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缓解


    可是直到魏纤溪捂着胸口从洗手间出来,都没有开口求助一句,司年岁抬眸看去,心中感慨着她是真的倔。


    打湿的头发和身子还冒着热气,被水汽遮挡的五官看上去如雾里看花,格外迷蒙,柔软得令人心惊,司年岁瞥见她抿紧的唇瓣,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外套递了过去,“披上吧,别着凉了。”


    松开遮挡身子的手去接外套时,胸口的轮廓格外明显,魏纤溪浑身上下都泛着粉,披上皮衣外套后拢在了胸前,嗓音清软,有些迟钝似的,“……谢谢。”


    明明比自己还大了八岁,怎么就和只无辜的小白兔一样?


    感觉自己像童话故事里诱骗单纯兔子的大灰狼,司年岁无奈地笑笑,点破道:“魏姐姐,你都没有拿内衣,怎么不和我说?”


    直接接触衣衫的身子像是划过了一丝电流,羞窘地轻颤着,魏纤溪低下头,瓮声瓮气的,“你这里又没有我的内衣。”


    实在是失策,她明明就可以在自己家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和内衣裤再来借浴室,怎么就在司年岁的目光下就乱了阵脚,什么都没准备就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害怕般地来了。


    在洗手间里自然想过要不要求助,可是无论是穿司年岁的内衣,还是让她去自己屋里拿,似乎都有些不合适。


    毕竟,她喜欢自己啊。


    每次想到这里,心底就若有所感地一烫,连带着温热的水打在身上也仿佛只起着降温的作用,魏纤溪闭上眼,最终只是套上衣服就出来了。


    从没有这样失礼过,哪怕披上了外套也有些畏手畏脚,魏纤溪想要赶紧逃回自己家里,湿漉漉的拖鞋在地上挪出了一串水渍。


    可是路却被挡住了,司年岁站在门口,藏在阴影下的眉眼格外明锐,“魏姐姐,你是在躲我吗?”


    心下一窒,魏纤溪根本不敢对视,却也明白这些天不自觉的躲避被发现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看出来了她的无措,但仍然咄咄逼人地靠近,司年岁眼见魏纤溪步步后退,直到再无退路,她一手撑在墙面上挡住去处,面上装着严肃,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魏纤溪居然还挺适合霸道总裁款的。


    距离拉近下,刚刚洗过澡的清香捕获了鼻腔,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可是在魏纤溪身上传来就是感觉要更为馥郁,司年岁稍稍挑眉,露出了些许委屈巴巴的神情来,“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吗?”


    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厉害,至少魏纤溪完全没有听出来,只以为司年岁想和自己断交,她抓住了那只垂下的手,并没有发现外套两边散开后露出了些许胸口的弧度,“我、我没有那么想。”


    本就比魏纤溪高了几厘米,正好将衣衫下的撩人春色看了个干净,司年岁可疑地红了耳尖,本来是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却更像赌气的小孩子了,“那你为什么这一周都不理我?”


    “我、我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扑闪着的眼睫如蝴蝶震颤的羽翼,看上去脆弱而又不安,可见魏纤溪确实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喜欢她的自己。


    心底轻叹一口气,把散开的外套扣好,确定不会再露出不该暴露的肌肤后,司年岁这才敢垂眸看向魏纤溪的眼睛,“哪怕我喜欢你,我就不是我了吗?之前我也喜欢你,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心绪紧张下都忘了这没穿内衣的处境,脸颊爆红的一瞬间,魏纤溪感受到司年岁的体贴入微,纤长的指帮自己扣上了外套,又理好了衣衫,最后,她撞进那双极尽温柔的眸中。


    司年岁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一刻,她无比确定。


    近三十年的人生来,魏纤溪被很多人喜欢过,或多或少的,有她的相貌或者身材的原因,也可能二者兼有,可是司年岁……


    魏纤溪居然一时之间分不清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她曾经说过的……自身的魅力?


    抬眸看见的少女耳垂通红,这次轮到了司年岁目光闪躲不敢看自己,那副羞涩的模样实在难得,魏纤溪轻笑两声,心下格外柔软,“对不起,年岁,这些天我不该躲着你的。”


    “诶?”


    有些诧异,因为仿佛在自己帮魏纤溪整理衣服后,她整个人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司年岁有些疑惑,只收回了禁锢,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间,声音嘟嘟囔囔的,“不、不用道歉的,无论魏姐姐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的。”


    有些害羞的目光本来闪躲着,随后却坚定而又认真地看过来,炽热得直让魏纤溪胸口都热了起来,她背靠着墙壁,侧头垂眸,指尖缓缓拢紧,“你就这么笃定?”


    实属不该,魏纤溪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因为她不喜欢司年岁,可是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确认司年岁的心意吗?


    她在确认司年岁对自己的爱意。


    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不等司年岁回答,魏纤溪慌乱地绕过她,“我、我乱说的,很晚了,早点睡吧。”


    可是司年岁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抓着手腕拉回来后,甚至因为后坐力,魏纤溪扑入了自己怀中,整个人如一片格外湿软的云朵,温热而柔和,她低下声线,“魏姐姐,那就当做是我想回答你吧,你听一听,好不好?”


    落在耳边的气声很是灼热,魏纤溪挣扎着让自己的身子不那么靠向司年岁,终于离开怀抱后,她并没有发现心中的期待,只是矜持着嗓音,“你、你快说,我有点困了。”


    一眼就看出了这句话只是幌子,眼前的女人双颊染霞,如最为清冷的神女落下凡尘,司年岁笑得灿烂,“魏姐姐,我确定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比任何人都更喜欢你,无论你怎么样也都会喜欢你。”


    一连三句的表白让魏纤溪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本来红润的面颊被苍白替代,她捂住胸口,有些呼吸困难似的。


    这下是真的弄巧成拙了。


    司年岁急忙地揽住了她无力的腰肢,将摇摇欲坠的女人搂进怀中,紧张地询问:“魏姐姐,你怎么了?”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口鼻共用地呼吸着,魏纤溪知道自己这是犯病了,可是在那双温柔的、满是担忧的目光中,心悸感缓缓平息,她把下巴靠在了司年岁肩上,嗓音虚弱,“没事,你让我缓一下。”


    魏纤溪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上来,像一只受伤的、脆弱的小鹿,司年岁心跳微缓,自然明白她是怎么了。


    可是,这次不需要喝药吗?


    还是说,魏纤溪在强忍着不想在自己面前露出有异状的模样?


    有些心疼,也察觉到是自己把魏纤溪逼得太紧了,司年岁叹了口气,手心一下下顺着她薄薄一层的脊背,“魏姐姐,我没有想逼你接受我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人会不顾一切地爱你,你也值得这些爱,但是如果这份感情会让你难受的话,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以吗?”


    司年岁的话语温柔缱绻又毫无棱角,就像把所有伤害她的权力都交给了自己,魏纤溪奇迹般地缓解了令人不适的心悸感,从怀抱中起身时,瞳孔表面还弥漫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将落未落。


    她攥着司年岁肩部的衣衫,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


    原来,如果得到的爱是笃定且毫不犹豫的,自己就不会生出难以自配的不安感。


    魏纤溪低下头,嗓音糯糯,“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躲着你了。”


    第32章 礼物


    …………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司年岁难得如此精神奕奕,在镜子前化了个很浅的伪素颜妆,只显得肌肤更透亮了些,她撩撩头发,将卷好的发丝拨弄成自然的弧度,很好,妥妥的清纯女大学生。


    收拾好后,正好外卖也送到了,司年岁把司云景叫起来,语气中微微藏着炫耀,“今天我要和魏姐姐一起回家,你在家里自己写作业点外卖吃哦。”


    司云景正在美梦中呢,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道:“哦,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扫墓啊?”


    这个周末正好是清明节,所以周六到周一都放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扫墓祭奠父母,司年岁思索了会儿,说:“那就明天去吧。”


    “好。”


    将早餐放在了司云景的床头,让她继续睡回笼觉后,司年岁提着剩下的三份去了601,按门铃时,面上的笑容尽是期待。


    就等了几分钟就见到了来开门的魏纤溪,似乎是刚刚起床,微微凌乱的发丝和轻薄的睡衣勾勒出居家的温馨舒适感,她看着已经打扮好的司年岁,抿了抿唇,“你起这么早吗?”


    眼底泛着青黑色,其实她昨天没有睡好,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偶然听见门铃声时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是想了想应该是司年岁,魏纤溪才匆忙起身,梳了下头发,拿清水洗了下脸就来开门了。


    进屋后换上了拖鞋,司年岁把早餐放在桌上,随后清亮的目光温温柔柔地直视着魏纤溪,“嗯,这家早饭很好吃,我和云景的严选,所以想分享给你们。”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纯粹的爱意,魏纤溪不自在地拿手挡着侧脸,发丝垂落,“好,我去洗漱一下,你去叫笑笑起床吧。”


    转身走向洗手间的背影里透出一股子不自信的局促感,其实司年岁有考虑过要说什么,“有点想魏姐姐了”或者“魏姐姐刚起来也好好看诶”,但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只提到了早饭,因为她觉得那样有点太言语轻浮了,而魏纤溪显然更看重的是行动和表现。


    她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未来,自己可以慢慢证明爱意,也可以慢慢重建魏纤溪的自信。


    司年岁收回目光,站在魏平乐的房间门口敲门,“笑笑,起来吃早饭了。”


    显然,魏平乐不是司云景那样爱赖床的性子,几乎是一叫就醒,她扑腾着小短腿来开门,乱糟糟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像羊毛卷的小狗,“岁岁姐姐?”


