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至日的无限循环
事实证明郁初的消息发早了,他从拍摄场地一出来,谢知行的私人司机已经在等他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回一趟宿舍,等放好东西后再去找谢知行。
郁初叹了口气,无奈地上了车。
他问司机:“谢知行人呢?”
“谢先生在公司,”司机说,“他让我先过来接您。”
郁初噢一声:“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是想听听司机这里有没有他不知道的信息。现在看来司机知道的和他一样。
郁初把两盒巧克力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向车窗外。
大约两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犯蠢了,他明明可以把巧克力交给修斯他们,让他们帮自己带回去,而且他准备的礼物也没带过来。
司机开车很稳,郁初安安静静地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司机叫醒他,郁初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司机帮他开好门,郁初说了声谢谢,随后迅速地下了车。
他感觉自己没有完全睡醒,整个人有点懵。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谢知行还没有回家,是家里的佣人赵姐出来迎接的郁初。
赵姐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呼,然后问他吃没吃晚饭,没吃的话可以让厨师现在去做。
谢知行这里的日常饮食条件很夸张,如果郁初现在和厨师指定说自己要吃新鲜的澳洲牛排,厨师一通电话打过去,他要的牛排会直接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
郁初和赵姐说先等一下,他想给谢知行发条消息。
【Crab:我到家里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谢知行回复的速度比郁初想的要快很多,他说自己过会儿到家,郁初要是饿的话就让厨师去做饭。
收到回复的郁初和赵姐说随便炒个炒饭就可以了,别的就不用做了。他对吃的没那么高的要求。
“好。”赵姐迅速离开了。
郁初走到客厅,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人。这一层都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把自己带过来的两盒巧克力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看来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都不在家里。郁初想着,慢慢地往谢知行卧室的方向走。
郁初记得这兄弟俩的卧室都在这一层。谢知远的房间他没进去看过,仔细想想,应该会和谢知行的差不多,他们连车都买一样的。
好像就是他面前的这间房间。
他在紧闭的房门前停留片刻,心想说不定谢知远现在就在里面。他刚才没有问赵姐谢知远在不在家。
郁初转身走了。
谢知行的房间里漆黑一片,郁初打开门,往里面看了眼,然后就关上门回了客厅。
郁初没什么事情要做,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了会儿游戏。
直到赵姐过来,和他说炒饭已经做好了,要不要把炒饭端过来在客厅吃。
郁初立刻站起来:“不用端过来。”
他想都怪谢知行之前让赵姐把午餐送进卧室,他现在在赵姐眼里的形象说不定已经变成被谢知行纵容得无法无天的小情人了。
郁初刚到餐厅坐下,厨师就把炒饭端了上来。
他说的炒饭是普通的蛋炒饭,拿剩下的冷饭加个鸡蛋炒就行。不过厨师给他做的显然不是普通炒饭。
米饭没有跟鸡蛋粘合在一起,粒粒分明,被切成小块的火腿比较咸,但是炒饭整体吃起来并不会很咸。
郁初吃了两口,心想这个炒饭炒得真好,有机会的话他想跟厨师学一下是怎么炒的。
炒饭的分量刚刚好,郁初吃掉最后一口炒饭,下意识想把盘子拿到厨房去洗,赵姐拦住了他:“我来就好。”
郁初回到客厅,继续等谢知行回家。
谢知行只和他说过会儿到家,但是没和他说具体的回家时间。
郁初在沙发上坐得迷迷糊糊的,本来冬天他就容易犯困,这种开了暖气的室内最适合睡觉。
在他即将闭上眼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赵姐的声音。
赵姐说:“谢先生,您回来了。”
声音不大,但郁初还是听到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谢知行终于回家了,他立刻站起身,准备去找谢知行。
刚走出客厅,他想起自己的巧克力。他带上一盒巧克力,往楼梯的方向走。
走到楼梯边上,郁初低头往下看,站在楼梯上的这个谢先生戴着一副眼镜,显然这不是谢知行。
他听赵姐说谢先生,第一反应就是谢知行,忘了还有谢知远。
谢知远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在这里见到郁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更何况今天是情人节。郁初不在这里倒是更稀奇一些。
他看着郁初:“谢知行让你过来等他?”
郁初发现谢知远似乎从来不叫谢知行哥哥,一直是直呼大名。
他嗯一声:“他还没有回来。”
跟在谢知远身后的赵姐看他们俩在说话,很自觉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没回来就是被会拖住了,”谢知远就这样站在楼梯上和他说话,“你要在这里等他一整晚?”
郁初感觉谢知远的话比最开始的时候多了一些,尽管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寡言少语。
他想自己可没有说要等谢知行一整晚,谢知行今天一整晚不回来他也没意见,到时候他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再走。
郁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是另一回事:“他工作忙的话也没有办法,我可以多等他一会儿。”
他都觉得自己这句话太体贴了。男朋友情人节爽约,他还能表现得这么豁达。他这么会体谅人的对象要去哪里找。
谢知远没有继续和郁初讨论谢知行今晚会不会回来这件事。
他走到郁初面前,看到他手上的那盒巧克力。
郁初注意到谢知远的视线,他说:“是我做的巧克力。”
谢知远没有说话,可郁初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读懂了对方此刻沉默的含义。他问:“你也要巧克力吗?”
他记得自己之前看过一条微博,说大部分家长把双胞胎打扮得一模一样是因为如果买不一样的衣服,双胞胎可能会因为想要同一件衣服打起来。
他想谢知远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收到巧克力,所以心里不平衡。
谢知远居然真的顺着他的问题往下问了:“我没有吗?”
郁初问他:“你要巧克力吗?”
谢知远的逻辑很奇怪:“你能送他,为什么不能送我?”
为什么要送你?郁初在心里反驳。今天是情人节,他送男朋友巧克力再正常不过,情人节有送男朋友弟弟巧克力的传统吗?
郁初沉默几秒,他觉得谢知远是想要,他拒绝的话谢知远说不定会不高兴。
他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那这盒给你。”
谢知远还真的收下了。
郁初看着谢知远的背影,微微皱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他想到谢知远送他的那对耳钉,开口叫住了谢知远。
谢知远侧过身,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话到嘴边,郁初这时又觉得有些别扭,他把自己原先想要问的问题改成了“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看着谢知远关上门,郁初又回到客厅,带上剩下的那盒巧克力回了谢知行的房间。
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谢知行还没回来,他准备先去洗个澡,到时候躺床上等。
郁初坐在浴缸里,闭着眼,泡了会儿澡,把自己泡成了淡粉色。没泡多久他又有些犯困,他担心自己直接在浴缸里睡过去,索性不泡了,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了淋浴头底下。
他仰起头,让温热的水落在他的脸上。
在浴室里时有水流声和吹风机的声音遮盖,郁初也就没有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
等郁初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看到了刚回到家的谢知行。
谢知行穿着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从工作中脱身。
而郁初穿着宽松柔软的白色睡衣,毫无攻击性。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郁初已经迅速切换到面对谢知行时该有的状态,他走到谢知行面前,语气有点不满,“我等了你好久。”
“临时有个会。”
谢知行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郁初刚碰到他就觉得凉,立刻收回手。
“你身上好冷。”郁初说。
谢知行笑着,低下头闻了闻他的头发:“刚洗完澡吗?”
