与内里融合,变成‘天使’的皮肤和羽毛,这皮剥离得很容易,只一会儿就剥出一张完整的白膜。
披到瑟珀身上,它的瞳孔微微聚焦,似乎恢复了些视觉,拉着方鹿钻进山洞甬道。
狼人跟上。
三个嘉宾在山洞里拐来拐去的时候,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这码打得太及时了,再慢一点这综艺就要放不了了】
【我们这没打码,其实还好?天使的这个皮好诡异啊,这么一撕就下来了】
【等等,天使就这么没了?好好的恋综嘉宾,就这么没了???】
【天使本体应该没事吧,直播镜头还在。说实话,自由场弄出来的天使的同族太多了,直播镜头又没有怼着人拍,我都分不清哪一个茧是我们的天使嘉宾了】
【所以这就是天使的原始形态?有点掉san啊】
【
那么多动物进出过巢穴,巢穴是怎么准确锁定三个嘉宾的?】
【要说自由场创造出来的动物和嘉宾有什么区别,呃……或许是灵魂?】
【……】
【你们讨论这么多,就没有人注意到,刚刚三个嘉宾离开后,巢穴里有一只天使睁开了眼睛吗?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天使嘉宾吧】
【跟出来了没跟出来了没?!要刺激起来了吗?】
【没看到,没切视角,你们去看看呗我懒得切了】
【……】
自由场中,走出山洞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刻,方鹿的脑袋瞬间就不晕了,狼人也放下了挡着眼睛的手掌,只有瑟珀,停下后一动不动。
方鹿看它许久没动静,状态也不对劲,上手把天使的扯下来。
短短一段时间,这张皮竟然与瑟珀本身的皮肤有了些粘连,扯下来的时候有细微阻力,方鹿毫不怀疑再给它一点时间,这张皮就能牢牢长在半人马身上,让它变成一匹天马。
“回神?”她的手掌在瑟珀眼前晃了晃,瑟珀瞳孔随着手掌移动,彻底聚焦。
鲜活浓丽的情绪色彩再次出现在它的感知中,也许是因为失而复得,这情绪的味道对它的吸引力更甚了几分,让它现在就想抱紧她嗅闻,想要将头埋在她的颈上,在最近的距离,让这些味道包裹它的整个身体,还想……
这些涌动的欲望反而让它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方鹿没有察觉瑟珀的渴望,只是看它感知恢复了就没再管了,用两根手指拎起天使皮,四处张望了一下,总觉得随便扔在哪里的话会发展出诡异的事情,就多走几步把天使皮丢回山洞里,完事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又捡起来,用尾巴快速在山洞进去一点的地上刨了个坑,把天使皮埋好。
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狼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你对天使巢穴的了解似乎不少,能详细地再跟我说一下吗?”方鹿回来后对狼人开口。
“天使巢穴?这个名字倒是很恰当。”狼人很是随性,声音还是沙哑的,但是离开山洞似乎是放松下来了,这沙哑也有了些懒洋洋的意味,“可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在巢穴里待了多久了?都经历了什么?”
狼人:“多久?我数不清,我是追着一只鹿到这里的,一开始只是想在山洞里休息一晚,一开始这个洞穴也没这么大,从洞口到底只有一条路。在山洞休息时,我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很吸引我的东西,就一步步往里走,回过神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茧,它对我说了一句话。”
“啊?说话?”方鹿惊讶。
“是的,那也是它对我说唯一一句话,后面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它说话了,要不是那句话很清晰地刻在我脑子里,我也许会以为那句话是个幻觉。”
“那它说了什么?”
“‘你和我是一样的’。”
“你和我是一样的?”方鹿把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满脸都是疑惑,又瞅瞅狼人,怎么也看不出狼人跟天使有什么共同性。
狼人笑了笑:“我当时也和你一样疑惑,还试着撕开它的外壳看看它里面的样子,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一股强烈的想要攻击什么或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就控制了我,等我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我自己咬的鲜血直流了。后来我想方设法离开巢穴,试过跟着闯进来的动物走出去,没成功,试过摸着石壁走出去,也出不去,总是会差一步。”
“那我见过的那些逃窜的动物,是进过巢穴后又跑出去的?它们没有被留下的吗?”
