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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主的第一天, 不用上朝，不用批折子，可以安心享受完犊子式的西方特色。
虽然接的任务里没有基建强国这一项, 柯丁还是象征性地去了解当地情况。
教廷第一, 领主第二, 人民群众纯牛马。
整个米特农斯城里，最值钱也最血债累累的，就是他先前所在的那座大教堂。
建造修缮耗时一百七十年, 花费黄金三十吨，单是地板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青金石圣徽就价值连城。
柯丁一看明细表，又看了眼窗外歪脖子树上吊了半年有余的十几个干尸，心想中世纪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系统提醒道：“咱们支线任务做的差不多了，你还记得有个男爵之子吧。”
“噢, 强取豪夺虐恋情深的那个？”柯丁重新看了一眼任务表，说：“回头去抄家好了，我跟教廷还有点过节。”
系统：“你要是拆教堂的话, 人民群众被洗脑太深, 我怕他们不答应。”
柯丁：“那肯定不能是我本人。”
系统：“……？你这么懂政治吗。”
“略懂，略懂。”
早晨七点, 三个主犯被带到了领主面前。
无面君主仍是银纱覆身，声音在透过幔帐时变得更加厚重低沉。
哲罗姆神父昨天被赐福得太狠, 今天走路时大半身子都歪在手杖上, 有种半身不遂的美感。
他们三人在发现霍伯特神父没有到场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便已经显得五味杂陈。
传唤官高声道：“说说看吧，你们吊死过多少人, 又烧死过多少人？”
哲罗姆心想这问题又是冲着他来的，拼命想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皇亲贵胄, 今天要被为难个没完没了。
前任主教吞吞吐吐地说：“那些罪民都是异教徒，是亵渎圣神才被处死。”
“确实如此，”朗曼神父争辩道：“他们犯罪，教廷处置，为什么要来怪罪我们？”
传唤官反应显然更快：“轮到你说话了吗！”
“刚才谁左脚进的审判庭，我都看见了！”
“左脚在圣书里就是不恭敬不纯洁的象征，先都拖去鞭刑好好涨涨记性！”
哲罗姆立刻抢白：“我是右脚！”
传唤官瞪眼睛：“谁让你进来戴帽子了！戴帽子也是不恭敬！拖下去！”
审判庭里传来噼里啪啦的节庆声响，完事了三人又被拖回来。
传唤官和颜悦色道：“恢复记忆了吗，没恢复再来两轮。”
朗曼神父惨然道：“我就吊死了五个，远远没有他们两个多，我的身心都属于主，求求你放过我！”
传唤官看向其他两个人。
前主教格吉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恼怒道：“克雷特·朗曼，你当年收钱杀人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你现在装起无辜高洁了，早干什么去了！”
朗曼神父怒道：“最起码我没有对小男孩下过手！你和哲罗姆才是不得好死！”
“小男孩怎么了？！我单独给小男孩讲教义有错吗？！我给小男孩启迪圣心有问题吗？！”
“呸！哲罗姆喝醉的时候什么都跟我讲了！”
“哲罗姆，你这个贱人！”
领主终于开了口。
“他们两个进门的时候都没有戴帽子，再拖出去打一顿。”
哲罗姆立刻道：“我戴帽子了！！刚才为什么要打我！！”
传唤官：“你戴帽子迈了右脚！你妈妈没教过你这么做很失礼吗？！”
哲罗姆疯狂骂人。
大记忆恢复术一共进行了五轮。
鞭刑者仍是经验老道，不仅能揍得人吱哇乱叫，还能让他们保留精力继续狗咬狗一嘴毛。
事后，他们因私杀人的数量，私吞和搜刮的金币数量，对年□□童的龌龊罪行，以及其他劣迹斑斑的大量事迹，全都被记录到羊皮纸上，并签名按手印表示认罪。
传唤官接过侍从递来的羊皮纸，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行了，可以公开忏悔了。”
柯丁看着他们三个被错愕拖走的样子，许久才说：“真是讽刺。”
“女人们没有权利参与助祭，也只能在成年后从事低级的教职，反而躲过了一劫。”
系统说：“他们其实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我看那个秃头神父还在想自己到底得罪谁了。”
柯丁：“无所谓，人民群众会把他们撕碎。”
头一次，三个前任高级教职人员被带到广场上。
这里曾是他们多次处刑旁人的道德制高地，今天反而轮到本尊过来忏悔。
三个当事人自己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轮，他们被几千双眼睛盯着，第一次觉得太阳照得人快要烧起来。
审判官厉声道：“说出你们的罪孽！”
“我曾经侵犯……”
“声音大点！听不见！”
听他们宣读罪行的人越来越多。
大部分本来还在忙自己的活计，渐渐全都携家带口的过来。
听他们三个怎么以权谋私，怎么搜刮金银，又怎么罗织罪行去惩处不顺从他们的每一个人。
第一个人刚读到一半，突然就听见脑壳上啪的一声脆响。
朗曼神父慌乱抬头，臭鸡蛋连汤带水的从额头上滑下来。
“砸死他！！”
“烧死他们！！”
“天啊！！那是我妈妈的救命钱！！她后来直接活活痛死过去了！！”
更多烂菜叶子烂鸡蛋噼里啪啦地砸过来，其他公职人员都快速躲开，还得抽空维持秩序。
“别扔石头，砸死了等会不方便巡街。”
“那位先生，猫也别抓起来砸好吗。”
“对，等会还会公开巡街。”
哲罗姆被砸得佝偻起来，竭力拿袖子挡着脸，声嘶力竭道：“巡街？你说巡街？！”
审判官：“也就是当众戴着脚镣围城走一圈，接受市民的问候关心。”
“如果你有意见的话，今天不该右脚进门，已经来不及了。”
整座城市愉快见证了三个前神职人员的深刻忏悔。
据说扫大街的岗位紧急增加了好些，还有小孩悄悄扔大毛腿的蜘蛛，一边跟着跑一边高声喊。
“就是他！！他对着小乔治脱裤子！！”
“砸死他！！砸死他！！”
系统：“昨天是《周处除三害》，今天是《权力的游戏》？”
柯丁：“我特别想摇个铃铛在那喊SHAME！”
系统：“SHAME！！”
新领主一来，城里直接颁布了最新的法令，具体一共有三条。
“想穿什么穿什么。”
“想画什么画什么。”
“管好你自己。”
三个前教职人员公开认罪，还承诺会把教堂里罪恶的黄金装饰都亲手摘下来，熔成金币救济贫民窟的人们。
从前光辉靓丽的大教堂重新摆起了手脚架，不仅是纯金的圣天使雕像，连带着地板里深嵌的青金石也悉数掘开了挖出来，由审判官在一旁记录重量价值，重新核销安排清算。
人们开始举办音乐会和舞会，街上多出许多穿着花布裙子的女人，许多人都在笑着唱歌。
苦行僧们坐不住了，涌进哲罗姆神父的宅邸里，痛斥这其中的荒唐。
他们厌恶哲罗姆的表里不一和利用，可更厌恶这样规矩法制都开始崩坏的恐怖世界。
“现在走在路上，你能看到女人们的胳膊和腿，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你知道吗他们连白天都在饮酒作乐！还有人在街边弹里拉琴！”
“就该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烧死！烧到他们焦黑的骨髓都流出来！”
哲罗姆还在养伤，裹在被子里神色怏怏。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管不了。”
苦行僧们只接受枯槁的生活，对这些活色生香的事物有莫大的厌恶和恐惧。
“你该管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们联合起来反抗那个什么狗屁领主！！我们去抗议，我们去刺杀他！！”
哲罗姆一声不吭地翻身下床，一步一瘸地拉开窗帘，让他们看向窗外。
广场中央，一头龙在安详享受人们供奉的烧鸡和烤肉。
“造反？”哲罗姆指着那头龙说：“你们拿切橄榄的小刀捅它一下试试？？”
“别等了，现在就去，它就在那！”
与此同时，米特农斯城里的贵族们都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习惯了以前和教廷的那套心照不宣的关系。
互利互惠，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冷不丁从哪杀出来一头龙，还来了个无面君主，所有规则全都被踩踏到稀巴烂，接下来还要怎么过？！
明智的人都选择先夹起尾巴闭嘴，看看风向到底会怎么样。
很快，男爵被审判官连夜抄家，据说男爵本人没受什么苦头，但是他那个叫莫德的独生子可就不好说了。
审判官从他家找到成串的违禁品，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有几个才十几岁的男孩。
不顾男爵的哀求贿赂，那个叫莫德的男爵之子直接被连夜扔进大牢里。
听说这家伙三十多岁了，是个被亲爹宠坏的废物，这些年看上谁都要抢回家里，私生子生了一串。
“那绝对没好下场。”老修女说起他时直摇头：“主会给他应有的报应！”
但不为人知的是，还有个人也一并被扔进了地牢里。
哲罗姆神父领到鞭子的时候，表情比巡街那会儿还要错愕。
审判官说：“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哲罗姆：“……啊？”
“看到这个脑满肠肥的公子哥了吧。”审判官说：“让他忏悔，让他发自真心的忏悔，你就可以官复原职。”
哲罗姆小心翼翼地说：“我今天戴帽子了，迈的还是左脚。”
“很好，你长记性了。”审判官看向男爵之子，意味深长道：“现在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戴帽子，你明白了吗？”
哲罗姆：“我绝对明白，一百个明白。”
第202章 银龙X人鱼X忏悔所（9）
男爵之子, 莫德，一位被父亲娇生惯养到三十多岁，据说至今还有奶妈的公子哥。
记吃不记打, 拥有超绝钝感力, 道德意识接近于零。
根据系统观测, 哲罗姆神父的破防值在绝佳增加中。
当事人拎着鞭子踌躇满志地前往地牢，看到这哥们在敞着肚皮打鼾睡觉。
哲罗姆基本是领了圣旨，过去什么话都不说一鞭子抽下去, 把莫德抽得嗷一声跳起来。
“你干什么！！”大胖子少爷尖叫道：“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哲罗姆厉声道：“忏悔！为你做过的肮脏事情忏悔！”
话音未落又一鞭子抽下去，胖少爷捂着屁股在狭小地牢里转着圈逃窜。
“我爸爸会杀了你！！你竟然敢——我家里从来没有打过我！！”
“忏悔！”
“忏悔个屁啊！！”
“啪！”
“啊啊啊啊！！”
柯丁看直播画面看得眉毛抽了一下。
“这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系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神父猛抽，胖子猛嚎，如此循环了半个小时。
大概十分钟不到，虽然求生意志燃烧, 但莫德已经跑不动了，就瘫在地上嚎。
也甭管哲罗姆神父在训斥说教什么，胖少爷基本不听, 疼了也嚎不疼也嚎, 基本无法沟通。
哲罗姆一看酷刑不是办法，对方像不认字的野猪一样, 蛮横到没法教化。
老头深思熟虑半晌，还是把人拉回椅子上, 换了个慈和的面孔试图沟通。
“我此次前来, 代表仁爱神圣的领主, 更是代表至高无上的主，来给予你罚罪和救赎。”
莫德疼得直抽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哲罗姆：“……”
“你认清自己的罪名了才可以回家。”
莫德想都不想：“我爸说我做什么主都会原谅我！他说我是天使！是我们家族最流光溢彩的荣耀！”
哲罗姆吼道：“闭上你的狗嘴！听我说话！”
“可是——”
“可你妈的是！！再说一个字老子抽死你！！”
莫德圆脸一瘪, 嘤嘤呜呜的哭起来。
哲罗姆的脸开始抽搐。
柯丁：“很难想象这是虐文里的两个反派。”
系统：“这种人拥有权力就是灾难。”
柯丁：“唉，可惜了小人鱼的一辈子。”
哲罗姆深知面前这人不忏悔, 等会出去了要忏悔的就是自己了。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狠毒老辣的刑罚，决定先给这小子一点震慑，最好是吓成怂蛋了乖乖配合。
神父喊来狱卒，给哭到抽抽搭搭的少爷戴上手脚镣铐，领着他去血淋淋的深层地牢转了两圈。
有肠子外翻的重型现场，有遭受钉刑的可怜老头，还有人直接把衣服拧成麻绳吊死在了栅栏前。
哲罗姆神父和颜悦色道：“如果你不忏悔，你的下场不会比他们更好。”
莫德在拿舌头舔满胳膊的鞭痕，又呜呜哇哇起来：“我做错什么了，我爸爸说我永远都不会做错事情，天主永远都会原谅我！”
哲罗姆神父深呼吸着克制踹翻他的冲动，对三十多岁的巨婴说：“你犯了十宗罪。”
“每一项罪行都有充足的证据。”
“如果你不认罪，你父亲会被你连累，你们家族的宅邸收藏都会被检察官查封，你以后只能沦落为一个乞丐，明白了吗？”
莫德哭丧着脸说：“我不明白。”
柯丁：“我就该把这种烂活儿外包出去。”
系统：“承包商感觉要疯了。”
神父直接把人捆了回去，拿来卷宗一项一项念给他听。
说是在念，跟吼也差不太多。
“色欲！你最重的罪就是色欲！”
“你掳掠无辜男女，剥夺他们的自由和贞操，全供你一人享乐占有！”
“你贪婪自私，纵欲无度，现在立刻忏悔！！”
莫德被吼得想捂耳朵。
“我爸爸说我是在帮家里开枝散叶，他夸我是好样的。”
神父咆哮回去：“再提一句你爸爸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全都拔下来！！”
莫德很委屈：“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哲罗姆神父气急败坏地直接喊狱卒给他八十鞭刑。
少爷又在地牢里挨抽了。
抽的嗷嗷叫叽叽叫，抽完满身的血，好像也有油流出来了。
系统：“这个神父不太擅长说教啊。”
“实在不行再拉个神父过来，换个会洗脑的。”柯丁说：“这人祸害了一堆小姑娘小男孩，还觉得做的事儿全都天经地义，抽都没法把脑子抽过来。”
“毕竟也是娇生惯养的土财主，他觉得全城的好东西天然就该是他的。”
柯丁叹了口气：“又蠢又坏，哪怕机灵点呢。”
见男爵之子被抽得奄奄一息，哲罗姆神父面露满意，重新回来审问。
“你承认自己的罪过吗。”
莫德剧烈地咳嗽起来。
“给他喂水。”神父使唤道：“在他承认罪行之前，什么饭菜都不要给。”
莫德费力地喝了两口水，耷拉着脑袋说：“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了。”
“不该让管家开门，不该让你们来抓我。”莫德真诚地看向他：“我忏悔完了，可以吃饭了吗。”
神父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他爆发的前一秒，审判官礼貌地敲了敲门。
“哲罗姆神父，领主让我带个话。”