    “起来洗漱一下吧,岁岁姐姐带了汤包和南瓜小米粥来,我和云景姐姐都觉得这家很好吃。”


    本来还有些困倦,听说有好吃的后,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魏平乐张开双臂,撒娇似的,“岁岁姐姐抱。”


    哪里禁得住一个缩小版魏纤溪的撒娇,司年岁把她抱了起来,走到洗手池后才放下,“笑笑很轻诶,看来要再多吃一点。”


    魏纤溪家里的洗手池显然是特意改装过的,池子一高一矮,对应了成年人和小孩,司年岁看着乖乖洗漱的魏平乐,不由得心下柔软。


    这时,魏纤溪也从房间走了出来,面上的水珠尚未擦干,逆着毛流、根根分明的眉更显浓墨重彩,她的眸光清浅透亮,天生的唇色很是粉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年龄感,反而只会给人一种年上的温柔成熟韵味。


    司年岁并没有刻意掩饰眼神中的惊艳,反而直观地将自己的这份欣赏表达给魏纤溪,礼貌而又真诚。


    心跳又有些失衡了,魏纤溪不自觉地咬着唇瓣,目光闪躲着落到了魏平乐身上,“笑笑,记得把牙齿刷干净哦,最近甜的吃太多了,小心长蛀牙,会很痛痛的。”


    怎么说呢,听见魏纤溪说叠词,哪怕知道她是因为在和魏平乐说话才这样,司年岁还是忍不住笑了,弯弯的眸子里满是被可爱到的笑意。


    魏纤溪当然发现了,她忍住微红的脸,故意扬了扬拳头,“你取笑我?”


    美人羞恼的模样如神女染上俗尘,司年岁憋不住笑,身子都一颤一颤的,故意道:“我哪敢呀,笑笑,快点洗漱完来吃饭饭哦。”


    说完,笑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眼见魏纤溪就要追过来惩罚“讨打”的自己,司年岁将计就计跑到了餐桌处,又突然转身,举起双手,投降一般,“我错了,我不该……”


    和预料中的一样,魏纤溪没有刹住,直直扑进了自己怀里,司年岁停住了话语,垂下的目光中藏着一束光,直射进阴暗的角落,“魏姐姐,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就是感觉你很可爱。”


    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在司年岁设好的陷阱中,被那样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温润柔和的嗓音近距离落在耳边,魏纤溪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整个人都变成粉红色的了,她感受着声音一下大过一下的心脏,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从温热的怀抱中离开,声线紧绷着矜持,尾音却局促着暴露了些许懊恼,“谁、谁可爱了!”


    赶忙坐到餐桌前,端正的背影很是掩耳盗铃,好在长发遮掩住了红透的耳根,魏纤溪觉得简直不能更丢脸了。


    自己是姐姐诶,为什么会一次次在司年岁面前脸红?


    而且自己并不喜欢司年岁,这不科学!


    懊恼地轻轻咬住了食指,像是借着指腹上传来的刺痛感来缓解心底的饱胀,魏纤溪看见司年岁在自己身旁落座,漂漂亮亮的少女笑得狡黠,“应该笑笑都过了咬手指的年纪了吧?”


    “嗯?岁岁姐姐说什么?”


    这时刚刚洗漱完,魏平乐在司年岁的对面坐了下来,懵懂的小眼神亮晶晶的,“笑笑怎么了?”


    一瞬间就把手放在了桌下,收拾出一片平日里常有的温柔神色,魏纤溪摇摇头,说着没什么,看向司年岁的目光却隐隐露出很是傲娇的警告,像是在说女儿面前给她留点面子。


    司年岁挑了挑眉示意收到,心里也知道不能把魏纤溪逗得太狠。


    她起身把三份汤包和南瓜小米粥都分好,又把蘸料从袋子里拿出来,打开后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处理着,“笑笑不吃姜,魏姐姐不吃葱姜蒜,好啦。”


    把挑好的调料分别递给两人,司年岁低头吃着汤包,并没有发现魏纤溪侧目看来的复杂眼神。


    只能说司年岁推荐的早餐店确实不错,汤包的皮很薄,肉馅又足,配上一咬开就会溢满唇齿的鸡汤,很适合在四月份这样气温还未回暖的天气来上一笼。


    魏纤溪被惊艳到似的轻轻挑眉,动作却仍然慢条斯理,看上去优雅端庄,喝小米粥时就像一只囤积食物的仓鼠,脸颊微微鼓起,令人生出些许想戳上去看看到底有多软的冲动。


    当然是不敢的,现在的司年岁只能在心里想想,但她相信,那天不会很遥远。


    三人用完早饭后就收拾收拾打算出门了,虽说魏纤溪帮自己准备好了礼品,但司年岁怎么可能真的空着手去,早就准备好了茶叶和酒水这种不会出错的百搭礼物,她一手一提,然后就被堵在了602门口。


    魏纤溪难得面色有点严肃,“今天就是一顿便饭,而且你还在实习,买什么礼物?”


    看样子清贫女大学生的人设很是成功,司年岁想了想,找理由道:“清月姐好像挺喜欢我这个助理的,所以我离职时她给我包了个大红包,魏姐姐也知道,艺人很有钱的,所以不用担心我。”


    “可是……”


    眼见魏纤溪就要摆出老师加姐姐的架势来“教育”自己,司年岁知道不得不用那句话来堵住她的嘴了,“哎呀别可是了,我在追他们女儿诶,还不准我讨好一下的吗?”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魏纤溪就像那个锯嘴的葫芦,顿时红了脸颊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司年岁笑得贼兮兮的,感觉现在自己已经可以随便拿捏魏纤溪了,面上却仍然装着乖巧和委屈,“就算魏姐姐不喜欢我,也不能拦着伯母和伯父喜欢我吧?”


    有些无奈,魏纤溪低头看了眼司年岁提着的礼盒,虽说对茶酒没什么研究,但就这包装看上去都必然价格不菲,她叹了口气,心想只能从其他的地方补回去了。


    很快就不再纠结,她开玩笑道:“都还没见到呢,就知道我爸妈喜欢你了?”


    “那是,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能讨长辈欢心,下能让学妹死心塌地暗恋我到毕业,也就魏姐姐不喜欢我了。”


    司年岁故意说得夸张,使得魏纤溪被她这幅不着调的样子逗笑了,语气也逐渐放松,“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咯?”


    “现在考虑喜欢我还来得及哦。”


    两人正漫无边际地闲聊着,去洗手间的魏平乐从601走了出来,稚嫩的语气透着不解,“喜欢?岁岁姐姐,你喜欢谁呀?”


    第33章 家人


    “喜欢笑笑呀。”


    蹲下来揉了揉魏平乐的脸颊,果然触感极其柔软,司年岁笑着看了眼颇有些慌乱的魏纤溪,微微挑眉,像是藏起了两个人共同的秘密一样。


    她们在十点钟的时候准时到达了魏纤溪的父母家,肉眼可见的小区环境很是安静,住在这里的大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看上去很年轻化,素质也很高。


    司年岁在后备箱把礼物提了出来,却见魏纤溪站在门口,有些胆怯似的没有敲门。


    并没有去催促,来在了她身边后,司年岁把一只手的东西放下,随后手心放到了魏纤溪的肩上轻轻安抚着,“别怕,里面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四目相对,一双宁静,一双不安,两种情绪逐渐中和,魏纤溪深呼吸着,松了口气般点点头,然后抬手按响了门铃。


    魏父魏母住在一楼,隐约可以听见里面的锅铲声,不过半分钟,那声音变得有些杂乱,随后,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来开了门,眼角的细纹为她添了三分阅历感,五官细细看去,眉眼之处和魏纤溪很是相似。


    肉眼可见的,魏纤溪身子一抖,直接就僵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司年岁心下一紧,急忙上前一步,笑道:“伯母好,我是司年岁,魏姐姐的朋友,和她在一所学校任职。”


    目光停留在魏纤溪面上好一会儿才移开,魏母遮掩住已经有些红了的眼眶,柔柔笑着看向司年岁,“原来你就是年岁呀?长得真漂亮,快进来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把两人迎进来后,又在魏平乐脆生生叫着“外婆”时笑了出来,魏母欣喜地“诶”了一声,见司年岁把两手的礼物放下,急道:“带礼物做什么?你这年纪看着也不大……”


    不等魏母说完,既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把沉默的魏纤溪加入到话题中,司年岁笑得又乖又甜,“伯母,您和魏姐姐可真是母女,她今天看见我带礼物也把我说了一顿,是不是?”


    轻轻地撞了一下魏纤溪让她回神,后者难得露出了微微懵懂的目光,紧抿着的唇泛起苍白而又无措的颜色,“……嗯。”


    “本来就不该带礼物,下次可不许了,年岁,你就把这当自己家里。”


    魏母招呼着她们在沙发坐下,茶几上已经放好了许多零食和瓜果,她倒着热水,却突然一拍脑袋,“哎哟,差点菜要糊了。”


    虽说已经年逾五十,但是看上去还挺健朗的,冒冒失失的背影还有些活力,司年岁看着魏母离开,抓住了魏纤溪泛着冰冷温度的手,关切询问:“魏姐姐,怎么了?”


    魏纤溪现在的情绪很复杂,她看着这四周极其熟悉的布置,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回来了。


    十八岁那年孤注一掷离家出走,中途也就只在电话里听说过母亲劝说的声音,但次次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十一年了……


    自己离开家已经十一年了。


    记忆中风韵犹存的母亲已经逐渐被年龄侵扰,鬓边染了白,腿脚也不复以往,魏纤溪抬起眸子,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


    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


    眼见魏纤溪的情绪越来越低,司年岁抬手扶在她的脸颊旁,将目光强行移向自己,对上那双迷惘又悲伤的狐狸眼后,她蹙起了眉,道:“魏姐姐,无论如何,珍惜当下,我看得出来,你妈妈很爱你,她一定不会在乎那些过去的。”


    “同灰暗的过去和解,勇敢积极地迎接未来,热爱生活,珍惜生命”,这是魏纤溪曾经教给自己的,没想到如今,却轮到自己来宽慰她。


    少女的眼神澄澈极了,满是担忧与关怀,魏纤溪缓缓回神,察觉到魏平乐抓住了自己另外一只手,她勉强牵起唇笑了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担心。


    “嗯,我知道的,年岁,谢谢你。”


    说完后,她摸了摸魏平乐的头,随后如释重负一般起身,一步步走进厨房,来到了魏母身边,语气轻柔,带着自然的亲昵,“妈,你这是在烧什么?好香啊。”


    铲子碰撞锅底的声音有些刺耳,其中的菜还滋啦作响,魏母却不再管它,只转过身来,用红红的眼睛注视着魏纤溪,“溪溪,我梦里面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妈。”


    此话一出,本就只是强撑着的魏纤溪也骤然湿红了眼眶,湿漉漉的眸子里如下了一场雨,落下脸颊的泪珠清透而又晶莹,“妈。”


    “诶!”


