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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谢景辞兀自抓狂了一会儿,选择接受事实。


    他环视四周,海岛一眼望不到头,树木郁郁葱葱,沙滩上遍布或缺或整的贝壳,细沙海水在阳光的反射下亮闪闪的,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但想到这个岛上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景辞就没心思欣赏了。


    他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这时一件衬衫从他身上掉落,谢景辞捡起来,发现这是池非屿上午穿的那件。


    衬衫应该是被特地晾晒过,摸在手中干燥温暖。


    他再低头打量自己,衣服是干的,鞋子被放在旁边晒着,就连他坐得这块石头上都没什么水渍,是谁干的他不用想都知道。


    谢景辞踩在石板上的脚趾微微蜷缩,手指扣弄石头上的突起,他垂下眼眸,牙齿咬着腮帮上的软肉。


    他是迟钝,但不傻,只不过之前从未往那方面想,现在这事做一下阅读理解,结合上下文也能知道答案。


    如果他想得没错,那自从上次他送慕海,池非屿就误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一想,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


    怪不得池非屿突然变得黏他,还天天带他出去玩,原来不是把他当宠物养,而是当对象养了。


    谢景辞啊的一声喊出来,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心底跟打翻调味料似的,说不出的滋味。


    都怪原著害人,里面写了那么多池非屿对女主在意的场景,他下意识以为池非屿是个直男,就算池非屿和女主解除婚约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谢景辞又薅了一把头发,短短几分钟,他感觉他都快把自己薅秃一块了。


    这可真是……


    他要是池非屿,想杀人的心恐怕都有了,池非屿一言不发的离开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谢景辞蹲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突然他肚子叫了一下,打断他原地长蘑菇的行为。


    他捂着瘪下去的肚子,饿意出来找存在感


    今天他只吃了一顿早饭,午饭根本没吃上几口,这会儿看天色估计得有三四点钟了,饿了也是正常。


    饿着脑子转不动,谢景辞想找点吃的,只是在这种偏僻的海岛上,能有什么吃的,抱着树啃?好像不太行。


    谢景辞将目光投向海面,看着应该有很多能吃的,但他不会游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作这个死了。


    他穿上鞋从石头上走下来,探着脑袋往树林里看,视线之内没有活物。


    但谢景辞还是没敢往林子里跑太深,他捡了一推干树枝出来,坐在沙滩上开始捣鼓钻木取火。


    他试了几次,最多只有黑烟冒出来,除了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的,没有半点作用。


    谢景辞吹着磨得发痛的掌心,心情陡然变得沮丧,眼眶酸酸的,跟进了沙子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面前多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谢景辞一愣,抬起头,池非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唇瓣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好像更酸了。


    “……谢谢。”谢景辞说着,委屈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池非屿闹脾气是应该的,可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是你,随口就能让绑匪丢人。”


    谢景辞赶忙回答:“那是因为渝浅溪怀孕了,她掉下去肯定会出事。”


    池非屿果断开口,“不可能。”


    “我没骗你。”谢景辞绞尽脑汁找补,“她很多症状都和怀孕对上了,应该是在怀孕初期,这个时候最不稳定,所以我才……”


    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没在池非屿面上看出半点动容,对方好像一点都不相信他。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冷声道:“你生物没学过生殖隔离?”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明白池非屿为什么这么问,男女主能有什么生殖隔离。


    池非屿移开视线,“渝浅溪是人鱼,她不可能怀上人类的孩子。”


    谢景辞整个人都懵住了,女主是人鱼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原文里孕检都做了,女主怎么可能没怀孕,而且原文中池非屿是相信女主怀孕的,还处处护着对方,怎么现在完全换了一套说辞。


    但池非屿没理由用这种事骗他,谢景辞冷静下来思索,又或许正是女主怀孕不易,池非屿才会护着对方,他想到原文中最后的结局,女主失踪不会是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吧,人和人鱼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确实得打一个问号。


    谢景辞觉得自己判断的没错,他望向池非屿,语气肯定,“她就是怀孕了,你不是问过我藏了什么事,其中一件事就与这个有关,我知道一些事情的后续发展,你不信可以回去带她做检查。”


    池非屿闻言,抬眸对上谢景辞的目光,他眼底似有一丝起伏,短暂地停顿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了。”


    “……嗯。”


    谢景辞等了一会儿也没再等到池非屿其他话语,对方游回海中,靠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休憩,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池非屿一小半背影。


    不管怎么想,都是池非屿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谢景辞刚晴朗的心情又开始下起毛毛雨,他抿着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别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谢景辞蹲下身子,盯着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眉毛都快打结了。


    鱼,他会杀,但然后呢?吃生鱼片?既然是池非屿拿回来的鱼,应该怎么吃都不会出错……吧。


    他捞起旁边的石头,往鱼脑袋上一砸,把鱼砸晕后,谢景辞拖着鱼来到海水边,他挑了一块还算锋利的贝壳处理鱼鳞。


    中途弄碎了好几块贝壳,谢景辞才将鱼处理好。


    他含着冒血珠的指尖,抬头往池非屿那边看,对方跟老僧入定似的,动作都没变一个,再低头看坑坑洼洼的鱼肉,谢景辞心底那点小雨要下大了。


    拿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谢景辞也没吃出个味,就糊弄着把肚子填饱。


    吃完鱼,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池非屿,“我们要怎么回去?”


    “等。”


    一个字堵死了谢景辞所有的话。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背影,心中不免沮丧,他安慰自己池非屿现在正在气头上,晚点他再找对方搭话。


    此刻天色渐暗,太阳落到海平面上,温度也跟着一同降下去。


    谢景辞望着漫天的火烧云,开始发愁晚上睡觉的问题,他不能像池非屿一样睡在海里,而岸边夜里有可能被涨潮的海水淹没,不太安全,可要他睡在看不见池非屿的地方,谢景辞心底又没底。


    他卷起裤腿,磨磨蹭蹭地走到池非屿身后,海水浸没谢景辞的小腿,他小声问道:“这附近有不会被海水淹没的地方吗?”


    池非屿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谢景辞的问题,他语气淡淡地回答:“西边最大的那块礁石。”


    谢景辞扭头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一开始躺着的那块。


    他说了声谢谢,跑回岸边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挪到礁石上。


    收拾到池非屿的衬衫时,谢景辞动作顿住了,他犹豫片刻,把衬衫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才躺在自己整理好的树叶堆上。


    小岛的夜晚静悄悄的,海风吹在身上还带着一丝冷意,立秋早已过去,昼夜温差也被拉大。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他搓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被海风吹出来了,他望着群星闪烁的天空,试图数星星入眠,但数了几百个也没有睡意,反倒越数越清醒。


    他翻了个身,视野内映入另一人的身影,谢景辞眸光微闪。


    “……老板,你睡了吗?”


    “……”


    不出意外地没有回应,以往池非屿跟他闹脾气时也会整这出,但那时他看得出来池非屿是想他哄他,而现在他猜不到池非屿在想什么。


    想想也是,就池非屿那些心眼子,要真不想让他发觉,他哪能察觉到。


    谢景辞又叹一口气,他没放弃,换了个话题继续问。


    “那两个长得跟水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池非屿还是没有回答,谢景辞较上劲了,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它们是不是生活在深海,所以人类才没发现?”


    “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冒出来?是来找食物的吗?”


    “它们是不是能听懂你的话?”


    “……”


    谢景辞嘴都说累了,池非屿那边连个声都没有,他紧盯着对方的背影,又拿池非屿无可奈何。


    他嘟囔着控诉道:“我才不信你睡了,你就是不想理我。”


    谢景辞泄愤似的捶了下一旁的衬衫,也闭上嘴不说话。


    沉默良久后,谢景辞还是没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思绪,他咬着下唇,纠结半天才出声道。


    “慕海的意思……是不是和玫瑰花差不多?”


    依旧是熟悉的寂静,在谢景辞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见海面掀起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他听见池非屿的声音。


    “嗯。”


    得到想要的回复,谢景辞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哒哒地往那一趴。


    这下好了,更睡不着了。


    谢景辞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太阳都升到正中央了。


    他想坐起来,肩膀却被人摁住。


    “老实躺着,你发烧了。”


    谢景辞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脑门,然后就蹭到一手绿色的汁液,也不知道是从哪搞来的。


    不过汁液的味道并不难闻,清清凉凉的,和薄荷有些相似。


    谢景辞的目光追随池非屿移动,他看着对方将衬衫抖开,盖在他的身上,不由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池非屿面色不变,“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第92章


    谢景辞不信,但他没力气跟池非屿争辩,脑袋跟被石头压着似的,重到他抬不起来,就算不测,他也能知道他现在的体温绝对不低。


    他心想,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肯定没退烧药卖,他不会烧傻吧。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谢景辞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拽住池非屿的胳膊,开口道:“我不行了,就把我葬在海里,你要好好的,记得溜锦鲤的时候别带小白,它们会吵架,还有新来的哈克,你别忘了。”


    池非屿:“……”


    他抬手弹了下谢景辞的眉心,“死不了,别想着托孤。”


    “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谢景辞也就说着玩,他现在哪都不舒服,不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他感觉浑身刺挠。


    虽然说了,难受的感觉也没减退多少,而且池非屿又不搭理他了。


    谢景辞仰头去望,只能看见池非屿清晰的下颌线,对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仅仅看着,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池非屿产生了依赖感,大概是池老板本身就很可靠吧。


    谢景辞侧过身子,戳了戳池非屿的小臂,小声嘟囔着,“我难受。”


    池非屿睫毛颤动,犹豫几秒后还是垂下眼眸,“难受就睡觉。”


    “睡不着。”


    谢景辞一听池非屿有回应,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往池非屿那边挪了点,手搭在鱼尾巴上,“你陪我聊天呗。”


    他期待地看着池非屿,心底紧张,生怕池非屿把他的手甩开。


    池非屿注视着谢景辞,良久,他轻叹一声,“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谢景辞听懂了,他低下头,默默将手收回来,“……对不起。”


    池非屿抬手覆在谢景辞的眼眸上,冰冷的声音似乎又带上一丝温度,“睡吧。”


    谢景辞不自觉合上眼,与皮肤相接处的掌心凉凉的,很舒服,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进掌心,“你不会偷偷跑掉,对吗?”