郁初嗯一声。他看着谢知行的脸,随后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谢知行的领带上。
他伸出手,用手指勾住谢知行的领带,慢慢地把那条领带从西装里扯出来。他拽着领带,让谢知行低头,然后歪着脑袋咬住对方的嘴唇。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但是不至于让人觉得痛,只是有点刺激。
在谢知行追上来时,郁初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说:“我给你做了巧克力。”
“亲手做的?”谢知行愈发靠近他。
“我自己做的。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礼物,我觉得很适合你,但是司机来太早了,我没来得及回宿舍去拿。”郁初这时还不忘把责任推到谢知行身上,“你让司机晚点来接我我就能带过来了。”
谢知行从善如流:“我的问题。”
他轻轻吻着郁初的鼻尖,把准备好的礼物戴到郁初的手上。
郁初感觉自己右手的手腕上一凉,看下去,是一条手链。
收到礼物确实很开心,可他依然要说:“你来晚了。”
他坐到床上,再次拉住谢知行的领带。
谢知行很顺从地弯下腰,跟郁初一起滚到床上。
郁初帮他解开西装的扣子,又去解他的领带。谢知行原本整整齐齐的西装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仰着脸咬谢知行。
他主动招惹谢知行,但是等谢知行的手探进他的睡衣里,他一把推开谢知行:“你先去洗澡。”
谢知行因为自己情人节晚归这件事对他格外纵容,真照他说的脱了西装转身进了浴室。
郁初趴在床上,在想另一件事。谢知远跟他要巧克力的事情,他仔细一想,得出了一个非常震撼的结论。
谢知远可能、或许、说不定喜欢他。
情人节巧克力当然是要送给情人的,情人的弟弟跟他要巧克力是什么情况。
任何事都有原因,谢知远今天的反应当然也有原因。
可是郁初又感觉不太可能,谢知远都没见过他几次,喜欢哥哥的男朋友,这种事情太戏剧性了。
可是可能性并不为零-
结论已经得出来了,不过郁初暂时没有时间去思考谢知远喜欢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
他这段时间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回归时间已经定下来了,6月21日,正好是他们出道六周年纪念日。
这次他们要带着正规二辑回归。时隔三年的第二张正规专辑,公司那边很重视,比以往还要上心得多。
又拍摄了两期团综后,郁初他们正式开始准备这次回归。
现在,郁初和其他四位成员正坐在前往公司的车上。
郁初打开手机自带的日历,把时间拉到六月,认真地看起了六月的日历。
6月21日,夏至日。他们出道的那天也是夏至日,公司看来是想把他们的概念贯彻到底。
忙起来就代表有钱赚。郁初想。
每次回归的专辑收入分成实际上是公司分大头,他们分成最多的项目是演唱会。
巡演很累,但是很赚钱。不过公司目前完全没有提过今年会有巡演这件事,郁初想今年估计是没有巡演了,明年或许还有机会。
明年他们和公司的合约也要到期了,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借着续约或者解散的噱头让他们开巡演。
郁初把手机锁屏,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好心地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他这次买的是超清凉版,是近期的新品。
大早上的,大家都不是很清醒,吃了清凉的薄荷糖,再吸一口气,如梦初醒的感觉。
“凉得像喝了风油精。”袁向笛说一边吸气一边说,“怎么这么凉。”
简羽阳语气鄙夷:“你不吸气不就不凉了?”
秦筠恍然大悟:“有道理。”
“因为我买了新出的超清凉版。”郁初说,“看来醒神效果挺好的。”
修斯闭着眼睛,把嘴里的糖咬碎,看他咀嚼的样子,郁初都要以为他在吃软糖了。
郁初笑着看向车窗外。
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出乎意料的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心情都比以往要好了一些。
从宿舍到公司的这一路上郁初都保持着不错的心情。
抵达公司,他们被方林带到了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张白色的长桌,郁初原本随便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他刚坐下没几秒就被简羽阳拉起来。
简羽阳指着离屏幕最近的那个位置:“坐那边。”
郁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简羽阳说的,坐到了他指的那个位置上。
五个人在会议室里坐好,安静地等待了两分钟后,袁向笛问方哥:“姜姐还没有来吗?”
方林和他们说姜姐路上堵车了,人还没到公司,预计十分钟后能到。
“姜姐居然会因为堵车迟到,”秦筠说,“这是堵成什么样了。”
他说的姜姐是他们的制作人姜珉,她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守时,她迟到是真的算得上稀奇。
姜珉算是郁初在公司里碰到的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是公司里资历最老的制作人,Solstice的五个成员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而郁初是她最早定下的那个成员。
桌上放了矿泉水,每人一瓶。郁初微微站起身,拿了一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把水含在嘴里,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其他四个人的话题从姜珉能不能在十分钟后赶到开始,一路聊到了他们晚上去吃什么。既然要开始准备回归了,先吃一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回归后其实一般都会瘦下来一些,天天跑行程很难继续胖着。
但是他们要做的是在正式回归前就开始身材管理,他们五个人身材都保持得不错,没有出现过完年人胖了十斤的情况。
不过爱豆还是尽量瘦些更上镜,人在镜头里看起来会比现实里要胖。当然太瘦也不好看,瘦成皮包骨的话完全没有美感。
郁初晃着手里的矿泉水,随意地摇晃了两下,然后说:“不会又要吃烤肉吧。”
这一次秦筠终于给出了其它选择:“我昨天看到一个披萨自助。”
简羽阳看起来很有兴趣:“在哪里?”
秦筠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个帖子。
别人都醒得差不多了,然而坐在郁初对面的修斯已经趴在了桌上。
果然昨晚没睡好。郁初想。
在秦筠好不容易找到那条自助披萨的帖子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女人神色匆忙地走进来,把手里的巨大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
方林看到姜珉来了,默默地从会议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袁向笛最先开口打招呼:“姜姐。”
郁初也叫了一声姜姐,随后伸出手,推了一把正在睡觉的修斯:“起来了,要说正事了。”
修斯半梦半醒,动作缓慢地直起上半身,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往台上一看,发现姜珉已经来了。
看修斯这样子,郁初轻轻地笑了一声,想起高中生们趁着课间睡觉的样子。
很快,郁初收敛起笑意,看向姜珉。
姜珉拉开公文包的拉链,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一会儿。”
她向来不喜欢说废话,现在因为堵车,她到会议室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迟了十几分钟,那就更要赶紧切入正题说正事了。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PPT投放到屏幕上。
郁初十指相扣,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符号——∞。
他上一次看到这个符号,好像还是在数学课上。
“这个符号我相信大家肯定都见过,表示无穷大的符号。”
姜珉用一根可伸缩的教鞭指着屏幕上的符号,这样子更像郁初高中时的那位数学老师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相似。
姜珉说着,把PPT点击到下一张。
她展示了另一张图片,那是一个坐落在直角坐标系上的无穷大符号。
郁初几秒前还在想自己这样就像是在上数学课,没想到姜珉又拿了个直角坐标系出来,这下子真的变成数学课了。
他很久没学数学,看到这个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学过相关的知识。他大学的时候都不用学高数。
“这是双纽线。”姜珉说,“这个形状应该可以让你们联想到无穷大符号。当然,我们今天要说的主题不是数学。”
很快,她又放出下一张图片。
郁初认真地看着它。
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长蛇,它的身体呈一个圆形,这个样子的图案他见过很多次,衔尾蛇。
“衔尾蛇。”姜珉用手敲了两下屏幕,“一般常见的就是这种圆环形状的衔尾蛇,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形态。”
在下一张图片被放出来之前,郁初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看到那张图后他发现确实和他想的一样。
图中同样是一条衔尾蛇,只是这条蛇把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了∞的形状。
姜珉用教鞭点了一下屏幕,双纽线再一次出现在空白的左侧屏幕。
左边是双扭线,右边则是衔尾蛇。这两个东西的形状几乎能重叠到一起。
“衔尾蛇最常见的含义是无限以及循环。这次的正规二辑我们概念的重点就是无限和循环。”
紧接着,姜珉关掉PPT,把他们正规一辑的主打曲MV播放了一遍。
这支MV是三年前拍的,郁初已经有点记不清具体的情节了。
MV的前半部分很正常,像是日式校园剧。
然而后半部分开始诡异起来。
袁向笛和秦筠在火海中丧生,简羽阳死于车祸,修斯开枪自尽。
至于郁初,MV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在水中安静平和的脸,他是溺水而亡。画面构图很显然是借鉴了那幅叫《奥菲莉亚》的油画。
郁初想起了当时的拍摄场景。
他躺着的这个充满绿植的池塘实际上并不是后期加的特效,而是真的人工造了这样子的一个池塘出来。
导演看他怕虫子,再三和他保证那些绿植工作人员已经仔细地清理过,不会有任何的小虫子出现。
郁初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躺进了这个小小的人工池塘中。
他在水中时一直屏气,没有呼吸,面容平静得像是在沉睡。在终于可以离开水下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溺毙。
这些代表他们死去方式的镜头大部分在MV正片中是一闪而过的状态。
但这些镜头其实是他们团体概念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就像姜珉说的,无限循环,在概念中,他们所在的世界是在无限循环的。
郁初第一次从姜珉的口中知道他们的组合名时觉得很纳闷,不知道是不是他见得比较少,在他的印象里,Solstice这个词很少被单独拿出来使用。
在看到具体的概念后他又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合适。
一群少年在2024年的夏至日一起遭遇意外事件死亡。死后的他们回到了几个月前,但是最后再次在夏至日死亡。于是他们开始寻找离开循环的方法。
听姜珉的说法,这次的专辑主题多半会放在循环上。正规一是他们在第一次轮回里的死亡方式,那这一次说不定就是第二次轮回。
让他们重温完正规一辑的主打MV后,姜珉给他们放了这次的主打曲《Lemniscate》的demo。
郁初听出来唱这支demo的歌手是他们公司的一个作曲家,对方经常会给他们录demo,也算是老熟人了。
听歌的时候大家都很认真,郁初也跟着音乐的节奏点头。
听完一遍,郁初对这首歌已经有了基本的评价,他自己还挺喜欢,但是难度也比较高。只听歌的话,他暂时想象不到会拍一支什么样的MV来搭配。
“这是主打,”姜珉说,“过会儿我会给你们放一下几首收录曲的demo。这次你们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不只一首歌要拍MV,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身体上的准备也要做好,会非常忙。”-
在拍摄MV之前,郁初他们要先完成其它工作,像是录音和学舞。
他们要先录好新歌,然后再跟着编舞师练舞。
五个人很早就到达了公司,依次录音。
最先被叫到名字的人是郁初。他起身,走进了录音室。
录音前注意事项很多,郁初只喝了一点水,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吃,相当于是空腹状态来录音。
录音室面积不大,四面都是隔音墙。房间内没有面向室外的窗户,不过有一个窗口,看出去就能看到坐在外面的工作人员。
这次主打曲的作曲家凯文就坐在外面,还有郁初的声乐老师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姜珉也在场,总共五个人。
郁初看到架设在录音室内的摄影机,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工作人员和他们说过了,这次的录音室要录成物料给粉丝看。
拿起挂在谱架上的头戴式耳机,戴上耳机,他看着谱架上的谱子和歌词。
这几天他一直在听主打的demo,已经把歌词记得差不多了。
凯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今天开嗓了吗?”