    母女俩顿时拥在一起,十一年的别离没有隔断情感,爱永远相连。


    …………


    “岁岁姐姐,外公呢?”


    正拿了颗橘子糖吃着,魏平乐坐在沙发上,因为身高不足,她看不见厨房里面的温情,便好奇地问着司年岁。


    自然把厨房的一切尽收眼底,司年岁垂下眼睫,在内心压下对父母的想念,只剩下对魏纤溪能够和父母改善关系的欣喜后,她笑着说:“可能是近乡情怯吧。”


    “近乡情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漂泊的人们突然回到故乡,会有一种胆怯的感觉。”


    “为什么?回家不应该很开心嘛?”


    “因为会害怕呀,害怕家里不再有自己的位置,害怕被遗忘,害怕一切都和过往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魏平乐神情似懂非懂的,魏纤溪从厨房走了出来,红了一圈的眼角露出些许掩耳盗铃的脆弱,她背着手,笑容里带着轻松,再无胆怯,“年岁,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妈妈没有怪我。”


    露出了真心的祝福,司年岁也笑着,目含微光,“魏姐姐,恭喜你,对了,刚刚笑笑还在问呢,你父亲呢?”


    聊到这里,那股子喜悦却减淡了些,魏纤溪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或许爸爸还是对我有怨气吧,这么多年,只有妈妈给我打过电话。”


    “怎么会?”


    一早就注意到了,入门的柜子上摆着一张照片,司年岁去拿了过来,其中的魏纤溪还穿着初中的校服,清冷出尘的眉目稍显稚嫩,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看上去任谁都觉得她在笑,而她的旁边,正是年轻许多的父母。


    这是他们在魏纤溪中考出考场后央着旁边的家长拍下的照片,摆在玄关处,意义自然明了。


    司年岁耸耸肩,道:“每天出门回家第一眼都是你的照片,魏姐姐,你父母怎么可能真的怨你?”


    这时正端着炒好的白菜苔来放到餐桌上,见她们拿着那张照片,魏母轻叹一口气,“那是你爸爸放的,那老头子就是倔,明明很想你,但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见魏纤溪沉默着,似乎是又一次陷进了情绪,司年岁笑了笑,问:“那伯父今天怎么不在家呀?”


    “他个老东西今天约了教育部的部长吃饭,溪溪,你也知道的,你爸爸从小到大应酬都不少……”


    闻言,司年岁诧异地挑起眉,“教育部?”


    难怪这一周教导主任没有再来找魏纤溪的麻烦,原来是魏父在替她保驾护航?


    第34章 清明


    显然,魏纤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魏母时目光诧异,“爸爸他……”


    又转身去厨房将锅里的萝卜烧肉添出,魏母柔声道:“那天给你打电话,就是你爸告诉我,纪沉为了让你丢工作,特意找了教育部的副部长针对你,我想和你说这件事的,但你爸说他能处理,我就没插手了,这些天他都早出晚归的,就连今天都空不出时间来。”


    原来是这样吗?


    魏纤溪垂下眼睫,也不知是不是在后悔这么多年的怨怼。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魏母,司年岁拉着魏平乐上桌,笑道:“伯母,您这菜看着好好吃呀。”


    同样,魏平乐只是年纪小,但过于敏感的性子是随了魏纤溪,她乖巧地坐下,笑容很甜,“外婆,什么时候开饭呀?笑笑有点饿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地揉了下肚子,魏母简直心都要被萌化了,她爱怜地摸了摸魏平乐的头,道:“还有几个菜,笑笑饿了就先吃。”


    随后,魏母看向魏纤溪,以一副商量的模样,“溪溪,我和你爸讨论了一下,既然纪沉都那样了,我们也不需要和那边接触,不然就让笑笑叫我们爷爷奶奶吧,带个外字太见外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他。”


    魏纤溪自然点点头,“当然可以。”


    令人惊讶的是,魏母简直是按照年夜饭的标准来准备的这一餐,各种各样的菜式几乎摆满了一整个长餐桌,全部做好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司年岁主动去厨房添饭,然后坐在了魏纤溪的对面。


    现在的座位是魏纤溪和魏母一边,她和魏平乐一边,看着一家人毫无隔阂地谈天说地,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感慨。


    一连三代都是遗传的细腻性子,魏母察觉到司年岁极力掩饰的低落,拿公筷夹了些糖醋里脊给她,柔声笑道:“年岁,溪溪说你喜欢吃这个,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礼貌地扬起习惯性的笑容,司年岁尝了一块,挑起了眉,“伯母的手艺是真的厉害,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里脊了。”


    “哪有这么夸张?”


    魏母被夸得露出了笑颜,魏纤溪也开起了玩笑,“看来我做的一般啊?”


    “那哪能,魏姐姐稍逊伯母一筹而已。”


    眸子里露出些许讨好,被打趣冲淡了那些对于家庭的思念,司年岁难得食欲不错,吃了许多。


    吃完之后又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正挤着洗洁精,魏纤溪在这时走进厨房,温温柔柔的眸光清浅透亮,“年岁,你明天有事吗?”


    “嗯?怎么了嘛?”


    走到了司年岁的身边,魏纤溪拿起一个碗在水流下冲洗着,道:“今天我爸不是不在吗,所以妈妈说明天也来吃饭,你要来吗?”


    女人穿着格外修身的浅蓝色毛衣,此刻挽起了袖子,看上去藕臂纤瘦,如细嫩的柳枝,司年岁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明天我和云景已经约好了,要去给爸妈扫墓。”


    果不其然,魏纤溪沉默了一瞬间,原本闲适的姿态也稍稍紧绷,看过来的目光并未掩饰其中的心疼,她差点忘了,眼前二十一岁都还没满的女孩已经失去了双亲。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见司年岁沉默着垂眸看向碗筷,魏纤溪甩了下手上的水,随后握住了她的手,甚至微微躬身闯入那无光的视线,“如果不想让我看见的话,我只把你们送过去,然后在外面等你们,好不好?”


    少年人的自尊还是很重的,哪怕司年岁喜欢自己,但是扫墓时的状态或许也不会想被自己看见,魏纤溪的眼神格外柔软,带着安抚与怜惜。


    司年岁倒不全是演的,低着的目光里出现了魏纤溪莹润着微光的眸子,她逐渐不自觉地握住了那只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啊,魏姐姐不会以为我要哭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眼角那一圈已经晕红了,魏纤溪难得看见司年岁如此脆弱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捧住了她的脸颊,“那是谁的小眼睛已经红了?”


    很是不好意思,一直以来虽说装得比较弱势,但其实一直是主导方,这会儿居然真的有些酸涩,还被魏纤溪抓了个正着,但是司年岁是什么人,十六岁就能独当一面,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她一个转身把身娇体软的女人压在了洗手池,纤细的腰肢微微后仰,晶亮的眸光印着慌张,全然是自己的倒影,手也不自觉地撑着台面来维持平衡。


    司年岁又上前来一些,鼻息间满是淡淡的冷香,裹挟着些许熟悉的沐浴露味,很能取悦如今略有些情绪不高的她,“魏姐姐,你再看看,我的眼睛小吗?”


    直勾勾盯来的那双眼睛上目线起伏微挑,眉梢眼角都布满侵占欲,魏纤溪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猎人锁定的小绵羊,闪躲着对视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我、我开玩笑的,年岁,别这样,我腰不太好。”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给司年岁送去了把柄,故作无意地摸了摸魏纤溪的后腰,她微微挑眉,眸中一片单纯的关切,“不会是七年前的后遗症吧?”


    后腰很是怕痒,魏纤溪敏感地躲了躲,但在狭窄的空间内也只像是在司年岁的怀里蹭了蹭,她一手抵着骨骼感很重的肩,道:“不、不是,是这些年当老师久坐染上的毛病。”


    “这样啊。”


    大拇指寻着魏纤溪的腰眼,试探着按了按后,司年岁收回禁锢的姿势,道:“明天扫墓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按摩?我知道一家店,按完真的浑身舒畅。”


    “嗯?”


    重点只放在了前半句话上,魏纤溪红着脸揉自己已经有些酥麻的腰,抬眸问:“你答应我和你们一起去扫墓了?”


    看那样子,居然还有些惊喜似的,司年岁无奈笑开,“对啊,有魏姐姐陪我一起,我求之不得好不好?”


    倒不是为了司年岁把自己划分为很亲近的人在开心,魏纤溪是觉得自己承了很多恩惠,哪怕是亲人,感情也该是相互的,现在能够在悲伤的事实面前陪伴司年岁,她很庆幸。


    “好,那我下周再和妈妈约,明天先去看望你的父母吧。”


    并没有说扫墓这样没什么温度的话语,魏纤溪用着“看望”这个词,温柔的目光如溪流般柔静。


    司年岁仍然笑着,并没有表露出心底的感触,只是问:“那按摩呢?明天魏姐姐和我一起去吗?我最近腰也有点不舒服。”


    “小小年纪腰就不好?”