    “嗯。”


    谢景辞本就在强撑,听到池非屿的承诺,他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中途他听见池非屿的声音,他想回应,但眼睛实在睁不开,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应了一声,然后嘴里就被塞进一口吃的。


    池非屿哄着他,让他吃一点,但谢景辞一点都不想张嘴。


    谢景辞不肯吃,往池非屿怀里躲,他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鳞片上,燥热的感觉消散不少,尝到甜头后,谢景辞更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往池非屿那边滚。


    池非屿将人接住,他刚想推开,就听见谢景辞委屈巴巴的声音。


    “头疼……”


    池非屿的动作停住,他抿着唇,抬手靠在谢景辞额头上,对方的体温没有下降分毫,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再加上谢景辞什么都不肯吃,身体肯定会先挺不住。


    他擦去谢景辞额头干涸的草药膏,嗓音温柔,“乖,把嘴张开。”


    谢景辞脑袋埋在池非屿怀里,紧搂着对方的腰,也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


    池非屿眉心微蹙,他掐着谢景辞的后颈,强迫对方抬起头。


    谢景辞没力气挣扎,被拎起来时神情大写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池非屿脑子有一瞬间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无可奈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搂着。


    “听话,喝掉就不难受了。”


    唇瓣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谢景辞勉强睁开眼,看见池非屿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


    瓶内的液体蓝得深浅不一,谢景辞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池非屿托住他的后脑勺,缓缓倾斜瓶身,蓝色液体打湿他的唇瓣,沿着唇缝向下浸透,丝丝甜在口腔蔓延开来。


    谢景辞舔过干涩的唇瓣,沉重的身体一下子轻松许多,他不再抗拒,放任池非屿将一瓶全部喂完。


    池非屿看着最后一滴泉水流入谢景辞口中,心下稍缓,他看着安稳睡着的谢景辞,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池非屿将谢景辞放在一旁,用衬衫将对方裹好,转身跃入海中。


    谢景辞醒来时,发现自己身旁空荡荡的,说要陪他的人早就不知所踪,根本找不到人影。


    他小声嘀咕着,“骗子。”


    谢景辞想着往没风的地方挪点,别再加重病情,但坐起身,他发现自己一身轻松,别说哪里不舒服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他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四肢轻盈,脑袋清醒,嘴里残留着一点清甜的味道。


    甜?


    谢景辞猛然想起池非屿喂他喝东西的画面,仔细想想那玻璃瓶里装的好像是海落渊的泉水……


    池非屿居然给他喂海落渊的泉水!?


    谢景辞脑袋空荡荡的,这玩意说不上价值连城,也是千金难求,怎么说也得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结果池非屿竟然拿来给他治发烧!?


    这何止是用奢侈来形容。


    他欠池非屿的还有机会还清吗?


    谢景辞感觉十分渺茫,他瞥见落在地上的衬衫,默默将其捡起来拍干净,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


    他神色凝滞,不知道给池非屿打一辈子白工,够不够还清。


    不过……对方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么点钱。


    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抱着膝盖蹲下来,望着眼前的贝壳思绪飞远。


    池非屿喂他喝水时,好像很耐心地哄他了,虽然不记得对方当时的神情,但池非屿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着。


    他果然还是不想和池非屿闹得不愉快,他还想像以往一样跟在对方身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心没肺的闹着。


    可……


    谢景辞又叹一口气,池非屿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对于喜欢这个词,谢景辞一直觉得离自己很远,他活得得过且过,对未来没有明细的规划,和另一人平平淡淡的相伴一生,他有想过,但又觉得那样的日子太过寡味。


    就像是上班似的,一切按步就序,照着别人给说明书,走完一生。


    所以对找对象这件事,谢景辞一直是随缘的状态。


    可这些并不是借口,也不是逃避的理由。


    谢景辞用手戳着沙子,在地上画圈圈,他试着将池非屿放在未来伴侣的位置,没有讨厌的感觉,不过不讨厌又不代表喜欢,但也不代表不喜欢。


    他绕得有点晕,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答案。


    要怎么才能确定他喜不喜欢池非屿呢。


    谢景辞想得入神,突然一声巨响把他吓得原地蹦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池非屿拖着一条两米多长的鱼出现在岸边,那鱼他没见过,但几排锋利的牙齿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捉鱼去了?”


    捉这个字谢景辞说得有点发颤,他感觉池非屿更像是狩猎去了。


    池非屿嗯了一声,他弹出指甲,割下一块鱼肉,开口道:“过来吃。”


    谢景辞听话地走过去,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口感肥腻,味道也很一般,没有上一条好吃。


    池非屿忽略谢景辞眼中的嫌弃,默不作声又割下一块推到谢景辞面前。


    谢景辞不敢拒绝,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吃到最后他感觉自己在吃肥肉,从口腔到胃都腻得慌。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能不吃了吗?”


    池非屿将边上的一块肉割下,说道:“最后一块。”


    谢景辞含泪吃下,吃完就飞速跑到一边,生怕池非屿再喂他。


    他坐在树下消食,看着池非屿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对方吃得面不改色,似乎完全不觉得鱼肉难吃。


    谢景辞摸着下巴思索,难道是部位问题?


    他又溜达过去,凑在池非屿撕的地方咬了一口,苦味瞬间在舌上蔓延,不过几秒,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舌头全麻了。


    谢景辞连着呸了好几声,将鱼肉全部吐干净,他吐着舌头,想找池非屿吐槽,结果在一抬眸,在对方眼底发现久违的笑意。


    虽然可能是在嘲笑他,但谢景辞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池非屿撇过脸去,他用海水洗去手上的碎屑,一言不发地回到海中。


    谢景辞目光跟着池非屿移动,盯着对方,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


    还没怎么想,池非屿躲到前面的礁石后了,他只能看见对方一个头尖。


    谢景辞不满意,四处搜寻高的地方,最后发现鱼身上不错,他手脚利索地爬上去。


    但谢景辞忽略了鱼腹已经被池非屿掏空这件事,他刚踩上去,鱼猛地往下一塌,谢景辞脚下踩空,唰一下滑出去,掉进海里。


    有海水做缓冲,谢景辞倒是没摔疼,只是脑袋也沉进水里,他以为自己八成要呛到,但回过神,完全没有不适感。


    谢景辞眨眨眼,第一次觉得水下的世界如此清晰,以往海水进入眼睛的酸涩也消失不减,就好像在陆地一般自然。


    不仅如此,他在水下待这么久也没有缺氧的感觉,谢景辞试着呼吸,还真的成功了。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难道说他发了一次烧,打通任督二脉了!?


    谢景辞还想再试几次,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拉力,眼前视野一晃,他被拉出水面。


    池非屿黑着脸,语气不善,“你是准备把自己憋死?”


    谢景辞赶忙摇头,他扑棱着跳下来,激动地抱住池非屿的胳膊,“我!我能在水下呼吸了!”


    池非屿目光中划过一丝狐疑,“你脑子烧坏了?”


    谢景辞语噎。


    平时听池非屿说别人爽,轮到自己还真有种心梗的感觉。


    第93章


    谢景辞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池非屿似是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抽回胳膊,敷衍地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谢景辞眼尖地发现池非屿腰间多出一抹红痕,看样子像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他忿忿不平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悬在空中的手显得有几分无措。


    以池非屿的体质,能留下这么大的痕迹,那一开始得有多深,是和两头巨兽搏斗时伤到的,还是刚刚去捉鱼的时候划下的?


    谢景辞脑子乱成一锅粥,他下意识握住池非屿的手腕,等到对方回头,他又哑巴了。


    池非屿的目光落在谢景辞的手背,“有事?”


    谢景辞结结巴巴地开口,“没……没有。”


    握着的手腕抽离,谢景辞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神色惘然若失。


    心中像是少了一块,空落落的,他想,纵使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至少他是在意池非屿的。


    谢景辞蹲下身,半个脑袋沉入水中,水流浸过鼻腔,他依旧能够呼吸,但谢景辞完全没有刚刚的激动。


    他在水中吐了一串泡泡,心底猜测,大概是泉水的缘故,一想到池非屿受重伤都没用的泉水被他喝下去了,谢景辞的情绪掉得更低。


    丝丝愧疚感爬上心头,谢景辞自暴自弃地想着,早知道就糊涂着混下去了,反正跟着池非屿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菊花除外。


    谢景辞挠挠头,只觉得坐在这实在烦心,他站起来,走向沙滩后的小树林。


    他来的时候就看见树上有椰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谢景辞仰头估算着椰子的高度,爬上去不是特别困难,他撸起袖子,抱着树干,脚用力一蹬就爬上去一节。


    他伸手去够椰子,刚碰到,下面突然传来人声。


    “你在做什么?”


    谢景辞手一抖,没接住,椰子直接掉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谢景辞吓了一跳,赶忙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捂脑袋的陌生人,他问道:“你没事吧?”


    风宇洋揉着脑袋,冲谢景辞摆摆手,“没事没事,小问题。”


    谢景辞闻言,松了口气,但荒岛上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也挺可疑的,他心中提高警惕,“你是谁?”


    “池非屿叫我来的,我叫风宇洋。”风宇洋把椰子捡起来,拇指用力,将椰子壳掰开一条缝,他把椰子递给谢景辞,说道:“他叫我来接你。”


    谢景辞恍然大悟,原来池非屿说的等是这个意思。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池非屿出现在岸边,看着风宇洋的目光带着一点嫌弃。


    风宇洋嘿嘿一声,“我听说有人类在,就先赶过来了,宇海在后边推船呢。”


    池非屿心道果然如此,他开口道:“衣服给我。”


    风宇洋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一套衣服,扔给池非屿。


    池非屿拿着衣服游远,不知游到哪去了。


    谢景辞踏出一步想去追,风宇洋却先一步拦在他面前。


    风宇洋眼神亮闪闪,看着谢景辞的目光充满好奇,“你真的是人类吗?”


    谢景辞被他看得后退一步,“……有什么问题吗?”


    风宇洋用力摇头,他上下打量着谢景辞,跃跃欲试地想上手摸,但又顾忌着什么没敢动手,他问道:“人类是不是都力气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长得跟你一样可爱。”


    可……可爱?


    谢景辞怎么都没能把这个词跟自己对上,他看着风宇洋这张娃娃脸,感觉可爱跟对方更配,“跟人鱼比,人类一起确实小一点,但可爱……人类长得都不一样,这个我不好说。”


    “不一样吗?”风宇洋歪过脑袋,“我觉得都差不多,就是高矮胖瘦不同。”


    “你有脸盲?”


    “什么是脸盲?”


    “呃……”谢景辞斟酌着用词,“你分得清其他人鱼的脸吗?”


    “为什么要看脸?”风宇洋疑惑地问道:“人鱼是看尾巴的。”


    谢景辞扶额,原来真的是个脸盲。


    不过人类也很难分清其他动物,这么一想风宇洋的情况也挺正常的。


    谢景辞放弃跟风宇洋解释,“你觉得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风宇洋也没纠结,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景辞,眼巴巴地问道:“我能不能摸摸你?”


    谢景辞一愣,犹豫了会儿将抬起胳膊。


    风宇洋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谢景辞的胳膊,然后他又觉得不够,整只手摸上去,脸上的笑容都冒着傻气,“人类真的软软的,你想摸我的尾巴吗?”


    谢景辞一听有这种好事,“可以吗?”


    风宇洋点头,他跑到岸边,豪放地扯掉裤子,唰一下变回鱼尾。


    谢景辞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到了,但随即目光就移不开了。


    风宇洋的尾巴是深蓝色的,落在海中煞是好看。


    谢景辞第一次知道人鱼原来是可以凭借尾巴站立,至少风宇洋就靠着尾巴尖站起来了。


    风宇洋向谢景辞招手,“过来。”


    谢景辞走过去,他学着风宇洋刚刚的样子,伸手戳了下风宇洋的尾巴。


    “不用这么小心。”风宇洋握住谢景辞的手,啪一下拍在自己鱼尾巴上,“摸不坏的。”


    谢景辞被动撸鱼,他感慨,果然人鱼的性格千奇百怪,还真有风宇洋这种喜欢人类的。


    风宇洋就是个话痨,对人类的一切都很好奇,追着谢景辞问了很多问题。


    谈话间谢景辞知道风宇洋一直生活在海底,不过具体原因对方没提,同时风宇洋还告诉他许多关于人鱼的事。


    什么人鱼是卵生,并且刚出生就能在海中游动。


    还有人鱼的一些生活习性,以及饮食爱好等。


    都是谢景辞感兴趣的话题,可聊天途中他却频频走神,目光时不时就瞄一眼池非屿离开的方向,脑子里想的也从人鱼变成池非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想玩人鱼崽子,我下次给你偷一条出来,你能不能给我偷个人类幼崽。”


    “好……”谢景辞话说到一半,回过神,他连忙摆手,“偷孩子是犯法的。”


    他心底无奈,人鱼都这么豪迈吗?前有池非屿想偷鲛人幼崽,后有这个大聪明偷自家崽子,真就孩子生出来是用来玩的。


    “好吧。”风宇洋不情不愿地说道,他瞥见谢景辞脖子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谢景辞从衣领里拿出吊坠,开口道:“项链,是装饰品。”


    风宇洋眼睛瞪圆,屁股一下子挪得老远,他惊恐地开口,“你有人鱼对象!?雾草!不是池非屿吧!?”