狼人摇头:“没见到,我只见过死在里面的,没见过被困在里面的,除此之外就是你们了。”
方鹿一手抱胸,一手撑住下巴陷入沉思。
[你和我是一样的]
目前看来,巢穴为什么锁定狼人,还有她和瑟珀,唯一能作为线索的就是这句话了,但是,一样的点在哪里?她是半人半蛇,瑟珀是半人马,狼人是……狼人,天使的话,就算它是鸟人吧,共同点是都有‘人’的一部分?
智慧生物?能够沟通?
天使跟狼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开口了,那把它困在巢穴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天使造成精神攻击,为什么表现也不一样?她是头晕晕,瑟珀是失去感知,狼人又是自残,出现不同效果的原因又是什么?
总之听完狼人的话,方鹿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还变得更多了。
不过好像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它在生长。”瑟珀的声音突兀插入方鹿与狼人的交谈之间。
方鹿:“!对啊!”
就是这个!狼人说它第一次进山洞的时候山洞没有这么大,路也只有一条,现在这路都不知道变成多少条了,跟蛛网似的七拐八拐,这么看来巢穴不仅在生长,它的生长速度还不慢。
用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都长到她住的山洞那边去了。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这一次进山洞都头晕晕差点噶里面,靠着一张天使皮才出来。这天使皮还不确定是只有瑟珀依靠种族特性才能这么用,还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用,总之方鹿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既不会造人也不会补天的她的知识范围了。
她思考许久,神情几番变化,忽然顿悟,豁然开朗。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就不是需要我们来解决的?”她抬起头再看一眼山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对,“就像太阳有专门的人来射日,山有专门的人来撞,洪水有专门的人来治水,鬼有专门的人来收,这个天使巢穴就不是安排给我来解决的,会有专门的人来解决……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这些碎碎念瑟珀狼人没有一个听得懂,弹幕上听懂她这个思路的人已经笑疯了,片刻诡异的安静后全是【哈哈哈哈哈】。
【这个理论真是……该死的十分合理啊!】
【别说,你还真别说】
【什么意思?我没懂】
【妹:我不是负责玩泥巴的吗,这些我不知道啊~】
【演我,我在工作中时:不是我的活,该谁干谁干去】
【哈哈哈哈笑死了】
“那现在?”瑟珀看到方鹿的情绪色彩变得轻松了,按捺住想贴上去嗅闻的冲动,偏头问。
“回吧。”方鹿转身往回走。
扩散到她住处附近能怎么样,大不了搬家嘛。
“真是想得开啊。”狼人感叹。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有办法我肯定也会努力去解决啊。”方鹿摊手,摆得很坦然,“总之先回去等一段时间,观望一下,如果真的扩散到整片大陆上也解决不了它,那就让它解决我呗。”
狼人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很有意思的观点,蛇小姐,你的心态值得我学习。”
这笑的,耳朵都有点痒了。
方鹿游动的尾巴停了停,搓搓耳朵,瞥过去一眼。
心头没压着事的情况下她的目光不自觉被鼓鼓囊囊的胸肌吸引过去,这不是她存心要往那里看,而是那里根本就像是长了钩子一样,勾着人去看。
太、太显眼了!比在山洞里看着还大是怎么回事?
第20章 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本来吧, 以她的性格就算是真喜欢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来,顶多默默多瞅几眼,但是有天使巢穴在前, 秉着及时行乐的思想, 再加上狼人跟在后头一起走了段路……
于是她打了个直球:“你是不知道要去哪儿吗?那你要不要跟我回我的山洞?”