    “找个理由邀请魏姐姐一起去嘛。”


    女孩撒娇的模样无赖却也惹人喜爱,不忍拒绝,魏纤溪点点头,“好,那明天一起去吧。”


    司年岁笑得灿烂,又学到了一招拿捏魏纤溪的方法。


    第35章 上山


    …………


    或许是为了礼尚往来,今天是魏纤溪起了个早床,做好了青菜瘦肉粥后用方便碗打包去了602,喊醒了司家两姐妹。


    司年岁昨天看了好几个综艺策划案,又开视频会议听了项目组成员的阐述,不开玩笑,真的是又臭又长,还一丁点儿新意都没有,她好几次不自觉地打起哈欠,无聊至极,今天也困得不行。


    平日里清亮的眸子被困倦覆盖,垂下的睫羽根根分明,浓密且卷翘,她洗了下脸后就去开了门,穿着短袖睡衣的身子格外单薄。


    魏纤溪愣了一瞬,但意识到今天的目的后,本就温软的嗓音更为柔和,“我做了粥,要喝点吗?”


    根本不知道困意已经被误解成了emo,司年岁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有精神一些,她点点头,“嗯,谢谢魏姐姐。”


    “其实我做皮蛋瘦肉粥更好吃,但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皮蛋,我就做了百搭的青菜瘦肉粥,你先去洗漱吧,我去叫云景起来。”


    有时候,声音其实很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格,尤其是魏纤溪,这一番话富有生活气息,温柔的同时带了些亲昵的照顾。


    司年岁已经清醒了,心中如同划过些许温热的溪流,她笑得明媚,“好。”


    洗漱过后,看见的是耷拉眉目的司云景,司年岁拍了拍她的肩,眼神明亮,“小司同志,打起精神来。”


    已经是条死狗了,明明才高二下,放个三天假,老师恨不得布置一个寒假的作业,司云景昨天写了一整天,半夜却觉得划不来似的狂玩手机,这会儿真是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飘。


    在司年岁旁边洗脸刷牙,司云景懒懒地抬眸,“姐姐,你都快把情场得意写脸上了。”


    “可惜职场失意,最近公司投资的节目、电视剧反响都很差,要策划新项目了,可是我看他们提出的策划案,要么雷同,要么无趣。”


    司年岁耸耸肩,闲聊似的和司云景陈述着如今的情况,原本喜上眉梢的状态也平静下来,说完,她又轻松一笑,安抚似的,“算了,你好好准备高考吧,一切都有姐姐。”


    正满口泡沫,司云景冲洗干净,随后叹了口气,抬起的目光带着担忧,“姐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十一岁那年,父母飞机失事去世,她突然从创业成功富一代家的二小姐变成了濒临破产的丧家之犬,那时是司云景站了出来,力排众议,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稳住了年景娱乐,还不计前嫌,对自己很好,关怀备至。


    司云景知道,爸妈是亏欠司年岁的,他们离开故乡后才一年时间就生下了自己,还把自己带在身边,虽说漂泊无定,老是转学,但得到的爱是真切的,这也是她哪怕如今也依旧性子开朗的原因,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女孩。


    可是司年岁不同,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留守儿童,没有父母,被欺压被霸凌,只有一个身体不算很好的外婆,司云景都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


    司年岁到底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十四年之久的?


    越想,面上的神情就越悲悯,司云景抬手抱住了司年岁,微微哽咽,“姐姐,我还有两年就长大了,以后我一定会独当一面的。”


    司年岁轻笑着,摸了摸司云景有些乱的头发,“我就随便说说,你操什么心?放心吧,没什么事。”


    果然还是不习惯说什么“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当个小孩子”这种矫情的话,司年岁说完之后就去了餐桌那,魏纤溪已经把两碗粥都打开了散热,又泡了两杯水果茶,看过来时眼神格外温柔,“来吃吧,对了,你把地址发我微信上吧,我看看怎么过去。”


    “好。”


    怎么说呢,现在的日子很像“婚后生活”,司年岁笑着坐了下来,把墓园的位置发给了魏纤溪。


    那个墓园环境很好,远离市区,依山傍水,当时是她和司云景挑了许久才定下的,开车过去的话都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魏纤溪看着导航,道:“我们走高速吧,会快一点。”


    “好,麻烦魏姐姐了。”


    “没什么,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青菜瘦肉粥入口很是清香,肉沫鲜嫩,哪怕是不太爱吃清淡口味的司云景都有些惊异,“哇塞,魏老师你真的是厨神啊。”


    早在司云景来之前就几口喝完了粥,司年岁正喝着果茶,淡淡的甜味伴随着清爽,她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魏纤溪,笑道:“魏姐姐是真的做什么都会精益求精。”


    希望一如既往的真诚夸赞能让她重拾些信心。


    等她们两姐妹吃完再出门时已经是九点半了,四月份的天气突然回暖,温度直接飙升到二十出头,只穿了件短袖,司年岁仍然皱起了眉,像一只感到不适的金贵波斯猫。


    魏纤溪轻笑两声,拿出了包里的遮阳伞,小小的三面只够撑两个人,她递过去,“你和云景打伞吧,你们刚喝了柠檬水,晒太阳会变黑的。”


    闻言,司云景赶忙摆摆手,“没事,魏老师你和姐姐撑吧,我就是想晒黑一点。”


    说着就奔到了阳光下面,身姿高挑的少女笑容灿烂,格外亮眼。


    司年岁朝有些错愕的魏纤溪无奈地耸耸肩,随后接过了伞撑了起来,隔绝的阳光下,是她们并肩的身影,“云景这个年纪,可能想法奇怪些吧。”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在默默给司云景点赞了,司年岁撑着伞来到魏纤溪的车旁边,随后乖巧地坐到了副驾的位置,小嘴叭叭一如既往的甜,“还是魏姐姐考虑周到。”


    知道她说的是遮阳伞,魏纤溪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神,无声笑开,“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车很快启动,实在困倦的司云景在后座已经睡得轻轻打起了呼,司年岁也被传染,星眸眨巴两下后垂了下去,侧颜看上去像“小狗也会不高兴”的表情包。


    魏纤溪放轻了踩刹的动作,一路上格外平稳,她抽空看了一眼司年岁,低声道:“睡吧,我到了叫你们起来。”


    “好。”


    这次倒是真的困了,很快就沉沉睡去,司年岁再醒时,已经到达墓园外的停车场了,她迷茫地看看正在摆弄手机的魏纤溪,问:“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一个小时而已,只是我提前开到了,年岁,墓园要申请预约才能进去,我已经填好了,你填一下吧,顺便把云景的也填了。”


    接过魏纤溪递来的手机,司年岁很是熟练地把自己和司云景的信息写了进去,她转头去看已经睡得躺在后座、格外豪放的自家妹妹,无奈地扶额,“司云景,醒醒。”


    一连三声,司云景这才稍微有了点回应,她微微睁开毫无聚焦点的眸子,缓了一分钟才从梦里面抽离,揉着脑袋道:“到了吗?”


    “对啊,睡晕了?”


    “大司同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睡了!”


    “那我好歹醒得早。”


    两人又开始习惯性的互怼,魏纤溪笑了笑,绕开了话题,“年岁,我看前面有买纸钱的,要去买些吗?”


    将遮阳伞撑开后开到了魏纤溪这边,司年岁打开车门,道:“好啊,去买些吧。”


    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艳阳高照,晒得人暖洋洋的,司云景看了眼并肩的二人,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晒黑一点也无所谓了,总归司年岁能开心一些。


    三人来到墓园的直营商铺,司年岁按照惯例买了两束捧花、两条系带、几沓纸钱、蜡烛和香,随后,她们就扫码走了进去。


    正清明节,人确实很多,她们的父母又埋在高处,一路摩肩擦踵地上山,显然,魏纤溪的身体有些不适了。


    比常人白上许多的脸颊染上运动过后的微红,她轻声喘息着,在迈上下一节台阶时看见了格外修长的手,抬眸是司年岁低着看过来的目光,背光的角度使得那眸子暗了些,涌着令自己心脏发紧的情绪。


    魏纤溪轻轻咬住下唇,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爬至半山腰的高度,随后逞强似的摇摇头,“我没事。”


    倒也不强求,司年岁收回手,笑得关切,藏在其中的却有一丝恶劣,“那魏姐姐要是累了再和我说。”


    她会等到女人妥协的,毕竟,对这里如此熟悉的自己,难道还不会绕路吗?


    只是绕了两圈就听见了身后逐渐加大的喘息声,但其实对于常人来说也就是些许呼吸间带出的气流声,司年岁和已经了然的司云景对视一眼,身后果然出现了魏纤溪不太平稳的声线,“年岁,等一下。”


    就等着这一刻呢,司年岁轻巧回头,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魏姐姐,是不是太高了,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我们祭拜完再下来找你就好了。”


    司年岁是知道魏纤溪的性子的,一旦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选项,她就一定不会同意,毕竟,她道德感强、责任心重,怎么可能中途跑路?


    已经累得有点想不顾形象撑着膝盖大口呼吸了,但到底是忍了下来,魏纤溪没有发现那双垂着看来的眸子里暗含得逞,她主动伸出手抓住了司年岁的手,指尖缓缓拢紧,“不用了,年岁,你拉着我点,应该快到了吧?”


    如愿以偿牵上了柔若无骨的手,司年岁眉眼弯弯,道:“快了,应该只有十分钟了。”


    闻言,魏纤溪总算是松了口气,就连疲惫的目光都有神了一些,她借着司年岁的手一步步上行,并不知道自己正走在对方预设好的结果中。


    而司年岁甚至还在想,怎么让魏纤溪同意让自己背她下山呢?


    第36章 朋友


    …………


    到达墓地后,司年岁将花束放好,系带系上,又将两只香烛点燃,随后才垂眸看向墓碑上很是熟悉的名字。


    司云景把三只香递来,低声道:“祭拜吧。”


    两人站在墓碑前,七分相似的容貌上皆是沉闷,魏纤溪看着她们闭上眼鞠躬,诚挚得如同信徒在进行祷告。


    三鞠躬后,司年岁将纸钱拿出来放在蜡烛上点燃,眉宇间难得如风雨欲来的阴天,没什么积极的情绪,司云景也拿了一沓,蹲了下来一张张地放进香火坛。


    整个过程不算很久,把六沓纸钱、两排金元宝烧完也就半个小时,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呛人的烟熏的,司家两姐妹的眼角居然都隐隐透着红。


    魏纤溪见她们用塑料袋把垃圾都装好,明白是结束了,这才开口询问:“你们……不和爸爸妈妈说些什么吗?”