“如果今天晚上他还不能彻底忏悔，一定会给你加倍的奖励。”
审判官一走，神父扑到莫德面前。
“你忏悔吧，你直接认罪，你早点承认我们都早点出去。”
莫德迟钝地想了一会：“你在求我吗。”
哲罗姆咬着牙说：“对，我在求你。”
“你都在求我了，那我肯定是无辜的呀。”莫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你有家庭教师吗。”
事情又进入了死循环，鞭刑同步进入狂暴模式。
“忏悔啊！！！”
“我干什么了！！！”
“听不懂是吧！！加倍鞭刑！！”
“我到底干什么了！！！”
柯丁终于在任务目标被抽死之前终止了外包委托。
虽然这是目前最简单粗暴的一集，但目前神父破防值542，莫德破防值17。
他还急着回家谈恋爱，没时间再往后墨迹。
当天夜里，新一批狱卒搬着大大小小的炊具来到地牢，重新扩宽了通风管道，开始在地牢里烹饪和烘焙。
食谱包括蓝莓奶酪蛋糕，橄榄番茄小牛腿，地中海风味披萨。
地牢阴冷，香气暖热。
只要半个小时，肉和蛋糕的香味就传得满地牢都是，几个狱卒烤一会儿吃一点，撒完胡椒粉还在抿指头。
莫德在鞭刑架上直哭：“我错了行不行，我好饿。”
哲罗姆用看野猪的眼神看他：“你错在哪了。”
莫德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不知道啊，你说认错就可以吃饭了。”
哲罗姆吼道：“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
“我贪财好色！我纵欲无度！我亵渎神灵！”
“你贪财好色！你纵欲无度！你亵渎神灵！”
审判官：“……很难分辨他是不是演的。”
神父：“杀了他吧，这种人的罪孽只有死亡可以偿还了，杀了他！！”
审判官：“那还真不行。”
神父：“你杀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替他死。”
审判官：“那也得考虑一下。”
神父：“……”
浓烈的蓝莓香气里，审判官温柔道：“你想早点出去的话，还有一种办法。”
“你现在宣誓成为一个神父，以后恪守神的教义，监督好你自己，也要监督好所有的神父。”
“我们把更高的权力交给你，你便是其他神父的监督官。”
莫德醍醐灌顶道：“我可以！我做得到！”
哲罗姆脸都绿了：“你再说一遍？！”
审判官递过一个写满教义的卷轴，莫德闪电般看完签字，前者满意点头。
“以领主的旨意，现在你就是莫德神父了。”
“你可以出狱了，但出狱以后如果你再有任何罪过，还要带着其他有罪的神父一起回来受罚。”
“我出狱之前可以吃两块蛋糕吗？”
“当然可以，随便吃。”
在野猪少爷狼吞虎咽的背景音里，哲罗姆绝望地看着审判官。
“我们的末日来了，是吗。”
审判官怜悯点头。
系统眼瞧着野猪少爷真是吃到打饱嗝以后被放出去了，不太放心。
“这任务后面该怎么推？感觉这个家伙冥顽不灵，说什么都是放屁。”
柯丁：“等一下，我还安排了后手。”
莫德刚走出地牢，男爵派来的一众仆从立刻冲过来给他擦脸擦手，百般问候。
没等莫德说话，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小妞从前面走了过去。
系统：“哦，教科书式的钓鱼执法。”
柯丁：“甚至不用掩饰一下。”
莫德看的眼睛都直了，顾不上仆人还在给自己的伤口涂药。
“把她带回去！”
仆人苦着脸道：“少爷，您就上马车吧，老爷还在家里等您。”
“我要她，听见了吗？”莫德伸手用力指：“那个！就那个！穿黑裙子的！她屁股真翘！”
侍从们还在发愁，幽灵一般的圣骑士已经快速包围了他们。
“回去坐牢吧，你犯了淫罪。”
侍从们：“……这不是刚放出来吗？！”
莫德：“我刚放出来！我是莫德神父！”
“你可以带一个神父进去。”
没等莫德说话，准备多时的哲罗姆神父立刻道：“叫朗曼神父陪你进去，他犯了贪婪罪！”
朗曼神父半夜被抓进地牢里，很快得知原委，在地牢里把人暴揍一顿。
烤肉的狱卒大爷还打了个招呼：“哟，这么快又回来啦？”
循环就此开启。
关人，放人，钓鱼，再关。
侍从们被迫守在地牢门口，跟老爷递话说少爷今年可能都回不去了。
与此同时，朗曼神父和哲罗姆神父成为地牢里的半永久住客，以及半职//业打//手。
至于霍伯特神父，他腿脚不好，不适合坐牢。
第十八次走出地牢的时候，朗曼和哲罗姆如同左右护法一般把持着野猪少爷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我们教给你的东西学会了吗？！”
鼻青脸肿的莫德颤声说：“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法典都快背下来了。”
话音未落，有漂亮少年路过他们面前，柔软金发上簪着金合欢花。
莫德还没看过去，已经被两个神父掐的胳膊都快断掉。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莫德嚎道：“别掐了！！我还什么都没说！！”
柯丁：“你敢信吗，都这样了，破防值才201。”
系统：“这就是超绝钝感力！不管了，收工回家睡大觉！”
柯丁：“我再去陪姜医生背会儿书！”
据说，后来在两位神父的终生监督下，该少爷成为了一名法律从业者。
民法典得到了完善修订编纂，地牢也被充分扩充修建，好像还新加了两个厨房一个烘焙室。
第203章 银龙X人鱼X忏悔所【完】
柯丁去看望巨龙的时候, 广场上还回荡着某位新上任神父的叫喊声。
“审判他！他欺负小孩！”
“审判那个商人！他家里有四个老婆！”
新领主靠在龙的身边，眯着眼感受地中海气候特有的长风。
舒爽清凉，特别恣意。
“其实我觉得我跳掉了很多剧情。”他说。
巨龙在眯着眼睡午觉, 闻声耳朵动了一下, 微微侧头。
“比方说？”
“我先前猜, 这本该是个艰难又压抑的故事。”
柯丁看着远处。
男爵之子做了新神父，在体验过牢狱之灾以后重拾人生目标，试图审判那些他知根知底的有钱人。
他在舞会和酒馆早已听过太多烂事, 而能做到那些恶行的，大多都有点小地位。
另外两个神父则是如释重负，抓紧时间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
——这祖宗但凡脑抽一下，他们还得跟着回地牢受罪。
“人鱼碰到水就会长出鳞片和鱼鳍，他必须隐瞒身份, 抹去美貌，做满身脏污的马夫。”
“他会无意间碰到水，然后恐慌、卑微又渺小地去应对身份危机。”
血脉会是他最大的风险, 至于爱情, 自由，职业, 那些都是奢侈品。
神父会竭力保护他的安全，可他也会成为神父的拖累。
“但是剧情里临时加了一条龙, 还是银色的。”柯丁拍了拍自己的准对象：“但凡引入这种绝对暴力的必杀神器, 前面那些小心翼翼拼命掩饰的细节也就不重要了。”
巨龙似乎是瞌睡醒了, 活动着筋骨缓缓坐起来。
它一动，连带着广场的地面都微微震颤。
从龙脊到长尾, 山脉般的躯体迎着日光连环起伏，每一片鳞甲都泛着寒光。
柯丁本来趴坐在龙翼一侧, 下意识抱紧他的背脊，努力表现得镇定。
月轮般的眸子看向他。
姜熠在忍笑。
“怕高？”
“才没有！”柯丁强行嘴硬：“怕掉下来也很正常！”
“你的任务差不多了吗。”
“已经可以收工了。”
“那很好。”姜熠说：“我基本上背完了。”
“你的血……解析出来大概是多少体量的内容啊？”
“拆分解构，还有生物信息，组合起来大概……六万字到八万字的内容。必须一字不错的按顺序全部背下来。”
“……！”
龙伸了个懒腰，开始扇动翅膀。
附近街巷的人都因强风纷纷后退，有小孩抱着廊柱生怕被吹飞出去。
有富家少爷故意踩翻卖花女的提篮，正在被莫德哐哐扇巴掌。
人们衣袖翻飞，表情敬畏，目送着银龙载着领主高飞而去。
柯丁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用力抱紧龙脊上的突起，屏住呼吸往下看。
世界在变得渺小，如同微缩的模型拼图。
森林是起伏又蔓延的绿绒花毯，城镇是六边形的格纹点缀。
他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可他们还在飞得更高。
更高，更高，在伸手就能触及太阳的时候，他们猛然坠落。
像是不受控的彗星，像是完全倾翻的天平，他们在凌厉风声里急速下坠。
姜熠在脑海里问道：“害怕吗。”
柯丁此刻反而才找到最真实的镇定。
“我在你身边，我不害怕。”
银龙长啸一声，带着他坠入蓝琥珀一般的清澈深海里。
在同一秒中，巨龙身上的青年长发被水浪扬起。
他的长尾犹如羽翼，腿侧鱼鳞紧贴在龙鳞上，仿佛本应如此镶嵌的华丽宝石。
鱼鳍在此刻随之张开，接受每一缕水流的亲吻与照拂。
呼吸重新变得无比自由畅快，间或涌出的气泡也好似大海赠与的珍珠。
巨龙在深海中起伏着遨游，而脑海里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又清晰。
此时此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清澈水流。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始终见不到你，该怎么办。”
“至少可以在不同的时间线里，在不同的朝代和国度里，见到你年轻或者衰老的样子。”
“哪怕皮囊不属于你，我也可以借由他们，去触碰你的灵魂。”
柯丁游到更靠前的位置，伸手想要环抱银龙修长的脖颈。
但他对于龙来说太渺小了。
他像是一枚碧叶贴在偌大榕树上。
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前，像是嘟哝一般地说：“异时空恋爱好玩吗。”
“很有趣，但也该到新阶段了。”姜熠说：“我回去以后，会核对来自你那边的时空坐标，重组龙血结构，然后做传送门过来。”
“时间大概需要……你那个世界的七天。”
柯丁蹭了蹭龙鳞，本来想接着撒娇，突然想到什么。
“你有我那个世界的时空坐标？什么时候的事情？！”
姜熠：“有人把它发到了我的邮箱和手机里，一式两份。”
系统：“嘿嘿，不用谢。”
柯丁：“……！！”
“这么快吗！！”
“要见面了吗？！！”
姜熠：“……怎么说得像网恋奔现。”
柯丁：“我还在美国！我还在天天给洋鬼子们做指检做心电图！我还通宵值班爆痘了！”
姜熠：“那我等半年再过来？”
柯丁：“不许笑！”
事发突然，以至于任务正式结算的时候，柯丁还有点恍惚。
他的意识漂浮在数据流构筑的虚空里，高处烟花绽放，低处白鳍豚遨游，萧白穹送的香蕉树已经长到两米高了。
系统：“按照流程现在要结算任务奖励，以及汇报人物后续动向了。”
柯丁：“……”
系统：“好好的孩子，看着是已经傻了。”
柯丁：“……”
柯丁：“这次是真的要见面了！！”
柯丁：“我要准备什么！！我美好的容貌我的才华我的超群气质还没有加载完！！”
系统：“你美好的精神状态百分百是在线的。”
柯丁：“啊啊啊啊！！！！”
青年捂着头猛转三圈，无能狂怒。
“我总得准备点什么吧！！我回公寓楼下给他买点牙刷拖鞋吗？！”
系统：“网恋奔现倒也不是要准备这个吧！！！”
为了转移注意力，系统姐姐把项目结算清单发了过来。
奖金三十五万，任务目标破防积分两百四十点，其他人士总破防值四千六百点。
“人鱼后来怎么样了？”
“银龙飞走以后，人鱼爱伦也消失了。”
系统看了看后面的剧情，挑了几个片段讲给他听。
“爱伦本人对权力并不感兴趣，但是能重新获得自由，算是重生以后最大的礼物。”
“他后来和不同种族的生物谈了四五段恋爱，又开始享受单身，最后找到了家族所在的深海，再也没有回到陆地。”
“作为感谢，他送了你这个。”
一张图纸落了下来。
柯丁下意识接住，发现上面绘制着那个世界独有风格的海蓝宝石戒指。
“他本来想送你实物的，毕竟亮闪闪的东西海里有很多，”系统耸肩道：“但是我跟爱伦讲了，你的灵魂在别的世界，没法拿到他送的实物，所以他转绘了一张工艺图给你，喜欢的话可以拿去复刻。”
“看~着~像~婚~戒~哦~”
柯丁耳朵都红了：“我收好就是了！”
“另外他本人据说看见莫德八进地牢的时候笑疯了。”系统说：“这哥们恨那个野猪少爷确实恨得牙痒痒，你干得好！”
青年直笑：“毕竟我是专业的！”
再回到现实，恰好是清晨。
老张在一边刷牙一边摇头晃脑地复背骨科知识点，看见柯丁如临大敌地走了出来。
“你不是去妇产科轮转？这么紧张。”老张含糊地说。
“今天周几？”
“周一。”
柯丁盯了半天镜子：“那我从今天开始敷面膜。”
“你带面膜了？”老张听得稀罕：“给我也来一片，我脸上都干成大戈壁了。”
“……没带。”柯丁重新修正说辞：“我要从今天开始敷黄瓜片！”
星期一。柯柯如临大敌。上班都报以期末考试级别的专注，生怕某位医生从哪个应急通道里突然出来。
星期二。柯柯如临大敌。一整天都神经紧绷，搞得老张跟着紧张，怕是哪个杀人犯又越狱了。
……
星期四。柯丁临大敌临不动了。
他这人紧张最多三天，再久一点还是会变回咸鱼。
也就穿着睡衣瘫在沙发上敷黄瓜，边看电视边玩手机这样子。
听见有人敲门，张茂茂在厨房喊道：“帮我收一下，是我在亚马逊买的弱智小玩具！”
柯丁应了一声，扶着脸上的黄瓜皮过去开门。
然后和姜熠目光正对。
男人忍笑。
柯丁唰得把门关上了。
系统：“你态度温柔一点好不好！”
柯丁：“你居然不提醒我！！”
系统：“嘛，想看点乐子。”
柯丁：“好嘛我成乐子了！！”
隔着门，姜熠又敲了两下。
“不理我了？”
柯丁快速冲去摘黄瓜皮洗脸，紧急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熊睡衣。
穿得还是小熊睡衣！！
哪怕穿个白大褂职业一点帅气一点呢！！！
他好像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姜熠本人的那张脸了。
每次都见到的是神貌相似的太医，医生，甚至是一头龙。
突然能见到喜欢的人，他只觉得心脏狂跳，简直是心律不齐。
柯丁再打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水珠。
姜熠看着他笑。
“皮肤很好，没有痘痘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
柯丁懵懵地站在门口，完全说不出话来。
张茂茂闻声凑过来，擦着手说：“亚马逊配送员现在都是中国人了？”
话说到一半，他看见门口的姜熠，直接愣住。
“这位一看就很有钱又很牛逼的帅哥是？”
柯丁缓缓回头。
“他是我的网恋对象。”
姜熠从容微笑。
第204章 ★中场x休息x小情侣贴贴★
张茂茂如临大敌。
完了, 舍友被洋鬼子传销组织盯上了。
反电诈中心在哪里，反杀猪盘组织在哪里，要不直接报警吧。
柯丁一看老张露出那么抽象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等一下。”柯丁说：“这位是姜熠, 我认识他——按时差算该有三年了。”
姜熠微微偏头：“汇率是这样算的吗？”
“四舍五入一下, ”柯丁说：“我好像当土狗都当了一年多？”
姜熠笑道：“那倒是错过了好几个周年纪念日。”
张茂茂仍然试图护着柯丁, 没有轻易让姜熠进来。
“你们哪个软件认识的？他常住美国还是恰好也过来了？”
“等等——”
