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路回面不改色地看了手里的铭牌后，神色没有半点波动，若无其事地把铭牌收进了口袋里。
明照临勾起唇，饶有兴味地扬了下眉。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认为他真的是老玩家，还是核心区的玩家，但路回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是看他到底是谁。
而注意着路回的不只是明照临，还有姚皜皜。
她第一时间就想要问路回那个铭牌是什么，但路回也恰好是在这个时候开口：“易姐，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姚皜皜的问话也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又给咽回去。
她回头看向半躲在自己身后轻轻发着抖的易安南，易安南虽然明显的害怕，但还是开口：“和、和之前那个许葶一样。”
她说：“黑红色的灵魂，一个巨大的四不像怪物，f……”
易安南下意识地想说疯子，但又猛地想起本人就在她跟前，所以咬了一下舌头，更加紧张了：“明哥冲上去时，就像是被它吞没了一样。”
因为易安南的能力持续一分钟，所以路回问：“那你看见明照临的灵魂有什么变化吗？”
易安南摇摇头，怯怯地瞥了眼明照临：“还是一如既往。”
周围缠绕着数不清的煞气，那些黑雾稠密到像是要变成液体状，将明照临锁在其中，也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煞星转世。
易安南每次看见这样的人，都要躲得老远。
这样的人要么真是煞星，要么就是心狠手辣，极其残忍无情之人。
明照临显然是后者。
她曾经和他下过本，所以她知道。
听到易安南这话，路回顿了顿。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因为取名很难，所以他之前写明照临下本的时候，都不太会写配角的名字，而是用对方的特征来描述，甚至有些角色因为是打酱油的，所以干脆被用“x人”在其中略过……所以他不知道易安南，不知道她和明照临一起下过本。
这里还有其他和明照临一块下过本，然后能力被明照临盯上了的。
明照临的能力只能发动两次，在他原先的轨迹中，每一次使用都是路回写下的，所以他没有掠夺其能力。
路回在心里轻啧了声。
早知道他就不图方便，把全部人的名字和能力列出来，这样也不会出现世界自动衍生，导致他不知道的情况了。
路回心念转动间，又问明照临：“你刚才看清楚攻击你的东西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吗？”
明照临还真看清楚了：“里面是蓝色的医生服，外面是浅粉色的一件大褂，但有点破碎，而且很脏。他身上还有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姚皜皜皱眉：“不是许葶吗？”
这装束，和许葶一模一样。
“不是。”回答她的是易安南：“虽然他们的灵魂颜色和四不像是一样的，庞大也是一样的，但走向是不一样的。”
她小声：“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一样的。”
路回若有所思：“那目前基本上可以确定出现了三种颜色。”
白、粉、粉蓝。
粉蓝和粉有没有什么紧密的联系暂且不知道，但路回觉得既然不是纯粹的蓝，而是粉蓝，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几种可能性，只是因为暂时还很混乱，不太好说出来，所以路回道：“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粉蓝色惧怕其中一种颜色。”
姚皜皜一愣：“为什么是其中一种颜色？跟我们对话的不是白色的许葶吗？”
路回笑了下：“人都还没见着，怎么确定一定是白色的许葶？万一是粉色的许葶来接我们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早上通知开会的许葶表现得也不算很异于常人，而且和他们很熟稔的模样。
但真要是粉色的许葶来接他们……
姚皜皜和易安南都是想到了早上十一号病房的事，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还好，来接他们的是白色制服的许葶。
许葶是直接从外面走过来的，她走进电梯里，看见四人都没事，松了口气，也关掉了自己的手电筒。
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一边跟路回说：“君医生，你们怎么大晚上的还出来呀？医院不是有规定说晚上不要带病人出来吗？”
姚皜皜看了路回一眼。
他是有什么身份吗？为什么许葶指名跟他说话？
“真是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路回不动神色地扫视着许葶，从头到脚，一点也不落下。
同时他也是带着歉意道：“但明先生一直说自己不舒服，待在病房里很憋闷，我就想着带他出来走走，正好遇上姚医生的病人也有点不舒服，本来是想带他们到院子里透一会儿气，舒缓一下情绪就回去的，没想到遇上了电梯故障。”
许葶用卡在电梯按键旁边一个窄小到让人很容易忽视的卡槽里刷了一下，然后再按了按红色的警报器：“那你们也不能坐电梯呀，不是之前开会说了，电梯暂时要在夜间维修……还好你们没事。”
路回一脸更加愧疚了的模样：“抱歉抱歉，最近太忙，都忘了这茬。”
许葶先按下5楼，再按下10楼：“哎，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就是说十二天后就能修好，刚才还通知说可能会快一点，只需要十天了。”