    按照她那边的习俗,烧纸钱时就要一边叫着亲人的名字一边烧,说这样才能被认领,而且也会说些话,类似于祈福或者保佑的话语。


    “已经在心里说了。”


    声线刻意绷得平直,但是听上去就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司年岁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好了,我们走吧。”


    魏纤溪似乎并没有点亮安慰人的天赋,所以她只能拍了拍司年岁的肩,随后故作没有发现地笑笑,“好,现在回去还挺早,你们要不要去我那里吃饭?我学了下怎么做鸡公煲,得委屈你们来当我的小白鼠了。”


    同样笑了起来,但眼底明明全然是伤情,司年岁维持着上扬的尾音,“好啊,魏姐姐的小白鼠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就在这时,司云景却皱起了眉,轻轻扯着司年岁的衣袖,“姐姐,你看那个女生,是不是季寻星啊?”


    司云景的嗓音里透露出一股子惊异和胆怯,甚至身子都往自己身后缩了缩,司年岁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也是一块墓碑,墓碑前站着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女,整个人都沉闷至极,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她的孤僻和压抑。


    可是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侧脸,并不能辨认是不是季寻星。


    魏纤溪当然也闻声看去,却只用一眼就确定了,“是季同学,看来她也是来扫墓的吧。”


    “魏姐姐,你这都能看出来?”


    迎着司年岁稍显“崇拜”的目光,魏纤溪无奈笑笑,“不是,季同学的气场很特殊,有种与世隔绝的绝望感,就像……”


    那时候在崩塌之中和自己对视的司年岁。


    显然,魏纤溪未尽的话语,司年岁get到了,心里居然有些类似于吃醋的不适,她上前一步,眸光暗沉,藏着危险,“那魏姐姐也想救她吗?”


    这家伙到底误解到哪里去了?


    魏纤溪心脏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闪躲着道:“什么呀,我又不是菩萨下凡。”


    而且,有这么一个“小麻烦”就够了,再来一个,魏纤溪真的是受不住了,虽然说现在也很招架不住就是了。


    其实她很疑惑,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却每次都会败在司年岁的目光或者直球下?


    就拿这件事来说,无论自己对季寻星是什么态度,又和司年岁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哪里来的立场管自己呢?


    越想就越不甘,可是刚刚鼓足劲想要开口反驳时,脑袋却被摸了摸,上方司年岁的眼神格外餍足,像得到满意答复的猎手,“魏姐姐,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瞬间就像饱满的气球被扎了个口子,泄气的同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感,魏纤溪挣脱开,后退着拉开了安全距离,脸颊晕红,嗓音却紧绷着理智,“我、我拿你当朋友,你不应该喜欢我。”


    本想继续调戏魏纤溪,但是余光里已经没了司云景的身影,司年岁回头看去,居然发现她已经朝着季寻星的方向走去。


    司年岁皱起了眉,抬手到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后就从侧面绕了过去,找到了一个既能看清也能听清还不会被发现的死角,魏纤溪同样跟了过来,第一次做这种偷听的事情,她拉了一下身旁人的衣袖,“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紧张和不安,司年岁笑了笑,用气声道:“那魏姐姐不好奇吗?”


    说实话,不可能不好奇。


    魏纤溪沉默着,指尖却逐渐抓紧了司年岁的衣袖,盈盈秋波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面对而立的司云景和季寻星,她真的好好奇……两个女孩子之间,怎么能谈情说爱?


    并不知道魏纤溪的想法已经歪到了那里,司年岁纯粹是想看看司云景和季寻星的相处模式,她实在是不信,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是两情相悦?


    于是,她凝眸看去。


    司云景在察觉到自家老姐又要开始孔雀开屏的一瞬间,就决定来找季寻星说清楚,走近之后,侧脸线条格外优美的少女转过头来,秀眉轻挑,却不像多么诧异似的,“云景?”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也姓季,女儿那一栏写着“清月”“寻星”,司云景目含震惊,季寻星居然也失去了父母吗?


    自然察觉到了那一瞥,季寻星却并没有遮掩,反而说:“云景,你喜欢我,是因为这半年以来我对你的照顾吗?”


    蹙起了眉,像是第六感意识到了她即将说什么,司云景没有应声,只是逐渐攥紧了拳,鸵鸟一般逃避着。


    季寻星却没有给她闪躲的机会,几乎是有些残忍地说出了真相,“去年清明节,我和姐姐来扫墓,正好遇见了你和你姐姐,你们走后,我才知道你居然和我一样,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才忍不住对你关心了些,可是我没想到,这些举动居然会让你喜欢上我,司云景,你一定要这样毁了我们的友情吗?明明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你为什么一定要强求爱情呢?”


    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这下彻底崩盘,司云景抬起头,眼角猩红,声音也颤抖着,“原来是这样吗?”


    看来是她错得离谱,她以为一向孤僻的季寻星对自己如此特殊,可能是存在好感的,却没想到居然是同情。


    闭眼时,一长串泪珠滑落,再次睁开时,司云景的目光染了疲惫,“好,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善心,但是我喜欢你,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当朋友,你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看见季寻星同样红透的眼角。


    看到这里,司年岁哪里还藏得住,她迈开长腿大跨步追了上去,魏纤溪却仍然站在原地,心下疑惑。


    没办法和喜欢的人当朋友吗?那司年岁为什么?


    看了一眼蹲在原地把脑袋埋进臂弯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季寻星,魏纤溪抿了抿唇,突然发觉自己和她是相像的。


    第37章 背她


    …………


    司年岁是在半山腰时追上司云景的,微微喘息着,她看向低着头暗自垂泪的少女,“云景,你还好吗?”


    并未言语,似乎还沉浸在情绪中,但是不想让自己唯一的亲人担心,司云景忍住喉咙口翻涌着的酸涩,强行忍住了泪水,擦了擦脸颊,道:“姐姐,我没事。”


    随后,满是水雾的眸子看了看司年岁身后,司云景问:“魏老师呢?”


    同样看了眼身后,想起来魏纤溪还在后面,司年岁拍拍脑袋,“哎,她还在后面,我跑太急了。”


    司云景见她似乎两面为难的模样,勉强笑笑,“姐姐,你先去找魏老师吧,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真的吗?”


    “真的,我在车那里等你们,就不打扰你撩魏老师啦。”


    笑得很善解人意,司云景上前抱了下司年岁,嗓音轻轻,“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我有你,这就够了,不过现在我想静一静,让我自己想想,可以吗?”


    说完,她转身向山下走去,司年岁看着司云景的背影,眉心紧蹙。


    但是到底追出来之前忘了和魏纤溪说一声,司年岁叹了口气,又回过头去,在手机上给司云景发了个“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一路上遇到许多下山的人,她只好逆着人流,一边四处看着,一边拨通了魏纤溪的电话。


    司年岁觉得自己可真是担心则乱,都忘了现在是智能通讯的年代,对面几乎是秒接,柔柔的嗓音里带着担忧,“云景没事吧?”


    “没事,魏姐姐,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太心急了,忘了和你说一声,你现在在哪里呀?我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不过我旁边是福寿园陵。”


    “好,我知道那里,魏姐姐你等我。”


    “嗯。”


    挂了电话后,司年岁一步两节地爬上去,不过几分钟就看到了乖乖等在那里的魏纤溪,她正看着手机,似乎很是入神。


    悄悄走了过去,但只看到了一个微博的页面就被发现了,魏纤溪如惊弓之鸟,收起手机的模样还有些做贼心虚,她微抿着唇,道:“幼稚,你还想吓我呢?”


    看样子并没有发现自己悄声接近是为了什么,司年岁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才二十岁诶,不能幼稚一点吗?”


    “大司同学,你今年八月就二十一了。”


    诶?


    有些惊喜地挑起了眉,司年岁看向长身玉立、格外清贵的魏纤溪,笑道:“魏姐姐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魏纤溪正一步步往山下走去,耳尖却是染上了微红,她拢着指尖,指腹轻捻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天不是在我手机上填了身份证号吗,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生日。”


    “噢。”


    故意拉得很长,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司年岁快步跟上去并肩,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格外惬意的散步模样,“十八位数字,随便一看就能看见我生日那四位,魏姐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喜悦,像是一只见到最喜欢的人的大狗,就差在身后出现一摇一摆的毛茸茸尾巴了,魏纤溪心跳一缓,刻意加快步伐以躲避侧面看来的灼热视线,“哎呀,快点下山,云景等着我们呢。”


    或许是为了逃避话题,魏纤溪走得很快,结果心不在焉的,这台阶又密集,她一步踏空,差点摔了。


    “嘶——”


    司年岁从后面跑了几步过来,看着躬身看向自己脚踝的魏纤溪,微微诧异,不是吧,自己都还没动心思呢?


    蹲了下来看着已经有些肿起来的脚踝,薄薄的一层肌肤下是逐渐蔓延开来的青紫色,使得那片白皙变得有些可怖,司年岁皱起眉,顿时有些后悔逗魏纤溪了。


    谁知道一句玩笑话竟然能让她慌不择路呢。


    轻轻地在上面点了一下,结果上方隐忍着的倒吸气听上去格外柔弱,司年岁无奈起身,伸出了手,“魏姐姐,你还说我幼稚呢,云景都不会走路不看路。”


    这句话让魏纤溪的脸越发红了,她明明想否认这句话,却格外幼稚地拍开了司年岁的手,自己倔强地只用单脚站了起来,随后却有些不稳,下意识地扶在了自己下一节的女孩肩上。


    那只手很快收回去,魏纤溪嘟囔着,像赌气一样,“明明就是你,老说那种奇奇怪怪的话。”


    可能是满二十九减十一吧,这样的魏纤溪总给人一种很是可爱的少女感,司年岁忍着笑,在她前面转过身,回头道:“那为了补偿你,我背你下山吧。”


    清绝凛艳的面上闪过错愕,魏纤溪垂眸看着眼前并不算很宽,甚至算得上单薄的肩,呐呐道:“我可以自己走。”


    司年岁无声笑开,轻轻挑眉,调侃着,“一路跳下去吗?那魏姐姐今天可能会上热搜,震惊,昔日影后如今竟然……”


    不等她说完,一双又凉又软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魏纤溪仰了仰下巴,羞恼的模样格外娇俏,“司年岁!”