某人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柯丁：“你是男的。”
然后扭头看向姜熠：“他也是男的。”
准情侣默契点头：“没错。”
张茂茂：“我猪脑过载，我先回卧室冷静一下。”
“柯柯你要是跟他出去玩，注意食水安全, 有不对情况赶紧跑，先报警再给我打电话。”
柯丁：“好哦。”
张茂茂伸手拿手机：“来，小情侣拍一张，将来找失踪人口我也方便提供参考。”
柯丁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姜熠轻巧环住肩头。
老张利落拍照：“说——茄子！”
两个人都比了个剪刀手。
“般配！”老张把照片给柯丁也发了一份：“我回卧室了, 你们慢聊。”
他利索走人，客厅里空空荡荡，柯丁心跳又开始加快。
男人看着他笑, 问：“一起吃晚饭吗？”
柯丁下意识道：“你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吗？”
“来之前考虑过问题。”姜熠徐缓道：“目前只带了一些金条和珠宝, 附近典当行的人还算识货。”
“所以……”他晃了一下钱夹：“说好了，刷我的卡。”
“等一下, 你跑过来不算黑户吗！”
柯丁甚至在很久以前就幻想过这个问题。
某位姜先生跨时空旅行过来，一没身份证二没护照, 社会系统里查无此人, 直接被移民署逮捕。
如果是在国内——学历户口档案统统没有, 那跟逃犯没有区别。
“可以不算。”姜熠道：“来之前预先了解过情况，打电话找何知晟聊了聊, 现在我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绿卡手续在走流程。”
柯丁：“何知晟, 我这个世界的带教老师。”
“嗯。”
“你的异父异母亲生哥哥。”
“嗯。”
柯丁：“你本来在美国就生活多年，算半个原住民，身份调查也不算难事。”
姜熠想揉揉他的脑袋，怕他不习惯，仅是不近不远地看着他。
“你担心我这么多，以前就想过这些吗。”
柯丁：“……我甚至想过你可以去我家馄饨店打工。”
“当然可以。”后者耸肩：“相信学一段时间以后，我可以是你们学校附近最好的馄饨师傅。”
青年用力抱了过去，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那太大材小用了。”
你跨越了远古与未来，在幻想的无数个世界里寻找可以见到我的钥匙，最后却来我家包馄饨。
这算什么冷笑话。
他第一次主动抱他，像是扑进柔软又广阔的幸福里。
可以把全身的重量与忐忑都悉数交付，无所顾忌地闻对方身上的清浅味道。
几乎快要忘记的气味又回来了。
冷冽的，如同深秋一般的，枫叶气味。
微苦的草木气息里带着引诱般的甜意，让人下意识深嗅更多。
姜熠缓缓回拥，轻抚他的软发。
“怎么像小狗一样在闻我。”
柯丁不肯把脑袋抬起来，声音闷在他的肩前。
“我都快忘记了。”
我都快忘记你原来是这个味道，你真正长这个样子。
你最开始，只是一本书里的反派，是无人在意的小说配角。
你冒着生命危险帮主角脱险，发觉他异于常人以后又笑着一起周旋。
可是后来，书页上的人变得越来越鲜活。
鲜活到一想到你心口就会发烫。
他粘着他抱了很久，客厅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走廊外有回家的印度人在大声唱歌。
等柯丁再抬起头，姜熠说：“看看我。”
柯丁：“不看。”
姜熠贴近更多，就像把他那张帅脸直接递过去。
剑眉藏峰，鼻高眼深，做医生时锐利稳重，有不为人知的低沉。
只是在私下面对柯丁时，变得柔和又深厚，眼里的笑意也如同冰雪融于初春。
柯丁耳朵尖都是红的，近距离细细看他的样子，很快把目光挪走。
以施存玉身份做任务的时候没少看，但那时候顶着又一重身份，做事也嚣张。
现在他的鸡蛋壳被剥开，离姜熠这么近有些想跑。
姜熠又靠近了几分，声音里带着浅浅的蛊惑。
“接过吻吗。”
柯丁小声说：“没有。”
“一起试试吗。”
柯丁呼吸一顿，微不可见地点头。
男人俯身更多，如同预告性质的，用鼻尖去轻碰他的鼻尖。
像野兽在引诱一只家猫那样，气息交织在一起，腰间也缓缓被拥紧。
他轻吻他的额头，他的脸颊，在察觉到恋人仅仅是低着头，驯服又期待的样子以后，又去吻他的鼻尖。
“原本想等一个更浪漫的机会再确定关系。”姜熠低喃道。
“可是已经等着见你太久了。”
今天是第一面，可也是认识无数年以后的第一面。
他在决定吻他时呼吸微颤，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郑重与认真。
低头，侧身，然后吻住恋人的唇。
两个人都很生涩，但是很快就食髓知味。
唇是软的，也是烫的。
百万条末梢神经在一起放烟花，湿度与温度互相感受又覆盖着彼此。
一触即逝，然后渴望更多。
荷尔蒙在前，是可以闻嗅到的让人最喜欢的信息素。
内啡肽和多巴胺无限量供应，如同白兰地一样可以灌醉大脑，让人晕晕乎乎。
柯丁再回过神时已经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亲得没完没了。
他闷哼着又亲了一口。
早知道早亲了。前面还寒暄半天，浪费时间。
姜熠忍笑道：“所以，网恋对象，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柯丁凑过去亲他的脸。
“早就该是了。”
两人紧拥着说了许久，然后一起下楼吃饭，十指紧扣着不肯松开。
直到下楼的时候，系统才慢悠悠冒头。
“爽吗。”
“爽飞了。”柯丁意犹未尽。
“小处男，这才哪到哪。”系统笑得不行：“你们两在客厅亲得没完没了，等你们两走了，老张冲出去上了这辈子最长一次的洗手间，他都快憋炸了。”
柯丁脸皮薄，一拍脑袋道：“我忘了这一茬，回头请他吃饭。”
吃饭的时候，柯丁问起姜熠和他异父异母哥哥的事情。
何知晟原本就是学术脑，最开始接到姜熠电话时半信半疑，见到本人时也保持警惕。
“所以我带他见了一下传送装置，顺便验血以及扫描大脑。”
“顺便。”
“我和他确实都很感兴趣。”姜熠说：“可惜不能发表对应论文，不然单是平行时空里相同个体的不同衍生发展状态，就可以研究很多个方向。”
“以及……”姜熠把切好的牛排递给柯丁，后者咬了一大口。
“我这位哥哥说，难怪你在见到他的时候，突然像是特别沮丧一样，从机场去他家的路上表情都很悲伤。”
柯丁：“……有这么明显吗！”
姜熠可以肉身穿越时空，也可以随意兑换资产进行跨世界转移，无非是在新世界里花点钱重新做身份和社会关系。
他在美国搞定这些，回国以后也会方便很多。
何知晟对他过往的脑科学发展方向很感兴趣，两个人完全相似又完全不同，想来今后也有很多可以聊的事情。
“他邀请我来这边重新考医师资格证，以及试试来这边医院上班。”
姜熠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现在读本科才到大二对吧。”
“下学期大三，后面还要考研读博……”柯丁想起什么，又道：“说起来，因为你算我的前工作对象，我还要和公司再续三年合同。”
“那得补偿一下。”姜熠停顿片刻，道：“不过你们公司好像从来不干预我参与你的任务。”
“我问过，他们说你已经算飞升为高维度生物了，过来帮我做任务只算大材小用。”
一般你这种级别的高维生物，都在忙着毁灭世界毁灭宇宙，没几个在认认真真地搞学术顺便谈恋爱。
如今已经是八月中旬，实习即将告一段落，再有十几天就要回国。
姜熠虽然要留在美国解决身份问题，但他有传送门，完全可以早餐在纽约午餐在北京。
两人短暂约会过后，他绅士地送他回家门口，两人又亲了小半天。
“那……明天见。”柯丁脸颊红红。
“明天见。”
“以后每一天都可以见面吗。”
“就算我去北极出差，”姜熠笑道：“每一天都可以见。”
柯丁有点舍不得关门。
“晚安。”姜熠看着他说：“早餐想喝咖啡还是豆浆？”
“……我想吃千层饼！”柯丁立刻泪光闪闪：“给我带来自祖国的小笼包和葱油千层饼！！”
在美国的这两个月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门后面传来老张的小声提问。
“那个，方便给我也带点吗。”
第205章 电竞X锦鲤X爱情骗子（1）
金钱很难打动一个新时代好青年。
但好吃的大概率可以。
张茂茂虽然对跨国网恋十二分警惕, 但是他的警惕转为每天一边嚼着小笼包糖火烧梅肉锅盔一边警惕。
“你对象……（嚼嚼嚼）他怎么能在旧金山找到这么多餐馆……（嚼嚼嚼）肯为你花心思就好啊！”
柯丁抱着豆浆杯子无比满足。
“终于要回国了，再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坐牢了。”
迄今为止，FBI还没有抓完变态联赛里的热门选手。
旧金山的治安好了许多, 听说还有不少记者试图去采访那些变态犯人, 但很快就打听到监狱里已经爆发了好几轮械斗, 大部分人能保住十几根手脚指头已经算幸运儿了。
这种带一点血腥色彩的新闻自然是传不到柯丁爸妈的耳朵里，他们最近忙得够呛，第二家分店开在附近小学旁边, 生意非常红火。
照这个发展速度下去，搞不好以后柯丁就是馄饨大王的二代传家人，而且还是早早拿到家传超强馅料配方的那种。
返程时间一经敲定，柯张的代购生意立刻被迫展开。
“你回来之前，记得给你二姑带那个什么口红！”
“他们说机场好像可以报税？”
“带那个Q10！带那个软骨素！还有啥, 偶买噶3！”
张茂茂苦着脸收拾行李箱：“妈，那个叫OMEGA，而且咱也不能听风就是雨——”
柯丁家里没什么奢侈品采购需求, 倒是给各个亲戚朋友带了不少本地小玩意儿。
买之前有系统金口认证, 只有十分之三是义乌出品，如假包换。
好笑的是, 美国本地的不少零食包包在国内各大软件上早就流通了，价格甚至还要比当地还要再便宜点儿。
系统围观着堪比俄罗斯方块的行李整理术, 忽然脑内滴滴两声, 收到了来自智脑的派单。
“宝！”
“哎。”柯丁下意识道：“公司那边有说法吗？”
“你记不记得先前年会的时候, 公司弄了个疑难杂症排行榜。”
“那个啊，”柯丁不确定道：“我记得我解决了排名前五的好几个……”
拐卖村、暴君、校园暴力……
“对, 就是这个。”系统说：“前几名消失以后，原本排名第四的电竞篇又让公司折损了好几个大将。”
“虽然是电竞世界, 但是主要难点在于杀人诛心。”系统翻着智脑发来的资料说：“公司先前派了几个非单身人士，还派了个已婚的过去，但是吧……效果只能说非常一般……”
柯丁调出对应界面，一边卷T恤一边看其中内容。
蒲煦昊，id-Eye，以LPL三连冠AD声名远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天选锦鲤’的好命。
打电竞诚然需要过人的判断能力与剽悍操作，但谁也没想到，还真有职业选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好运拉满。
大招抢龙是常规操作，有时候两边都在对线，他会直接朝着视野盲区开大，轻则抢龙重则三杀，像是开了透视挂。
他丝血晃悠时，对手愣是卡视角看不到一点，再谨慎的打野也能忙中出错的忘了探草丛。
团战时，Eye的暴击率高的惊人，哪怕数值只有30%，也硬是能打出媲美真伤一般的效果。
官方查了又查，说数值没问题，概率就是这样。
第一次夺冠之后，整个战队连带着他本人都声名鹊起，很快就有人开始连根挖掘。
一查不要紧，直接爆出更大猛料。
蒲煦昊这个人，在赛场内外都完全是命运眷顾的宠儿。
蒲家是做钢材小生意的普通家庭，但父母一直都娇惯独子，从小便给他捧星星摘月亮。
五岁时，蒲煦昊童言无忌，看上城郊的小别墅，想住进有漂亮的院子的新家里。
父母咬咬牙贷款买了，四年后城建拆迁，赔偿款是原价的六倍。
六倍。蒲家所有外债全部清零，资金流直接拉满。
七岁时，蒲煦昊不喜欢爸妈忙工作不回家，让爸爸把钢材厂卖了换个离家近的。
老蒲犹豫半天心想还是家庭重要，转卖以后盘了个奶茶店，开业当天直接客流爆满，后来连锁一口气开了十几家。
而钢材厂在转手四个月后被台风摧残到不成样子，据说重建费用直接飙到天价。
十岁时，全家一起去桂林旅游，小孩儿眼尖，坐竹筏时发现抽筋溺水的野泳老头，后者被救上来之后直接认了干亲。
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位老先生是堪称国医的某位院长，年纪九十多岁看着像五十出头，唯一的非养生爱好就是野泳。
如此种种，直接把蒲家的命脉从草根平民一路疯狂往上推，气运两个字不信都不行。
蒲爸四十多岁身价破十亿，蒲妈更是领奖到手软的知名企业家。
两口子活得越来越容光焕发，对儿子更是一百个疼爱有加。
小蒲同学迷迷瞪瞪地当了富二代，因为电竞天赋过人，读书烦了便去专心打游戏，顺带喊亲爹做战队投资商。
OWL战队本是中庸的二流战队，在蒲煦昊加入以后直接化身黑马杀破重围，亲爹的奶茶集团更是得到数倍的流量曝光，一路干成了全国连锁。
传闻一出，说什么的都有。
玩紫微斗数的试图推敲蒲煦昊的命盘，说他真是一辈子金玉满堂的好命，不服都不行。
有人跑到直播间找蒲煦昊要几个随机数字，结果两块钱买的彩票直接猛赚五千。
也不知道是看中他的冠军身份，还是隐隐约约听到这些传闻，代言广告纷至沓来。
青年随意挑了几个纯当乐子，被选中的品牌要么股价一路高歌猛进，要么接连意外爆红，销量硬生生逼跨货仓。
OWL战队第三次拿到世界冠军时，蒲煦昊只有十九岁，他的人生如日中天。
他的新愿景是再打一轮就退役，陪家人多出去旅游逛街，学业也要往后继续推进。
没有人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选择退役。
也没有人能如此轻易地得到如此多的荣耀与幸运。
所有人也都知道，以蒲煦昊这样的好命，去任何行业都可以闪闪发光。
哪怕他现在要投身娱乐圈，搞不好也能成为大爆特爆的流量。
但这竟是他幸运的最后一年。
小组赛开始前，蒲煦昊的贴身双鱼佩不翼而飞。
他的指甲和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生辰八字也被人暗中打听清晰。
紧接着便是小组赛五连败，AD战绩3-10-7。
没有堪称绝杀的谢幕之战，只有满地鸡毛，以及连入围都无法做到的混乱失控。
哪怕OWL紧急更换AD，意外状况仍然不断，整个战队如同直接被打入永世不得翻身的谷地，被所有黑粉肆意嘲笑。
等待蒲煦昊的，只剩暗无天日的噩梦。
柯丁看到这里，呼吸微顿，问系统道：“他那个世界里真有气运，或者天生锦鲤命这种东西吗？”
系统摇摇头：“这是更高维度的设定，我没有权限了解。”
柯丁打开关联人物档案，看向其中的两男一女。
每一个嫌疑人都笑眼盈盈，光彩夺目。
申相之，深沉优雅的奢侈品集团二公子，只为蒲煦昊一人出手阔绰。
他赠予他玫瑰与星海，醉意朦胧时低喃他的名字。
即便出差时远在国外，他也会亲笔写下一封又一封情意缱绻的信。
随信照片里，塞纳河上落日熠熠。
汤听，一度在名利场的红毯上惊艳全网的古典美人。
她的大小影视作品火爆不断，本该把身价与姿态都不断捧高，却笑闹着认下网瘾标签，还为他亲临比赛现场。
她在片场悄悄给他叠小狗戒指，在他比赛前的新年夜里去虔诚烧下第一炷香。
这样的人，本该用流量轻易换取天价代言费，偏偏一直粘着他。