“开了。”郁初按照以前的习惯说,“凯文哥,要先跟着音轨过一遍吗?”
凯文说:“嗯,你先唱,有问题我会叫停。”
伴奏响起,郁初站在话筒前,等待几拍,唱出第一句歌词。
凯文对待他们的要求向来严苛,一句歌词要反反复复录上无数遍。哪怕是郁初,凯文也会要求他调整细节数次。
他顺利地唱完了一遍。
“基本没有问题,”凯文说,“不过细节要调整,我们过几遍,到时候你照着我说的调整。”
郁初再次开口,刚唱了一句,就被凯文叫停了。
凯文手里握着一支笔,他用笔指着自己桌面上的那张歌词,和郁初说:“这句的最后一个字拖长一些。语气更温柔一些试试,语气放柔,那种说悄悄话的感觉。你先这样唱一遍,我听听效果。”
郁初嗯了一声,把第一句歌词按照凯文的要求重新唱了一遍。
凯文会让郁初在录音时唱多个版本,最后选择最合适的那一版。他自己录的demo通常是他自己一开始觉得最合适的效果,但是最终效果这个因人而异。他要的是最适合郁初的。
他再次叫停,跟郁初说再录一遍。
郁初很有耐心,完全照着凯文说的来做。他用谱架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行笔记,尽量简洁地把凯文的要求写上去,录音时经常有一些细碎的细节需要记忆,这样写上笔记不容易忘记。
郁初按照要求唱了几遍后,凯文总算是让他开始录下一句。
录音很耗时间,需要反反复复地调整重录。除了自己的part,还有各种和音。
郁初闭着眼睛,一边录和音,一边想其实lemniscate的发音听起来有点像lemon skate,柠檬滑冰。
这几句和音转音很多,音高还高。到时候现场live如果要保证完成度,估计得在练习室里下苦功。
刚开始录音时郁初还有饿的感觉,但时间一久,他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他一只手按着谱架,另一只手按在耳机上,闭眼唱完高音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他不是觉得好笑,只是想到终于结束了,有点放松。
“可以了,”凯文满意地说,“你先去休息。”
凯文是非常满意郁初的悟性的,一点就通,像是班级里的尖子生,完全不用他操作。
“好。”郁初说,“凯文哥再见。”
为了保证隔音效果,录音室的门是双层的,开了一扇还有一扇。
郁初走出录音室,把两扇门都关上,和队友们坐到一起。
录完音总算能吃点东西了,郁初拿起旁边修斯带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他以为是脆苹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是沙苹果。
他不喜欢沙苹果,但是勉强能吃。
很快,袁向笛被叫进录音室。
“这苹果这么难吃吗,”简羽阳说,“吃得都皱眉了。”
郁初把嘴里剩下的那点苹果咽下去,然后慢慢地说:“也不是难吃,就是口感和我想的不一样,这个是沙的,不是脆的。”
简羽阳喝了一口水:“我也喜欢吃脆的。”
修斯还有一个苹果,他把完好的苹果塞到郁初手里,然后拿走了郁初咬过两口的那个苹果。
“这个应该是脆的。”修斯说。
秦筠在一旁控诉修斯的双标:“我刚才跟你要你都没给我。”
“你非要跟人家郁初哥比?”简羽阳说,“不要自取其辱。”
郁初也没有扭捏,收下了修斯给的苹果。
这一个确实是脆的。郁初咬着脆苹果和修斯他们聊天:“凯文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录音的时候看到他一直在笑。”
“凯文哥心情好的话过会儿能不能让我少录几遍,”简羽阳重重地叹气,“上次录得我差点睡在里面。”
“他心情好就更有耐心让你一遍遍重录了。”郁初不抱希望地说,“加油。录音室还要发出去,注意表情管理。”
“这歌也不好唱,”秦筠说,“高音部分在天上飞,低音部分又在马里亚纳海沟。”
郁初吃着苹果,和修斯说:“你试一下,来个马里亚纳低音。”
“好像不太行。”修斯说。
郁初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Pocket和粉丝聊天。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在公开场合露面了,粉丝难免不开心。郁初考虑到这一点,每次上Pocket都会多和粉丝们聊一会儿。
【haru:今天有工作安排,所以起床起得很早:D】
【haru:是什么工作现在还不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大家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就先当作神秘惊喜吧^^】
【haru:是会让大家开心的好消息。】
【haru:不是我不告诉大家,公司那边说现在还不能说,可以说的话,我会马上告诉你们的。】
粉丝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有些已经猜到了他们是在为下次回归做准备。郁初没有办法全部回复,只能挑其中的几条回复。
他出神地看着屏幕,慢慢地打字发送消息。
他们的回归时间其实不是秘密,公司在年初时就已经公开了一些艺人的回归时间,当时粉丝就知道了他们将在第二季度回归。
【今天可以看到小春的自拍吗?】
郁初打开相机,摆了几个姿势,最后选了个他觉得拍出来最好看的姿势自拍。
拍完他仔细地看了照片,因为室内的光线问题,原图色调有点暗,他调了色后才把照片发出去。
郁初的自拍技术是五个人里最好的。他有时候还会帮其他成员后期修一下图,主要也是调整照片色调。
他发现自拍这件事和数学差不多,和天赋有关系,有人天生就会,有人死活学不会。
他这边正想着,旁边的简羽阳轻轻地戳了戳他,问他能不能帮忙修下图。
郁初一边修图一边吃苹果,吃完苹果,他又开始吃玉米。
他吃玉米吃得很干净,不会留下玉米粒外面的那层皮。
简羽阳观察他吃玉米的样子,心想看起来像仓鼠吃东西。
录音告一段落后,五个人去吃了饭。吃完饭他们还得去练习室跟编舞师学舞。
他们刚录完歌,最终版的音源没那么快弄好,练舞时放的是demo版本。
郁初靠着墙坐在地板上,看着编舞师把这次主打曲的编舞示范一遍。
比他想象中的编舞要简单一些,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简单的舞。
他仔细地看着代表他站位的那个编舞师。
在bridge这段的编舞里,对方的速度忽然变得缓慢,并不是哪个动作或者哪个部位的速度变慢,而是整体变慢,像是视频慢速播放的效果。
郁初缓缓抬起手,抬高到自己脸部的高度时停止,尝试着模仿了一下编舞师呈现出来的效果。
一扭头,他发现简羽阳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看完编舞师的示范,郁初他们开始跟着编舞师练舞。
休息时间,郁初走到放杂物的长桌旁,拿起上面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跳了两个小时的舞,郁初这种不容易出汗的体质都出了点汗。因为肤色白,所以其他人都能看到郁初微微发红的脸。
他拧上瓶盖,把矿泉水放回桌上。他的手指刚碰到桌上的手机,手机很凑巧地震动一下,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郁初侧过身,背对着墙面,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的手机屏幕了。
是谢知行发的消息。
他们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郁初干脆找了个理由去杂物间和谢知行打电话。
进入杂物间前,郁初并没有注意到修斯站在练习室的入口旁看着他的背影。
修斯回到休息室内,看着坐在地板上闲聊的其他成员,心不在焉地想郁初打电话的对象。
休息时间结束,编舞师招呼着他们继续练舞,郁初还没有回来。
“郁初还没有回来。”袁向笛看了一圈,“他去哪里了?”
