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逃难路上娇养小夫郎 > 1、第 1 章
    秋季夜里,寒风凛冽。


    玄家村村头的百年大树枯萎,泛黄的树叶飘零,散落了一地。


    连年旱涝交加,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加上北边战事吃紧,胡蛮一路南下烧杀抢掠,大邦王朝被连破十余座城池,天下大乱。


    一阵寒风袭来,玄家村村头百年大树枯枝上的干叶被吹落,飘落到刚抵达玄家村村头的押镖人身上。


    “这儿就是玄家村了,玄禧,你要在这儿停留几日啊?”


    镖头张大浛,是个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


    他押的最后一镖,是带着北方镖局里的所有汉子兄弟家人,一路逃荒南下。


    玄禧穿到这有着汉子,哥儿,女子三种性别的大邦王朝已经有些时日了。


    闻言,他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沉沉的应了声:“嗯。”


    张大浛就是个大老粗,他抹了一把汗,混不在意的走到玄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我们兄弟就沿着官道一路往南走,你,若是你那家子人仍是不待见你,你就加快几步,追上我们,有我跟你哥夫郎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粮。”


    玄禧顿了顿,扭头看他一眼,又淡淡的应了声:“嗯。”


    张大浛的夫郎李清璀笑道:“这下可好了,你正好能去找一找寻一寻你那走失的爹娘,看看当初你与他们走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以前总念叨着的木枝小哥儿,不知道人如今嫁人了没有,若是没有啊,你倒是可以趁这机会,好好与他说亲。”


    玄禧:“……”


    他是魂穿到原主身上的,原主早两个月前为了护镖,失足落河死了。


    死前的执念是寻找到大邦王朝中部玄家村的爹娘,再娶了小时候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木枝小哥儿当夫郎……


    玄禧魂穿到这身体后,直接霸道的重塑了这具身躯,随手散了执念。


    不过现在有机会能完成原主的心愿,倒是顺手的事儿。


    *


    在村头,玄禧与镖队里的兄弟随意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揣兜,进了空空荡荡,仿若鬼城的玄家村。


    已经入了夜,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偌大个玄家村,几百户人家,只十余户人家还亮有灯火。


    玄禧不知道玄父玄母是否健在,也不清楚他们到底住哪儿。


    原主与家人走失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玄禧立在村道正中,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就听见最近的一间屋子里,传来哥儿的凄厉惨叫。


    “啊——”


    “不要,别打我……”


    一声又一声,好几次破了音。


    听着像是个小孩儿在祈求哀嚎,在呜呜吹刮作响的凛冽寒风中,显得恐怖又诡异。


    玄禧蹙眉,循声走到门口,一脚踹塌了那家人不结实的院门。


    “嗬咳——”


    小哥儿痛苦发抖的求救声越来越小,像是被人狠狠勒住了脖子,几近死亡……


    玄禧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些许裂痕。


    实在是这小孩儿的声音太过惹人怜惜……


    玄禧心脏莫名揪紧了,大步走到这家人紧闭的屋门前,抬起一脚,狠狠踹碎了屋门。


    “我艹,他娘的,谁敢踹老子家门!”


    屋里施暴的干瘦汉子被突然倒下来的房门吓了一大跳,慌忙松开死死勒着的小哥儿,跳脚躲到一边。


    “轰隆”一声响过后。


    倒塌的破烂木门扬起许多灰尘。


    玄禧神色淡冷,抬眼看向躺在一旁抽搐的小哥儿。


    “嗬咳……咳咳……”


    小哥儿被掐得窒息,眼泪鼻涕和口水糊了满脸,翻着白眼软倒在地上,剧烈的呼吸了好几口,身子一软,倏地昏死过去。


    他破烂打满补丁的长袖单薄发白,胳膊上的衣衫被撕烂,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脸蛋和脖颈,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肿一块,没一处好肉。


    如今昏了,更是进气多,出气少。


    “你,你他娘的,你谁啊?!”


    张明财梗起脖子,抄起床头边下的木棍,指着玄禧的鼻子愤愤道:“滚出去,他娘的,老子不管你是谁,给老子滚出去,少他妈多管闲事儿!”