段融寒，OWL第一次夺冠后不请自来的魔王中单。
原中单队友被明星队伍天价挖走，谁知道段融寒竟会过来救场。
他锐利，稳重，能灵活照顾三条分路。
也能轻易猜出蒲煦昊隐而不谈的焦虑性胃痛，无声地照顾保护。
蒲煦昊如日中天时，有许多人在爱他。
爱他的幸运满贯，爱他的朝气笑容，爱他身为荣耀与财运的双重象征。
但又是谁在他熟睡时剪下脖颈间的玉坠，谁买通化妆师收走他的头发指甲？
这故事越往深处看，越多出几分毛骨悚然。
“哪怕是完全没有学过心理学的人，看这种事也能发现情况不对。”柯丁再次翻看前后剧情，皱眉道：“在重大赛事之前给人这么强的负面心理暗示，不出事才怪。”
“不管那个世界里，蒲煦昊到底有没有被借运借命，隐秘的安全感被完全破坏，哪里还有心思去比赛……”
系统把之前的失败记录翻了出来，解释说：“所以苦主希望在比赛前找出元凶，扭转这一段命运。”
从这样高的巅峰里重重摔到众矢之的里，没有疯掉已经很好了。
柯丁不确定道：“会不会每个人都下手了，这三个人目的不同，但是里应外合地做了这些事？”
“不好说。”系统说：“这三款不同口味的糖衣炮弹很杀人，公司员工沦陷率很高，有几个下场比原主还惨……”
柯丁：“那我要不别去了？”
系统：“……？”
“杀人还要诛心。”柯丁若有所思道：“我拉姜医生入局陪我玩，你们没意见吧？”
系统：“稍等我问问智脑。”
大概半秒后。
系统：“智脑说你高兴的话，你们可以在这三个人面前疯狂舌吻。”
“倒也没那个必要！！”
第206章 电竞X锦鲤X爱情骗子（2）+（3）+（4）-
1-
任务目标没有足够的量化, 也代表执行空间很大。
‘让元凶认罪，并得到对等的惩罚。’
回国的飞机上，柯丁仍在思索这个故事里暗藏的线索。
严格来说, 奢侈品集团的富家公子, 以及娱乐圈里的当红人物, 都和电竞冠军不算一个圈层的。
无论是财富、地位、人脉，手头的资源，他们都该去接触更高层级的人, 及谋求政治或者商业层面的更高扶持。
系统见他在出神，道：“飞机上底噪这么吵，位置也挤，不用姜医生的传送门吗。”
“我有点怕那种超现代的科技，”柯丁说：“万一传送一趟出来, 胳膊长在腿上，还得拜托他帮我拆下来重新装。”
“能不能对超现代科技有点信心！”
系统抿了口数据流苹果汁，又道：“其实, 能做到他这个层面, 已经算半神的存在了。”
毕竟能任意穿梭位面，还可以任意携带不同位面的物资, 就算是公司有意阻拦，其实也影响不了太多。
真正的反派根本不会考虑去馄饨店打工, 直接复制一个黑洞去毁灭全世界了……
“你们以后打算见家长吗。”
柯丁把脸贴在飞机窗旁, 声音闷了些许。
“感觉很难。”
“我爸妈性格保守, 生活环境也偏向老旧，真怕我爸气出高血压。”
系统想摸摸他的头。
“有姜医生在, 情况不会太糟的，柯宝你也放松点。”
回国后一切都变得轻快起来。
生活条件改善以后, 柯家父母都身体好了许多，虽然仍有行动不便，但两个人都气色红润，笑容满面。
不仅如此，两位华裔教授都对柯柯和老张赞不绝口，表示今后随时可以写留学推荐信。
学分到手，新学期的课程压力一下子变得轻松。
“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还要把礼物带给同学——”
“留点肚子，你妈给你卤了猪蹄！”
“好嘞！”
柯丁跟爸妈道别后快步下楼，一眼看见等在单元楼下的姜熠。
他们最近经常一起逛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边听各种琐碎又好玩的旧事，一边散步约会。
很简单，也很惬意。
男人穿着浅灰色衬衫，碎发被细雨打湿了一些，手里端着两杯柠檬茶。
青年的眼睛倏然亮起来，快跑着过去。
姜熠把柠檬茶递给他，两人一起慢慢往外走，再说话时，男人有些窘迫。
“本来想给你买奶茶。”他轻声说：“菜单已经花哨到……像点一碗粥。”
柯丁抿了一大口草莓柠檬茶，转头看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姜医生以前都在白家的地下产业里干脏活，顿顿都是盒饭咖啡。
他临时脑补，像姜熠这样的人，在奶茶店柜台前努力研究寒天爆爆珠咖啡冻分别是什么的时候，搞不好超可爱。
“回国以后习惯吗？”
“很新鲜。”姜熠直言：“变化大到像是过了几十年，很多设施都整洁漂亮，路边也闻不到某些叶子的臭味。”
“我打算重新考国内的医师资格证，估计过两年会去你实习的医院上班。”
柯丁忍笑道：“你不会真要做我的博士生导师吧。”
姜熠扬眸看他：“如果你想避嫌，我可以不收。”
“何止是避嫌，”柯丁坦荡荡道：“我百分百会在办公室里偷着亲你。”
男人没说话，但像是想到什么，屏息了片刻。
“都答应你。”
柯丁：“你是不是在想涩涩的事情！”
姜熠：“……？”
柯丁：“哈！被我抓到了！”
青年自己也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开玩笑，说起任务的事情。
“公司那边说观察你很久了，也清楚你没有破坏任务进度的意思，所以随意加入不要紧。”
四舍五入还是帮忙刷打白工刷业绩了，别玩太过火就行。
“我今天晚上入睡以后登陆那个任务，你想来吗。”
“听着很有意思。”
柯丁先前就在想，这样的修罗场剧情里，姜医生得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先前姜熠只能借由平行位面的自己来完成意识穿越，所以身份都没得选。
可现在系统能直接提供时空坐标，临时捏个什么人设都行。
他一时间脑洞大开，像在给恋人挑新的排位赛皮肤。
古董收藏家？赌石巨头？美国□□头子？
风头要猛，逼格要高，至少要碾着那两个嫌疑犯狠狠散发魅力。
姜熠顿住脚步，目光已察觉到柯丁在想什么。
“我的思路可能相反，”他说：“清洁工，怎么样？”
柯丁眨眨眼睛：“你是天才。”
被强大对手狠狠碾压固然丢脸，被低微角色完全反杀才会真正破防！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电竞冠军与清洁工的绝世之恋！
系统：“我现在明白问题在哪了。”
柯丁：“在哪。”
“你其他能力不一定是顶级的。”系统说：“但你们两口子每次解决问题的脑回路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柯丁：“嘻嘻。”
再睁开眼睛时，他已是重生的蒲煦昊。
距离那场跌落神坛的决赛还有半年，一切都还在风平浪静的阶段。
训练基地里鼠标响个不停，教练正拿着平板确认各项数据，间或能听见有人在骂脏话。
“阿盒！”有人喊道：“你又在吃辣条！我都闻到味儿了！”
蒲煦昊抬起桃花眼的同时，一包辣条飞过高空精准砸到隔壁桌上单的头上。
“嘶！”
“你该夸我，好Q。”某位打野慢悠悠道：“昊哥来一包吗。”
“不许再发零食了！”教练抬高声音：“谁漏兵了等会去做俯卧撑！”
阿盒遗憾地啧了一声，继续投入战斗。
可惜对面那五个内讧起来，有人执意单带，被一抓一个准。
段融寒只觉得战局变得无聊起来，漫不经心道：“阿盒，你午睡的时候又做怪梦了吧。”
打野呆了两秒，差点被对面偷了红。
“什么叫又。”
“你中午在大厅沙发上睡着了。”段融寒如实说：“我路过的时候，你在说梦话。”
“你说，土狗模拟器是什么东西。”
阿盒硬灌了一口水。
“网瘾太重了是这样。”
上单听得好奇，问：“什么什么？”
“我隔三差五会做怪梦，”阿盒懒洋洋道：“有时候是一只猴子在打群架，有时候是一只火鸡在偷东西，鬼知道怎么回事。”
柯丁的笑容凝固起来。
他忍不住问系统道：“难道说……”
系统笑容非常灿烂：“没错，就是他。”
阿盒，Sigh，世界冠军选手，兼公司派单的绝佳对象。
天生钝感力一绝，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做的任何梦哪里有问题。
给游戏就上，不打赢不走，白嫖体验一流。
柯丁陷入漫长的沉默里。
他本人并不太会打MOBA类游戏，公司直接后台开了即时演算，让他保持蒲煦昊的常规水平。
既不会强到堪比开挂，也不会弱到被吊着打，能力数值完全和当前状态挂钩。
“我先前——拜托这哥们不止一次两次啊！！”
“嘘。”系统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打白工。”
柯丁：“你们每次收我积分点的时候可没少收！！”
系统：“公司也在帮他悄悄治疗痔疮和胃溃疡啊！！”
“这就可以扯平了吗？！”
“现在没有痔疮的健康人已经很少了好吗！！”
AD沉默时间实在太久，以至于上单都特意瞄了一眼。
“昊哥今天怎么不说话，没睡好？”
“他？”段融寒扬了个笑，询问道：“让讲吗。”
“随便。”
“香榭诗集团的二公子又约他出去吃饭。”段融寒道：“经理明示暗示几次了，叫他适当出卖下色相，方便以后战队谈生意。”
“那家卖水晶项链口红高跟鞋的公司？”辅助听得无语：“我女朋友上个月过生日，明示暗示我想要他家限量款，五万块一刷就没了。”
上单长长吹了一声口哨，被教练拿表格夹敲头。
“专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
蒲煦昊反向放了个大，刚好命中对面野区里残血的辅助，在推平基地前拿走最后一个人头。
一把结束，段融寒摘下耳机，揉着手腕道：“所以，你打算去吗。”
青年看向他。
“你很关心我？”
魔王中单报以淡笑。
“想看看我们的锦鲤少爷怎么出卖色相。”
蒲煦昊最终还是答应去了。
对方一早备好司机和加长林肯来接人，餐厅是内部会员制的外滩餐厅。
自落地窗往外眺望，一眼能看到揉碎千里灯光的黄浦江。
他来的时候，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在演奏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声。
室内灯光昏暗，映得陆家嘴夜景仿佛漂浮的环星。
申相之缓步出来，看见他时眼底泛起暖意。
“听说你喜欢吃粤菜，这家还算可以。”
蒲煦昊坐到对侧，姿态不算放松。
申相之原本还准备了小礼物，见他皱着眉头，哑然失笑。
“我又不会吃人。”
青年抬眸看他，神色清明。
“申先生，我们之前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庆功宴上，赛事主办方牵线搭桥，让我们碰了一次杯。”
“一次是商业活动上，恰好又碰见一次。”
“我们没必要这么熟。”
男人并不否认，却把长桌另一端的椅子拎了起来。
他当着服务员的面，也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把椅子从长桌的一端拎到另一端，也就是蒲煦昊的身边。
然后从容坐下。
“你只见过我两次。”
“我见过你三十二天，七次。”
“三十二天是你开播的总时长，七次是在我心动以后你的每一次比赛。”
“蒲先生，我们确实不熟。”
他看向他，笑容青涩，却又温柔恳切。
“但一见钟情这件事，往往只需要一秒钟。”-
2-
气氛太好了。
弦乐，美酒，窗外浸在华光里的游船。
申相之没有再贸然地拉近距离，仅仅是与他不紧不慢地吃饭说话，聊起蒲煦昊从前的赛事，以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
“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蒲煦昊没有开口。
他在观察他，而申相之对这种观察并不抗拒，甚至有几分享受。
申相之把深绿色缎带拉开，打开礼盒盖子。
磨砂质地的铂金键帽整齐排好，泛着贵金属特有的盈润光线。
他研究过他惯用的键盘，熟悉他吃饭的口味，连苹果酒里一贯加多少冰块都了然于心。
蒲煦星仍未说话，男人仅是把这份礼物交给助理代为收好，然后亲手又往苹果酒里加了两块冰。
“我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申相之低声说：“偶尔被你这样注视几秒，我已经很满足。”
青年缓缓眨了一下眼。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想追我？”
“如果我能有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蒲煦昊痛快道：“我不喜欢男人，标准直男，对老爷们没兴趣。”
“你离我贴得太近，我会觉得恶心。”
申相之仅是静静看着他。
“你答应赴约，就已经在给我机会了。”男人说：“谢谢你看向我。”
蒲煦昊选择直接打车回训练基地，但礼物回去的速度比他更快。
申相之不近不远地保持着距离，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
发消息的频率不算轰炸，甚至是两三周才发一次。
但是会写只有他能看到的朋友圈，会在各地出差时寄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明信片用曲别针附上当地的落日，以及他随手写的诗。
然后他们又开始偶遇。
基地服装供应商看见申相之来的时候，谄媚嘴脸完全像是穷鬼看见财神爷。
饭局上十几个人围着这位豪门少爷寒暄不断，基地经理激动到起身敬酒好几次。
“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好几个大牌明星想租他们家的经典款礼服，还是走了好几层关系才递得到话！”
“申哥今天兴致不高啊！来喝一杯！”
“干杯干杯！”
酒宴太嘈杂，其他几个队友仅是耐着性子在悄悄玩手机，间或陪着聊几句天。
蒲煦昊借口去洗手间，转到天台吹风。
没过多久，他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申相之被敬了几轮酒，再出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苦香。
男人并没有说话，斜倚着露台低头点烟，长长抽了一口。
青年不愿多呆，准备走了。
“蒲煦昊。”他唤住他。
申相之垂眸，伸手去碰冷冽的风。
“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我只是想哄哄你。看你多笑一笑。”
青年转身，道：“为什么？”
“你太耀眼了。”申相之抬起头，温柔又虔诚地看着他：“老实说，趋光是生物的天性。”
“你炽热，明亮，即便是逆风局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你判断力惊人，敏锐到可以同时发现三条分路的破绽。”
“我继承家里的一部分业务以后，困顿在很多个日夜里。”
“直到看见你。”申相之把烟按灭，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不会追人，还一直跟我秘书说，别最后搞得像个跟踪狂变态一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送礼物也好，写明信片也好，有时候会担心你不喜欢，有时候会想你在看见它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他侧身靠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