“他说要打个电话。”简羽阳说。
秦筠站起身:“那给他发消息吧。发消息肯定能看到。”
“不用。”修斯及时打断他们,“我去找他。”
他找到那间杂物间,却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贴近了门。
杂物间的隔音效果不比练习室,他隐约听到了喜欢这两个字,很轻,是郁初的声音。
修斯没有再偷听下去,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正在杂物间内的郁初听到敲门声,和电话那边的谢知行说了再见,随后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修斯就站在他面前。
“休息时间结束了吗,”郁初说,“我刚刚没注意到,我们回去吧。”
修斯跟在郁初身后追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郁初没解释,只是说:“回去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修斯很坚持:“不能告诉我吗?”
郁初依然不开口解释,转身回到练习室。
第23章 与自我的坦白时刻
晚上,五个人疲惫地回到宿舍。
袁向笛没有坚持到回房间,人刚走到客厅,他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郁初也累,不过他没有像袁向笛那样不顾形象地在客厅瘫倒。他慢吞吞地回到卧室,打开灯,一下子坐到床上。
他连外套都没有脱,出神地看着地板上的缝隙。
半晌,他才有所动作。
他站起身,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他目不斜视,没有注意到修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郁初现在大脑完全是放空状态,他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到衣架上,转过身,这才看到修斯。
和修斯认识这么久,郁初知道修斯现在有事要问他。但是郁初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去衣柜里找出睡衣,然后和修斯说:“我先去洗澡了。”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
脱掉身上的所有衣服,用热水把自己的身体冲了一遍后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这时想起来,从公司回来的路上,谢知行给他发了消息,他当时看到了,但没有立刻回复,想着等回了宿舍再回复谢知行。
郁初沉思片刻,他好像没有把手机带进来,手机应该是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没回就没回吧,等一下再回消息也不会怎么样的。他想自己今天这么忙,还抽空和谢知行打了电话,他已经很顾及男朋友的感受了,谈恋爱不是做连体婴,偶尔有时回复晚了也是常事。
郁初洗完澡,走出浴室,他看到修斯坐在床上。
“我洗完了,”郁初把自己那几绺过长的头发撩到耳后,“你去洗吧。”
说着,他走到衣架旁,把手伸进去一摸,手机确实在里面。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
【钱多多:最近都有工作?】
【Crab:我刚才在洗澡。】
【Crab:要忙好一阵噢,今天刚开始录音和学舞,过段时间还要出去拍mv,听制作人说还要去北欧那边。】
郁初直接把自己未来两个月的行程安排都告诉谢知行。
这些信息一般是保密的——主要是对公司外的人保密,他要是不告诉谢知行,谢知行都能把IC老板叫过去问他的行程是什么。论职位等级,谢知行的等级比IC的老板还要高。
所以没必要对谢知行藏着掖着。
【Crab:不过我会找时间来找你的。】
郁初放下手机,看到修斯还没有去洗澡,只是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着他。
他有意装傻:“怎么了?”
修斯一看就知道郁初是故意的,他今天明明一直在问那通电话,郁初不可能不知道。
郁初一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只会让他更加在意。
他们两个都很了解对方。
就像郁初想的那样,他不说话,修斯也不动。他们明天很早就要去公司,现在抓紧时间去洗澡,然后再休息,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跟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对视。
良久的沉默后,郁初侧过脸,看向窗户所在的方向。
他们房间的窗帘和平时一样,紧闭着。他们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郁初收回视线,他突然想要抽烟,但是他忍住了,明天还要继续录音。
他把手机锁屏,随手放在旁边,很轻地叹了口气。
修斯是一个直白又倔强的人。他当然可以不说,但他不说,修斯就会问到他说为止。
“你很想知道吗?”郁初问。
修斯嗯一声。
郁初说:“上次不就和你说了吗?我男朋友。”
他的语速很慢,要是放在平时,修斯会觉得听他说话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郁初现在说的这句话并不是能让人平静的话。
修斯一时间没有听懂这句话,他下意识认为郁初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他。然而他看到郁初的表情,那是一个坦诚的表情。
他迟钝地意识到郁初上次和他说到男朋友这个词其实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郁初和他说,平时自己不在宿舍,都是和男朋友在一起。
修斯措辞了很久:“你不是说只是开玩笑吗?”
郁初很开心地笑了:“我说了,那两句话里,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修斯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还是不太相信。
郁初可以说是他们五个人里最有事业心的那个,所以他从来没想过郁初会恋爱。
他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如果你不是我,你不会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郁初的语速依然很慢,“如果我是你,我会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现在这样。我从一开始就是没有退路的。”
他说的理由和修斯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郁初的理由会是因为太喜欢对方所以才会恋爱。
这一刻的郁初虽然笑着,但是看起来并不开心。
修斯的声音变得更低:“你喜欢他吗?”
郁初慢慢地摇着头:“如果喜欢他的话,这样就太蠢了。我不会那样。”
修斯似乎有些懂得郁初的言外之意,却又有些不懂,像被蒙在雾中。虽然能看得清轮廓,但是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看郁初的眼睛,以为郁初会哭,可是他没有。他很少见郁初哭,为数不多的两次是出道名单定下的那晚和他们出道后拿到新人奖的那天。
郁初躺在床上,声音很轻:“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不用担心。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好。”修斯说。
听到这句保证,郁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拉住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才听到修斯逐渐变小的脚步声。
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和谢知行恋爱的事情,就连杜芮舒和方林都不知道他在谈恋爱,现在能告诉修斯,他其实有点轻松。总算有人和他分享这件事。
郁初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郁初被简羽阳的声音叫醒。
他微微蹙眉,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居然有一台摄像机对着自己。
看到摄像机黑色的镜头,郁初忽然清醒了,他坐起身,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三个队友,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什么拍摄?”
秦筠靠在墙上,感觉马上就要睡着滑倒在地上了。
“宿舍突击,”袁向笛解释,“我们刚才都被突击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郁初心想还好他睡觉不流口水,也不裸睡。宿舍突击,还真是突然袭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修斯还没醒,”简羽阳说,“谁去叫他。”
“我叫他。”郁初下了床,走到修斯的床边,摇了摇他,“起床了。”
还在做梦回忆昨晚事情的修斯被叫醒了,他茫然地坐起来,看着黑漆漆的镜头对着他。
“醒了。”郁初笑着说。
修斯花了半分钟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摄影师离开后,他跟着郁初进了浴室。
醒来后的郁初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修斯都要怀疑那个晚上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他心情微妙地过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新专辑所有歌的录音工作都已经完成。
这次的专辑一共16首歌,每个人都有一首solo曲。郁初的这首solo叫《Sorrow》,它比较特殊,是郁初的自作曲。
这首歌他很早就已经写好,原本的计划是作为上一张专辑的团体收录曲,可期间计划有所变动,这首歌被暂时搁置。
直到这次准备回归,它从团体曲变成了郁初自己的solo曲。
凯文说最适合这首歌的人就是郁初,把这首歌给团的效果绝对没有给郁初自己一个人唱的效果好。
让歌曲以它最好的状态被呈现出来才是凯文想要的。既然给团不合适,那就把它还给郁初。
郁初刚听完《Sorrow》的成品,一扭头,发现修斯正在偷偷看自己。
这不是修斯第一次偷看他了,自从他和修斯说了男朋友的事情后,修斯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郁初看得出来,修斯想知道更多信息,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问。
他当然不会主动和修斯说谢知行的信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原本告诉修斯就不在他的计划内。
郁初摘掉耳机,放回充电仓内。
他撑着地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想喝咖啡,”郁初说,“你们要喝吗?”