    笑起来后,热气将手心打得瑟缩了一下,司年岁拉了下魏纤溪的手,在她失去平衡时用背接住了,随后双手揽住她的大腿,听着身后下意识的惊呼,她掂了掂,语气真诚,“魏姐姐,你真的好轻啊。”


    正在担忧自己会不会太重,毕竟眼前的女孩虽然高挑却清瘦,魏纤溪听见这话,不好意思地抿着唇,“你就哄我吧。”


    回应她的是加快速度跑起来的司年岁,清风拂过耳侧,魏纤溪被吓到似的搂紧了她的脖颈,活泛起来的心跳带着些许莫名的轻松。


    “年岁,你慢一点,再摔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医院了。”


    “怎么会?魏姐姐放心吧,我这就是有点开心得找不着北了。”


    司年岁故意打着直球,在身后再没传来回应后,她笑得灿烂,璀璨熠熠的笑意几乎比倾洒而下的日光还要明亮。


    毕竟,她已经将世界上最爱的人背在身后。


    第38章 脚踝


    …………


    因为魏纤溪的脚扭了,所以回去的路上是司年岁开的车,司云景坐在后座,一副并没有发生什么的模样,甚至笑着问:“魏姐姐,你也是真放心让我姐姐开车呀,她拿驾照后就没怎么摸过车。”


    十八岁拿了驾照就提车的司年岁:?


    魏纤溪当然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目视前方的司年岁,侧脸格外漂亮,睫羽一眨一眨间,像是往清透的瞳孔表面洒下一层光晕,她突然收回视线,轻咬唇瓣道:“年岁开车挺稳的。”


    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来自于魏纤溪的夸赞令身心都雀跃起来,司年岁一路上都没踩过急刹,平稳地开了回去。


    到达楼下停好车后,她很是自然地来到了副驾这边开门,问:“魏姐姐,怎么样?可以走路吗?”


    单手撑在车顶的女孩身姿颀长,几乎挡住了眼前的阳光,阴影下那双深邃的眉目传递出担忧的情绪,魏纤溪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摆摆手道:“我可以自己走,不、不用你……”


    一句“不用你背”还没说完,司年岁已经侧开了身子,难得露出了拭目以待的笑容。


    估计是在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魏纤溪有些幼稚地赌起气来,还真的单脚下了车,随后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出去,紧蹙的眉心代表着每一步剧烈的刺痛,但她却不发一言,只固执地想要回去。


    都无奈到笑了,司年岁也反应过来,自己干嘛在这种事情上逗魏纤溪呢,明知道她是个如果可以的话就绝不麻烦别人的性子。


    很快就拦住了魏纤溪,在察觉到那双抗拒的目光后,司年岁无辜地笑笑,“魏姐姐,你车还没锁呢。”


    以为她是来扶自己的魏纤溪:?


    赌气的情绪似乎就没下去过,这下更是越烧越烈,她咬得唇瓣都泛起了白色,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锁了车,抬起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幼稚的不悦,“好了,锁了。”


    感觉一眼幻视了看着巧克力不让吃所以瘪着嘴很是委屈的魏平乐,司年岁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司云景给了个眼神后,她一手揽了魏纤溪的腿弯,很是轻易地将她抱了起来。


    两只纤长的藕臂下意识环住了司年岁的脖颈,剧烈跳动的心脏也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过于亲密的接触,总之那一瞬间,魏纤溪只定定地看着那双格外得意的漂亮眸子,被里面迸发而出的璀璨所捕获。


    深知吊桥效应该如何运用,四目相对间,司年岁看清了狐狸眼中潜藏的迷惘,想来是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心悸代表着什么吧。


    魏姐姐,请为我沉迷吧。


    迈步来到了楼下,司云景很是上道地跑来用门禁卡开了门,魏纤溪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作为一个比司年岁大了八岁的姐姐,此刻却被抱在怀里,还被认识的人看见了,这下是真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司云景也不傻,她忍住笑意,满脸真诚的关切,“魏老师,你的脚踝还好吗?”


    脑袋已经靠在了司年岁的肩上,露出的耳尖红得如沁血的玉,魏纤溪的嗓音格外低,极其害臊似的,“还好。”


    可是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习惯逞强的她突然发现,要是“还好”的话,那怎么解释如今被司年岁抱着的状况呢?


    好在有司年岁来“拆台”,电梯到达的一瞬间,她耸耸肩,“刚刚也不知道谁疼得眼睛都红了。”


    “我没有!”


    顶多就是眼角染上了一丁点晕红,而且那也存在小部分的委屈,但是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魏纤溪看着不断往上的数字,只想赶紧回家,就像一只缩回壳子的龟。


    司云景先回602补觉了,司年岁则是抱着魏纤溪来了601,将女人放在沙发上时还被推了推,她微微挑眉,“魏姐姐,用完就丢呀?”


    瞥见魏纤溪欲语还休的目光和微红的脸颊,她很是自然地起身,道:“我开玩笑的,知道魏姐姐是害羞了。”


    随后就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用冷水打湿后又拧干,司年岁用毛巾裹住了已经肿起青紫色血块的脚踝,低垂的眉眼里满是温柔,“刚扭伤应该冷敷,不过我看你这里没有冰块,那就只能这样了,我等会儿点外卖送点冰块来,魏姐姐,你这里有红花油吗?”


    魏纤溪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格外缱绻的眉目,长眉根根分明,带了点肆意生长的少年感,垂下的眼睫很是细密,明明是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的相貌,此刻却活生生地触碰着自己,灼热且满是生命力。


    突然,那双眸子抬了起来,如直直撞进了心间。


    不自觉地捏紧了拳,魏纤溪侧目低头,低低道:“有,家里有红花油。”


    “好,那我就点些冰块。”


    说着,司年岁又低下头在手机上点着外卖,另一只手则是扶着毛巾,很快搞定后,她问:“魏姐姐,红花油在哪里呀?”


    这话的意思是?


    心脏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魏纤溪道:“我自己来就好,脚踝这里,我还是碰得到的。”


    司年岁轻笑一声,并不强求,“好。”


    按照魏纤溪的指示从医药箱里翻出了红花油,她递了过去,笑容很是善解人意,“那魏姐姐,我就先回去了,等会儿冰块到了再送过来,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也一起给你带过来。”


    心下的感受有些怪,似乎是从司年岁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开始的,魏纤溪觉得,既然她喜欢自己,应该会争取一下,可是为什么?


    而且自己的反应也怪,伴随着松了口气,紧张缓解之后,却弥漫着淡淡的失落,似乎是在想……


    司年岁真的喜欢自己吗?


    在季寻星面前,司云景说是没办法和喜欢的人做朋友的,难道说,其实司年岁是把对自己的感激之情误认成了喜欢?


    魏纤溪轻轻咬唇,分不清心里是轻松,还是不适。


    见她许久都不答话,知道自己这一招“忽冷忽热”是成功了,司年岁绷着脸色,在魏纤溪眼前挥了挥手,“魏姐姐,想什么呢?”


    这才回神,魏纤溪压抑着迷惘看向让自己如此胡思乱想的罪魁祸首,顿时有些委屈,嗓音却保持着平静,“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去了,年岁,你刚刚说什么?”


    可是如此了解她的司年岁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份委屈,估计心里都在控诉“明明说喜欢我的是你,凭什么让我这样患得患失”,实在是有些想笑,她轻咳两声,这才压住了笑意,“我说魏姐姐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我没什么胃口。”


    “那要不喝粥吧?魏姐姐想喝皮蛋瘦肉粥吗?我下楼去买点菜。”


    本来想说“不想”的,毕竟上午刚刚喝过粥,但是还是有点想尝尝司年岁的手艺的,魏纤溪抿着唇思索了会儿,随后道:“想喝白粥,加糖的那种。”


    “这么简单?”


    “怎么,司大厨想露两手?”


    “可以试试,但是让病人当我的小白鼠,是不是不太厚道?除了云景,还没有倒霉蛋吃过我做的饭菜呢。”


    像是被“唯一”这个词束缚住了,魏纤溪把下巴埋进膝盖,闷闷地口不对心道:“我试试吧,看看云景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司年岁笑得明媚,“放心啦,至少我还是会煮白粥的。”


    看了眼外卖的进度,还要二十分钟才能送过来,她道:“那魏姐姐,我先下楼去买菜,回来应该正好冰块就到了,你就在这里看看电视或者玩玩手机,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目送着司年岁开门离开,魏纤溪垂眸看向已经快和体温一样的毛巾,拿下来后看着那脚踝上肿起的血块,这才拿红花油抹上去揉了揉,她倒是能对自己狠下心的那类人,直揉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才揉开那片淤血。


    而这时,像是闻到了奇怪的药味,正在睡觉的魏平乐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随后,一模一样的狐狸眼瞪大了些,“妈妈,你怎么了?”


    见魏平乐扑腾着小短腿跑过来,魏纤溪安抚地笑了笑,“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把脚扭了而已。”


    “看着好痛诶。”


    魏平乐在旁边坐了下来,随后嘟着嘴往那里吹了吹,“这样呼呼会好些吗?”