眼睛亮亮的, 很期待的样子。
狼人还没说话呢, 瑟珀的气息瞬间冰冷下来,掰过方鹿的脑袋对准自己,眼中翻涌着可怖的占有欲:“不行。”
“你是我的。”
它一字一顿。
方鹿眉头一皱,甩开它的手:“你又在发什么癫?我只属于我自己
,哪来那么大的脸啊你。”
至于冰冷的气息危险的情绪啥的, 方鹿是半点不怕的,先不说都已经有免疫力了, 就算她速度上跑不过瑟珀, 但是瑟珀也奈何不了她, 只能瞅着她睡觉的空档贴上来, 总之就是一个互相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的状态。
半人马的神色变了几变, 最终态度软下来,抓着方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也有,不许看它的。”
方鹿下意识对比了一下,弹是挺弹的, 就是没有狼人的大。
瑟珀对情绪再敏感不过,察觉到方鹿的那一丢丢嫌弃, 眼神加深,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微笑, 冰冷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蛊惑:“也好,你喜欢它的样子是吗?我去把它的皮扒来披在身上, 你喜欢就多抱抱我……”
方鹿:“!”
忘了还有这一茬,这家伙说扒皮是真会扒的!
她赶紧拦住:“算了算了。”
狼人在旁边看了半天,到了这时才出声:“我说,我还在这呢。当着我的面说要扒我的皮,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言语带笑,语气懒洋洋的,但是眼睛微眯,泛着点点绿色,分明也是攻击性十足的样子:“蛇小姐,感谢你的邀请,我正好没地方去呢~”
【打起来打起来!】
【本恋综第一次修罗场这么快就出现了吗,期待期待!】
【溺爱蛇蛇,蛇蛇只是喜欢大胸肌怎么了,她本来就是被逼成抖S的,人马哥你不要得寸进尺知道不[指指点点.JPG]小狼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它只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出现了恋综开始以来最刺激的一幕】
【瑟珀的性格还挺地雷的啊,它应该是把方鹿当成猎物和所有物了,不敢想象方鹿要是没有长出钢铁蛇尾、没有武力值,现在得发展成什么样,估计是囚禁play了,以瑟珀的占有欲肯定做得出这种事】
【啊,那自由场环节结束后……刺激了啊】
【狼人也是挺唯恐天下不乱的捏,有点好奇它的武力值,要是跟人马哥差不多的话,是不是就能加入这个家了?】
【打得过不代表不睡觉啊,万一半夜被扒皮那就变成恐怖片了】
【节目组肯定会保证嘉宾安全的,我!支持狼人加入这个家,想看点刺激的!】
【……】
弹幕中纯爱党、乐子人和加入党齐飞,讨论得热火朝天,自由场里方鹿深感头疼,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暗恼自己多余说那句话:“停停停,都停一下,当我什么都没说行吧?”
狼人的大胸肌,她喜欢是真喜欢,但是也没有喜欢到非要扛回山洞不可的地步。
“再说扒皮,你就回那巢穴里冷静一下吧。”她对瑟珀说。
这成功止住了瑟珀的行为。
失去感知是它无法忍受的事情。
不过停止归停止,它的目光还是在狼人的皮毛上巡游,它是真的觉得把方鹿喜欢的皮毛扒下来披在自己身上,方鹿会多喜欢自己一点,心里便想着等方鹿睡下后,它再去找到狼人扒皮。
一路回到泥坑边的山洞,狼人也跟着走了一段路,不过不是跟方鹿回山洞,而是它打算跟其他动物一样迁移到平原,最后定居的地方也不远,就在法斯附近。
最后瑟珀也没能扒下狼人的皮。
方鹿预判了它的打算,特意叮嘱了法斯注意一下它有没有出现在狼人附近,免得自己哪天一觉醒来突然看到瑟珀披着张狼皮出现在山洞口。
也许是危机感和占有欲作祟,瑟珀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方鹿属于它。它观察了其他动物的求偶行为,然后——模仿。
于是方鹿每天都收到瑟珀投喂的食物和……大概是礼物的东西?有时候是很适合当矛来使用的尖头树枝,有时候是处理好的动物皮毛,有时候是动物尸体,有时候是照着方鹿的藤被编制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是天然的彩色石头。一开始送了不少怪模怪样还血腥的东西,方鹿一碰到就丢开,说了好几次‘不用你送什么东西,别送就是最好的了’,结果它还是会送。
不过它虽然是非人类,但有一点比许多人类男性做得好多了,那就是它对情绪的感知,它的学习。只要是方鹿不喜欢的礼物,就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第二次,在这样一件件的礼物中,瑟珀观察透了方鹿的喜好,之后送的礼物就逐渐合她心意了,方鹿也没再说‘不用你送什么东西’了。
它在这样的学习中越来越像一个完美的‘伴侣’。