呈一个大字形躺在地上的袁向笛挥了两下手:“我也想喝,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郁初叫住修斯,“让修斯和我一起去。”
修斯愣了两秒,然后说:“好。”
郁初走在前面,修斯跟在他后头,两个人一起出了练习室。
路上他们碰到了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对方很惊喜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郁初可不可以给他签名。
郁初没有拒绝,点头说可以。他经常在公司里碰到这样的练习生,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
练习生喜出望外地跑去拿了可以签名的纸回来。
给这个练习生签完名,郁初和修斯继续去买咖啡。
等他们进了电梯,郁初靠在墙面上,看着修斯:“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
自己的心思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修斯有点意外,他刚开口:“我……”
郁初立刻打断了他:“但是不要再问。你再问的话我也不会说的。以后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修斯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好。”
买完咖啡,郁初随手拿出手机。
他们年前拍的杂志是4月刊,今天终于发布了预告,现在发了五条单人预告,从图片的排版来看,应该就是单人封面的选图。
画面里的郁初仰面躺在美元和灯球中,眼角微微上挑,注视着屏幕外的人。
在已经发布的五条预告中,郁初的这一条预告是热度最高的,比排名第二的修斯的数据高出将近一半。
【小春厨:omg好美丽的一张脸,我即刻购入!】
【春春春春_:我看你好像也很着急,要不然今天直接上链接吧。】
【普通路过小春酱:美神降临!】
郁初看了几条评论,随后关掉了手机。
第24章 废弃之处的无人铁轨
郁初走进浴室,往地上一看,一大滩红色的液体慢慢地从地漏流下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正在洗头的修斯:“你这个掉色也太严重了,不知道的话我都以为你流鼻血了。”
说完,郁初又补充道:“不对,流鼻血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血。”
他们五个人昨天被Cody抓去染了头。
修斯从金毛变成了红毛。
郁初之前也染过差不多的发色,他知道这种颜色洗头发的时候非常容易掉色,但是修斯的掉色情况看起来比他那时候更吓人,像凶案现场。
修斯把喷头放回原位,直起上半身,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打开手一看,手上的水还是红色的。
他说:“感觉被人开枪打到头了。”
他甩了甩手,继续用水冲自己的头发。
郁初站在镜子前面,抬起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
他昨天也换了新发色,现在是一种淡淡的蓝色。
他洗头发的时候也会掉色,不过没有修斯这么严重。他想他和修斯两个人洗头发时掉的颜色混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混出紫色来。
郁初整理完头发,拿出手机,确认一遍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
他们明天就要开始拍摄MV,因为拍摄地点不在首都市,他们今天晚上要先坐飞机赶到拍摄地。
郁初看了时间,从首都到目的地,坐飞机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他感觉坐飞机最麻烦的其实是要提前到机场。
晚上十点的航班,八点左右就要到机场,为了早点到机场。他们就得更早地从宿舍出发。
方林半小时前在群里发了消息,提醒他们做好准备,行李没理好的赶紧整理,再过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要去机场。
修斯终于放下喷头,问道:“今晚机场会有粉丝过来吗?”
“应该没有,”郁初轻轻靠在洗手台旁,“今天的机场是非公开行程,不过可能会有那种偶遇的粉丝。”
粉丝群体基数大,他们到哪里都有可能被偶遇。
修斯把干毛巾扯过来盖在头发上,嗯一声。
“再过一小时就要走了,”郁初说,“你抓紧一点,过会儿看看有没有忘带的东西,别又把手机落在宿舍了。”
七点,郁初他们带上行李坐上了保姆车。
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达到机场。
郁初拿出塞在包里的帽子,仔细地戴好。
新发色还在保密阶段,所以他们要戴帽子遮住头发。
郁初戴上口罩,他本来脸就小,戴了帽子和口罩后几乎只有眼睛还漏在外面。
他又拉起外套的帽子戴上,随后他用随身镜照了照,确定不会露出头发后收起镜子。
郁初不太喜欢戴鸭舌帽,他觉得帽檐会挡住他的视野。
他捏住帽檐,一边调整帽檐的位置,一边跟着修斯他们的脚步往前走。
夜间的机场人也不少。郁初在候机的时候注意到不远处两个女生用手机对准了他们,可能是粉丝。
他放好登机牌,修斯刚好递给他一瓶橙汁,他接过来,拧开瓶盖,拉下口罩然后喝了一口。
他重新戴好口罩,把橙汁递回给修斯:“你喝吧。”
修斯直接嘴对嘴喝了。他一口喝掉了一整瓶橙汁的三分之一才停下来。
郁初坐在旁边,看他喝了这么多橙汁,笑着说:“等一下喝橙汁喝饱了。”
修斯拧上瓶盖:“就一点。”
五个人在候机区等待了一段时间后登了机。
郁初的位置靠窗,他系好安全带,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都是赶着登机的游客。
就这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后,郁初收回视线,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简羽阳。
很快,郁初戴上耳机,靠着椅背,给谢知行发了一句“我上飞机了”之后,闭上眼睛。
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容易犯困,通常是出发睡到到达目的地。
这次也不例外,等郁初睁开眼睛,飞机已经在准备降落了。
他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摘掉右侧的耳机,问简羽阳:“到了吗?”
简羽阳说:“快到了,过会儿飞机应该就要降落了。”
郁初嗯了声,收好耳机。
飞机十二点多降落,郁初他们将近一点半的时候才到酒店。
五个人,三间房间,郁初提议说直接照宿舍分配来就行了。
进房间前,郁初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跟其他房间的成员说:“大家晚安。”-
郁初睡了一晚后精神好了很多,他把手机上的闹钟关掉,下了床,叫隔壁床的修斯起床。
他们住的这家酒店和拍摄场地之间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坐车过去后还得做造型,很耗时间。
修斯说是半梦半醒,实际上更像是半死不活。
郁初看他凌乱的红发,感觉他像是一颗炸毛的番茄。
“好了,赶紧洗漱吧。”郁初说。
坐车抵达拍摄场地后,郁初发现这个拍摄选址看起来有些荒凉。
这是一座小镇,准确来说是一座已经荒废的位置偏僻的小镇,看起来会是那种出现在岩井俊二电影里的地方。
刚好这次MV的导演还是个日本人,他们管这个导演叫松田导演。
他不会国语,为了能够和郁初他们还有现在的其他工作人员顺利沟通,他自己带了个随身翻译过来。
郁初站在街道的中央,微微侧身,注视着镜头。
风吹起郁初淡蓝的头发,一绺头发抚过他的鼻尖,有些痒,但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这个镜头拍摄结束。
这条街道原本似乎是一条商业街,两侧都是已经沉寂很久的店铺。
郁初刚到这里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把这条街从头到尾逛了一遍。他们还进到屋内看了下里面的情况。
墙面上都是灰尘,倒在地面上的货架,还有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商品。修斯蹲下身去看了商品包袋上的生产日期,时间是五年前。
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人们仓皇搬离了这里。
问了导演后他们才知道,这地方本来说是要拆除造一座游乐园的,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事一直拖延着。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天空阴沉得像是马上要下雨。
开始拍摄这个单人镜头前松田导演和郁初说,他只要站着看镜头就好,但是最好要表现出一种孤独感。
郁初的日语水平不是特别好,但是能听懂大部分词。听翻译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后他发现自己没理解错,松田说的确实是孤独感。
郁初觉得单凭站姿没办法表现出导演说的孤独感,主要还是需要靠眼神。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呈现出导演想要的感觉,只是先尝试着去做。
两分钟后,郁初听到导演喊了声卡。
郁初这才把飘到脸上的那一绺头发抚开。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已经黄昏了。
跟着黄昏一起来的,还有郁初等待了一整天的雨。
雨淅淅沥沥的,但是拍摄并没有停止。正相反,这刚好是导演想要的天气。
郁初打着伞,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响,Cody在给他补妆。本来还有个助理帮他打伞,郁初把他赶走了,让助理去帮别人,只是打伞的话他自己来就行。
Cody把东西收起来:“可以啦。”
很快,郁初和简羽阳被导演叫过去说注意事项。
接下来要拍两组镜头,第一段依然是郁初的单人镜头,第二段则需要郁初和简羽阳出镜。
“淋雨的话容易感冒吧。”袁向笛说。
“没事,”郁初说,“这个雨不是很大。”
郁初雨中漫步的这段镜头拍了两次就通过了。
雨确实不是很大,但郁初的外套还是被雨打湿了。浅灰色的外套,一被打湿痕迹就很明显。
导演趁热打铁,说我们赶紧去拍下一个镜头。
到了地方,郁初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车站。
“这里看起来像是日本。”简羽阳说,“上次去日本我感觉我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车站。”
他这么一说郁初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即视感怎么这么强,不过他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事情了。
导演让郁初先站到铁轨上。
郁初虽然身体听话地照做了,但心里难免有点担心,站在铁轨上,总有一种下一秒会有列车会撞过来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坐火车,他从站台往车厢里面走,低头看到火车和站台之间的空隙,总是会幻想如果他不小心掉下去的样子。
站在站台上等火车到站时他也会想,如果有人趁机把他推到铁轨上会怎么样。
郁初调整了自己的站姿,脚下都是细小的石子,和鞋底摩擦时可以听到沙沙声。
导演和他再三保证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不会碰到任何危险,让他不要害怕。
郁初点点头,这个车站看起来就是一副荒废已久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有车经过的。
这一段的情节其实是郁初失魂落魄地来到铁轨,然后在他即将被行进的列车撞到时,简羽阳会突然从一旁出现,把他扑到一边。
他们选择使用照明灯和鼓风机模仿列车撞过来的效果。
导演大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尽量一次过啊,”翻译重复一遍,“大家加油。”
郁初应了声好。
他缓慢地转过身,那盏巨大的灯所发出的灯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身上,照明灯被几位工作人员往前推进,逐渐靠近。
郁初的头发被鼓风机吹起,他的整张脸清晰地出现在镜头中。
他打开手臂,像是在迎接逐渐逼近的列车。
铁轨上没有真正的列车,但是郁初想象出了一辆急速行驶的列车。
在那辆想象中的列车快要撞上他时,简羽阳从旁边冲了出来,迅速把郁初扑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地上全是石子,简羽阳扑人的时候还特地注意没让自己和郁初的身体碰到那些石子。
听到导演喊卡的声音后,被压在地上的郁初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暗色的天空,心想自己像是真的被简羽阳救了一回。好神奇又新奇的感觉。
简羽阳先一步站起来,他伸手拉住郁初,等对方站起身后才收回手。
郁初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没有由来地和简羽阳说:“谢谢你。”
第25章 似曾相识的旧时房间
结束一天的拍摄,五个人回到了酒店。
进了房间,郁初坐到床上,拿着手机问修斯:“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修斯说。
郁初在外卖软件挑了一圈:“我们吃饺子?”