    玄禧沉沉盯着冰冷灰土地上昏死过去的小哥儿,心里的火气缓缓蔓延开来,眼眸幽冷。


    “滚啊!”


    张明财挥舞木棍,疯狂挑衅,试图驱赶他:“快滚!”


    玄禧扭头,淡淡看张明财一眼,突然一把拽走他手里的木棍,反手狠狠一棍子捶在他后背上。


    “噗!”的闷响。


    棍子到肉的声音发沉。


    张明财登时扭着干瘦的腰躯痛苦哀嚎:“啊,啊……杀人了,杀人啊……”


    玄禧面无表情,再次猛的扬起木棍。


    只是,第二棍还没捶下去。


    地上,木枝“嗬”的深吸一口气,猛然惊醒。


    他看清周身气势凶悍冷冽的玄禧,还有他手里的木棍,惊恐慌张的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眼泪无声顺着额角淌下。


    “你……”


    玄禧一顿,看着他,心脏发胀,缓缓放下木棍,下意识走向他问:“你没事吧?”


    “唔呜……”


    木枝对他又惊又惧,眼泪混着灰土脏污糊了满脸。


    无力的半趴伏在脏兮兮的地上,木枝身上到处沾染了枯枝碎屑和灰土,他想躲,也没气力能挪动分毫。


    又脏又瘦小的身子,还伤得这样重……


    玄禧看得眉头紧皱,不敢再靠近他。


    “你他娘的……”


    张明财趁机躲藏到一边,抄起藏在屋门后的锄头,面露狰狞大吼:“老子教训自个儿夫郎,你他娘的敢闯进我家,还敢动手打老子……”


    张明财又凶又怂的把锄头怼到玄禧面前,愤恨大吼:“老子打死你个王八犊子……”


    他骂骂咧咧,不断试探进攻。


    玄禧定定看着浑身是伤,惊恐失措不断想往角落里爬的小哥儿,眼底情绪浓郁。


    这小哥儿伤得太重了。


    今日若是没人救他,就凭他这多日未曾进食的虚弱身子和身上的伤……他活不过今晚。


    玄禧心里不虞,扭头,面无表情看向气势汹汹的张明财。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明财被他充满野性的冷戾眸子唬了一大跳,举着锄头的手抖了两下,颤颤巍巍后退:“你,别过来,他娘的别以为你块儿头大老子就怕你……”


    玄禧咬了咬后槽牙,颌骨青筋凸显,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再没力气挣扎,倒在冰凉的地上蜷缩起身子,半昏迷,无声流泪的小哥儿一眼。


    木枝和张明财是夫夫关系,这是他没想到的。


    那这场家暴,他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他娘的,你看什么看……你,你看上老子夫郎了?那个浪荡货?!”


    张明财慌张的打量着玄禧的脸色,见他似是对木枝有所动摇,咬牙狞笑道:“娘的,那样丑的浪荡货,你也看得上!”


    玄禧:“……”


    玄禧一顿,心头火起,倏地回身一把拽住张明财手里的锄头棍,猛的一扯。


    “我的娘……”


    张明财不查,一个踉跄往前蹿。


    玄禧一把掐住他脖颈,狠戾捏紧,沉声冷道:“你想死。”


    他说话的声音发淡,没什么情绪起伏,淡得人汗毛直竖。


    张明财呼吸不畅,憋红了一张脸,死命挣扎:“放嗬,放……”


    玄禧盯着他的脖颈。


    只要稍稍一用力,这脆弱的脖颈就会:“咔擦——”


    折断。


    但是身后,小哥儿可怜痛苦的呜咽声又细又小……


    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真的要死了。


    玄野回神,猛的一把将张明财狠摔在门槛上。


    “碰”的闷响。


    “呃嗷……”


    张明财凄厉惨叫。


    玄禧眼底情绪浓郁,大步走向他。


    “你,嗬咳咳……”


    张明财浑身剧痛,捂着脖子跌伏在地上,望着玄禧不断逼近的身影,开始发抖。


    他知道怕了,惊恐的挣扎着往屋外爬。


    玄野一脚踩在他头上,道:“你说,他是你的夫郎?”


    玄禧面无表情。


    他意识到自己对这小哥儿有些许在乎了,那么,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今日都要带走这个小哥儿。


    “嗬唔?!”