便如同试探性的一个吻。
“……你的瞳孔真的很漂亮。”男人哑声说：“真想亲上去。”
系统：“别挂机了你醒醒啊再这样节操都保不住了！”
柯丁：“我在翻积分商城里最便宜的道具。”
系统：“……？”
下一秒，印度里拉琴的音乐隔空激烈响起。
广场舞大妈的音响功率直接拉满，一首《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码头旁的小空地上激情唱响。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哒啦！”
广场舞里大爷大妈激情狂舞，音浪一阵高过一阵，路边疲惫下班的白领们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系统有点呆滞。
“上海阿姨爷叔也跳广场舞？”
“而且跳得很狂野。”
柯丁扭过头，变回蒲煦昊的姿态，看着那二公子挑眉轻笑。
“你刚才说什么？”
申相之被他这样高傲又艶丽的模样看得一愣，在风声裹挟的印度劲爆歌舞里回过神来，匆忙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柯丁：“他就不怕我反手掏出一件纱丽开始扭屁股跳舞。”
系统：“我想看这个，真的。”
里拉琴在电音里格外跋扈，气氛从西式浪漫小夜曲直逼激情洒脱印度乡村。
蒲煦昊反而倚着栏杆，任由夜风吹乱头发。
“我哪里都不去。”
“你回去吧。”
申相之只想把他紧拥在怀里亲他那双不羁的眼睛。
然而楼下的印度歌实在是太煞风景了，申相之暗骂几句，表面冷静自持地告别离开。
这战术实在惯用，而且省钱。
系统忍不住道：“你前面那些同事其实也试过各种办法，他们粘人的时候，这几个攻略对象就百般受用，他们冷若冰霜的时候，攻略对象又特别会卖惨讨好。”
“小礼物一送，小情话一说，再靠浪漫战术卖惨战术软磨硬泡个十天半个月，谁能不心动。”
“不过浪漫主要是一种气氛。”柯丁指正道：“红酒玫瑰管用的前提是背景音乐配套。”
系统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姐，”柯丁说：“你对印度音乐过敏吗。”
系统：“不是，我打算自费给你购买纱丽。”
柯丁：“……？”
蒲煦昊在外面呆了很久，久到快散场了才回到饭局，肉眼可见的应付。
战队经理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赔了好几句抱歉，说他今天不太舒服。
饭局最中心的角色并不在意，看向蒲煦昊时眸色更浓，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迷恋。
一行人下了电梯，走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
蒲煦昊玩着手机走在偏侧的位置，冷不丁撞到了酒店保洁。
“对不起。”清洁工低着头说：“水没溅上你衣服吧。”
蒲煦昊差点踢翻他的水桶，再抬头时一看，目光定了几秒。
“我没事。”
前面聊天的人没注意到他这的动静，还在互相客套吹捧。
“你长得这么好看，做清洁工可惜了。”蒲煦昊盯着眼前的人说：“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一个职位。”
清洁工把头埋得更低。
“您说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蒲煦昊说：“有微信吗，加一个。”
酒店大堂经理表情讪讪地定在不远处，也不敢招惹这几位贵客。
丢一个清洁工事小，丢了酒店的固定大单他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反而是被簇拥在最前面的公子哥回头在找人，目光穿过人去探了又探，发现蒲煦昊在低声和清洁工说话时脚步立刻顿住。
青年并没有注意到针刺般的目光，掏出纸巾对清洁工道：“你的脸脏了。”
清洁工慌乱地接下，小声说谢谢。
战队经理招呼道：“走啦，车到了！”
“来了。”蒲煦昊转身时又道：“记得加我。”
清洁工怔怔看他。
一行人再往前走时，申相之的脸上失去了笑容，但语气仍尽量保持着轻松。
“刚才怎么了？”
有懂事的立刻替贵公子问话，凑到蒲煦昊旁边半开玩笑道：“刚才那人怎么了？不会把你衣服弄脏了吧，不长眼睛的东西！”
“他没有。”蒲煦昊说：“这人长得很合我胃口，我打算把他招到基地去。”
战队经理也懵了一下：“咱基地不缺清洁工吧。”
锦鲤少爷看向他：“我爸给的赞助少了？”
“没有没有没有！”
辅助在队伍后面笑得不行。
“草，家里有钱说话就是硬气。”
“老蒲奶茶都快混上全国前三了，”上单打了个哈欠道：“昊哥颜控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看他每次抽皮肤那个劲都能猜到。”
他们两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偏偏被申相之完全听见。
某位豪门世家的混血贵公子不声不响地碎了。
颜控？
我长得不好看？
我还比不上一个清洁工？
蒲煦昊，你有心吗？？
系统听见熟悉的破防值滴滴滴到账，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姜医生这招很好使诶。”
“好久没听见这么悦耳的声音了。”柯丁走了几步，忽然道：“说起来，这边世界的经济状态设定大致是什么样？”
“和现实没区别。作者属于生活里有啥就写啥，所以这个世界也有疫情，也有下岗工人，跟你那边没啥差距。”
柯丁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要素，暂时没有想清楚，在心里多记了一笔-
3-
次日，再陪老爹一起剁菜剁馅包馄饨的时候，新闻台刚好放到经济半小时。
两个专家围着主持人巴拉巴拉讲了半天，听得柯丁打了个哈欠。
跟小时候一样，七八岁时觉得这种节目最无聊，长大了也听不进去。
他把包好的又一屉馄饨放好，随口道：“也不知道在叭叭讲什么。”
“能讲什么，”柯父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大环境低迷，投资做生意很容易暴雷。”
“专家七讲八讲不都是些废话，换台看足球吧。”
柯丁洗干净手给他换到体育台，见爸爸两手都是面粉，又凑过去帮忙擦汗。
“真有那么糟？”
柯父平时听惯了麻将政治家和街头乘凉政治家的高谈阔论，想都不想道：“现在地方财政发不出钱，大企业养不活人，小企业接不到单，大家能苟一天是一天呗。”
柯丁噢了一声，回厨房洗盆子去了。
他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问系统道：“苦主那边的世界，疫情以后经济状态也不太行吧。”
“当然，”系统翻出对应数据：“虽然统计学是一回事，但实际的人均收入都在跌，失业率高的离谱。”
“不过豪门家庭那边……应该影响不大，可能只是从赚几百亿跌到赚几十个亿？”
“话是这么讲。”柯丁说：“再帮我查查这个申相之的底细，以及这几个目标人物和神棍有没有往来。”
回到任务时，基地已是深夜四点。
大部分队员都陆续结束了直播，蒲煦昊睡了半截觉起来喝水，看见训练厅里亮着光，走过去看是谁。
段融寒在做APM训练，阿盒在打植物大战僵尸。
蒲煦昊悄么声坐到阿盒旁边，后者吓得一抽。
“我靠你走路都没声的。”
“还不睡？”
“我昨天太困，晚上十一点就睡了。”阿盒揉着眼睛说：“真是草了，你知道我梦到什么吗，我在什么村子的草垛上面，拿根叉子一个人打十个人，操作手感烂的像什么微信小游戏，打了四遍愣是通关了。”
蒲煦昊笑容凝固了两秒。
系统忍笑提醒道：“平行时空流速不一样，他睡着那会拐卖村刚好在走剧情。”
柯丁：“我良心有愧啊！！退一万步讲公司就不能给他发点钱吗！！”
系统：“公司都给他无痛治痔疮了！！”
柯丁：“到底哪个老总觉得这种事情算福利啊！！”
阿盒暂停了游戏，看向蒲煦昊说：“你怎么突然呆在这了，又不说话？”
段融寒道：“阿昊最近话很少。变深沉了。”
阿盒想起什么，眼睛里冒出八卦之光。
“我就说美女姐姐给你送香槟塔，你不能不心动吧。”
段融寒：“……你看不上人家蓝血大佬？”
“蓝血哪里有明星姐姐重要！！”阿盒举起自己珍藏的签名：“下次她过来玩我还要再签一个！！”
半个月前，他们刚在邀请赛上夺冠，当天晚上汤听便送来香槟塔和甜品台，还请所有人吃小龙虾。
她本人还在片场，听说是有新电影在录制，但每个月的各种小惊喜都没有断过。
两年前OWL战队第一次夺冠时，汤听便开始悄悄过来探班，又是开黑又是一块唱K，成了业内半公开的秘密。
粉丝们当然婉拒各种CP配对，表示她们姐姐只是网瘾少女爱上分，关注新作品不要乱传谣OK？
电竞粉同时在吃两边的醋，但也很喜欢看这种联动，连带着给汤听的电影贡献了不少票房——片子确实好看，剧情能打演技在线，花点小钱挺值。
汤听看着是玲珑可爱的小女人，其实打游戏很有自己的想法，对每个人不卑不亢，调礼物还净整大场面，搞得队里一帮大男孩心花怒放。
——三米多高的庆功香槟塔，整得跟圣诞树一样金光灿灿，不要太帅了！
她跟谁都玩得很好，私下却只联络蒲煦昊一个人。
队里有人知道，但都聪明闭嘴，绝不多管闲事。
蒲煦昊这几年都在专心训练，道心守一，从微博到微信都有专业团队打理。
示好亲近的人从来都多如繁花，但他专心打游戏，从来都不关心，始终保持礼貌和距离。
即便如此，汤听也硬是挤进他的世界里。
她不吝自己的热度与曝光，在决赛之夜笑着对赛场镜头比心，真诚接受所有相关的采访，而且能把OWL的战术风格和每个队员的特色都说得头头是道。
虽然有不少粉丝私下吐槽这样也太自降身价了，但是汤听乐意，谁都管不着。
她撒娇，她抱怨，她会悄悄给他发家里新养死的盆栽，还有巨难吃的减脂餐。
她鲜活又充满生命力，以至于前世的苦主对她也渐渐毫无防备。
阿盒观察了几秒，以为是蒲煦昊默认了，道：“她助理昨天还跟我打听你在干嘛，说你好久没回消息了。”
青年把游戏的暂停键按开：“不想回。”
从重生起，柯丁就在冷处理和汤听的关系，暂时没有想好战术。
“哎，你的命是真好。”阿盒放任玉米投手和猫尾草砰砰砰输出，感慨道：“别人桃花运都是只红一路，哥哥你这男女通吃的，也太离谱了。”
蒲煦昊突然说：“你玩过恋爱游戏吗。”
阿盒：“你说哪种，国乙，日乙，韩乙，美乙，GAL，拔作，ES模拟，文字冒险？”
蒲煦昊：“你……玩过哪种？”
阿盒：“都玩。”
蒲煦昊：“……”
他知道段融寒就在斜后方，仍是开了口。
“如果你玩恋爱游戏，有四五个攻略对象，但每个人都可能另有所图，不怀好意，你会怎么做？”
阿盒不假思索道：“哦，你是说《蝶之毒华之锁》？”
蒲煦昊：“……？”
“我是骨科派的，哥哥天下第一。”阿盒举起手指：“但如果这种游戏你想一次通关，最重要的就是存档。”
“非常专业的废话。”蒲煦昊说：“还有呢。”
这位冠军打野推了一下眼镜框，镜片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嫖一个爽死再说，选你最喜欢的款，别的爱咋咋地。”
斜后方，段融寒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第207章 电竞X锦鲤X爱情骗子（5）+（6）+（7）-
1-
系统：“阿盒同学说得也有道理。”
柯丁：“……”
恰好在这时候, 经理来了。
“你们是真不怕熬夜出事，”经理胡子刮了一半，看向阿盒的电脑桌面：“凌晨四点上分植物大战僵尸是吧？明年你打歌王僵尸联赛？”
阿盒：“也不是不行。”
段融寒看向他手里的电动剃须刀。
“你这个点要出去？”
“助理之前没抢到票, 搞了最早一班飞机出差。”经理看到蒲煦昊也在, 打招呼说：“你下周就要过生日了, 生日会流程之前发你微信，瞧着还行吗？”
青年回忆片刻。
“你确定要请那么多人？”
“热闹啊！上头也希望搞得盛大一点，好给咱们战队接下来的比赛助威。”经理压低声音说：“好几个明星和声优都想过来, 咱给个面子呗。”
蒲煦昊还没说话，阿盒已经满眼放光了，顶着黑眼圈对着蒲煦昊疯狂放电。
“……行行行。”蒲煦昊也是惯着他：“咱有点骨气好不好。”
阿盒：“我就想和我本命贴贴，我不管！”
“我答应你，但放嘉宾之前先审查一下, 别让不三不四的娱记混进来。”蒲煦昊道：“上次那个清洁工入职了吗。”
经理本来在乐，临时乐不出来了。
“不是，哥, 你认真的吗。”
“你不愿意？”
“那, 那当然没有，”经理拿手背擦汗：“但你对那个清洁工, 不会是认真的吧？”
那人长得确实还行，但再怎么说, 也就是个中专学历的清洁工, 大哥你吃点好的行不行……
蒲煦昊：“万一我想谈个恋爱呢。”
经理：“祖宗, 我最近做错了什么您直接说，我心脏受不了。”
青年桃花眼一眯, 说：“逗你的，快赶飞机去吧。”
经理走了之后不久, 段融寒倒了杯冰柠檬茶过来，放在蒲煦昊面前。
“练一把？”
“都几点了。”蒲煦昊说：“睡了，拜拜。”
段融寒突然问：“你讨厌我？”
阿盒幽幽开口：“两位，我还在这，再往后听不好吧。”
蒲煦昊伸手向前，段融寒没有躲。
他微凉的指腹贴在男人脸侧，摸索着向上。
触碰脸颊，又划过眉宇。
段融寒仅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刚发现，你长得也很好看。”蒲煦昊说。
段融寒抿唇沉默，仍旧没有躲开他。
“求求你们了，换个地方行不行。”阿盒拿胳膊挡住视线：“我这把还有十分钟才打完，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蒲煦昊松开手，端起柠檬茶利索走了。
在青年离开以后，阿盒才又暂停游戏，看向坐在原地沉思的魔王中单。
“哥，你又图他什么，图他嚣张跋扈还是图他颜狗一个。”
段融寒：“他刚才夸我好看。”
阿盒露出‘不是吧老哥你到底哪根筋不对’的表情，揉着眉头关了游戏。
玩个屁，走了。
人就不能熬夜。
熬夜久了全是幻觉，全部都是幻觉。
柯丁的攻略目标里一向没有女生，碰到汤听这样的才会头痛。
连着四五天没有回消息，她直接挑了个下午把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呢。”
电话另一端声音轻快，尾音带着浅浅笑意。
“训练。”
“真不理我？”汤听那边传来剧组的嘈杂背景音，她走到偏安静的地方，不紧不慢道：“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单纯听了谁的鬼话，开始讨厌我了？”
柯丁对系统说：“她声音太好听了，又御姐又清澈，我道心有点动摇。”
系统：“你的铁血面孔呢！！你的寒冰之心呢！！”
柯丁憋了半天，决定用沉默继续绷住酷哥人设。
汤听等了一会儿，轻轻叹气。
“以前还天天叫姐姐，现在都不理人了。”
“我在威尼斯淘到了你之前想要的黑胶唱片，晚一点助理会送过来。”
“那边都是外国人，我磕磕巴巴用英语问了半天，还被游客笑话来着。”
“你能不能哄哄我，嗯？快点说，姐姐辛苦了，最喜欢姐姐。”