“好。”
饺子的话,郁初不吃馅里有葱的,猪肉芹菜或者猪肉玉米的都可以。
他点好外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手机震了一下,他侧过脸一看,原来是修斯给他转了钱。这一转直接转了两百。
“什么做的饺子要两百块钱,”郁初无奈地笑,“我点外卖用的不是美金。”
修斯说没事。
“这种时候该说的应该不是没事。”郁初慢慢地坐起来,“那就当存在我这里好了。”
在送餐机器人还没有把他们的外卖送到房间门口的这段时间内,修斯一直盯着郁初,
两张床之间的座机响起来,郁初伸手,接起电话,是提醒他们机器人把外卖送过来了。
他叫了声修斯,让他去门口拿外卖。
修斯这才收回视线,站起身。
郁初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声。
五个人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拍摄工作。
今天拍摄的内容比较特殊,简单来说,是他们五个人在这个轮回的死亡原因。
这个无限轮回的世界在五人全部死亡后会开启新的轮回。
现在的郁初已经明白公司的策划了,每次正规专辑回归算一次轮回。
在他们的出道曲《Forever Summer》的MV里,其实就已经预告了他们第一次轮回里的死亡方告,像是熊熊燃烧的房屋,以及平静无波的暗绿色水面。
这些画面后来都在正规一里出现了。
郁初想,要是他们能活好几百岁,一直发正规专辑,到时候就可以凑齐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他略微出神,没听到袁向笛的声音。
修斯伸出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如梦初醒:“抱歉,有点走神,要开始拍了吗?”
拍摄顺序并不是按照时间线顺序来的,郁初站在铁轨上等待列车其实是发生得更晚的那件事。
他走进房间,看到道具师正在摆弄手里的酒瓶。
道具师看到他,伸手招呼他过来。
郁初走过去,心领神会地从道具师手中接过酒瓶,掂量一下,比他想象中要轻一些。
道具师说这不是真的酒瓶,是糖胶做的,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用得很多,砸在人身上不会痛,很容易就会碎掉。
郁初很早就听说过这种道具酒瓶,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碰到这种酒瓶。
他担心把酒瓶弄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到桌上,看现场的工作人员把另一只酒瓶里的酒往这只道具酒瓶里灌。
郁初昨晚已经看过这次的故事梗概,早上起床后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在这个轮回中一时冲动,用酒瓶砸了继父的头,看继父倒地不起后他跑出家门,随后他跑到了车站——也就是昨天在废弃车站拍摄的那段镜头。
扮演郁初继父的演员姓金,不是第一次跟他们合作了,算是熟人。郁初他们一般叫他金叔。
导演指着金叔,跟郁初说的还是日语。
翻译跟着说:“你过会儿用酒瓶砸下去的时候尽量用力,不然到时候拍出来动作会软塌塌的,那样看起来不好看。”
郁初点头:“好,我知道了。”
郁初今天穿的衣服和昨天的是同一套,Cody走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衣服。
他穿得太整齐了,得弄乱一些才行。
在Cody帮他整理衣服的时候,郁初在打量他现在所处的这间房间。
虽然说是无限循环的世界,但似乎每个轮回中的世界都不一样。看设定,应该是每个轮回中都有蝴蝶效应的存在。
郁初觉得这个设定其实有些讨巧,要是世界的样子完全不变动,那他们每次拍摄正规专辑的MV都要去同一个地点拍,没有新鲜感。
这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房间里的家具是导演带人去最近的旧物市场买回来的,摆好各种家具,这房间看起来多了些生活气息。
郁初看着木桌上的红白格纹桌布,上面有一些类似于油渍的痕迹,是道具组故意弄出来的。
木桌旁边的椅子的一只脚比其它三只脚要短,人坐上去摇摇晃晃的。
还有房间角落里那台体积很大的老式电视,刚从市场被买回来的时候它的外壳上全是灰尘,用纸巾一擦,纸巾整面都黑了。
这样的房间布置更像是几年前那种小县城里的装修风格。
这间房间让郁初觉得有种熟悉感,他有时候会梦到这样子的房间。
因为房间面积小,其他四个成员都进来的话就太拥挤了,只能站在外面等。
整理好造型,他们就要开始正式拍摄了。
金叔开拍前喝了点酒,连微醺的程度都没到,但是他的演技异常逼真,像是真的酒醉了一样。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了个酒嗝,然后朝着郁初走过来。
他走路的速度很慢,几乎是慢慢逼近郁初。
郁初看着面前的金叔,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慌。他深吸一口气,在金叔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时,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然后直接朝着金叔的头上砸去。
和道具师说的一样,糖胶做的酒瓶很轻易地在金叔的头上碎开,里面的酒一下子溅出来,金叔的头发被酒淋湿,郁初的手也沾到了酒。
金叔被酒瓶砸头后顺势倒在地上,酒瓶还没有碎掉的那一小部分还被郁初捏在手中。
他情绪激动地喘着气,身体小幅度地颤抖。
郁初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金叔,想到了杨安成。金叔的长相和杨安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金叔的体型偏胖,而杨安成偏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把金叔的背影想象成了杨安成的背影。
他感觉刚刚被自己用酒瓶砸了头的人不是金叔,而是杨安成。
郁初松开手,把酒瓶还没有碎掉的那部分扔在地上,随即转身跑出房间。
这段镜头只需要拍摄到郁初跑出房间的那一刻,导演满意地喊了卡。
他原本以为这段镜头要拍几次才能有比较符合他要求的效果,没想到郁初的表演出乎意料的好。
跑出房间的郁初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心脏还在蹦蹦乱跳,他弯下身,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片刻的沉默过后,郁初才缓慢地直起身。
站在远处的四个成员以为这也是拍摄的一部分,于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郁初。
直到导演从房间内走出来,拍了拍郁初的肩膀,他们才知道拍摄已经结束了。
导演夸了郁初两句,笑着问他以后有没有去演戏的打算。
郁初客套地答谢,说演戏的话他目前还没有想法,不过也要看公司的安排,他主要还是听公司的。
被酒瓶砸头的金叔也已经站了起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条新的干毛巾,他笑呵呵地用毛巾擦着自己被酒淋湿的头发。
郁初看着金叔,心想他和杨安成明明一点都不像,他刚才为什么会把金叔幻视成杨安成。
他走到金叔面前,和金叔说辛苦了。
金叔摆摆手:“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辛苦。”
他的戏份确实不多,最重要的戏份就是被郁初用酒瓶砸头。
拍摄MV的同时还在拍摄花絮。
这种拍摄花絮也是回归物料之一,等正式MV发布后的几天,公司就会放出这些拍摄花絮。
郁初走到摄像机的镜头前,对着镜头说:“今天是拍摄的第二天。我刚刚拍完一部分镜头,本来以为这一段要拍好几次的,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
说到一半,修斯他们已经围了过来,五个人一起挤在镜头里。
“刚才我拍摄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等我。”郁初说,“现在拍完了,大家都进来了。”
简羽阳祈祷道:“导演说过会儿就要轮到我拍摄了,希望我也能一次性通过。”
五个人七嘴八舌地在镜头面前聊天,等导演喊简羽阳的名字,他们才从镜头前散开。