    张明财像条狗似的被踩着头颅,趴在肮脏的地上,惊愕恐慌的试图看清玄禧的脸色,又连忙遥遥瞪向角落里的木枝。


    木枝趴倒在地上,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他还没死。


    张明财倏地咧嘴一笑,又怂又不怕死的大喊:“你看上他了?哈哈哈,那贱货可是老子的夫郎,是过了明面的,怎么,你要抢走他?啊?你端看他肯不肯跟你走,你看这世人的唾沫星子淹不淹死他这个不守夫道的浪荡货……”


    他嚣张的话还没骂完,玄禧狠狠踹了他肚子一脚:“聒噪。”


    “嗬呕……”


    张明财被踹出去几米远,捂着肚子,疯狂呕吐,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耳朵嗡嗡作响。


    他痛苦的蜷缩倒在地上,抖若筛糠,没有气力再出声。


    玄禧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扭头走向木枝,半蹲在伤得厉害的小哥儿身边,蹙眉,软了声道:“你……”


    “嗬……”


    他话还没说完整,木枝干得起皮的唇瓣动了动:“……”


    听不清他想说些什么,只依稀能辨认口型,像是“水……”


    玄禧张了张口,忙起身后退两步,扭头大步走出院子。


    天气太干了。


    按年算的旱涝交加,如今已经旱了好几年,北方这地界儿,河里早没了水。


    村子里有水井的人家根本不多,被渴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看小哥儿这样,恐怕也已经许久没喝过水了。


    再不给他找些水来……


    今日这样的相遇,实在不利于他在这小哥儿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玄禧脑子里思绪杂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路过爬出院子痛苦躺着,半死不活的张明财,玄禧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甩出了院外,而后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


    玄禧一家一家踹门找着水井,心里计划着,不敢离开太远太久。


    他怕那垃圾张明财又回去打小哥儿撒气,又怕小哥儿撑不住……


    没在无人的村民家里找到水井,玄禧快步敲响了还留有光亮的几户人家大门。


    一路找过去,倒是真让他找着了——原主的爹娘,玄父玄母。


    见他出现,只一眼,玄父玄母脸色大变。


    没有丢失的儿子归家的喜悦,反而满是防备和控诉。


    玄禧站在院门边,与这一大家子人对上视线,眉头微皱,心里立马就有了计较。


    估摸着当初原主走失,也是玄父玄母一家故意为之。


    毕竟他们一大家子,光是玄禧的兄弟就有八个,个个娶了媳妇儿夫郎,还不算已经生下的孩子中,又有成亲了的……


    玄家二十多口人,没一个欢迎他回来的。


    玄禧只是顺路替原主了却一桩心愿。


    见是这样的家人,他也没有打算融入回去,只在水井旁取水的空隙拿了玄父的一纸断绝关系书,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走时,玄母还抹着眼泪鼻涕,追着他到了院子门口,哀戚的唤他:“禧娃子,你别怪爹娘狠心,实在是爹娘无用,养不活你……”


    玄禧懒得听,略有些急切的摸黑回到了张明财家门口。


    张明财被玄禧打得疼怕了,没有精力再打木枝发泄火气,捂着剧痛的肚子爬回了空荡荡的西屋。


    前面空得连张桌椅都没有的客堂里,木枝倒在冰凉的尘脏的地上,蜷缩着身子,浑身烧得滚烫,意识迷离模糊。


    玄禧一惊,连忙上前抱起他软绵瘦弱的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滚烫的体温烧得心惊胆战。


    “你……”


    玄禧咽了咽口水,哑声轻唤:“醒醒,还好吗?我弄到水了,来喝点水……”


    怀里的小哥儿已经气若游丝,眼帘半阖,瞳仁泛红含泪。


    许久,木枝的瞳仁动了动,缓缓转向玄禧,眼泪顺着额角滑进枯黄的发丝里,啪嗒砸在玄禧的胳膊上。


    玄禧:“……”


    玄禧心脏揪得厉害,连忙坐在地上,将他软绵的身子抱到大腿。


    他想让怀里的小哥儿舒服些,一垂眸,却见小哥儿眼眸缓缓阖起,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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