    无奈而又温柔地一笑,魏纤溪点点头,“嗯,好多了,谢谢笑笑。”


    “对了,妈妈,岁岁姐姐呢?笑笑刚刚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下去买菜了,因为今天妈妈受伤,只能吃岁岁姐姐做的饭菜了。”


    小小的脸上,那双大大的清亮目光里闪着期待,魏纤溪并不忍心打破魏平乐的欣喜,暂时给司年岁留下了一些面子。


    母女俩窝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伴随着清脆的门铃声,魏平乐去开了门,进来的是提满双手的司年岁,她换了拖鞋后,将包好的冰块递了过来,“魏姐姐,你敷一下吧,我先研究一下怎么做饭,对了,借用一下厨房没事吧?肯定不会炸,我保证。”


    举着三根手指的少女笑得腼腆,看上去可爱且有活力,魏纤溪点点头,“你放心用吧。”


    见司年岁把自己常穿的那件围裙套在身前,扎起马尾的模样很是居家,她手忙脚乱地一边看网上的教程一边做菜品的准备工作,结果手机还差点不小心掉水池里去了。


    魏纤溪笑得眼眸弯弯,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温馨且令人满足,尽是让人贪恋的舒心感。


    第39章 做饭


    …………


    司年岁这次确实没说谎,她是真的不会做饭,把米淘好又加上水煮上之后,她犯难地看着手机上有关萝卜烧肉的教程。


    之前魏母说魏纤溪喜欢吃这个,司年岁就悄悄记了下来。


    将买来的五花肉切片又用葱蒜焯水后,她把肉片捞出,加入油干煸,正滋啦作响时,司年岁放入八角、花椒、干辣椒以及料酒,肉熟了之后再加入切好的萝卜块,加水、生抽、老抽焖煮。


    至少做完出锅的时候还是挺香的,司年岁又炒了份酸辣包菜,做完之后就一额头汗了,她把菜端出来,又添了三碗煮好的白粥,这才看向沙发上温温柔柔看来的魏纤溪。


    “魏姐姐,应该不会太难吃。”


    年少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地揉着后脑勺,随后意识到什么似的过来想要扶自己,魏纤溪抽了张茶几上的纸巾,抬手擦着司年岁额头上的细汗。


    司年岁不期然间就撞进那双浸润着温热溪流的眼睛,其实她知道魏纤溪的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但心跳就是怎么也平息不了,目光也逐渐下移,来到了不点而红的朱唇。


    确实是顺手的行为,魏纤溪好似被那目光烫到,陡然收回手,视线闪躲着看向阳台,“那个,辛苦你了。”


    勾起唇角笑了笑,或许是被那一瞬间的温柔感染,司年岁难得没有逗魏纤溪,只是笑得露出了虎牙,“这有什么,魏姐姐,我扶你过去。”


    递出的手心干净温软,似乎带着全然的信赖和耐心,魏纤溪将手放上去,也将一半的身子重量交给了司年岁。


    之前背魏纤溪时说她很轻也并不是骗人的,接近一米七的高挑身子可能只有八十出头,握在手里的大腿格外细瘦,这会儿也是,指尖骨节分明,带着脆弱的骨骼感,仿佛一折就能断裂。


    司年岁把魏纤溪扶到了餐桌前,随后看向跟着走过来的魏平乐,“笑笑,你的稀饭要加糖吗?”


    自己踮着脚坐上了椅子,魏平乐点点头,“要!”


    “笑笑,忘了牙医姐姐说你有蛀牙了?”


    因为之前去体检时被牙医说甜的吃太多了,所以魏平乐小朋友开启了被严格管控吃糖的生活,她瘪着嘴委屈了一阵,随后却低下头,像一只耷拉下尾巴的小狗,“好,我不吃。”


    司年岁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对小孩子很心软的人,也可能只是爱屋及乌,看着魏平乐这样,她是真的很想上前劝说两句,但是魏纤溪是个哪怕平时再温柔在这种事情上也会变得严肃的母亲,说白了还是为了孩子着想。


    所以她闭上了嘴,只是说:“没事,稀饭配菜也挺好吃的。”


    然后就拿来了糖罐,在魏平乐眼巴巴的目光里给魏纤溪舀了两勺白砂糖进去。


    见魏纤溪喝粥就像看小猫进食,她轻轻地吹着,还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来感受温度,好在放了一会儿,现在正好合适入口,尝了一口后,挑眉的模样更像吃到满意食物的猫科动物了,“年岁,还不错诶。”


    司年岁无奈笑笑,“魏姐姐,我倒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白粥还是会煮的,你要不要尝一下萝卜烧肉?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其实不怎么饿,又有些期待魏纤溪对于这道菜的评价,司年岁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在其中挑着葱姜蒜,那细心的模样简直像是在海底捞金。


    入口时其实太阳穴处的青筋都跳了一下,但是还是凭借爱豆的良好表情管理忍了下来,魏纤溪喝了口粥,道:“第一次做这个菜,已经很不错了。”


    药丸。


    司年岁知道魏纤溪的性子,但凡这道菜有一丁点可取之处,她都不至于说出这样安慰的话,有些灰心地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顿时,又咸又涩的口味弥漫在舌尖,似乎还煮久了,肉并没有变得软烂,而是干干的,吃着像猪肝的口感。


    艰难地咽了下去,她看向魏纤溪,面色羞愧,“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做这个,没想到这么难吃。”


    魏纤溪倒是没什么,仍然笑得柔和,“肉要提前腌一下会比较嫩,至于这么咸,应该是你老抽加多了。”


    “腌制?”


    “对,加点胡椒粉、花椒粉、鸡精、蚝油、生抽和淀粉,然后抓拌均匀,放十五分钟就好了,这样的肉烧出来会很嫩,比较多汁。”


    “这样啊。”


    说话间又尝了下酸辣包菜,好在这道菜是正常发挥,司年岁把它推到魏纤溪和魏平乐面前,道:“你们吃这个吧,萝卜烧肉我来吃。”


    “不用,晚点再加些水煮一下就不会那么咸了,至于肉柴了这个问题,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哇塞,魏姐姐,你真的是生活小能手。”


    不知道被纪沉抨击过多少次“过于理性现实”,但是没想到这些表现在司年岁眼里却是“生活惊艳丰富”,魏纤溪一口口喝着清甜的白粥,笑道:“做饭做多了就知道了。”


    其实她一开始也和司年岁差不多,不过自从有了魏平乐以后,考虑到她遗传了自己脆弱的胃,魏纤溪就只好研究起下厨来,味道也在一天天的尝试改进下越来越好,现在对于新菜品基本上也是一学就会。


    “那魏姐姐可以教我做饭吗?”


    半是预谋半是真心的,司年岁提出了这个问题,眸中闪着令人不忍拒绝的微光。


    魏纤溪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厨,而且做饭这个要多试,就比如说你出锅前可以先舀一勺汤试试味道,要是咸了就加水,淡了就加调料。”


    “嗯,我以后有空就自己做饭,那魏姐姐可以当我的评委嘛?”


    不等魏纤溪回答,魏平乐反而举起了白白胖胖的手,“岁岁姐姐,笑笑可以尝,但是可不可以做些甜的呀?”


    原来在这“假公济私”呢,被可爱到似的笑了起来,故作没有看见魏纤溪的警告目光,司年岁道:“可以呀,那笑笑以后去岁岁姐姐那里吃饭吧?”


    听闻可以吃些甜食,再加上“山高皇帝远”,魏平乐顿时眉开眼笑,“好。”


    拐走了女儿,妈妈不是手到擒来?


    果不其然,魏纤溪轻蹙眉心,随后却无奈一笑,“你们俩可真是,我还坐在这里呢,年岁,你这样宠笑笑不行的。”


    无辜且带着讨好含义似的笑着,明明是明艳张扬的美人颜,看上去却很是乖巧,司年岁把魏平乐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我很喜欢笑笑嘛,就吃一点点,可以吗?”


    魏平乐也睁大亮晶晶的眸子看来,一大一小格外默契,魏纤溪真是哭笑不得,“仅此一次,不要暗渡陈仓,下周我要带笑笑去看牙的。”


    “好,魏姐姐真好。”


    “谢谢妈妈。”


    两句话语同时响起,司年岁从包里拿出了习惯性放着的椰蓉巧克力,递给眼睛都亮了的魏平乐,“给,笑笑,就这一个哦。”


    “嗯!谢谢岁岁姐姐,笑笑避开那颗痛痛的牙齿吃。”


    魏平乐说着从司年岁的腿上跳下来,去了垃圾桶那里扔巧克力的包装纸。


    这算什么?掩耳盗铃?


    笑意更是掩饰不住,目光转向魏纤溪,司年岁揶揄道:“原来这一点也是遗传的呀。”


    魏纤溪露出了有些不解的目光,只以为司年岁在说爱吃甜的,她解释道:“应该不是遗传,我本来不爱吃甜的,但是因为低血糖才需要补充些糖分,但不知道为什么笑笑这么爱吃甜食。”


    也不需要魏纤溪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不然可能又会羞窘地闹个大红脸,司年岁撑着下巴,漫无边际地调侃着,“那可能随我吧,我爱吃甜食。”


    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个玩笑话,但是魏纤溪听着却心脏一紧,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来,如果她们三个人是一家人……


    打住!


    千万不能再想下去了。


    魏纤溪嗔了司年岁一眼,“就你会讲话。”


    狐狸眼本就生得妖冶,一瞥眼间是毫无遮掩的媚意横生,司年岁感觉胸口那一块都热了起来,像是有些欲望无处发泄,而毫无所觉的美人仍然不自觉地释放着潋滟风情。


    一向清澈的目光出现了些许痴迷的神色,魏纤溪对此很熟悉,她在下一秒逃避似的站了起来,却因为遗忘了脚踝的扭伤而在剧痛下失去了平衡。


    倒是没有倒入司年岁的怀中,她难得克制着只用手扶住了自己,两人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垂下的目光压抑住了对自己的迷恋,只余关切,“魏姐姐没事吧?”