拍摄简羽阳的镜头时郁初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附近休息。
郁初昨晚发现了一个软件。
情侣可以在这个软件里认领一颗树,认领树后每天都要给树浇水,积攒够足够的积分后真的兑换一棵现实里的树。
郁初想到那个软件,发消息给谢知行。
【Crab:我看到一个可以一起在手机里种树的软件O.O】
【钱多多:什么软件?】
郁初把软件的界面截图发给谢知行。
一顿操作后,郁初和谢知行认领了一棵小树苗。
郁初给这个小树苗起了个名字,叫小草。他给小草浇完水,然后放了个小组件在手机桌面上。
【Crab:你要记得给树浇水!】
【Crab: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钱多多:好。】
【钱多多:为什么要给树起名叫小草?】
【Crab:我觉得这么起名很特别。】
和谢知行嘱咐完要每天给树浇水,郁初收起手机,一抬头,看到简羽阳正在那里砸椅子。
椅子也是导演他们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老古董家具,年纪说不定和他们差不多大,看着马上就要散架。事实也是如此,简羽阳拿着它,往地上一砸,椅子很快就散架了。
导演觉得简羽阳砸椅子的动作不够帅气,让他重新拍了好几遍,椅子都要被砸完了。
“跟来健身的一样,砸了这么多了。”袁向笛说。
“刚才是酒瓶砸头,现在这个是椅子砸地,”秦筠猜测道,“我们等一下不会也要砸东西吧。”
袁向笛觉得他说得还真有道理:“有可能。”
修斯问:“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砸的?”
郁初随口说道:“可以砸场子。”
第26章 这般忧郁的春天
郁初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仰视压在自己身上的修斯。
他的头发略显凌乱,那是他刚刚激烈挣扎过后留下的痕迹。他喘息着,胸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修斯的手掐在他的脖颈上,并没有收紧,只是虚虚地按在那里。要是修斯在这时候把手收紧,大概真的可以让郁初窒息。
郁初沉默地注视着修斯的眼睛,在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但修斯一直没有动作,他只是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压在郁初身上。
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郁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就是在这时候,导演忍无可忍地喊了停。
导演一喊停,郁初就笑了出来。
导演现在的语速比平时更快,导致翻译的语速也随之加快:“这里要动手啊,不要不敢动手,这不是真的,你得果断地动手才可以。”
修斯认真道歉:“我动不了手。”
“这只是拍MV,不是真的。”导演叹气道,“麻烦各位,我们重新拍一次。”
简羽阳在旁边起哄:“导演,他可能是舍不得动手,换成我们他就下得了手了。”
袁向笛和秦筠听了,也跟着附和。
郁初也笑,不过没往心里去。
修斯和他关系最好,所以CP粉多,简羽阳他们有时候会调侃这个事情。
郁初现在有真男友,但是听到他们开这样的玩笑时也不会反驳,反驳的话搞得他好像真的和修斯之间有什么一样。
郁初坐起身,仰头看向导演:“修斯应该是有点紧张,重新来一次就好了。”
导演没有再纠结修斯刚才一动不动的事,他让郁初和修斯准备好,他们马上再拍一次。
郁初慢慢躺好,他伸出手,握住修斯的手,然后拉着修斯,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要掐住我,”郁初轻声说,“至少让其他人看的时候觉得你真的在掐我。”
修斯低声说知道了。
郁初的视线越过修斯,看着昏暗的天空。
这两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郁初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如果可以,他会待在床上过一天。
他觉得这种天气非常适合睡觉。
再一次开始拍摄,郁初微微皱眉,注视着位于上方的修斯。
他的手按在修斯的手背上,摸到对方手上明显的青筋。他自己的手只有在用力的时候才会有青筋出现,这样看起来,修斯像是真的在用力掐着他。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修斯只是轻轻地用手贴着他。
脖子被人这么摸着,郁初觉得有点痒,不过他忍住了。他缓缓地喘气,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他就这么看着修斯用黑压压的枪口抵住他。
枪是模型枪,非常逼真,板机可以扣动,也会发出类似于真枪的声音,但是不会有子弹被射出来。
咔哒的一声后,导演喊了卡。
修斯迅速地站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把郁初从地上拉了起来。
郁初借力站起身,紧接着用力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土灰。
拍摄开始前工作人员把这一小片地面稍微打扫了一遍,毕竟是室外的地面,太干净就不符合实际情况了。
“这个地躺着好硬。”郁初说,“还好没下雨,不然衣服都湿了。”
简羽阳站在郁初身后,看到他外套上还有点灰,伸手帮郁初拍掉了。
郁初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扭头一看,是简羽阳。
“这里有点脏,我帮你拍干净了。”他说。
郁初说了声谢谢。
他今天最主要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导演说他剩下的那些镜头都是比较零碎的镜头,到时候很快就能拍好。
郁初去助理那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打开手机自带的天气软件看了眼。
最近的气温越来越高了。不过今天风比较大,天空依旧阴沉,室外拍摄时郁初偶尔会觉得凉飕飕的。
他正要放掉手机时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给小草浇水。
郁初一看,意外发现谢知行今天已经给小草浇过水了,浇水时间是早上八点。
他点开软件,也给小草浇了水。
修斯看郁初在那里摆弄手机,心想郁初说不定又在跟他那个男朋友聊天。
他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刚走到郁初身后,Cody喊了他的名字,让他去换身衣服。
修斯心不甘情不愿地调转方向,往Cody那边走了过去。
很快,简羽阳也被叫过去。
郁初从旁边拿了一张小凳子,搬到袁向笛和秦筠他们旁边坐下。
他刚坐下没几秒,袁向笛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
郁初任由他搂着,安静地看着远处准备拍摄的简羽阳和修斯。
导演的双手比划着,估计是在和他们俩说过会儿需要注意的细节。翻译站在他们身旁,导演说一句,他翻译一句。
郁初看到简羽阳用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修斯也在点头。
正式开拍后,没有任何前置铺垫,简羽阳直接抬起手,朝着修斯脸上打过去。
秦筠惊讶道:“打得这么逼真。”
“不会真打到吧。”袁向笛有点担忧。
郁初从凳子旁边捡了一片叶子起来,他一边捏叶子,一边看打作一团的简羽阳和修斯-
MV的拍摄工作进行得比郁初想象中要顺利。
拍摄进行到第三天,松田导演夸奖了他们一番,说他们的进度很快,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合作经历。
他这话说得郁初都感觉今天就能结束主打曲MV的拍摄了,但是实际上他们还得跟这位松田导演相处好一段时间。不过仔细一想,这大概只是例行的客套话。
郁初今天的拍摄任务也不多,比较轻松。
今天任务最多的人是袁向笛和秦筠。郁初看了剧本,这两个人,一个死因是跳楼自杀,一个死因是车祸。
在剧情里,这个时间点郁初已经死在修斯的枪下了,修斯和简羽阳也已经身亡了。
只剩下袁向笛和秦筠了。
还真是让他们全部再死亡一遍,这样子这个轮回就结束了。郁初想。
他出神地看着远处被风吹动在地面上翻来翻去的叶片,直到简羽阳发出一声怪叫,他才回过神:“怎么了?”