柯丁：“我很难不跟着说啊！！”
系统：“姐姐说话是很撩人但是你的光辉战绩不要了吗！！”
柯丁：“她都叫我哄哄她了！！”
蒲煦昊的高冷还是没撑太久。
“姐姐，”他低声说：“我真在训练。”
“乖哦。”汤听笑眯眯道：“生日会见，我提前和导演请过假了。”
电话挂断，柯丁陷入沉思。
系统：“原来你容易被这种类型硬控。”
柯丁：“其他两款也超绝难搞好不好！！”
“你看看那个中单，他长得像流川枫这一点首先就增加了游戏难度！”
“还有那个混血贵公子，卖惨卖乖信手拈来，一看就是谈恋爱的老手了！”
系统：“所以这个任务才霸榜这么久……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
“我有个问题。”
“昂？”
“前面那么多攻略者，没有人直接跟他们三个划清界限，连朋友都不做的那种，直接靠老死不相往来速通吗？”
系统快速查了一遍记录，说：“有两三个人这么试过。”
“不回消息，不私下见面，把主角关训练室里心无旁骛冲刺冠军谢幕赛。”
“然后？”
“然后主角还是会被窃取生辰八字，会被收集指甲头发，被偷走贴身玉佩，最后在比赛前夕心态崩溃，回到原结局。”
“靠近那几个人反而能得到少许线索，完全远离则是任人宰割。”
系统示意他看看其他还在训练的队友，提醒道：“只要你打电竞，指甲都不可能留太长，会影响发挥。”
“就算你剪一次火化一次，人家也能想出各种法子应对，至少到处薅点头发。”
柯丁沉思。
“姐，神棍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系统：“这个……呃。”
柯丁：“怎么吞吞吐吐的。”
系统：“说出来有点尴尬。”
柯丁：“……啊？”
系统：“情况就是，咱们国家的迷信人群覆盖率基本是百分之九十……”
“在文曲星财神菩萨佛祖等圣光的照耀下……真正的无神论者，真正的唯物主义战士，几乎没有。”
系统查情况时习惯广撒网抓重点，然后发现从战队高层到每个队员再到这些个攻略对象，就没有人不迷信。
而且身份越高，越容易相信虚无的玄学。
阿盒每次大比赛之前会去土地庙里烧香，上单从太姥姥那一辈起家里就一直供着家菩萨。
段融寒有随身带的祈福符，连训练赛都会压在惯用的键盘下面。
娱乐圈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从狐仙古曼童到四柱八字信什么的都有，毕竟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命这玩意玄之又玄，谁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搞才算对。
柯丁听得眉毛直跳：“那姓申的呢？那个蓝血豪门贵公子？他不是混血儿吗，总不能信白魔法黑魔法吧。”
“他妈妈信盲派，爸爸信天主教，他还有个姐姐会算塔罗牌。”
系统两手一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别说发金水了，这会儿连看门的值班大爷都能打成明狼，人家居然都是受过戒的居士。
柯丁捂头：“人民群众你们相信一会儿科学行不行！！”
系统也很崩溃：“这年头根本没有人能坚定地大声喊老子根本不信财神啊！！”
她想起什么，又道：“退一万步讲，你高考的时候用没用过孔庙开光的笔。”
柯丁：“我妈还带我去孔子雕像前磕头了，对不起。”
系统姐：“那你信不信财神爷？”
柯丁：“请不要质疑这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好吗。”-
2-
作为奶茶三巨头之一的继承人，蒲煦昊家里财源滚滚，自然也不用和直播平台签太过严苛的合约。
他直播纯靠兴趣，开心了播个通宵，搞烦了半个小时就下。
有些队友上半个月的直播时长不够，下半个月就是硬聊天读粉丝来信都要把时间拉满。
毕竟合同不是开玩笑的。
蒲煦昊观察了一段时间，在时隔十天以后重新开了直播。
由于是柯丁代为上皮，所以在调试设备和软件时略有些不熟练，但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异样。
[哥你都多久没来了TAT今天玩点什么好想看好想看]
[你个狗终于来了！！太奶你订阅的主播终于干活了！！]
[今天会不会跟我家女神双排，很急在线等]
[一人血书EYE二十四小时全勤直播！]
蒲煦昊调好了光线和摄像头，撑着下巴道：“今天就聊聊天，不打游戏。”
虽然弹幕里一片怨声载道，但人数还在不断上涨，更多人呼朋唤友冲进了直播间。
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始拆快递。
美工刀一划开，盒子里拆出来金灿灿的龟壳，以及很有标志性的三帝钱。
“我这人是有点东西的。”蒲煦昊给龟壳贴了店家附赠的符文贴纸，把金币塞进龟壳里，有模有样地摇了几下。
弹幕直接轰动。
[卧槽我就说他有点真东西？！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锦鲤要现场显灵了吗？]
[蒲哥保佑我发财！！今年发财了就给你库库刷游艇火箭——]
[哥你能不能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们中单结婚，教堂都挑好了真的很急。]
超管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友情提示直播间禁止任何迷信行为，更不能现场给人算命。
蒲煦昊问：“超管，那如果不是算命，是传统文化研讨会呢。”
超管：“……”
直播间标题改成了[播一会丨传统文化魅力研讨学术中心]
有人自告奋勇当小白鼠，当场直播上麦，说想咨询感情问题。
那哥们刚开了个头，蒲煦昊说：“打住。”
“你什么都别说，我来读。”
小白鼠哥们愣了一下：“生辰八字不用说？具体什么问题也不用说？”
蒲煦昊：“我自己看就行，你等结果。”
“不是……你这么牛逼吗，问题也不需要了？”
这架势一出来，弹幕风向更盛。
[难怪这么早就打算退役，人家早就算出来后面命数了]
[他这手算卦绝活万一是真的，去炒股投资不比打出工伤好，是我我绝对这么选]
[听他鬼扯，道具都是新买的，人家随便搞点直播效果你们还真信啊？]
蒲煦昊对连麦那哥们说：“我现在问啥，你说是或者不是就行。”
“行，你问，别太离谱的就行。”小白鼠观众说：“应该不会问我银行卡密码吧。”
弹幕笑成一片，说谁稀罕你那三瓜两枣的。
蒲煦昊低着头扒拉着从龟壳里摇出来的铜钱，不紧不慢地说。
“其实你看起来很好相处，内心是个很高傲的人。”
“……是。”
“很多人看事情不会有你这样的见解，但他们的智商还不够理解你在想什么。”
“嗯，对。”
“你其实已经有一些工作机会了，更多时候还是觉得怀才不遇，足够赏识你懂你的机遇还没出现。”
“确实这样。”
上麦的哥们听得心里发毛。
“你这钱币用什么做的，看事情怎么这么灵……”
“你刚才说要看感情问题对吧。”蒲煦昊说：“你女朋友其实挺漂亮的，性格也还可以，但是有些小事会揪着不放，搞得你很烦。”
“卧槽，这你都知道？”
“她已经闹过几次了，但是这次真有点哄不住，你自己其实也知道问题本身不大，但是老是这样一次次这么折腾，两个人都很累。”
“蒲哥你有点吓人了……”哥们颤抖地说：“你查过我户口吗？”
“你提问题的时候，又希望听到我说你们会分手，又希望听我说你们会结婚，是吗。”
“草，就是这样，一点都没偏，你真是干这行的吗？！”
蒲煦昊：“……这些鬼话对谁都有用，你信我，你这辈子至少要被骗八万块。”
那哥们沉默几秒，猛然提高声音：“我今年真被骗了八万块！！”
蒲煦昊：？
等幸运观众下了麦，弹幕刷啥的都有。
有人要他预测下届赛事，有人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玄学天赋，刚才只是为了躲超管才又找补了几句。
更多人争先恐后地举手当小白鼠，表示自己啥都愿意回答，还问主播愿不愿意私下接单。
“不会接单，不会加任何人私信。”蒲煦昊说：“今天不想打游戏了，随便找几个人聊聊天。”
“再来一次吧。”
这次换了个很紧张的女粉丝，说话时声音很稚嫩。
“昊哥，我，我经常看你比赛的，你特别厉害！”
“谢谢。”蒲煦昊说：“我也给你摇一卦吧，等我一会儿。”
当着众人的面，他翻开说明书，正式开始学习怎么摇卦。
弹幕看得有点迷瞪。
[他是真不会还是为了房管装不会……]
[这几个都是托，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全TM是炒作的剧本。]
[哥们你这新天赋点的有点吓人啊。世界冠军是玄学天才是吧？？]
蒲煦昊在闷头研究说明书，大概看明白以后，给这个女孩摇卦。
“这次问哪方面的问题？”
女孩忐忑地说：“家庭问题。”
蒲煦昊说：“讲到这里就行了，后面的我自己看。”
女孩：“你……你真会看命啊？”
蒲煦昊隔空指了指脑袋顶上的直播间标题。
“超管别封我，就是讨论下传统文化。”
[对对对我作证！超管你懂点事！]
[笑死，昊哥你对家都过来窥屏了你知道吗]
[好想花钱私下问问我家的事情，他好像真的很懂……]
“你家里不怎么给你花钱吧。”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好，其实是会花的。”
蒲煦昊说：“那要看跟谁比。”
“你有亲弟弟吗，还是表弟堂弟？”
女孩一时间没绷住，呜咽声从话筒里传来。
“他们宁可给没有直接血缘的外人花钱！”
“我买一条裙子他们都要骂我一整晚，然后花好几万让我表弟去学雅思！凭什么啊！”
蒲煦昊不再像刚才那样打断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等女孩倾诉，以及发泄情绪。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蒲煦昊才说：“现在好一点了吗。”
女孩自知失态，尽量控制着带哭腔的鼻音。
“谢谢，我……我好点了。”
“现在我要帮你解决问题。”蒲煦昊说：“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当着数万在线观众的面，蒲煦昊拿了一方尖尖的四方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超管看不过去，又提醒了一次。
蒲煦昊头都不抬：“直播间还不让展示书法了？”
超管：“……”
他用红笔写画半天，对着镜头展示。
中间确实是三个汉字。
蒲煦昊。
四周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看不出有什么直接含义。
蒲煦昊信手折好，把符纸叠成小三角，过程里对女孩说。
“你平时很懂事，对吧。”
“有什么事都忍着，就算感觉很不舒服了，也只是委婉地说几句。”
“是的。”女孩说：“我真的很委屈，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会让助理联系你，然后把这个书法作品最快速度寄给你。”
蒲煦昊对着镜头晃了晃，说：“你拿到以后，对着它说三遍我值得，然后找个安全的空地把这个纸条烧了。”
“从今往后，家里有任何事你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绝对不能忍，明白吗。”
女孩有点害怕：“他们会骂我……”
“那就骂回去。”
“他们还拿拖鞋打人。”
蒲煦昊心平气和地问：“你没有自己的拖鞋吗。”
女孩猝不及防被逗乐了，笑着答应你。
过了五天，再开播的时候，女孩再次请求上麦，这次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昊哥，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真的不一样了。”她这次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像是有了被人撑腰的底气：“昊哥，我爸妈带我去外面吃饭了，还说我现在变漂亮了，做事情也越来越成熟！”
蒲煦昊见怪不怪，还在捏新买的史莱姆。
“你表弟的事情呢？”
“我一直跟他们说我想学钢琴，昨天我发完火以后，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跟我表舅妈打电话，把钱要了回来，他们脸皮那么薄的人——居然肯这么做了！”
“你做得很好。”蒲煦昊说：“以后只会更好，我已经把礼物送给你了，好好收着。”
女孩愣了一下，觉得特别可惜。
“符纸吗？”
“书法作品。”
“哦哦，书法作品。”女孩遗憾道：“昊哥，我真的特别喜欢你，难得你给我写个签名，我还烧了……”
“我分了些好运气给你，”蒲煦昊抬头说：“你以后考试也会更顺利，加油。”
女孩下麦以后，弹幕都沸腾起来。
[放我上去哭麦啊日！我想单抽出金！我家里惨的要死还在吃低保！]
[锦鲤哥在分运气！你们听见没有！！！我要狂蹭狠狠狂蹭我要把你们的都蹭走！]
[哥！我给你刷钻石游艇，你多来点书法作品行不行——]
蒲煦昊日常不怎么搭理弹幕，爱咋玩咋玩，冷不丁还被史莱姆糊了一手。
他有点费劲地把史莱姆从指背上剥下来，再抬头时看见申相之又不声不响地给他刷了两个最贵的新款礼物。
“我这周末过生日，应该有直播。”蒲煦昊说：“抽十个人，每个人都送个大蛋糕吧。”
“……书法作品都是开玩笑的，就我那狗爬的字，你们还真信啊。”
在一片热闹里，他和大家挥别下播，长松一口气以后吨吨喝水。
系统这时候才敢跟皮下某人吱声。
“你真会？”
“我哪会这么玄乎的东西，”柯丁演酷哥都快演出工伤了：“跟偷头发指甲一样，不都是心理暗示。”
“那女孩说话怯生生的，对外人很没自信，说明在家里得到的关注不够，得到的物质和爱想来也不够。”
“顺着逻辑一推，基本都这样？”
系统：“……好家伙，我刚才都有点看傻了。”
“你能信是好事，”柯丁还在灌水：“真费嗓子啊，我这么自闭的人豁出去直播也是拼了。”
系统：“你，自闭？”
柯丁：“我的人设一直是内向自闭腼腆大男孩啊？”
系统：“那我给你订的印度纱丽到货了，你还要吗。”
柯丁：“要，我拿到手就去生日会给大伙儿跳印度舞。”
系统：“我再重复一遍，内向自闭腼腆大男孩？”
柯丁：“昂？有啥问题吗。”
系统：“你没有问题，你特别好。”-
3-
生日会当天，寿星早上八点被拎起来做妆发。
“行行好。”寿星有气无力地说：“我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谁要你们玩狼人杀玩这么晚！”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等会还有代言广告要拍！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幼稚的游戏你们怎么能玩那么久！”
“姨，我错了，你别嚷嚷了，头疼。”
化妆师举着刷子，不确定道：“那还做妆发吗。”
“做！拍完广告给他卸了！”经纪人咬牙切齿道：“大少爷你想想你的前途好不好，是狼人杀重要还是你的代言前途事业转型更重要！”