    他一边说一边慌忙地扫视四周,生怕池非屿从哪冒出来,“来之前池非屿就要我收敛点,我还以为是他不想我吓到你,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千万别跟池非屿说摸过我尾巴,不然他铁定要揍我。”


    想起以前被池非屿支配的记忆,风宇洋打了个哆嗦。


    太吓鱼了。


    谢景辞迟疑着问道:“这颗珍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是人鱼眼泪化成的,一条人鱼一辈子只会有两颗,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风宇洋甩了甩尾巴,接着道:“一般来说珍珠都是送给伴侣,或者是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谢景辞愣在原地,手上的珍珠一下子变得烫手。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让他心脏颤动,扑通扑通的声音似在耳边回响,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惴惴的悸动感不断加烈,脑海中除了池非屿的身影再也想不出其他。


    谢景辞按住胸口,手指收紧,胸前的衣服被他抓出一道道褶皱。


    跳太快了,好像心脏都要蹦出来,这……就是喜欢吗?


    谢景辞无从得知答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现在就想见池非屿,一刻都不想等待。


    风宇洋等了半天都不见谢景辞回话,又见对方脸色红红的,想起人类都是小脆皮,他不由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谢景辞扭头望向风宇洋,语气急切,“你知道池非屿现在在哪吗?”


    “大概在南边的礁石坐着,等会儿宇海会从那边……”


    风宇洋话还没说完,就见谢景辞爬起来跑了,他摸不着头脑。


    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景辞没走两步就改为跑,眼前的风景快速倒退,但他目光只停留在前方那道背影上。


    他气喘吁吁地在池非屿身后停下,也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别的什么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心跳更快了,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老板……”


    池非屿一早就听见谢景辞的脚步声,他视线并未偏移,听到谢景辞叫自己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能听见谢景辞与风宇洋的谈话,两人如他所预想的那样,性格很和得来,而谢景辞突然跑过来,多半是因为珍珠的事。


    谢景辞爬上礁石,三两步跨到池非屿面前,他心底跟装了一箩筐兔子似的,蹦蹦跳跳闹个不停。


    他攥紧手指,望着池非屿的脸庞,几次欲言又止,心情多了份忐忑,但有期待在深处酝酿。


    “池非屿……我、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一句话说出来,谢景辞脑袋都空白了几秒,他不自觉屏住呼吸,紧盯着池非屿的神情。


    可对方眼底没有一丝波动,更没有他期待中的回应。


    池非屿神色淡漠,“没必要,不管你是觉得愧疚,又或者是出于同情,都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不是的……”


    池非屿嗤笑,“你的喜欢是用一天就能改变的吗?”


    谢景辞哑口无言,池非屿讽刺的目光让他心底酸酸的,像是有棉花堵在其中,不上不下。


    第94章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回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针对你的举动。”


    池非屿触及到谢景辞眼底的伤心,话语间稍稍停顿,他撇过脸,“你不必勉强自己说出喜欢二字。”


    “我没有勉强!”


    “嗯。”


    池非屿的回答让谢景辞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失落地想着,池非屿根本不相信自己,也是他活该,是他太迟钝,到现在才想明白。


    谢景辞心慌意乱,像是掉进醋里,又被扔进洗衣机里滚了一遍,心底酸涩难受,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地笑容,“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背影,唇瓣微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围观全程的风宇洋从水中冒出个脑袋,他等完全看不见谢景辞,才小声开口,“你干嘛不答应他?明明珍珠都送了。”


    “不关你事。”


    “我就是好奇。”风宇洋游远了点,确保池非屿没法一下揍到自己,才继续说道:“我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


    都有勇气向活阎王表白了,肯定是真心的。


    当然,后半句风宇洋没敢说,他晃着尾巴,打算池非屿一有动作就跑。


    池非屿瞥了一眼风宇洋,他垂下眼帘,唇角绷直。


    他的内心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听见谢景辞说出喜欢,他心中涌现出雀跃的情绪,可那喜欢之前有着应该二字……


    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演的独角戏时的羞愤,恼怒,失望接踵而至,本就尚未平息的情绪又掀起波涛,望着谢景辞期待的目光,他不自觉说出违心的话。


    池非屿咬紧下唇,心中踌躇。


    谢景辞还会再来找他吗?对方会不会就此放弃?


    他……要不要去找谢景辞?


    池非屿烦躁地捶在礁石上,硕大的礁石瞬间就裂成两半。


    风宇洋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再待下去那块石头就是自己的下场,他潜下水匆匆溜走了。


    他游回来时的位置,在那边看见抱膝而坐的谢景辞,小人类脑袋耷拉着,周身都围绕着失落的气息,看着怪可怜的。


    风宇洋游过去,坐到谢景辞旁边,“别难过啦……”


    他不怎么会安慰人,想说会有更好的,又怕池非屿秋后算账,他在心底叹气,小情侣吵架真难安慰。


    谢景辞声音闷闷的,“也不是难过,就是被自己蠢到了。”


    比起难过,他更气自己,原本很好的局面愣是被他折腾成这样,池非屿是不是真的对他死心了……


    风宇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尴尬地挠挠头,看着不远处挺尸的胖鱼,他找到可以查岔开的话题,“池非屿居然抓胖胖鱼给你吃,这玩意可难吃了,也就肚子上那一小块好点。”


    谢景辞听到和池非屿有关的话题,分出一丝注意,“确实很难吃。”


    风宇洋配合着露出嫌弃的神情,“而且它抓起来还很费劲,也只有怀孕或者虚弱的人鱼会吃它补充营养。”


    谢景辞怔然,原来池非屿抓这条鱼是为了他,不仅如此对方还将唯一好吃点的地方让给自己。


    池非屿抓鱼是在吵架之后,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池非屿对他还有点在意。


    想到这,谢景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似是干涸的土地被雨水浸润,再次焕发生机,他想着,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他可以追池非屿,本来他和池非屿之间就跳过了许多过程,他们可以慢慢补回来。


    心情像是大雨过后,沮丧的消散不少,天虽然还阴阴的,但谢景辞又振作起来,一次失败而已,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风宇洋见谢景辞笑了,也跟着憨笑,他还是挺厉害的,几句话就把人安慰好了。


    谢景辞打定主意,就开始琢磨怎么追人。


    送花?


    他想起慕海,这个绝对算是黑历史了,谢景辞第一个pass。


    其他的,谢景辞想了一些,感觉都大差不差,总之讨心上人开心准没错。


    “完了!”


    风宇洋的哀嚎打断谢景辞的思绪,他问对方,“怎么了?”


    “我把地图揣包里一起带过来了,我哥他是路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


    谢景辞:“……”


    虽然认识风宇洋还没多久,但他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是对方能干出来的事。


    风宇洋又怂又怕,他期期艾艾地望着谢景辞,“你能陪我一起去和池非屿说吗?他打我的话,你稍微拉着点。”


    “行。”


    谢景辞也想见池非屿,正愁没有借口。


    他走在岸边,看着浮在水里,整条鱼透露着生无可恋的风宇洋,感觉有点好笑,池非屿也没那么凶吧。


    重新回到池非屿这,谢景辞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他望着前边的礁石堆,总觉得和他刚刚来时不太一样。


    最大的那一块怎么不见了?


    谢景辞还没深想,就看见风宇洋一步一停地挪到池非屿跟前,脑袋都快埋进胸里了。


    池非屿道:“我听见了。”


    “我知道。”风宇洋丧着脸,“我来认错了,你能不能打轻点。”


    池非屿懒得搭理这个蠢货,“滚。”


    “好嘞!”


    风宇洋跑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徒留谢景辞站在原地。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晃到池非屿跟前,他望向池非屿,也不知是因为心理因素,还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这么仔细看池非屿,他只觉得池非屿长得可真好看,鼻子高挺,皮肤白皙,面部线条分明。


    望着望着,谢景辞倏然红了脸,刚做的心理建设开始摇晃。


    “我……”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口。


    池非屿望着面上飘着红霞的谢景辞,略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先说。”


    “那个……”谢景辞清了下嗓子,眸光湿润又带着些躲闪,“我可以追你吗?”


    话说出口,谢景辞只觉得身体一轻,他紧张地盯着池非屿,等待对方的回复。


    池非屿薄唇轻抿,他背过手按着后颈,耳尖也泛上绯色,“不……”


    “我是认真的!”


    池非屿剩下那个用字被堵回口中。


    谢景辞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不会打扰到你,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之前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也想为你做一点,不过这不是出于感激,我就是……就是……”


    池非屿唇角松缓,眉眼柔和下来,他看着谢景辞脑袋越来越低,不禁莞尔,他伸手想托起谢景辞的脑袋,对方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谢景辞握得很紧,神情肉眼可见的忐忑,“我就是喜欢你!”


    池非屿难得几分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不用做这些,我……”


    “要的。”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他猜到池非屿接下来的话,眼底浮现纠结,但最终还是被坚定所取代,“不然你多委屈……”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了,所以等你想答应我的时候再答应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及我的感受。”


    谢景辞松开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的。”


    池非屿回握谢景辞的手,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情趣二字,他躲过谢景辞的视线,问道:“你想怎么追?”


    谢景辞表情一僵,关于这个,他还真没想好,本来在想的,但听风宇洋说要找池非屿,他脑子一热就跟上来了。


    刚大放完厥词,这会儿就不知所措实在太丢脸。


    谢景辞犹豫了会儿,矮下身子,拿起池非屿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脑袋上,他蹭蹭池非屿的掌心,抬眸望向对方,“你好像挺喜欢揉我脑袋的,给你摸。”


    池非屿手指微动,轻轻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早就做过千八百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尤为生疏,柔软的发丝掠过指腹,带着一点属于谢景辞的温度,掌心似乎生出些许痒意,一直搔弄到心底,像小猫爪在挠一般。


    他揉了两下就收回手,掌心贴着裤缝摩挲,痒意经久不散。


    被揉的谢景辞也挺羞涩的,他不敢看池非屿,开口岔开话题:“我们今天是不是回不去了?”