并且依旧在每天上演着狗皮膏药的戏码,还更得寸进尺了些,之前还只是贴着贴着从背后用手臂环住她这样的抱抱,现在逐渐变成了用整个怀抱将她包裹,方鹿醒来的时候气都喘不过来,差点被勒死。
瑟珀又喜提一顿抽。
抽过之后方鹿发现这家伙没学会老实睡觉别当狗皮膏药,但是学会了怎么让自己在它怀里睡得更舒服,没有再抱得那么紧,但是会把自己的尾巴缠到它腰腹上。
嗯……怎么说吧,瑟珀这些天的温水煮青蛙确实也是有些成效的,或者也可以说习惯了,方鹿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抗拒,再加上它这样抱着还挺舒服,天气渐冷还有保温的效果,她就默许了。
最近更让她困扰的是另一件事。
也许是看到天使眼睛的后遗症,她经常会有一种虚幻感,有时候看着天上悬挂的黑洞发着呆,会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假的。
自从冒出这个想法后,她时常觉得身周藏着许多眼睛,给野兔和野鸡喂食的时候,对上它们的眼睛也会突然觉得这些野兔野鸡的眼睛不够灵动,像没有灵魂一样,回过神又笑自己想多了,灵魂不灵魂的看得出什么。
但是再去看的时候,仍会觉得它们的眼睛黑洞洞的,跟摄像头一样。
……摄像头是什么?
难道我是在什么楚门的世界里吗?
……楚门的世界又是什么?
为什么我脑子里总是会蹦出一些我自己都不知其意的东西?
——从天使巢穴回来后的每一天,她都时不时会陷入这样的情绪中,感觉自己精神堪忧,在发疯发癫的边缘徘徊。
“天道,在吗?”
一怀疑世界,她就骚扰天道。
“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节目组尖叫:接受度又降!
‘我在这里。’祂说。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方鹿坐在山头上远远望着天使巢穴,那个巢穴还在扩张,之前离这里还有些距离,随着一天天过去,现在她在这里也能看到巢穴的顶部了,远远地还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在巢穴顶部起落。
没等天道回答,她又问,“你真的是天道吗?”
“天使巢穴是怎么出现的?”
“……”
“天幕之外,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吗?充当着观众的角色?”
不管天道回不回答,她把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抛出来,好像并不指望有谁来回答,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抬头凝视天上的黑洞,恰还有一个隐形的直播镜头在这个位置,她的目光落在镜头中,就好像在对着观众问这个问题一样。
那一瞬间的冲击感让人浑身战栗。
这时她的眼神与平时不同,少了几分温和内敛,此前她被瑟珀撩拨得再生气的时候,神态眼神中都是有几分文明社会浸染的平和,但是此刻,警惕的双眼好像真的蛇一样,美且幽冷。不知道是不是跟瑟珀待多了,竟然跟瑟珀一开始的眼神有些相似。
“天道?”她没听到天道回答,又开始在吗在吗呼唤起来。
片刻过后,天道的声音传至方鹿耳边:
‘真实与虚假从不绝对。’
“避而不答,肯定有鬼。”方鹿一针见血,“这个世界是假的吧。”
星球意识从不说谎,也不必说谎,正要回答她,节目组那边导演赶紧喊:“等等!别告诉她啊!告诉她这环节就没法进行了!”
祂停了停,与导演对话:
‘她已经察觉了。’
导演摆摆手:“方鹿现在还是在怀疑环节,接受度没降到底,不承认就不成立,您不想说谎可以先对她保持沉默。”
说着导演看了看还完好的记忆栓,纳闷地自言自语:“她到底是怎么感觉到的?其他嘉宾那就没什么问题啊。”
自由场中方鹿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天道’的声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拍拍身上的灰下山。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问题。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从哪儿来?她和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吗?还有她遇到的其他‘人’,像法斯、瑟珀、狼人……它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是这虚假世界的一部分吗?谁又是真实的?她本人是真实的吗?……
各种哲学范畴的问题萦绕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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