化妆师小声说：“往上看。”
蒲煦昊很配合地翻着白眼，说：“我悟了，睡觉最重要。”
“你等会顶多从十点睡到下午两点，”经纪人翻着日程表说：“这次给你庆生，国际赛事主办方都录了VCR，小燕你等会把他黑眼圈多盖几层。”
“娱乐圈有好几个红人都托人送了礼物过来，真奇怪，以前好像从来没有交情……”
化妆师有点怕这位姨，但还是听到话题有点躁动：“是不是因为直播？”
经纪人没反应过来：“直播？”
“他前几天直播都在给大家送好运气，”化妆师有点兴奋地说：“好多人在网上还愿了！特别灵！他现在已经是锦鲤大王那个级别了！”
蒲煦昊看到她翻出来的微博页面，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在我评论区许愿来着……？”
化妆师羞涩一笑：“我真的涨薪水了，嘿嘿，谢谢你大宝贝。”
蒲煦昊：“……？”
柯丁对系统说：“我突然觉得，以苦主本人的这个体质，搞不好什么积分商城的道具都用不着。”
系统：“啥？你通俗一点再说一下？”
柯丁：“比方说，我现在有点想吃橙汁味的棒冰。”
蒲煦昊念头一转，见无事发生，也就配合着化妆师，继续一边犯困一边聊天扯屁。
不到十分钟，战队经理推着小车过来发零食。
“都辛苦啦都辛苦啦，来吃点东西！薯片！肉干！这还有小保温箱，里头冰淇淋雪糕要啥有啥！”
大伙儿欢呼着过去拿东西吃，阿盒顺道多拿了根棒冰递过来。
“昊哥，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来着。”
“噢，谢了。”
柯丁：“你看，真的神奇到很恐怖的地步！”
系统：“卧槽……”
阿盒递了顺水人情，没有马上走，蹭到旁边说：“哥，下次比赛的时候你能不能少打我的红。”
蒲煦昊：“看情况。”
阿盒：“嘁，棒冰还我，我嗦两根。”
蒲煦昊抓准时间剥开包装，把棒冰从上到下舔了一口：“还要吗。”
阿盒：“……”
接下来的生日会全程都按着流程走，与其说是帮某个人庆祝生日，更像是大型商业交流活动。
直播镜头都预先走了两遍，两个主持人也是精心排练过脚本，在寿星和嘉宾们一起玩的时候妙语连珠。
柯丁基本是按着流程走，他记名字慢，记人脸更慢，反正当好木偶就行。
趁着走神，他问系统：“今天这几个明星里，谁最有名？”
“肯定还是汤听。”系统说：“她现在是电视剧和电影的双栖选手，今年叫好又叫座的作品有两个。”
“那很厉害啊！”柯丁把金蛋递给汤听，被大姐姐的可爱笑容又硬控两秒：“起码她不是全靠替身的花瓶角色，很有事业心。”
系统迟疑两秒，说：“你多久没看娱乐圈新闻了？”
柯丁：“啥？”
系统：“你平时不混超话和粉圈论坛吧？”
柯丁：“姐，我是医学生。”
系统：“我解释一下。现在有点资本的女明星都不是替身怪，因为公司会直接安排逐帧抠图。”
“你没听错，电视剧，每帧，抠脸上的细纹，抠牙上的黄印，抠出无死角美颜。”
“那……演技呢？”
“演技是很抽象的概念，更方便资本拿来一顿狂炒。”系统说：“现在只要能拿及格分就可以营销了，没整过容，能哭得撕心裂肺五官乱飘，就已经算影后级表演了，可以在热搜上挂三天。”
“至于奖杯，影后影帝那几个奖，要么看背后是京圈沪圈的势力，要么就是给够钱就可以拿，评委都很好打通关系哒。”
柯丁听得发懵，说：“那内鱼不就完了吗？”
系统哭笑不得：“内鱼早就完了呀！”
这个认知有点陌生，以至于柯丁重新翻了半天相关资料，勉强接受现实。
他以为娱乐圈还是实力至上的世界。
“那，现在大部分都靠炒作营销？”
“在有了爆剧这个概念以后，爆剧就层出不穷了。”系统说：“管你看没看过，赛博生命看了几个亿的播放量，那就是全网都在看。”
“所以，汤听实力、名声的水分……”
系统评估了一下：“她是业界翘楚，每年红的法子都不一样。”
“每年有电影有剧要播，这就可以营销出工作狂的敬业人设了。”
“其次是她有足足三个造型团队，还有专业写手给每次的造型草话题度，你看今天这个可可爱爱的布丁小鸡裙，背后是十几个人通宵选品找的。”
柯丁：“……啊？”
马上到了许愿吹蛋糕的环节，见蒲煦昊已经简单许完愿望，主持人笑着说：“寿星的第一块蛋糕打算给谁呢？”
“能得到寿星的祝福，肯定一整年都会超幸运！”
蒲煦昊没多想，提着刀就准备往下切。
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凑了过来。
“我有机会吗？”申相之温柔看他。
这位公子哥今年包下了上海最高的几栋楼，连着一周做他的生日应援。
“看我看我！”汤听欢快举手：“等了这么久，都快低血糖了！”
这位姐姐今天直接让他成为热搜第三，还贡献了双方的无死角美颜神照。
“该给队友吧，”辅助小声说：“段哥虽然避到一边了，他一直很照顾咱们来着。”
段融寒有所察觉，对着蒲煦昊笑着摇了摇头。
某位清洁工及时出现，在角落里打扫满地的彩带金箔。
“我选他。”锦鲤大王毫不犹豫道：“我要把第一块蛋糕送给这里最辛苦也最可爱的人。”
众人齐齐扭头，看见那个根本没被镜头照到普通清洁工。
后者露出胆怯的笑容。
“我……真的可以吗？”
第208章 电竞X锦鲤X爱情骗子（8）+（9）+（10）
经理本人的脸有点绿, 但在这种场合只能在镶边位置，不可能冲到寿星脸上指手画脚。
段融寒循声看向场外清洁工的位置，目光茫然里透出些许思索, 像在确认这两个人的关系。
申相之原本已经忘了这个碍眼的角色是谁, 反而是在看清清洁工制服以后才恍然反应过来, 紧接着满脸愠怒。
汤听好奇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是我很中意的人。”青年半开玩笑道：“姐，你信一见钟情吗。”
听到熟悉的这四个字，申相之脸色差得不能再差, 在摄像机重新对准他之前转身喝水，快速稳定了情绪。
喝完水再转头过来，又是温柔的笑容，似乎并不存在破防之类的情况。
“一见钟情？”汤听大大方方地切了一大块新蛋糕，笑着道：“你好抠哦, 蛋糕上连巧克力草莓都没有。”
“嗨，新朋友，这块送给你。”
系统看得心悦诚服：“姐姐抢东西的段位这么高吗！”
柯丁：“笑死, 我就不周旋了, 我要看姜医生现在打算怎么办。”
清洁工姜熠愣愣地看向巧克力草莓，鞠躬说了声谢谢。
然后行云流水地接下青年手里的这块, 小声说：“我只要一点点就很知足了，谢谢你们。”
姐姐的笑容不太自然。
蒲煦昊放松道：“刚好省得我切了, 你就吃这块, 这块大。”
汤听舀了一勺抿了一小口, 无奈笑道：“你啊，怪会揶揄人的。”
“今晚的礼物环节, 注定精彩万分！”主持人又开始看着时间表走流程。
“让我们在工作人员帮忙分发蛋糕的时候，一起来看看大家对寿星的美好祝愿！”
话音未落, 在程序性的庆贺音乐里，一侧的帷幕缓缓拉开。
五光十色的礼物盒被堆叠的如同圣诞夜来临，所有镜头都立刻调转过去。
寿星本人过去跟着走流程，拆礼物的时候要念上面的祝福卡片，偶尔还要讲讲和送礼者的小趣事。
由于台词和顺序都预先彩排过，直播现场像什么不走心的话剧表演。
战队的哥们都送的五花八门，阿盒据说送了天价谷子，蒲煦昊看着上面的彩色小人端详了半天。
“这是哪个圈的来着？”
“ES，”阿盒嗦了口冰橙汁：“你不用了解，把它收好，比金条值钱。”
上单凑过来猛瞧：“就这一摞一模一样的长方形塑料片？”
“在三次元，这个东西你可以称呼为塑料片。”阿盒淡淡道：“在圈里，这叫绝版海景糕特烫门情谷。”
上单本来想问他说的每个字是什么意思，欲言又止，半晌小声说：“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有几分怜悯。”
阿盒：“是的，你没有看错。”
上单：“……？”
上单是直男，送了最新款的顶配显卡。
辅助多番考虑以后，送了一款私人订制的瑞士腕表。
轮到中单时，礼物反而最便宜也最简单。
一个接近3L容量的大容量耐高温玻璃水杯。
带不锈钢吸管和双饮口，冬夏皆宜。
上面写了七个字——少喝可乐多喝水。
辅助满脸‘卧槽能送这么便宜的吗早知道我也上了’。
蒲煦昊缓缓看过去。
中单魔王耸了耸肩。
“我的品味就这样。”
主持人努力救场：“这是对咱们寿星的健康祝愿！也是非常重要的提醒！”
然而弹幕已经在狂带节奏了。
[搜到了搜到了，某宝同款只要20块！还是老段会过日子啊！]
[笑死，辅助送的表都有八万多。]
[某多多才8块！还包邮！]
[不是吧你两关系这么表面兄弟吗，装都懒得装了？]
蒲煦昊说：“满上。”
旁边工作人员呆滞了一下，接过杯子拿去洗了洗，装了一整杯白开水，没敢放可乐。
蒲煦昊把巨无霸饮水杯递到段融寒面前。
“多喝点，对你健康有好处。”
段融寒：“……行。”
男粉都在笑这两人真是阴阳怪气损的不行，但弹幕里有些奇怪的苗头。
[虽然气氛很奇怪但是我居然有点磕到了？]
[等一下，你把你的水杯给人家喝？他喝完你再喝？你们同事之间感情这么好？]
[蒲煦昊你醒醒啊他要给你一辈子那是一辈子啊！！！]
[草草草草你们怎么突然男同起来！]
蒲煦昊继续往后拆礼物，段融寒就乖乖站在背景角落里，叼着吸管在那喝水。
工作人员装满了整整三升，看样子能喝到直播结束。
没过多久，拆到了申相之的礼物。
是一枚镶了祖母绿的奖杯吊坠。
看成色质地，价值保守十万以上。
蒲煦昊笑了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脖颈间的红线拎了起来。
有几个人脸色微变。
玉质双鱼首尾相衔，由于被长久佩戴的缘故，光泽很是盈润。
“很小的时候，我连着发高烧三天，我妈妈从庙里求了这块玉回来。”
“后来就再也不敢摘下来了。”
“申哥，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在家里好好收藏它。”
申相之客气了一句，见他把玉佩又塞回了衣服里，笑道：“早知道送你个电竞椅，也算随身常用的东西了。”
主持人跟着开玩笑道：“看来香榭诗集团将来有意进军咱们电竞行业！”
系统道：“他送你这个，难道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有玉佩，或者肯不肯把那玉佩摘下来？”
柯丁说：“无所谓，今天本来就打算找机会把双鱼佩拿出来几秒，想看看其他几个人的反应。”
刚才他拿出来的半分钟里，只有申相之和汤听在全神贯注地看向他，全程没有移开视线。
段融寒在靠着墙专心喝水，刚喝完四百毫升。
轮到汤听的时候，现场气氛变得更加火热。
大家都喜欢她新出的电视剧，更是对大美人有天然的好感向往。
礼物拆开，是一枚戒指。
所有人立刻起哄起来：“Yoooooooooo——”
蒲煦昊眨眨眼，没想到她玩这么大。
主持人笑容有点绷不住，像是已经没话救场了，有点想死。
汤听拿过戒指盒，把金绿猫眼石对向他。
“了解你的尺寸，戴在大拇指刚刚好，也不会影响你的训练和比赛。”
“戴左边代表权力和财富，戴右边代表祈福和长寿，煦昊，你选哪边？”
蒲煦昊伸出双手，表示随便她戴。
汤听亲自给他戴在左手，垂眸而笑：“以后顺顺利利的，一切都好。”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蒲煦昊内心道：“来点印度音乐。”
下一秒，工作人员手滑切错歌，激情四射的印度歌舞配乐《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响彻全场。
主持人在懵逼中条件反射道歉：“不好意思音乐放错了——”
“没有放错。”冠军AD从怀中扯出金边大红纱丽，腕子一抖长串水钻跟着瞎晃。
他反手就把纱丽蒙在脸上。
“我今天给大家的礼物，就是这支舞蹈！”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众人仿佛被原地定住，眼睁睁看着这哥们一个高抬腿激情热舞。
“嘀嗒噜贡嘎哦哒嘿！”
大红纱丽猛然一旋，愣是甩出了东北二人转的融合效果。
寿星本人热力四射：“一起跳！！”
不知道是他这句话发生了言灵作用，还是拍摄现场有大爷大妈也按捺不住，真有一群人涌进来跟着他一起热辣狂舞。
纱丽乱飞！头发乱飞！被大爷大妈扫飞的彩带金箔乱飞！
印度劲歌让整个直播大厅充满了东亚风情，里拉琴响得堪比唢呐。
寿星本人意犹未尽：“跳起来！一起唱！”
大爷大妈们跟着开嗓：“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大声一点！”
“猴呀！！猴奔！！”
本来打算热搜登顶的某位明星在镜头外完全僵硬。
她精心准备好的互动，看起来暧昧又可以轻松在舆论中脱身的小举动，还有……
全都没有了，全都泡汤了，全TM砸在这莫名其妙的印度歌舞里了！
当事人太过抽象，以至于弹幕都看得笑疯了。
[他精神状态还好吗，医生是不是说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这是啥，现场女装，现场艳舞？这屁股扭的，我的妈……]
[？？？？不是在拆礼物吗]
[整件事情有逻辑吗？？啊？？？怎么就跳舞了？？怎么就开始放印度歌了？？怎么就有大爷大妈了？？？]
[你们看主持人的表情，主持人还在笑，其实已经完全碎掉了]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整首歌才终于收尾。
寿星本人蹦迪蹦得酣畅淋漓，满头是汗。
“爽！”
旁边的人勉强赔笑：“哈哈……哈哈……”-
2-
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是极致的抽象整活了。
虽然很土味很不讲逻辑，但确实有点东西，很快还有鬼畜视频成批产出。
至于什么吊坠，什么戒指，反而不是那天的焦点了。
工作室预先买好了热搜位置，但因为热度压不过抽象的寿星本人，尴尬地挂了十分钟默默降了下去。
生日会直播结束时，中单哥喝水才喝了两升半。
没过几天，更抽象的事情发生了。
蒲煦昊当时在直播打比赛，清洁工身处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收拾其他队员吃剩的外卖垃圾。
由于实力强劲，蒲煦昊所在的队伍直接去虐泉了，他本人没参与这种小学鸡行为，起身拿着段融寒送的杯子接水。
虽然摘了耳机，但观众们能隐约听见对话。
蒲煦昊拍了拍清洁工，后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下午好。
“你感冒了吗。”
清洁工吸了下鼻涕，显得有些局促。
蒲煦昊给他递纸，说没吃药啊。
清洁工摇摇头，说过几天就会好。
就在这个时候，蒲煦昊把手伸进了自己衣领里。
当着直播镜头即所有观众的面，他把那块玉佩解下来，递给了清洁工。
弹幕已经在满屏问号了。
[？？？？？？？？]
[不是，哥，你前几天怎么说来着？]
[这玉佩在你以前初中旅游照里就有吧？？得跟了你十几年了吧？？]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啊？？]
蒲煦昊半对着角落，要把玉佩送给清洁工。
后者立刻变得慌乱起来，不停地摇手表示不要。
但并不在意对方的拒绝，蒲煦昊直接凑过去，半抱着那人就把玉佩给人家戴上了。