    “风宇海比风宇洋靠谱点,最多明天他肯定会找到这里。”


    “那就好。”谢景辞干笑着,“我去找找岛上还有什么吃的,风宇洋带了打火机,我们晚上可以吃点热的。”


    “我去抓鱼。”


    池非屿话刚说完,就噗通跳进水里。


    谢景辞见他都没变成人鱼,直接用人类的形态潜入水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他噗嗤笑出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紧张。


    谢景辞手背靠在脸颊上,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不用想他脸现在肯定红通通的,可纵使池非屿已经不在身旁,他心中燥热依旧无法散去。


    他捂住脸,心跳仍回响在耳畔,似乎在提醒他,他完了,他是真喜欢上了。


    谢景辞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海岛上,他心底想着,一定要找到能吃的东西,给池非屿做晚饭,让对方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厨艺。


    他走到林子前,食材没看到,倒是捡到在自闭的风宇洋。


    此刻对方变回了人形,窝在树荫底下发呆。


    谢景辞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池非屿不是没跟你计较。”


    风宇洋泪眼汪汪地望向谢景辞,看对方的眼神宛如在看救星一般,“我刚想起来我又捅了一个篓子。”


    他说着还低声问了一句,“池非屿是不是走了?”


    谢景辞点头,他问道:“你说的篓子是什么?”


    风宇洋哇地一声哭出来,“我不是错拿地图,我是把整个包都拿错了,好多要用的东西都在我哥那!”


    谢景辞无语凝噎,他已经能够想象出风宇洋挨过池非屿多少顿揍了,有篓子对方是真捅。


    第95章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风宇洋确实带打火机了,但坏消息是他只带了个打火机。


    谢景辞看着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对风宇洋哥哥的靠谱性也产生怀疑,这个靠谱不会是相对风宇洋来说吧,那可真是半斤比八两了。


    “你哥带这么多贝壳珊瑚做什么?”


    “不是带的,是路上捡的,这是他的爱好,所以大部分东西都在我包里。”


    风宇洋把勉强能用的几个东西拨到一旁,他看着堆得冒尖的贝壳,一拍脑袋,“我就说拿包的时候怎么这么沉。”


    谢景辞无话可说,他有点体会到池非屿的感觉了,真的让人很难不动手。


    他拿起包,开口道:“我们去岛上找找有什么吃的。”


    一个人乱跑有点危险,但带一条人鱼应该就没问题了,虽然风宇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孩子劲大。


    风宇洋自然没有意见,池非屿不在,他又欢腾起来了,跟在谢景辞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他眼珠子骨碌转悠,那点小心思又冒出来。


    人类好可爱,想养一只。


    谢景辞一偏头便看见风宇洋直勾勾的眼神,这神情他无比熟悉,和人类看见可爱小猫咪走不动路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嘴角微微抽搐,难怪大部分小猫咪都不愿意让人类吸,这么看确实有点吓人。


    谢景辞不禁回想池非屿看他的神情,和风宇洋完全不同,他怎么就误认为对方是把他当宠物养了。


    他再次谴责自己一下,如今拨得云雾见天明,回顾那些细节都能窥见蛛丝马迹,池非屿从没掩饰过对他的喜欢,只有他一直不开窍。


    谢景辞暗下决心,他一定也要做些什么。


    “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风宇洋凑上前,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谢景辞。


    谢景辞后退一步,果断拒绝,“不行。”


    他现在可是家里有鱼的人,虽然还没正式成为他家的。


    风宇洋极力推销自己,“你别告诉池非屿,我也给你摸尾巴,想怎么摸都行。”


    谢景辞有一瞬间心动,但很快他又坚定地摇头。


    池非屿可不像小白那么好忽悠,他摸其他人鱼,对方嘴上不说,心底肯定生气,池非屿在这方面一向小心眼,他可不想反向追人。


    风宇洋蔫吧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地在谢景辞身边晃悠。


    谢景辞见此,岔开话题,“你来过这座岛吗?”


    “没有。”风宇洋脑子简单,别人一带他就跑,“不过海上有很多像这样的小岛,我感觉区别不是很大。”


    “那你看看有哪些能吃。”


    谢景辞已经看过一圈了,周围有不少他没见过的果子,长得是人畜无害,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进一个刺客。


    风宇洋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他钻进树丛里,扒拉着枝头的果子。


    谢景辞跟上去,他见风宇洋随手擦了两下,就把果子塞进嘴里嚼吧,他问道:“好吃吗?”


    风宇洋中肯地评价,“挺甜的 。”


    谢景辞听到这话,也摘下一个塞进嘴里,牙齿咬下,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眼睛一亮,“确实很好吃,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风宇洋挠挠头,“我也第一次见。”


    谢景辞身子僵住了,他扭过脖子看向风宇洋,声音有些破音,“第一次见你敢吃!?”


    “反正毒不死。”风宇洋颇为自豪地开口,“再厉害的毒最多让我躺两天,我们人鱼……呃……”


    话说到一半,他卡住了,看着谢景辞的目光被惊恐所取代,“啊!你快吐出来!”


    谢景辞捂着喉咙,欲哭无泪,“我早咽下去了。”


    风宇洋晃着谢景辞的肩膀,啊啊叫唤,“池非屿绝对会杀了我的,绝对会!”


    谢景辞脑子都快被他晃散了,他抓住风宇洋的胳膊,“停停停,冷静,也不一定有毒。”


    风宇洋停下动作,吸了下鼻子,“真的吗?”


    “不知道。”谢景辞仔细感受了下,没有感觉到有哪里疼,他问风宇洋,“以你的经验来看,它有毒吗?”


    风宇洋脑子空空,“小毒对我没影响,严重的我直接躺,我也不知道。”


    谢景辞无话可说。


    风宇洋能活到现在,一定给阎王塞了不少钱吧……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这么可靠,果然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谢景辞其实挺喜欢和开朗跳脱的人相处的,毕竟他的性子也不着调,但是风宇洋多少有点过于离谱,命不够硬,迟早被对方坑死。


    他有点心累,开口道:“算了,应该没什么事。”


    风宇洋嗯了一声,还是担忧地盯着谢景辞,生怕眼前的脆皮小人类嘎掉。


    谢景辞不敢再让风宇洋挑食物,他采了几株自己认识的香草,又摘了点椰子,感觉差不多了,他和风宇洋往沙滩边走。


    路上风宇洋连着追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景辞回答道。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精神格外的好,难道说那果子跟咖啡一样有提神的效果?


    谢景辞也挺乐观的,一粒小果子,应该没什么大影响。


    “那就好。”


    风宇洋松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果子,扔进嘴里一口一个。


    谢景辞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们一开始吃的那个果子。


    风宇洋注意到谢景辞的目光,他说道:“我觉得挺好吃的,就把那片的果子都采了,正好当零嘴。”


    谢景辞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行吧。”


    一路上风宇洋的嘴就没停过,每次谢景辞扭头都能看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


    路上吃,坐沙滩上休息也吃,谢景辞怀疑风宇洋把包里塞满了果子。


    看风宇洋吃得很香,而且吃了好几把一点事都没有,他不由有些馋,果子确实挺好吃的,反正吃都吃了,一粒两粒也没什么区别。


    “给我一颗试试。”


    风宇洋犹豫了会儿,也觉得这果子应该没问题,很是大方地抓了一把给谢景辞,“不够我还有。”


    池非屿回来时就看见谢景辞和风宇洋坐在沙滩上,愉快地吃着东西。


    他将捉回来的几条鱼扔在一旁,随口问道:“在吃什么?”


    谢景辞笑呵呵地回答,“岛上摘的果子。”


    池非屿眉心敛起,感觉不太对劲。


    这时旁边的风宇洋冒出来,把怀里的果子给池非屿看,“蛮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点?”


    池非屿看清果子的样貌,一口气堵在胸口,捏紧拳头忍住揍鱼的欲望,“这玩意不能吃!”


    风宇洋蒙住,他困惑地望着果子,“不会吧,我们吃了这么多也没事。”


    谢景辞嗯嗯应声,他拿起一颗果子,屁颠颠地跑到一旁,把果子怼在挺尸的鱼的嘴边,笑兮兮地问道:“老板,你要不要也来点?”


    池非屿:“……”


    风宇洋自知大事不妙,拔腿就跑,但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池非屿摁住。


    紧接着惨叫声响起,还伴随着谢景辞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声傻笑,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池非屿处理完风宇洋,拎起谢景辞。


    谢景辞抱着鱼死不撒手,嘴里嘟囔着,“坏人,我就要我的小人鱼。”


    池非屿额角青筋凸起,很想连着某人的屁股一起打,他托住谢景辞的腹部,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他一手钳住谢景辞两只手腕,将人禁锢住,另一只手托住谢景辞的臀部,没好气地开口,“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过绝对不会认错人鱼。”


    谢景辞眨眨眼,挣扎的动作停止,他盯着池非屿的脸看了半晌,光看还不够,他上手去捏池非屿的脸,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他蹙起眉头,神情严肃。


    “你不是鱼,别瞎说。”


    池非屿唇角绷直,他就不该期待谢景辞能说出什么好话,但下一秒他的颈脖被人搂住,谢景辞环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侧蹭了蹭。


    “你是我喜欢的人。”谢景辞得意满满,他要是有尾巴此刻铁定翘着。


    池非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将谢景辞往上抱了点,掌心落在对方后背,“就会撒娇。”


    吃下果子的后果说严重也不严重,跟一些致幻的蘑菇差不多,但效果要弱上一些,当天晚上谢景辞就缓过来了。


    他蹲在树下,脑袋抵着树干,整个人都被灰色的气息笼罩,他双目无神,深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池非屿觉得好笑,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安慰道:“不怪你,它有短暂的成瘾性。”


    也是他大意了,居然让这两人留在岛上,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不出事才奇怪。


    谢景辞默默瞥了一眼架起来的火堆,以及火堆旁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他脑袋垂得更低了。


    说给池非屿做的晚餐也没做上,光顾着给对方添麻烦了。


    “对不起……”


    池非屿哂笑,他在谢景辞身旁坐下,歪过头望向对方,“你这是被打击到,准备放弃了?”


    “怎么会!”


    谢景辞一秒抬起头,他看清楚池非屿眼底的笑意,心中的沮丧感散去,他重整旗鼓,“你等着。”


    池非屿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发顶,“嗯,吃晚饭了。”


    谢景辞被揉得微微眯起眼睛,他见池非屿要走,立即跟上去。


    走到火堆旁,谢景辞先被风宇洋吓了一跳,对方鼻青脸肿,衣服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桥边要饭的。


    “你醒啦。”风宇洋想笑,但扯到伤口,痛得直抽抽,他身残志坚地将话说完,“能吃饭了吗?”


    池非屿:“……吃。”


    风宇洋欢呼一声,完全没将被揍的事放在心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被揍习惯了。


    谢景辞拿起烤鱼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味道也很好吃,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池非屿的手艺居然还挺好的。


    吃完烤鱼还有鱼汤,谢景辞在汤里发现有熟悉的果子漂浮,差点把椰子壳扔出去。


    池非屿说道:“它煮熟了能吃。”


    谢景辞的表情一言难尽,就算能吃,他短时间内也不想再看见这玩意。


    这一顿饭谢景辞吃得十分满足,抛开别的不谈,每道菜都很好吃,池非屿的厨艺真的不错。


    谢景辞感觉肚子暖洋洋的,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不过今晚睡在哪还是个问题。


    他环顾四周,风宇洋早就没心没肺地躺了,就差打起呼噜,而池非屿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目养神,似乎今晚不打算回海里睡。


    谢景辞想了想,在池非屿隔壁那棵树躺下,还是有人的地方睡得踏实。


    他刚要睡着,一阵海风吹过,凉得他一激灵。


    谢景辞睁开眼,发现火堆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寒意悄然降临。


    第96章


    谢景辞换到背风的地方,蜷缩起身子,也只是聊胜于无,他懊恼,早知道不把池非屿的衬衫还回去了。


    他哈了口气,搓搓冰凉的手,心底想着,不睡算了,省得睡着了又冻感冒。


    池非屿听见谢景辞弄出来的响动,开口问道:“睡不着?”