路回微顿，下意识地看了眼明照临。
明照临正好也在看他，和他对了一下视线。
明照临扯了下嘴角，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但路回知道，他虽然说是说自己不插手副本，要看他表演，可其实只要听到相关的，他也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思考。
副本本能了。
而路回可以通过明照临的微表情去猜测一些事。
比如他现在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不过……
他们的思维模式可能真的会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
谁让明照临是他写的主角啊。
路回收回视线时，姚皜皜又动了动唇。
瞥见她要开口，且视线落在那猩红的数字显示屏上，路回毫不犹豫地就一个眼刀过去，示意她别说话，同时也是打断：“姚医生，我看易女士好像有点不太舒服，你晚上让她吃药了吗？”
姚皜皜微顿，手覆上易安南的手：“她吃了药，大概就是刚刚被吓到了吧。”
回了这一句后，姚皜皜也没有要再问什么的意思了。
猩红的数字屏慢慢从负数归于正数，在安静片刻后，终于抵达了五楼，也就是1号病房所在的位置。
伴随着“叮”的一声，许葶按着“<丨>”的按钮，示意姚皜皜和易安南：“姚医生，易女士，五楼到了。”
姚皜皜看了路回一眼，路回冲她点了下头，她便牵着易安南走了出去。
许葶微微偏头，冲还回头再看了眼电梯的姚皜皜甜甜一笑：“姚医生，晚安。明天见。”
话音落下时，她松开了按键，电梯门也缓缓合上。
姚皜皜却停在电梯门前，停了足足三秒。
还是易安南小声说：“我们快回病房吧？万一粉色制服的那个还在游荡……”
姚皜皜这才回神，背后却已然冒了点冷汗：“好。”
而电梯里，电梯继续上行，许葶也再次开口：“君医生，你们没受伤吧？”
她好像很在意他们有没有受伤。
路回：“没有。”
他还特意强调了句：“我们也没有出电梯。”
许葶笑了下：“那就好。”
电梯里又安静下来，二十秒一层的电梯从五楼到十楼要等一百秒。
这一百秒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等到到了十楼后，许葶又一次按住了“<丨>”的按键：“君医生，你们早点休息，这么晚了就别出来了。下次要是明先生又不舒服需要出来透透气，你跟我说一声。”
路回说好，也没有停留，就带着明照临出去了。
他们回到13号病房时，就看见废墟还是废墟，并没有一键复原。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间没到。
关上病房门的刹那，明照临就问：“君医生，怎么说？”
路回看他。
明照临一脸兴致勃勃，从感觉上就像是在期待大哥布置任务的忠实小弟，但其实路回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我现在怀疑有最起码两个时空，又或者是类似于多时空的多身份，反正我们现在得到的，不一定就是完整的身份。”
路回呢喃：“医生、病人、医生。”
目前他已知了自己有三个身份，疗养院的医生，精神院的病人，还有一个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并且畏惧白色制服的许葶的精神病院的医生……
也许绝对绑定关系不是指两个玩家之间，而是自己和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想到这点的刹那，路回就看向了明照临。
只见明照临倚着窗边，手里把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摸来的铁片，不算薄，但路回知道，明照临只要想，就那么一个小东西，轻而易举地就能杀了他。
路回内心暴汗，面上却依旧淡定：“怎么？要对我动手了么？”
明照临微抬眉，嘴角噙着的笑意未消退半分，眼里的兴味也愈发浓郁：“不。”
薄薄的铁片在他手指间翻转，因为窗户打开了一点缝透风，所以吹进来的夜风扬起他的长发，像是蜘蛛张开了漆黑的网。
明照临笑吟吟地：“我想看看，你要怎么破这个副本。”
他笑得恶劣：“阿满，提醒一下你，我的能力次数已经用完了哦。”
路回：“？”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眸中的愕然明晃晃的，连语气都带着不可思议，但不是去问明照临干了什么，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慨：“你是真的有病。”
路回：“你就不怕我翻车然后你死在这个本里吗？”
他说着，都觉得搞笑：“乌托邦臭名昭著的疯子死在一个老带新的副本，你也不怕自己被嘲笑一辈子。”
明照临扬眉：“死都死了，反正我也听不见，那不随便？”
他又悠悠：“再说了，你好像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人。”
明照临轻哂：“就算是核心区的top1死了，也最多就是讨论个一段时间，然后就再无人提起。”
在这个副本世界，再喜欢八卦的人，都没有精力。
人们为了活下来，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路回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两相安静片刻后，路回镇定地揭过话题，续上有关副本的对话：“而且你应该也有注意到，刚才那个许葶，里面有一件衣服似乎是粉色的。”
衣领露出了一点点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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