“早点好起来。”他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说罢就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回来直播，跟其他人一起排下一场比赛。
弹幕的问号还在满屏乱飘。
[不是，哥，啊？啊？啊？]
[他们有钱人是不是喜欢随便在路边送人宾利的车钥匙？]
[有了汤姐送你的戒指以后你是真的飘了啊！]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人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重磅消息直接劈了全国。
那个清洁工，中了彩票头等奖。
投奖金额20元，中奖金额600万。
他本人因为领钱的时候被拍到，所以立刻被网上的人认出来。
由于穿的T恤领口较低，照片里红绳十分明显。
“这就是锦鲤的力量？？昨天送玉佩今天就飞升？？”
“是这样的，我建议蒲煦昊本人别打比赛了，就每天坐在那给玉佩开光，OK吗？”
“太恐怖了……我已经很难相信科学了……”
“不会是炒作吧？真有办法能做出这种节目效果吗？”
原本前一天送玉佩的时候，申汤二人还能按兵不动。
清洁工中头彩的新闻一出，两人电话第一时间就打了过来。
申相之的信号比较好，抢在汤听前面。
他跟蒲煦昊说话的时候，手机里还在弹汤听的通话请求。
“你把你的贴身玉佩送给那个清洁工了？”
“啊，申先生还关心这个？”
申相之咬牙控制情绪，半晌换回正常的沉稳语调道：“几百万而已。”
“我只是关心你的安危，毕竟那是贴身的东西。”
青年躺在床上，把玩着颈间从未摘下的玉佩，温和道：“有了你的礼物，也不重要了。”
“我看他病的难受，只是想做点好事。”
申相之沉默片刻，半开玩笑道：“我前段时间病的嗓子都开不了口。”
“早知道就求一求你，让你送我块玉佩。”
蒲煦昊说：“你还真信这个？不都是迷信嘛。”
“你命格太好了，”申相之温柔笑道：“真羡慕你。”
蒲煦昊翻了个身，把玉佩塞回睡衣里。
“我该羡慕你才对，”他打了个哈欠，让对话更显得无关紧要：“你是叼着钻石汤匙出生，估计尿布都是限量款。”
申相之被逗笑，没什么警惕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几个兄弟姐妹吗？”
“噢，竞争很大。”
“还得算上私生子。”申相之停顿几秒，说：“不该跟你讲这些。”
“其实我想听听。”蒲煦昊说：“你平时演得滴水不漏，像个没有缺点的假人，我反而觉得太不真实了，不太敢跟你拉近距离。”
“原来是这样？”申相之像是终于明白什么，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高学历精英，豪门家的公子哥，长得好看，但是莫名其妙对我很好，搞得像电信诈骗。”
申相之笑了半天，说：“那是我不对，我太喜欢你，反而搞得生疏了。”
蒲煦昊观望着时机，说：“其实我妈说，当时卫生院把我的出生时间记错了几个小时，不过生辰八字这种事，都是老迷信了。”
“现在谁还在乎这种东西，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
“还是弄清楚比较好，”申相之打趣道：“总不能把早上记成晚上吧？”
系统：“这话套的。”
柯丁：“呵呵。”
“谁知道呢，我妈当时也觉得离谱，差的也太多了。”蒲煦昊抱怨道：“卫生院就是不靠谱，但是没办法，那时候家里穷，也没法争取更好的条件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天，十分钟后才挂电话。
系统：“你刚才说生辰八字错了的时候，他一边在跟你打电话，一边就在给命理师发微信了。”
“他的手机在高保密模式，微信聊天记录也是发了就删，所以前面很难找到记录。”
柯丁：“……一个不受宠的豪门老二，想靠改命借运在家族里上位，啧。”
系统还在持续监控那边的情况，好奇道：“你明明没花积分，姜医生是怎么拿到彩票头奖的？”
“很简单。”柯丁道：“他先用传送门去明天的时间线，看看中奖号码是多少，再用传送门回今天买对应的号就行。”
系统：“……”
“有这种本事就拿来谈恋爱哄男朋友开心吗！！姜医生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哄我开心怎么了！！我就喜欢他哄我开心！！”
汤听的第三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柯丁本来还想和系统闲扯几句，叹了口气继续专心工作。
青年接电话的时候，那边好像在哭。
青年本来睡意朦胧，听到动静不对，很快清醒过来。
“姐，你那边怎么了？”
汤听吸了下鼻子，嗓子很哑。
“没事。”
“你跟我说。”青年严肃起来。
“姐，到底怎么了？”
“……我的角色被抢了。”汤听低声说：“她背景比我好，又是带资进组，我没办法。”
蒲煦星不太会安慰人，说的话都很直男。
但也许是察觉到他的认真，汤听很快被逗笑，由衷地说谢谢。
“你那边还好吗。”
“还行，在准备明年春节以后的比赛。”
“不回家过年吗。”汤听说：“我也好想家，有时候……也特别想你。”
蒲煦昊半晌没说话，她又笑起来。
“干嘛，脸皮这么薄啊，都不吭声了。”
“姐，”他无奈道：“你别逗我。”
这一趟电话打下来，倒是完全没有提清洁工的事情。
没有问玉佩，没有问彩票头奖，但时间点就卡在新闻出来以后的不久。
至于中单哥，中单哥在安心打训练赛，以及根本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所以全程没他什么事。
系统道：“汤听的段位比申相之高，而且你看这个时间点，马上就是她彻底俘获苦主本人信任的头香环节了。”
有信仰的人，会特别相信头香的重要寓意。
所谓头香，就是农历新一年第一天，在寺庙祈福的第一支香。
由于知名寺庙都是香火不断，这种祈愿会特别难抢。
跨越生肖年的午夜十二点前，香客们早早就会排队请香。
没有人脉的普通老百姓，可能冻得手僵脚冰，哆嗦着等着午夜里寺庙开门。
有点关系的会走内部渠道，早早就在香炉前等着时间。
由于有利益争抢，有些地方的头香价值几万甚至几十万。
在原故事线里，蒲煦昊太过出众，身边类似汤听申相之的人其实非常多。
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诲人心险恶，不敢贸然信任对他示好的人，大部分时间里还是保持着警惕心。
但这个姐姐为了许愿他退役赛成功，又是托关系又是寒冬深夜前去许愿，实在太过认真。
他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层面的沦陷，也确实被汤听打动，在这件事以后更加亲近她。
这个情节非常重要，柯丁本人准备亲自去一趟。
他给姜医生发了消息，两人决定直接跳过中间的等待时间，都直接快进到除夕之夜。
柯丁在一月十日的寺庙前拨动任务界面的时针，身边的人影光线聚散变幻，一切都在不可思议地加速。
他的时间停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六点，周遭环境重回清晰的下一秒，姜熠抬头看向他。
“这儿很冷，”男人伸手裹紧他的围巾：“给你带了烤红薯。”
柯丁忍不住笑：“好哦。”
他们所在的法双寺极负盛名，听说许愿特别灵验，寺庙的头香规矩也是相当严苛，绝不肯给任何权贵开后门。
要排头香就老老实实排队，别想着靠塞钱省事。
寺庙五点关门，八点就会排起长队。
他们六点钟等在山门，吃着烤红薯闲闲聊天。
“这次为了做任务也是拼了。”柯丁说：“不过……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烧头香，也是第一次跟你一起过年？”
姜熠剥着红薯皮，转眸道：“如果意犹未尽的话，带你过传送门多体验几次。”
“那也不用，”柯丁笑道：“就是辛苦你了，陪我在这当特工。”-
3-
七点钟时，有人带着板凳和热水袋过来排队，看见他们已经在最前面的时候有点失望。
但能在新年最前面烧香就已经很有优势了，所以很多人都会跟着排队，抢各种宏观层面的头香。
到了晚上十点，队伍已经长到看不见尽头，至少也有几十号人在哈着热气等着进门。
柯丁已经开始怀疑她那张照片是P的了。
要么是P的，要么是前几天就拍好了，到了农历跨年的时候再发？
姜熠听他聊着任务里的琐碎细节，随意道：“这个汤听的人缘怎么样？”
“好像还可以。”
“不是问她待人接物是否有亲和力。”姜熠解释道：“她凭自身能力经营的人脉怎么样？”
柯丁托系统一查，半晌道：“挺厉害的？”
“她不是富二代，也没有被哪个大老板包养，但是很能交朋友，和各行各业的精英关系都特别好。”
“我听系统说，她跟不同派系的导演都能交情很深，有出名的科学家朋友，也有要好的作家朋友，很多人都会特别认真地公开夸她。”
姜熠想了想，道：“交朋友是需要精力和成本的。”
柯丁道：“可她不止交了十几个朋友。”
每天的聊天，时不时的电话，记住对方的喜好，记住对方的工作进度和烦恼的事情。
记住每个人的生日、星座、家庭状态、过敏源、疾病史，互相给情绪价值，互相不断地推进了解程度和信任程度。
不能一味的讨好，还要靠适当的请求帮助，添一点小麻烦，慢慢拉近更深的距离。
这才能交到实际的朋友，而不是躺在微信列表里的一个账号。
柯丁隐隐有种猜想，看着姜熠道：“你难道猜她……”
姜熠：“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十一点半时，附近已经开始堵车了。
街道里灯火通明，大部分商家都抓紧这种难得的机会猛做生意。
小贩们入夜便在推着餐饮车沿着长龙叫卖，给瑟瑟发抖的信众们递排骨汤和姜汤，也有黄牛在兜售请香位置，叫价一路高涨。
柯丁和姜熠的位置实在太好，被十几个人不厌其烦地问过好几次价钱。
青年一开始还很有礼貌地谢绝，后面直接围巾一裹站着睡觉，问啥都不吭声。
姜熠笑得不行，任由他靠着自己假寐。
十一点四十五，系统终于冒头：“她来了。”
柯丁和姜熠的位置太靠前，根本看不见一百多号人后面的情况。
系统把实时情况转播到他们的手机上，画面很清晰。
只见汤听裹着貂绒大衣踩着高跟鞋下了第一辆车，整个妆造摄影团队立刻紧跟着走下第二辆车。
她带了三个助理，四个摄影师，两个化妆师，还有两个灯光师，以及短视频顾问和指挥全局团队导演。
柯丁看得叹为观止：“好家伙……”
她哪里是一个人，她是一个军队。
见如预料一致，姜熠也微微颔首，看她眼神坚定脚步轻快，声音里有几分赞许。
“她是野心家。”
汤听从下车起就在确认妆容状态，排进人群时快速切换神情姿态，变成雀跃又真诚的小女人模样。
打光师从四个角度关照她的美貌，让鼻梁更显得高挺，皮肤更加白皙透亮，所有阴影也都落得恰到好处。
台词老师在旁边再次确认每个句子的停顿转折，让她的女人味变得妩媚但不失庄重。
真心是可以被包装的礼物。
柯丁还在愣愣看着，说：“虽然我提前几个小时就过来准备任务很敬业，她这样……也很敬业。”
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等待的人。
队伍越长，越显得她真心炽热。
蒲煦昊，你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感觉？
“马上要开山门了。”姜熠轻声道：“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柯丁一动，才发觉他的手一直在姜熠的羽绒服口袋里。
他怕冷，一直是姜熠在捂着他的手，到现在都暖烘烘的。
男人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即便是寺门将开，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们真许愿呀？”柯丁不太好意思：“愿望成真的话，要回来还愿的。”
他们只是这条时间线的过客，这样做好像不太好。
“我带你回来，”姜熠笑道：“传送门不吃人，放松点。”
柯丁临时有点紧张。
“到时候我不是蒲煦昊的样子，要紧吗？”
姜熠看着他，眼神里只有暖意。
“是我们的灵魂在除夕之夜许愿敬香。”
“我们的灵魂到处遨游，一起共鸣，佛祖自然会知道。”
山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疲惫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
仿佛突然置身电影里，柯丁怔怔地同他进去拜佛敬香，虔诚许愿。
寺院风景穿行而过，他只觉得掌心滚烫。
这就是在相爱的感觉吗。
寒夜里，他只感觉到无尽的暖意，以及真想踮脚去吻他。
由于排队人数甚多，有居士帮忙指引流程，也不好让里面的人停留太久。
有焰火在天幕四方绽放开来，到处都是灿烂的鸣响。
他们两个磕头许愿，牵着手一起走出来。
姜熠说：“许愿了吗。”
“许愿了。”柯丁说：“我猜，我们许愿的都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
与此同时，汤听的团队已经拍好了各色照片和短视频。
从小吃摊旁边取暖的流浪猫，宝相庄严的檐上石兽，再到夜色里看起来是随意自拍的美丽样子。
姜熠和柯丁在暗处一起吃关东煮，看她如何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张导！猜猜我在哪里~哈哈哈！”
“是呀，您一直挂念母亲的病，我帮不到什么忙，总要尽些心意！”
“苏教授，我知道您最信佛了，您看，这是我给您求的糖心琉璃手串。”
“您新的一年一定会顺顺利利，您家小孩那么聪明，高考肯定没问题！”
“今晚头香确实人很多，我想许愿爸妈健康长寿，也想许愿您心想事成呀！”
“成哥！今年多受您照顾了，我想不到什么礼物给您，就准备了一点小惊喜。”
“平时那些小礼物不算什么呀，我每次想到您对我有多好，都觉得是我太幸运了。”
她的助手同时在给五个手机发不同的信息和视频。
五个手机所对应的微信用户又不计其数，也不敢想象背后的漫长经营线铺了多久。
而汤听本人则是训练有素地转换着姿态和语调，眼波流转，声音灵动。
她可以是中年阿姨们面前驯良简单的小姑娘，可以是导演面前职业又聪慧的好演员。
可以是任何年轻人的温柔可爱姐姐，也可以是老男人面前不谙世事的小女人。
她可以是任何人。
为了保护隐私，她的助理在最外层举着偌大遮光板，不会让任何多余的人拍到她在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泄露她的秘密。
一条敬香视频被翻来覆去地拍了七八条，再包装成虔诚的祝福，以最快的网速送给每一个她需要的人。
有人在替她回复那些感谢又感动的消息，有人在对更重要的客户做视频图像的进一步处理。
汤听直到最后一张照片拍完，才终于流露出松弛又疲惫的状态。
她轻叹一口气，走出山门。
然后撞见靠在一旁吃烤肠的蒲煦昊。
“嗨。”蒲煦昊眨了一下眼：“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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