    “抱歉,吵到你了吗?”谢景辞快速躺好,“你睡吧,我不动了。”


    池非屿没有回答,谢景辞听见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脚步声靠近,他偏过头,看见池非屿在自己身旁躺下。


    谢景辞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撇过脸,“……怎么了?”


    池非屿沉默片刻,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更清晰了,好像关系一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像纵横交错的线条,每一根线的触动,都带来数不尽的连锁反应。


    他咬着下唇,纠结着要不要答应,他不想再麻烦池非屿,一点也好,他想在对方心目中变得可靠。


    “我……我不是很冷,没关系。”


    池非屿看着缩成一团的谢景辞,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谢景辞大概也觉得这样不妥,他立即躺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池非屿拿谢景辞没辙,开口道:“我冷。”


    “真的?”谢景辞转过头,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非屿看,似乎在确认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池非屿颔首。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往池非屿那边挪了点,他瞄了眼风宇洋,对方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多半醒不来。


    他放心了,清了下嗓子,对池非屿说道:“那我抱你睡吧。”


    池非屿失笑,“怎么抱?”


    谢景辞拍拍自己的肩膀,开口道:“你枕在这。”


    池非屿笑着说好,配合着靠在谢景辞肩膀上。


    身上多出的重量好似压在心底,谢景辞勾起唇角,他搂住池非屿,轻轻揉了揉池非屿的脑袋,看着发丝从指尖划过,他眼底也泛上笑意。


    “晚安。”


    头皮上的触感尤其清晰,耳畔回响着谢景辞的心跳声,池非屿头一次觉得鲛人的五感太过敏锐,酥麻感流向四肢百骸,他掩盖在睫毛下的瞳孔晕开墨色,开口时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晚安。”


    谢景辞跟哄小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池非屿的后背,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才停下动作。


    寒风被池非屿的身体挡住,流向他的是池非屿温暖的体温。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睡颜,静静停留片刻,他微微垂首,放在池非屿后背的手不自觉收紧,唇瓣缓缓向池非屿靠近,柔软的发丝蹭过嘴唇,留下些许痒意。


    只是短短几秒,谢景辞就抬起脑袋,眼眸中混着害羞与喜悦,他无声又道一句。


    好梦。


    池非屿藏在碎发下的耳尖漫上绯色,他尽全力遮掩才没让谢景辞发现异样,心脏躁动着,睡意悄然褪去。


    他等谢景辞睡着,动作轻缓地将人搂进怀里,他手背拂过谢景辞的脸颊,视线在对方殷红的唇瓣上停留。


    池非屿俯下身,在谢景辞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流连忘返,他忍不住诱惑,蹭着吻着。


    心爱之人主动的回应让人上瘾,他开始期待,谢景辞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动作被池非屿发现了,并且对方还偷偷摸摸占他便宜。


    他醒来见自己被池非屿抱着,以为是自己的睡姿又打扰到池非屿休息,为此还懊恼了一下。


    池非屿但笑不语,他将热好的早餐递给谢景辞,说道:“先吃点垫肚子,今天应该就能回去。”


    谢景辞应了一声,接过炖鱼汤,在嘴边吹凉,他心底感慨着,这两天的经历真是丰富多彩,他上船前怎么也想不到会和池非屿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也不对,还差临门一脚。


    他琢磨着回去上网找找追人的法子,他一定要池非屿心甘情愿地答应他!


    池非屿没猜错,大概中午,谢景辞看见一艘船自己飘过来,开始他还以为是灵异事件,但等船靠过来,一条人鱼从水底冒出来。


    风宇洋唰一下冲上去,搂着风宇海不撒手,“哥!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祭天了!”


    风宇海丧着脸嗯嗯应了两声,他跟布娃娃似的被风宇洋搂着甩来甩去。


    谢景辞对风宇海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条人鱼丧丧的,有种颓废的美感,他没打扰兄弟两团聚,扭头去看飘在岸边的船。


    这东西用船形容不太贴切,它就是几块破木板拼成的小舟,并且木板上长满绿色的海藻,看起来饱经风霜,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池非屿看到这条船,眼皮子一跳,他说道:“我不是让你们找一条好点的船带过来。”


    风宇洋瞄着池非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已经是能在海底找到的最好的船了,那些个大的你也是知道的,七零八落的,推过来也用不了。”


    池非屿听到海底二字,嘴角微微抽搐,他真该把指令掰碎了塞进这两人嘴里,少叮嘱一点都能给他整出乱子来。


    谢景辞见池非屿貌似又想揍鱼,站出来打圆场,“没事,我也不是非得坐船,你别忘了我现在可以在水底呼吸。”


    风宇洋惊呼出声,“你也是水族!?”


    “不是。”池非屿替谢景辞回答,“他喝了海落渊的泉水。”


    风宇洋惊奇地望着谢景辞,眼神更亮了,“海神居然这么喜欢你,有这样待遇的人类可没几个。”


    “真好~”风宇洋露出羡慕的目光,“你要不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族地玩。”


    能在水下呼吸的人类诶,可以养在身边!


    “嗯?”


    池非屿尾音上扬,风宇洋背后一凉,他打了个哆嗦,躲到自家哥哥身后,“我开玩笑的,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谢景辞差点没憋住笑,风宇洋居然比他还缺心眼。


    池非屿瞥了一眼乐呵呵地谢景辞,心中轻叹一声,两个人凑不出半个心眼子。


    一直当背景板的风宇海默默出声,“那我能回去了吗?”


    风宇洋不乐意,他才跟人类待了一会儿,还不想离开。


    但他的意见没人在意,风宇海见池非屿同意,毫不犹豫地掉头走人。


    风宇洋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


    谢景辞觉得这两兄弟挺有意思的,他对风宇洋口中的族地也很感兴趣,他望向池非屿,问道:“以后我能去族地找他们两玩吗?”


    人鱼族地诶,他在池非屿的歌声中惊鸿一瞥,那里全是人鱼,说不定还能见到人鱼幼崽。


    池非屿就知道谢景辞会心动,他又给风宇洋记上一笔,开口道:“过段时间带你去,最近那边不太平。”


    “好吧。”


    谢景辞见池非屿去收拾小船,看起来不想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说起来,他从未听池非屿说过关于人鱼族内的事,只是从风宇洋那窥得一星半点,现在人鱼族内部似乎有着矛盾,也不知道池非屿有没有参与其中。


    从原文出发,这么重要的戏份,前几位主角应该不会缺席。


    谢景辞抿起唇,眸光微闪,或许他该将原文的剧情告诉池非屿,以对方的脑子说不定会发现他未曾注意到的事。


    可……


    谢景辞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好像说出这件事他就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压在最下面的秘密被抽出,总让他有种空荡荡的不安感。


    他陷入纠结,话明显少了许多,池非屿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呢,上船。”


    池非屿化作人鱼的模样,他浮在装着背包的船边,望着谢景辞。


    谢景辞回过神,赶忙坐上船。


    小船缓缓移动,飘离岸边一定距离后,速度逐渐加快,池非屿一手推着船,神色轻松。


    普普通通的小船愣是给谢景辞坐出游艇的感觉,谢景辞哭笑不得,他这辈子也是坐上鱼车了。


    太阳挂在空中,海风吹在脸上十分舒适,望着无垠的海面,谢景辞心底那点郁意陡然轻松许多。


    他挪到船头,俯下身看着池非屿,眼底尽是认真之色,“我有事想跟你说,你相信我吗?”


    池非屿减缓游速,他抬眸与谢景辞对视,开口道:“你说我便信。”


    充满信任的语气让人心感踏实,谢景辞做了次深呼吸,说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


    谢景辞停顿,“……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有猜到一点。”池非屿神色平静,“你是在原本的那人被锦鲤咬之后来的,对吗?”


    谢景辞眼睛瞪圆,“你怎么知道!?”


    池非屿哂笑,“因为送你去医院的人是我。”


    他不喜欢麻烦,但不至于看到有人倒在自己面前还无动于衷,他本想喊人来送谢景辞,却发现对方的异样。


    即使是相同的样貌也会随气质的改变而变得截然不同,他不认为有人能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对谢景辞的来历,他早就有所预料。


    谢景辞人都傻了,他以为最大的秘密,结果池非屿一开始就知道了,好家伙,原来他一开始就在裸奔。


    这下谢景辞心底那点顾忌也没了,将穿书的事和剧情一股脑的说出来。


    说完后,谢景辞紧张地盯着池非屿,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有些剧情和现在对不上,但这是我参与其中的结果。”


    池非屿敛眸思索,“你是说渝浅溪最后失踪了?”


    “嗯。”谢景辞交叠的手握紧,心底跟有醋打翻似的,到处都漫酸意,“我说那么多,你就问一个这个?”


    第97章


    谢景辞觉得自己这醋吃得不太适宜,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在,他别扭地撇过脸,“她就是失踪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池非屿轻笑,某人闹小脾气不要太明显,他单手撑着船边,抬高视野与谢景辞平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鱼的出生率陡然降低,演变到现在,人鱼的数量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也因此人鱼族内部爆发了许多矛盾,如果渝浅溪真能与人类生下孩子,那就代表其他人鱼也有可能,如今迫在眉睫的难题也会变得稍缓。”


    当然,也减少了他的麻烦。


    池非屿早已将这一环列入计划之中,想到那些糟心的事,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但很快就遮掩过去,他叮嘱道:“总之,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谢景辞小声嘟囔着,“我又不傻。”


    他被池非屿清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移开视线,这一移看出问题了。


    谢景辞急忙出声,“船!船漏水了!”


    池非屿望过去,只见边上的木板掉下去一块,它大概是没法承受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海水咕嘟咕嘟往里冒,眨眼间水就漫进来一半。


    他立即托住谢景辞的腰,将人抱起。


    谢景辞手忙脚乱地拿起背包,他刚收拾好,船就在他眼前沉下去。


    小舟行驶不过一千米,卒。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谢景辞见池非屿脸黑了,心底为风宇洋点了一炷香,他敢打包票,池非屿绝对记下这事了。


    谢景辞开口打破沉默,“我们离岸边还有多远?”