    魏纤溪挣脱开来,眼神里残存着些许慌乱,“没、没事,我吃好了,你放着吧,等我好一点了来收拾。”


    “没关系,洗几个碗而已,魏姐姐,你要多休息,我扶你回房间吧。”


    “不、不用,我看会儿电视,笑笑会扶我的,你放心。”


    司年岁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适得其反了,过于明显的爱意又一次让魏纤溪触发了保护机制,现在抵触起自己的接近来。


    “好,那我收拾完就先回去了,笑笑,你要照顾好妈妈哦。”


    “嗯,笑笑知道的。”


    把碗洗好后,正好也收到了左识的消息,司年岁皱起眉,周身萦起不悦的氛围。


    而魏纤溪侧目看去发现她是这样的情绪后,顿时生出了些许自责,自己的那些疏远和拒绝,是不是伤了这孩子的心?


    并不知道已经被误会了,反而是勉强收拾出一片笑脸来,司年岁和魏纤溪还有魏平乐告别,准备独自处理这件麻烦事。


    第40章 热搜


    回家后就接到了左识的来电,听筒传来的声音微微有些严肃,“现在热搜词条已经在文娱榜第四了,又是空降,司总,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让司年岁瞬间脸变得这么臭的原因就是“魏纤溪无缝衔接”这一条热搜。


    全网的营销号都在同一个时间发文,配图还是刚刚自己公主抱魏纤溪的偷拍,除了纪沉,司年岁想不到第二个人会如此破防。


    图片里虽说有些模糊,但魏纤溪的侧脸确实很好辨认,自己被打了码,似乎是为了引导错误的性别。


    因为,那些营销号都在说魏纤溪离婚后立马找了个“年下男”,说她之前的热搜都是在卖惨,为了接下来的复出做准备。


    司年岁真是被恶心得够够的,虽说很好澄清,她们俩合照一张证明自己是女孩子就行,但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影响魏纤溪的心情,她垂下眼睫,满是冷意,“不用撤,我会处理好的。”


    随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季清月,估计她正在化妆,接通后还能听见身后化妆师的“清月,头仰起来一点”以及她特别乖巧的“嗯,好”。


    “年岁,怎么啦?”


    “清月姐,你看我发给你的热搜,但其实里面那个人是我,我和魏姐姐也并不是网传的那种关系,但是魏姐姐早就退圈了,你可以发个微博帮我澄清一下吗?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对面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就去看了热搜,顿时,原本还满是轻松笑意的嗓音就变得不忿,“现在的营销号真是会捕风捉影,放心吧,我会帮你们的,不过吃饭就不用啦,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年岁,你居然还认识魏老师啊?”


    “我和她是邻居,一来二去就熟了。”


    “这样啊,那你把微博ID发我一下吧,我去帮你们澄清。”


    “好,清月姐,谢谢你。”


    并不知道季清月打算如何澄清,但想来证明自己是个女孩子,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司年岁道谢后挂断了电话,安静看着仍然在不断上升的词条,阅读人数已经来到了六千万。


    季清月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分钟后,她就在热搜下发了一条博文,“没想到我的小助理身份越来越多了@思维定势?”


    伴随着的,还有自己死尸号里面突然出现的99+评论,虽然说季清月不算火,但毕竟魏纤溪是大众眼里的白月光,不过一个小时就发酵成了爆的程度,网民自然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


    这会儿,大家都在疑惑这位季清月的助理是谁,只有她的粉丝知道是个美女姐姐。


    司年岁倒也不负众望,对镜自拍了一张,手机挡着巴掌大的小脸,照片中的衣着和爆料中一模一样,她用“思维定势”的号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成为魏老师的绯闻对象?”


    顿时,“魏纤溪无缝衔接”就成了无中生有,谣言迎刃而解,网友猜测着是不是纪沉蓄意报复时,也存在些许“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复出的炒作”的言论。


    毕竟,在这个不用为网络发言负责的年代,什么话语都能隔着光纤,将利刃刺向无辜的靶心。


    好在事情是解决了,感谢了季清月后,司年岁仰靠在沙发上,面上闪过一丝狠厉,是时候给纪沉一些教训了。


    不就是黑热搜吗?这都是她玩剩下的手段了。


    司年岁把搜集来的纪沉多次职场性·骚·扰女演员的照片一口气发出去,顺便把给女方打了码的高清出轨照放在了c位,又多亏许多忙着吃瓜的网友,“纪沉性·骚·扰”立马登上了热一,风度翩翩、名利双全的名导成了千夫所指的社会渣滓。


    把这一切都处理好后,正好司云景也补完了觉,顶着鸡窝头走了出来,“姐姐?你不在魏老师那里啊?”


    看了一眼颇为不修边幅的司云景,司年岁无奈地笑笑,道:“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司云景打了个很长的哈欠,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魏老师你的真实身份啊?这转变也太大了,清贫女大爆改年少总裁,而且我感觉魏老师不是一个能容忍欺骗的性格。”


    当然知道她不是,司年岁正愁这件事呢,当初用假身份接近很简单,但没想到到了如今却根本无法坦白,要是被发现了……


    魏纤溪会如何看待满口谎话的自己呢?


    不过其实细细想来,好像也只在车这方面骗过魏纤溪,剩下的只能定性为“没有坦白”,对了,还有自己早就认识她这一点,要是坦白了……


    司年岁揉着皱得有些疼了的眉心,眼中蔓延开来的情绪是忧愁,她看着司云景,低声道:“至少不能是现在,要到她不能离开我的时候,我再坦白。”


    …………


    可是魏纤溪这边仍然还在愧疚。


    她像自虐一样无数遍回忆着自己对于司年岁示好的抵触,而这份自责在学校的老师朋友打来电话告知热搜的事情后达到顶峰。


    季清月来帮自己澄清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去找她帮的忙。


    除了司年岁还能有谁?


    出于魏纤溪的性子,她觉得开口求人帮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这件事还根本涉及不到被打码的司年岁,她却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做了那么多。


    把下巴埋进了双膝,环住双腿时,这姿势显得格外无助且脆弱,像一个迷惘得只剩下自己的游人,无法于世界立足。


    魏平乐见状,立马从动画片里移开了目光,“妈妈,你怎么了?”


    明亮的狐狸眼中尽是担忧,魏纤溪轻轻咬唇,像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笑笑,你喜欢岁岁姐姐吗?”


    答案显而易见,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魏平乐反而显得有些困惑,“喜欢啊,妈妈怎么这么问?”


    对啊,自己为什么问魏平乐这个问题呢?


    难不成是……


    不会的。


    努力压抑着很是陌生的慌乱和无措,她凭借精湛的演技笑了起来,笑意却只浮于表面,“没事,就是感觉岁岁姐姐是个好人,可以深交。”


    “深交是什么意思呀?”


    “嗯,就是可以认真且长期地相处。”


    “意思是像亲人一样嘛?”


    不敢触碰的思绪在毫无防备间就被童言无忌的孩子说了个清晰明了,魏纤溪感觉心脏都被捏起,又紧又虚,没有落点。


    好在,不等她想出合适的回答,门铃声就响了起来,间隔较长,很是礼貌。


    当然只能是司年岁,魏纤溪示意了下门口,让魏平乐去开门,自己则是仍然埋着脑袋,掩耳盗铃似的。


    来人却是纪沉,在开门后根本就不顾魏平乐惊异的目光和阻挡的身子,他走了进来,看上去气势汹汹的,“魏纤溪,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有必要这样让我颜面扫地吗?”


    魏纤溪蹙起了眉,立马恢复了坐姿,借由裤腿挡住了青紫的血块,她满脸淡漠,“你是说那条热搜?那可不是我的手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纪沉,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你?谁信啊,还是说你又勾搭上了哪个金主?这么快的公关速度,魏纤溪,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面上的不悦越来越重,但是不想被纪沉发现自己脚踝受伤了,魏纤溪抬眸直视着他,冷冷的嗓音很是平静,“纪沉,这样贬低我,对于你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你就没贬低我吗?就准你说我烂?”


    “你出轨是事实,但是无论是无缝衔接还是你说的金主,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纪沉,你何必拉我共沉沦?”


    打开手机找到了司年岁的电话,拨过去后就反扣在了桌面上,魏纤溪这才心安了一些,她知道,在这样体力悬殊且自己还受伤的情况下,和纪沉独处很危险。


    不料,纪沉听了这话却有些喜上眉梢的味道,“你和司年岁,是骗我的?”


    或许男性这种生物的占有欲就是很强,哪怕他并不喜欢也没珍惜,被抢走了仍然会破防,魏纤溪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婚姻居然这么失败,却强撑着没有露出丝毫怯意来,仰着的目光直接且冷静,“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和我已经离婚了,无论我今后喜欢上谁,那都是我的自由,纪沉,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随随便便捡起来的玩偶。”


    “纤溪,我没拿你当过玩偶,我爱过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你知道的,我是艺术生,我爱一切具有艺术性的美好,我……”


    最后还是忍着脚踝的疼痛站了起来,魏纤溪让有些无措的魏平乐先回房间,随后道:“我并不想知道理由,事实就是你拍一部爱一个,我并不需要这份廉价的爱,纪沉,这是我家,请你离开。”


    “不是,纤溪,我最爱的一定是你,我为了不和别的女人产生血脉都去结扎了,以后我的所有财产一定是笑笑的,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请求原谅的话语,魏纤溪听得有些心烦,只是指着门口,“别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到时候闹得有多难看,我可管不了你。”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不甘的目光卑微中露出了些许忿然,纪沉来到了沙发处抓着魏纤溪的手,整个人像一只因为得不到所求而愤怒的豹子,逐渐失去理智似的,“你一定是还在怪我,从前你那么爱我,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有些心慌起来,魏纤溪看了眼手机,心里飞速地想着司年岁怎么还没来,岂不是开了勿扰,她根本就挣脱不开束缚,而纪沉高大的身影已经逾矩地逐渐靠近。


    “纤溪,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原谅我可以吗?”


    生理性地有些干呕,没有办法了,魏纤溪抬起没受伤的腿,膝盖重击了纪沉的两腿之间,伴随着他捂着身体的哀嚎,她起身就一瘸一拐跑向了602,连按三四声门铃。


    拜托,快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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