    池非屿回答,“抛去晚上休息的时间,要两天。”


    因为和邹家的合作,所以池非屿其实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逗留,计划只差临门一脚,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他有想过先自己先赶回去,让风宇洋两兄弟送谢景辞,但……他实在不放心。


    不过抱着人没法全速游动,就算谢景辞能在水下呼吸,身体强度也远弱于人鱼。


    池非屿眉心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虽然邹怀生养了个废物儿子,但他本人不是饭桶,更何况这次篓子是他儿子捅出来的,对方收拾烂摊子是理所应当。


    左右不过两天时间,对既定的结局不会有太大影响。


    谢景辞思索着,两天,也就是说他们有一晚得在海面上渡过,但现在船没了。


    他有些犯难,这得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在海面上睡觉,虽然说他能在水底呼吸,可一边睡,一边往下沉还怪吓人的。


    但如果是被池非屿抱着,谢景辞不由想到飘在水面上的小海獭,海獭妈妈就是仰卧在海面上,怀里抱着幼崽,再带入池非屿和自己……


    谢景辞噗一下笑出来,他从没想过池非屿还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个人在那傻乐,他无奈叹气,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坐好。”池非屿让谢景辞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他搂住谢景辞的小腿,说道:“抱着我。”


    谢景辞听话地将包挂在身后,俯身搂住池非屿的颈脖,他心底涌上些许熟悉的感觉,之前池非屿发情期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他跑的。


    想到发情期,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也接连滚出来。


    谢景辞甩甩脑袋,感觉此刻的池非屿有些烫手。


    不过谢景辞的羞赫没维持太久,因为到晚上池非屿是真的托着他睡。


    就像海獭妈妈一样,把崽团进怀里,而池非屿是用衣服把他裹着,最关键的是海獭跟池非屿一样有尾巴,就更像了。


    谢景辞憋笑憋得嘴都快抽筋了,他掐着自己的大腿,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大海獭!


    池非屿见谢景辞肩膀一抖一抖的,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在想什么呢?”


    谢景辞果断摇头,“没什么。”


    他枕在池非屿身上,柔和的月光倾斜而下,起起伏伏的海面成为最好的摇篮。


    谢景辞生出些许困意,他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开口道:“晚安,大海獭。”


    池非屿眯起眼眸,“你叫我什么?”


    谢景辞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嘴一块把脑子里的给说出来了,他心虚地左瞟右看,“就是夸你可爱。”


    池非屿才不相信谢景辞的鬼话,他一手搂住谢景辞的腰,空着的手挠对方痒痒。


    谢景辞根本无处可逃,他在池非屿身上扑腾,笑得连连求饶。


    “停停停,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池非屿停下动作,他拍着谢景辞后背帮对方顺气,这一闹腾,他找回之前和谢景辞相处的感觉,虽然悸动的感觉确实不错,但逗弄谢景辞也很好玩。


    他额头抵着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追人的游戏你还想玩多久?”


    谢景辞心跳漏了一拍,他拽着池非屿的衣领,唇瓣嗫嚅着,刚想开口说话,眼尖瞥见一片亮晶晶的东西,瞬间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出口问道:“那是什么?”


    池非屿扭头望去,看见一朵纯白的花漂浮在海面上,白花泛着柔和的光晕,它的花瓣呈半透明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其中摇晃的液体。


    谢景辞支起上半身,感觉这花的外观无比熟悉,这不就是白色版的慕海嘛,“原来慕海有白色的,还挺好看的。”


    “不是。”池非屿神色复杂,“这是海落渊。”


    “啊?”


    谢景辞脑子没转过来,海落渊总不能是指一朵花吧。


    池非屿伸手去触碰那朵花,但花就跟长眼睛似的躲开池非屿,一路飘到谢景辞面前,紧接着又有几朵小花浮上来,围着谢景辞绕了一圈。


    谢景辞觉得神奇,戳了下花,花朵缓缓绽放,露出里边浅蓝色的液体,看样子确实和池非屿喂他的一模一样。


    池非屿在一旁解释,“海落渊是活动的,它由这些花纠缠形成,并且不止一处,但它们只在深海固定的范围内活动,我从未见过它们浮到海面,哪怕是寥寥几朵。”


    他眸光微闪,望着谢景辞的目光有所改变,之前发生在谢景辞身上的事可以用对方被大海偏爱来形容,其他水族会羡慕感慨,但没有更多。


    可海落渊不同,那是所有海族趋之若鹜的珍宝,就连他也不能幸免,足以想象谢景辞的能力会让多少人疯抢。


    池非屿舌尖舔过上颚,敛下眼眸。


    谢景辞听明白了,泉水是由这些花产生的,四舍五入就是宝物自己跑上门来了,他连忙从包里掏出瓶子,将泉水一滴不落的装进瓶子里,十来多花,也就装了小半瓶。


    他将瓶子递给池非屿,开口道:“给你。”


    池非屿神色怔愣,他唇瓣微抿,“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谢景辞挠挠头,“你之前一瓶都喂给我了,这半瓶给你也没什么,更何况你不是说人类只有第一次喝有用,这些泉水我留着也没用。”


    “不止如此。”池非屿敛下眼眸,“财富,地位,权利,它都能换取,哪怕你以天价出售,也会有人买单。”


    话题的走向变得有些沉重,谢景辞知道池非屿的出发点是为他考虑,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题。


    谢景辞拿起池非屿的手,将瓶子塞进对方手中,还用力拍了一下,他垂下脑袋,盯着池非屿的双眸,“我没想那么多,给心上人送礼物不是再正常不过。”


    池非屿神色有一瞬间愣住,思绪交织,只有那一抹喜悦脱颖而出,他哑然失笑。


    “嗯。”


    谢景辞满意了,他继续说道:“这些花好像快死了,它们不能在浅海生存。”


    池非屿道:“这些是它们告诉你的?”


    谢景辞摇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它们已经虚弱到没法说话了。”


    池非屿目露沉思,他握住一朵花,花果然没有再躲藏,就像谢景辞所说一般,它们失去移动的力气,那么这些花赴死而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见谢景辞?


    他觉得其中还隐藏着一些事,但目前的线索太少,没法串联起来。


    池非屿将所有花聚拢,塞进背包里,“今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在任何场合提起。”


    谢景辞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过这可是海落渊的泉水诶,他想想还是很激动。


    “你说我们能不能再捡一点,你也说这东西很珍贵,我们去水下找找!”


    池非屿拗不过谢景辞,带着人在海下晃悠了好几圈,结果是不仅一朵没找着,就连觉也没睡成。


    谢景辞第二天直打瞌睡,迷迷糊糊地被池非屿带回庄园。


    人一落地他又精神了,果然人类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谢景辞在池非屿那边洗过澡才往宿舍走,毕竟他现在这一身出去多半会吓到人,而池非屿早就没影了,对方似乎很忙,回来之后跟他不过说了一两句话就匆匆离开。


    想想也是,池非屿这次可是跟他在外漂流了四五天,应该堆了一大堆事要处理。


    他回到宿舍,看见陈澄躺在沙发上跟人打电话,对方笑得春色荡漾,电话另一头的是女朋友没跑了。


    谢景辞走过去,见地上有只耳机,他将耳机捡起来放在陈澄手边,开口道:“你女朋友掉了。”


    陈澄雾草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跟女友说了一声,将电话挂断,逮着谢景辞问道:“你可舍得回来了,是不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


    “还好吧。”


    除了精彩了一点,刺激了一点,出乎预料了一点,也就一般般吧。


    谢景辞感觉这几天的经历就没有能说出口的,在陈澄追问之前,他先岔开话题,“你跟你对象是谁主动的?”


    “那肯定是我。”陈澄来了兴趣,问道:“怎么?有心仪的女人了?”


    谢景辞一本正经地强调:“不,是男人。”


    “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玩的那个男的。”陈澄一拍手,“我就说你两有问题。”


    谢景辞尴尬地低咳一声,“我们那时没问题。”


    陈澄切了一声,“得了吧。”


    谢景辞拉回正题,“你怎么追人,又是怎么表白的?”


    “这说法可就多了。”陈澄往谢景辞那坐了点,扒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送早餐,送花,送礼物,生病时送药,总之她有需要,我就出现,这么磨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我。”


    谢景辞听得认真,“还有呢?”


    “还有……”陈澄脑袋一转,看着谢景辞单纯的眼神,不放心地叮嘱:“你别太惯着他,光眼巴巴地往上凑,稍微晾着点,不然他以为你好欺负,逮着你薅怎么办?你可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第98章


    谢景辞横了陈澄一眼,“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谢景辞一手托着下巴,“男人宠对象天经地义。”


    陈澄语塞,那个男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强势,他总觉得谢景辞会是被欺负的那个,再说同性恋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又没有法律保护,他就怕谢景辞被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谢景辞,“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


    “你没资格说我。”谢景辞嫌弃道:“你刚刚跟我说的和舔狗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陈澄骄傲地挺起胸膛,“她就是值得最好的。”


    “那我还说他值得最好的!”


    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陈澄哎了一声,冲谢景辞摆摆手,“随你吧,你要是被骗了可别来找我哭。”


    “才不会。”谢景辞嘴里嘟囔着,“我又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他推了下陈澄的肩膀,“所以你是怎么表白的?”


    陈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谢景辞,惊奇道:“你们还没在一起?”


    “没,不过就差一点点。”谢景辞两指比了个差一点的手势。


    他和池非屿离在一起大概只差他一句话的距离,上次池非屿就想挑明,但被意外打断。


    说他是恋爱脑,谢景辞感觉池非屿也不恐多让,池非屿对他基本没脾气,偶尔闹情绪也像小孩想博取注意力一样,并且都是一哄就好。


    这次也不另外,池非屿压根没想过刁难他,说是他追对方,谢景辞感觉更像池非屿耐着性子陪他玩。


    他感慨,水灵灵的小人鱼也太好骗了。


    谢景辞思索着,他要不买个大鱼缸放在自己房间,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小人鱼的盛世美颜简直不要太快乐。


    陈澄见谢景辞开始神游,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傻笑,他摇摇头,心底叹道,已经是晚期,没救了。


    他啪地一下拍在谢景辞的肩膀,看着差点蹦起来的谢景辞,陈澄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明确的向她表白,大概是某一天我给她送饭时她留我一起吃饭,我难受的时候她也开始陪我,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陈澄话锋一转,“不过在一起后,我天天跟她说喜欢。”


    谢景辞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他合理怀疑陈澄就是想跟他炫耀,但他好像知道池非屿想要什么了。


    他一下子爬起来,但可想起池非屿还在忙,谢景辞又坐回去,他往旁边一倒,对陈澄抱怨道:“好吧,我可能真的是恋爱脑,我现在想见他了。”


    陈澄:“……都还没在一起,你跟我秀什么恩爱。”


    谢景辞哼声,“这只是时间问题。”


    “得了吧。”陈澄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好像也是庄园的人吧,哪个部门的?”


    “呃……这个……”


    谢景辞话说不出口了,跟顶头大boss谈恋爱听起来就很刺激。


    陈澄眼睛一眯,“你不会打算瞒着我吧,还是说他见不得人?”


    谢景辞顶不住陈澄的小眼神,他低咳一声,刚想回答,陈澄开口打断他。


    “等等。”陈澄按住谢景辞的肩膀,神情骤然变得严肃,“我记得池总上次还来这找你,你不会两边吊着?谢景辞你可别玩脱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景辞哭笑不得,他推开陈澄,说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陈澄傻眼了,指着谢景辞的手都开始颤抖,他几乎叫着开口,“你说什么!?”


    现在想想,这两人确实很像,只不过那个男人穿的是常服,他感到陌生,但身材确实差不多,这岂不是说他们在老板面前全暴露了。


    “你不早说!”陈澄一把拽过谢景辞,“老实说,池总会跟过去是不是因为你?”


    “大概吧……”


    “啊!我杀了你!”


    谢景辞被陈澄压趴,两人在沙发上‘殊死搏斗’,谢景辞不敌陈澄,接连使用损招,打到一半谢景辞累了,他听见手机铃声,踹了陈澄一脚。


    “你手机响了。”


    陈澄看也没看,先点了接通,等了会没听见那边传来声音,他觉得奇怪,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一张黑沉沉的脸。


    谢景辞见陈澄僵住了,他好奇,也抬头过去,和屏幕中的池非屿四目相对,这下僵住的人又多了一个。


    陈澄火速远离谢景辞,磕磕绊绊地开口,“池……池总好!”


    他心底冷汗直流,夭寿了!池非屿怎么会给他打视频通话,他压根没有池非屿的联系方式。


    池非屿看也没看陈澄一眼,他盯着谢景辞,声音带着淡淡地幽怨,“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原来是在忙。”


    “不不不。”谢景辞再迟钝也看出池非屿吃醋了,他赶忙解释,“我手机没电,还没充。”


    “嗯。”池非屿不置可否,“所以你现在有空过来吗?”


    他刻意加重有空二字,明显是还气着。


    谢景辞立马回答,“我这就……”


    他还没说完,屏幕陡然黑了,他一脸懵逼,问陈澄,“这是什么情况?”


    陈澄按了两下开关键,说道:“好像是没电了,我刚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


    “完犊子。”谢景辞愣愣地望向陈澄,“他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挂断的吧。”


    陈澄沉默,这……不好说。


    他赶忙跑回房间拿充电线,插上后将手机开机,在聊天列表找最近通话,陈管家的名字赫然在列。


    陈澄恍然大悟,他就说池非屿怎么找到他的。


    他看向谢景辞,“打回去?”


    谢景辞想了想,摇了下头,“我大概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人。”


    刚刚视频的背景应该是在琼楼,估计池非屿在日常办公的房间内。


    谢景辞一路小跑过去,他怕池非屿不肯见他,准备先斩后奏,直接将门推开,大声说道。


    “亲爱的,我错了!”


    房间内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寂静充斥着整间房,社死的气息缓缓蔓延开来。


    谢景辞默默退到门后,“打扰了,我这就走。”


    池非屿开口,“进来。”


    谢景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有股淡淡的死意,这个星球大概不太适合他生存了。


    他不情不愿地挪进门内,左顾右盼想找个角落蹲着,但池非屿向他招手,谢景辞只好走过去。


    池非屿嘴角挽着一抹笑意,他拉住谢景辞的手,再看向邹启明时,眼眸中只剩下冷意,“道歉。”


    邹启明九十度鞠躬,声音苍白虚弱,“很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旁边的邹怀生一拐杖打在邹启明膝盖上,邹启明哐的一声跪在地上。


    谢景辞下意识想躲,但被池非屿拉住。


    池非屿开口道:“他应该的,那条海兽是他引过去的。”


    谢景辞一愣,他以为那件事是意外,没想到居然是人为,这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邹怀生比起谢景辞上一次见他,外表苍老了十多岁,他哀叹一声,“家门不幸,怎么处理他,你们看着办。”


    邹启明身子颤抖,“只要能救瑛瑛,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无可救药!”邹怀生抽在邹启明身上,像是不解气,一连打了好几下,边打边骂,“我怎么养出你这个偷自家东西的贼!”


    谢景辞听着都觉得疼,他脑子转过来了,邹启明大概是为了偷海落渊的泉水才弄来海兽,估计是想趁乱下手。


    这事他不知该作何评价,但他感觉邹启明快被邹怀生打死了,连血都溅出来了。


    谢景辞回握池非屿的手,眼神询问着。


    真的不用阻止一下吗?


    池非屿捏捏谢景辞的掌心稍作安抚,他望向邹怀生,开口道:“行了,别作戏了,我还能杀了他不成。”


    邹怀生停下动作,他看着伤痕累累的邹启明,无奈叹气,撇过脸去。


    他确实存了护着邹启明的心思,比起让池非屿动手,还是他下手更有分寸,虽然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他却无法袖手旁观。


    邹怀生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地颤抖,“看在他没全信谗言,酿成大祸的份上,请你手下留情,我会亲自去说服仍生活在人鱼族地的鲛人。”


    “再加一点。”池非屿竖起三根手指,“派去族地的鲛人数量增加三倍。”


    邹怀生当场变了脸色,“不可能,三倍几乎是我们全部鲛人的数量。”


    池非屿神色淡然,“你亲自前往还没有把握说服族地的鲛人?你们再加上那些鲛人,数量远超人鱼,事情会变得更加简单。”


    邹怀生面色依旧难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做法和长老会并没有不同,暴力压制的结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自会解决。”


    邹怀生灼灼的目光紧盯着池非屿,却未在对方眼中找到一丝慌乱,他沉默半晌,“我不赞同竭泽而渔的做法,或许你能提供前几次泉水,但人鱼再次暴动,你失去权位,我们又该从哪获取泉水,虽然很不甘心,但海落渊是只有人鱼才能抵达的地方。”


    “我并非不信任你,但是……”邹怀生眼神中带上一丝悲悯,“你无法抵达海落渊,从根本上来说,你没有与我交易的资格。”


    “我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池非屿眸光凌厉,“更何况,现在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他勾起唇角,视线落在邹启明身上,“你们所剩无几的泉水全都用完了,不是吗?”


    池非屿说得轻描淡写,却重重砸在邹怀生心头。


    邹怀生握着拐杖的手不断收紧,木头在他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最终他平静地回答。


    “我知道了。”


    邹怀生拖着昏迷的邹启明离开,他似是一点都不在乎邹启明的死活,漠视对方几次撞到家具。


    门开启又再次关上,房间内只剩下谢景辞与池非屿两人。


    憋了老半天的谢景辞待人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他为什么说你去不了海落渊?”


    第99章


    池非屿不想骗谢景辞,可又不想让对方难过,谢景辞知道那些事,怕是又要用快哭的神情望着他了。


    他想挑一部分说,但谢景辞难得机灵一回,先一步猜到他的想法。


    “别想糊弄我。”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如果我事后从别人口中知道其他事,我就……我……”


    谢景辞扔不出狠话,望着池非屿的目光又气又急。


    池非屿到底舍不得真把人气着,他拉过谢景辞的手轻轻拍了下,哄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曾跟你说过海落渊的泉水能帮助新生的人鱼适应深海,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所以……”谢景辞不禁握紧池非屿的手,他心中浮现一种猜想,可真要说出口时,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你小时候是不是没人帮你去取泉水?”


    池塘洲就是个神经病,对待池非屿跟仇人一样,对方怎么可能愿意为池非屿冒险。


    他本以为池非屿已经摆脱了池塘洲,可不幸的童年对池非屿来说就像附骨之蛆,即使池非屿成长起来,童年的阴影依旧伴随着他。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个爹。


    池非屿见谢景辞气呼呼的,他哂笑着回答,“池塘洲碍于各种因素还是去了几次海落渊,只是取回的数量不够而已。”


    “不够也是大问题!”


    谢景辞心中气恼,想把池塘洲拖出来揍一顿,又担心池非屿的身体,忍不住心疼,他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比其他人鱼虚弱?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后遗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再多喝点泉水能不能补回来?”


    说起泉水,谢景辞想起他们带回来半瓶,他摇池非屿,“带回来的泉水呢?你快喝了。”


    池非屿半是无奈地笑着,他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说道:“问题太多,你要我先回答哪个?”


    谢景辞急得跺脚,“你先喝泉水。”


    “那些不够,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泉水弥补,又或许再多泉水也没用。”池非屿安抚道:“我的身体状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耐力稍逊于其他雄性人鱼,没法去那么远的地方罢了。”


    “这已经是大问题了。”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他嘴里嘀咕着,“男人怎么能耐力有问题,那不是阳……”


    谢景辞及时住嘴,他看着池非屿变得不善的眼神,装傻笑了两声。


    可惜没糊弄过去。


    “阳什么?”池非屿眉尖上挑,他拽过谢景辞,摁住对方的腰,不让对方逃脱,“你似乎对我那方面的能力有所误解,明明上一次发情期你已经体会过了。”


    池非屿充满暗示性地捏了下谢景辞的腰。


    谢景辞完全没有体会到池非屿的意思,他一愣,说道:“体会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们做过了吧?”


    池非屿停顿片刻,问道:“没有吗?”


    “没有。”谢景辞很是坚定地回答,“你就抱着我亲亲蹭蹭,顺带拆了个家。”


    提到这个谢景辞就委屈,当时池非屿还污蔑他,他哪有那么大力气。


    谢景辞哼了一声,“海底那处,还有你的房间,都是你自己干的,我还阻止过,但你铁了心要下手。”


    池非屿听到前面的话,心底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再听到谢景辞之后的控诉,他哭笑不得,“好,我的错。”


    谢景辞拍了两下池非屿的肩膀,下巴一昂,故作大度地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池非屿莞尔,他没松开谢景辞,反倒将人又拉进了几分,“我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了?”


    “我有什么……”谢景辞卡壳,他想起刚刚的视频通话,立即解释,“那是意外,我当时在和陈澄打架。”


    “抱在一起打?”池非屿话中的醋味不加掩饰,“还特地挂我电话,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那是手机没电了,”谢景辞解释了一句,他捂住池非屿的嘴,谴责地看着对方,“你别瞎说,人家有女朋友的。”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他问道:“那你呢?”


    谢景辞手指微微蜷缩,他知道池非屿这是在向他索取正式的关系,明明来之前都想好了,但到关键时刻心底的紧张还是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他抿紧唇,捧住池非屿的面颊,绯色顺着他的脖子爬上脸庞,谢景辞眸光湿润,满是认真地开口,“我当然也有男朋友。”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跟前,随着距离地拉进,呼吸声逐渐缠绵,他不自觉放轻声音,“……下一个发情期,我陪你去海里。”


    池非屿瞳孔骤缩,小臂上的青筋突起,他猛地用力,吻在柔软的唇瓣上。


    谢景辞措不及防,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池非屿摁在办公桌上。


    双手被禁锢在头顶,整个人动弹不得,不过谢景辞也没心思挣扎,池非屿的吻如骤雨而下,霸道地攻占每一寸土地。


    谢景辞被迫仰起头,他心跳如鼓,这是第一次他们两在都清醒的情况下亲近,他偏过脑袋,勾上池非屿的舌尖,青涩却又坚定地回应着。


    池非屿似是得到鼓舞,他吻得又重又急,似是急不可待地想将人揉进体内。


    吻逐渐偏移,落在谢景辞唇角,又缓缓向下。


    谢景辞好不容易才得到喘息的机会,他抬起胳膊搂住池非屿的肩膀,仰头在池非屿眉心落下一吻,“换个姿势,桌边杠得我腰疼。”


    池非屿眸色渐暗,他捏住谢景辞的脸蛋,开口道:“你再勾引我,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景辞眨眨眼,目光茫然。


    他怎么就勾引了?


    池非屿俯下身,目光中带着侵略性,他说道:“正好你可以体验一下我究竟是不是阳痿。”


    “等等!”谢景辞抵住池非屿的脸,“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肆意摩挲揉捏。


    谢景辞感觉浑身酥麻,握住池非屿的小臂,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我什么?”池非屿坏心眼地加重力道,他俯身轻啄谢景辞的脸颊,又觉得不够,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搂住谢景辞的腰,一把将人抱起,谢景辞紧贴在他身上,池非屿调侃,“你这不是乐在其中。”


    谢景辞趴在池非屿肩膀上,他用力蹭了一下,回敬道:“彼此彼此。”


    池非屿呼吸声变得粗喘,他嗓音暗哑,“还想继续吗?”


    谢景辞不吱声了。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男性怎么做他是有研究过,可书面经验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在加上某人尺寸多少有点离谱,他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在装死,他没好气地捏了下对方,听见闷哼声,他又放轻力道。


    谢景辞小口喘气,他愤愤在池非屿肩膀上咬了一口,说道:“别揉了。”


    池非屿没再欺负谢景辞,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擦枪走火。


    他抱着谢景辞坐在椅子上,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儿,谢景辞是缓过来了,但某人还抵着他,谢景辞瞥了埋在他颈窝处的池非屿,心想着再过一会儿吧。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谢景辞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池非屿后背,“你什么情况?”


    池非屿不搭话,反倒将人又抱紧了一点。


    再次被戳的谢景辞无语,他揪住池非屿的脸颊,开口道:“放我下来,你也不嫌难受。”


    池非屿闷声回答,“不难受。”


    谢景辞才不信池非屿的鬼话,挣扎着要下来,然后某人更精神了,甚至若有似无地蹭他。


    他嘴角微微抽搐,他怀疑池非屿就是故意的。


    谢景辞拿池非屿没辙,他嘴里嘟囔着,“听说硬太久也是病……唔。”


    池非屿堵住谢景辞的唇,他咬了下对方的唇瓣,说道:“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就别怪我不顾及你的感受。”


    谢景辞一秒认怂,“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他感受到池非屿放松力道,立马从对方怀里跳出来,谢景辞拉了拉皱巴巴的衣服,目光飘忽着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去吗?”


    “嗯。”


    谢景辞转过身,他走了两步,见池非屿没有叫住自己的意思,心底有些失望,他走到门前,犹豫着没有立刻推开门。


    他还想和池非屿再腻歪会儿。


    “怎么不开门?”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谢景辞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见池非屿就站在自己身后。


    池非屿上前拉开门,迈步走出门外,望着站在原地的谢景辞,问道:“你不是要回去?”


    谢景辞沉默片刻,“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嗯。”


    这一声嗯说得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谢景辞突然感到头疼,他带池非屿回宿舍,陈澄会疯的吧!?


    第100章


    谢景辞拖沓着脚步,磨磨蹭蹭走到琼楼外,总算让他想到拖延的法子。


    他下意识想戳池非屿,但手一动,发现他的手被池非屿牵着,并且还是十指相扣,池非屿的掌心微凉,他的脸颊却生出热意。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动作,他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低咳一声,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我想先去接小白。”


    他期待地望着池非屿,“我能不能把锦鲤也一起带着,我听到动物心声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效了,我想跟它们两交流试试。”


    谢景辞是真的把两只崽当孩子养了,上到保养品,下至零食玩具,他就没给它们断过,除却不在庄园的时间,他基本都和这两只崽混在一起。


    伴侣这么点要求,池非屿自然不会拒绝,他派人去接小白,自己带着谢景辞去往锦鲤的房间。


    自从锦鲤受过伤后就一直养在琼楼,也不知是喝过他的血的缘故,又或者是锦鲤本身底子好,这条狗已经痊愈了,甚至还吃胖了五六斤。


    谢景辞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只悠闲躺在笼子里的胖狗,对方四条腿张着,肚子即使躺着也圆滚滚的。


    以他当兽医多年的经验,这条狗怕是超重了,得断零食。


    锦鲤发现谢景辞来了,换了个趴着的姿势,见谢景辞走近,它眼珠子转悠,往后退了点。


    谢景辞听见一段声音。


    ‘傻乎乎的人类来了,他的味道好像更好闻了,想蹭蹭,不行,不能理他,得让他用零食哄我。’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果然狗是狗,边牧是边牧,这家伙心眼子怎么跟它主人一个样。


    他冷笑着走上前打开笼子,在锦鲤张嘴等零食的时候,一巴掌拍在锦鲤脑袋上,“吃吃吃,就想着吃,看看你的肚子,你还走得动路吗?”


    锦鲤疼倒是不疼,就是狗脸懵逼,它听到谢景辞的话,不服气地跑到笼子外,它本想表演一段帅气的刹车,结果因为太久没出来放风,一时间平衡没控制好,来了个漂亮的脸刹。


    谢景辞:“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锦鲤爬起来甩甩脑袋,它低头望自己,开始怀疑狗生,它的身体之前有这么重吗?


    谢景辞撸了下狗头,开口道:“崽啊,你这个月零食都没有了,别想着偷吃,没瘦下来,你下个月下下个月也别想吃零食。”


    锦鲤狗躯一振,耷拉着脑袋不理谢景辞,整条狗都透露着生无可恋。


    池非屿笑着旁观,见谢景辞聊完了,说道:“现在走吗?”


    “等一下。”谢景辞转身跑到一旁的架子前,“我拿点狗粮。”


    他趁机看了手机,给陈澄的消息显示在十分钟前,对方到现在也没回,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的消息。


    谢景辞无奈,这个点,总不能睡着了吧,估计又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他给锦鲤套上牵引绳,牵着狗走到池非屿身边,想想还是不放心,“你一会儿不许恐吓我舍友。”


    “我没那么无聊。”


    谢景辞用十分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池非屿,某人在这方面幼稚到他都没话说。


    池非屿面不红心不跳,堂而皇之地跟谢景辞一起走到宿舍。


    谢景辞将路上接到小白放到肩膀上,用空着的手开门。


    他没立即推门,而是先开口,“澄澄,我带对象过来了。”


    里面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池非屿挑眉,问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客厅是公共区域,真有什么东西,多半也有谢景辞一份。


    谢景辞食指挠挠脸颊,不确定地开口,“应该没有……吧。”


    谁宿舍还没一两个违禁物品,他突然有种带宿管来查房的感觉。


    谢景辞默默挪到池非屿身前,听里面的响动停止了,他才让开门,说道:“走吧。”


    池非屿不置可否,跟着谢景辞走进去。


    房内宛如新生,零碎的小东西几乎一个不剩,整齐到谢景辞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宿舍。


    陈澄双手交握在身前,微笑着站在玄关旁,彬彬有礼地开口,“池总好。”


    他心底冷汗直流,完了,不会是来找他算总账的吧,他和谢景辞真的清清白白!


    谢景辞很想捂脸,他还是低估池非屿的杀伤力,对方就算站在那一句话不说,也能吓到一票人。


    他感觉有点对不起陈澄,上前把池非屿拦在身后,“你继续,我把人带房间去。”


    说着,谢景辞毫不客气地拽过池非屿,陈澄看得心惊肉跳,但传闻脾气不太好的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拽着,神情没有一丝不悦,望着谢景辞的目光甚至带着丝丝宠溺。


    陈澄恍惚地想着,他着算不算抱上BOSS夫人的大腿了。


    在进房间前,池非屿停下脚步,他回头对陈澄说道:“给你三天带薪假期,出去玩也算公费,麻烦先离开一下。”


    陈澄连一秒犹豫都没有,“好嘞,我这就滚。”


    带薪假期,公费旅游,他来了!


    陈澄随意揣了几件衣服就准备,临走前他又听见池非屿说。


    “带女朋友玩也算进公费。”


    “谢谢池总!”陈澄脚步更欢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谢景辞感叹一声,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他斜睨池非屿,问道:“你把人赶跑,在打什么鬼主意?”


    池非屿一脸无辜,“我就是不想有碍事的人打扰我们。”


    谢景辞狐疑地打量池非屿,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放心,我今晚不留下来。”池非屿俯身在谢景辞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你若是觉得会打扰到你的舍友,不如搬去琼楼。”


    谢景辞心底了然,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


    他推开池非屿的脸,开口道:“你指的搬去琼楼,是搬到你的房间吗?”


    池非屿略微思索,“我隔壁也行。”


    谢景辞无语,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池非屿的脸皮这么厚,他敷衍道:“下次再说。”


    哪有刚确认关系就同居的,至少一个月……不,一周。


    谢景辞打定主意,池非屿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心软,但这次池非屿出乎预料的好说话,完全没在这件事上纠缠。


    “行。”池非屿自然跳到下一个话题,问道:“冰箱里有菜吗?我看看晚饭能做什么。”


    谢景辞回答,“应该有。”


    他和陈澄偶尔会做点饭吃,大部分时间是在吃食堂,有事懒了,就吃……


    谢景辞猛地走过去,“等等!”


    可惜谢景辞还是迟了一步,池非屿已经从冷冻里拿出香菇滑鸡,鱼香肉丝。


    池非屿再往里面看,冷冻里还有把子肉,毛豆鸡丁,肉沫茄子……种类挺丰富的。


    他看向眼神乱瞟的谢景辞,问道:“你平时就吃这些?”


    “这些怎么了。”谢景辞理不直气也壮,“不要看不起预制菜,它可便宜了,比起我点外卖点到这些,不如直接买,还少一个中间商赚差价。”


    池非屿:“……”


    他轻叹一声,从冰箱角落里拿出几个食材,“食堂之后会增加外送服务,不过得加配送费,你的就算在我头上。”


    谢景辞眨眨眼,心底嘀咕着,池非屿这脑子转得真快,不怪乎对方能赚到钱。


    池非屿简单做了个两菜一汤端到坐上,他看着乖巧等待的谢景辞,嘴角微微上扬,他拉开谢景辞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对方,“吃吧。”


    谢景辞见池非屿就拿了一双碗筷,不由感到奇怪,“你不吃吗?”


    池非屿道:“我一会就得走。”


    谢景辞一愣,他想起邹怀生所说的事,追问道:“你也要跟去人鱼族地?”


    虽然不知道池非屿具体怎么做,但听那些只字片语,多半是用暴力手段,他……不想池非屿去。


    “脸都皱成苦瓜了。”池非屿捏了下谢景辞脸颊,开口道:“放心,我不跟着去,只是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处理,这几天估计抽不出时间陪你。”


    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推着对方催促道。“这种时候你就别惦记着这些了,快回去休息,你这几天本来就没睡好。”


    池非屿只好照做。


    他离开前,伸手抱住谢景辞,贴着对方的面颊轻轻蹭了蹭,“我……”


    “闭嘴。”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一脸严肃地说道:“一般临走前立flag多半会成真,你可别自己作死。”


    池非屿莞尔,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轻吻对方的掌心,“那你记得发消息给我。”


    谢景辞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将池非屿经常说他的话还回去,“你真黏人。”


    池非屿失笑,他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说道:“早点睡,你这几天也累得够呛。”


    谢景辞捂着被戳的地方,小声嘟囔,“知道了。”


    他看着池非屿离开,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谢景辞才将门关上。


    视线内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谢景辞心底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脑海中仍浮现着池非屿的身影。


    他有点想池非屿了,这个小气鬼,自己来不了,还给他把陈澄赶跑了,真就一点仇能记上好半天。


    谢景辞叹了口气,他看向在沙发上对峙的小白和锦鲤,心想,算了,还有两个崽跟他玩。


    话虽这么说,谢景辞当晚没怎么睡好,他夜里时不时就惊醒一次,担忧在心头飘荡。


    他拿起手机想给池非屿发消息,又怕打扰到对方,他清楚人鱼之间的冲突他没法插手,人类在深海面前太过脆弱,他强行跟过去,不过是给池非屿添麻烦。


    谢景辞扔开手机,后仰倒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脑子格外清醒。


    明天去海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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