“看到你和修斯的偷情照片了。”简羽阳说。
郁初疑惑地看向他的手机,发现那是一张影子的照片,看周围布置,应该是上次世巡中的某一场。
两个人的影子贴在一起,看起来还真像是在偷偷接吻。
拍这张照片的人确实有点水平。
郁初无语得笑了一声:“我偷情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修斯也跟着过来看。
郁初点开那条微博的评论区,发现有人发了裁剪之前的原图。
果然,他和修斯当时站得其实不近,主要是拍摄角度选得好。
“你小心一点,不要点赞了,”郁初提醒道,“不然到时候小号被粉丝找出来发现你点赞了好几条队友CP微博。”
“没事,我的小号都是隔一段时间就注销的。”简羽阳说。
郁初有一段时间也好奇过粉丝的CP产出是什么样子,专门去看了一圈后郁初发现了,他的身份在粉丝的笔下千变万换。
从雪国祭司到酒吧服务生,他都当过了。还有设定他是数学家的,但是说实话,他的数学不是很好。
“你能不能别看了,”郁初说,“看点别的。”
简羽阳辩解:“不是我特意搜的,我就是之前好奇点进去一次,然后一直给我推荐。”
“怎么没给我推荐过。”修斯说。
郁初踩了他一脚:“你也别看。”
简羽阳听话地去看了点正经的东西。
“四月份的月末考核结果出来了。”他说。
“出来了吗?”郁初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叫IC Trainees的软件,“看一下。”
修斯自己不拿手机出来,直接靠过来看郁初的手机屏幕。
公司去年弄了个新软件,功能不多,主要是看已公开练习生的动态和练习生的考核评分结果。
郁初对练习生的动态没什么兴趣,他下载这个软件是为了看他们的考核结果。
他们公司的练习生是按照等级划分的。
不过和那些等级评定标准固定的公司相比,IC的等级评定是动态变化的,主要取决于这次考核所有练习生的水平情况。
每次考核A、B等级的人数固定,A等级5个人,B等级10个人。下面的四个等级按照比例划分。
也就是说,考核评分前五的人才能获得这个A等级。AB两个等级的排名会直接写出来,A等级中的第一名就是A1。
郁初看了一遍名单,随口说:“这个vocal的B9是不是改名字了,我上次看到他好像还不叫这个名字,还是只是名字有点像?就差一个字。”
简羽阳看向郁初,他想起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郁初是0基础进的公司,刚进来时他的考核结果全是F。
但是后来郁初在练习生之间最出名的外号是全A练习生,三项全A,没有任何短板。
“不认识。”修斯问,“这个人以前的名字是什么?”
郁初回忆片刻:“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以前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简羽阳回过神,也加入对话:“是不是本来的名字太难听了,如果能出道,现在不改以后公司也会让他改。”
“这两年都没有新男团吧,”修斯说,“上一个去年出道了。”
说到改名,郁初若有所思地沉默一阵。
简羽阳注意到他的沉默,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本来的名字也不叫郁初。”郁初说。
修斯和简羽阳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立刻追问:“那是什么?”
“我本来叫郁春。”他说,“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
郁初的名字其实不是后来改的,他是在上户口时就改了名字。
当时接待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听了郁春这个名字后委婉地表示名字发音有点像一个不太好的词汇,小朋友取这个名字可能会被其他人嘲笑。
于是郁春变成了郁初,春字换成了一年之初的初字。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也算是一年之初。
“我觉得很好听。”修斯说。
“为什么会觉得不好听,”简羽阳也接上话,“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郁初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27章 神秘的钱多多家族
拍摄第四天,主MV的外景部分已经拍摄完毕,郁初他们随即前往新的拍摄场地。
在摄影棚的拍摄是后天开始,他们今天就急着过去是因为明天在那儿附近有一场慈善晚宴,他们要出席,所以得提前赶过去。
在前往晚宴会场的路上,郁初才从方林那里得知这场晚宴和谢氏有关系。
谢氏是IC的母公司,难怪他们也要出席。
郁初又一想,这样的话,搞不好谢知行和谢知远也在场。
自从情人节那天得出谢知远可能喜欢他的结论后,郁初就没再见到过谢知远。不是他不想见,而是他去谢知行家的时候谢知远都有事不在。
不过开始准备回归后郁初变得很忙,没怎么和谢知行见面,更没空天天去谢知行家里。
他抽空去的那两次谢知远都不在。
自家公司办的慈善晚宴,他们俩应该是会来的。郁初想。
到了会场,郁初他们跟在方林身后一路走到了聚集了大部分宾客的大厅。
这种晚宴郁初不是第一次参加,出道第一年他们五个人就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参加了一个品牌主办的晚会。
说实话,很没有意思。
MMF那样的颁奖典礼虽然也很费时间,但现场有舞台看,至少不会无聊。
郁初觉得慈善晚宴这种场合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社交,跟应酬差不多,他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不过参不参加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就是了,公司让他参加,他也不能拒绝。
郁初在心里说着无聊,同时环顾四周。
来这里之前方林就和他们说这次晚宴是非公开晚宴,能来现场的宾客都是收到主办方邀请的。
现场没有媒体在郁初看来是好事,没有的话他可以放松些。有媒体在场就像是站在监控摄像头下被人监视。
郁初侧着身,百无聊赖地朝远处张望。
这时,他注意到入口那边有两个人影。他定睛一看,是谢知远和他那个AI一样的助理。
除了助理,谢知远身旁就没有其他人了。郁初原本以为谢知行会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是说谢知行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郁初就这么看着谢知远走近。
谢知远今天戴的似乎是一副新眼镜,他之前没见谢知远戴过。
注意到谢知远的人显然不止郁初一个,郁初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走到谢知远身旁。
郁初听不到那个男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对方不停开合的嘴。
谢知远和郁初想象得一样,一句话也没说。他身旁的助理代替他把人打发走了。
郁初还在看热闹,有人忽然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看到方林已经站起身,就站在他们的椅子后面。
他小声问:“方哥,怎么了?”
“我们过去和小谢总打个招呼。”方林说。
郁初嘴上应了声好,心里在琢磨方林管谢知远叫小谢总的话,那他叫谢知行什么,大谢总吗,还是小大谢总?
他和其他四个人跟在方林的身后,一群人来到了谢知远的面前。
谢知远这种级别的人通常不会出现在IC,所以其他人没怎么见过他。
而郁初的情况不一样。
他之前在谢知行家里留宿,也算是和谢知远当过室友——应该说是房友,他和谢知远没有睡在同一间房间里。
他和谢知行谈恋爱,从社会关系上来说,他可以算是谢知远的嫂子,但是谢知远不一定认他这个嫂子,况且郁初还怀疑他喜欢自己。
深思熟虑过后,郁初打算装作不认识谢知远。
这样是最好的,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他表现得和谢知远很熟络,说不定会传出些离谱的小道消息。
传到谢知行耳朵里也不好解释。
“这是谢总,”方林在谢知远面前省略了那个小谢总的小字,“大家打个招呼。”
郁初和其他人一样,像是第一次见谢知远见面,极其客套地和谢知远打招呼。
这期间,他感觉到谢知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谢知远还是那样,几乎不说话,只是嗯一声,说晚上好。
郁初第一次在这种较为正式的场合和谢知远见面,对方的表现和他想的差不多。
谢知远这样不爱说话的倒是比那种话多的好。
郁初想。现在要是换个话多的和他们闲聊他又得发愁怎么回复,还不如和谢知远一样沉默是金。
打完招呼,方林带着他们回原本的位置。
郁初刚坐下,就听到袁向笛说:“奇怪啊,我记得这个谢总上次话没有这么少啊。”
袁向笛嘴里的上次那个谢总是谢知行。
“双胞胎。”郁初说,“不是同一个,今晚这个是弟弟。”
四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郁初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嘀咕果然大部分人见到双胞胎里的另一个人会第一时间觉得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所以他认错人怪不得他。
他第一次见谢知行也是和队友们一起见的,在一个和今晚类似的场合。
谢知行当时还让人帮忙送了一张写着自己联系方式的纸条过来。
郁初收到纸条的时候感觉莫名其妙的,那个送纸条的人和他说,谢总想见他。
然后他就去找那个所谓的谢总,再然后见到了谢知行。
当天他加了谢知行的好友,那张纸条他也没有太在意,大概是直接扔掉了,毕竟已经加到了好友。
这时,一个声音从郁初身后传来:“方便加个位置?”
他愣了两秒,怎么是谢知行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但是一转身,刚刚那个问题是谢知远问的。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坐,五个人加一个方林,位置差不多是刚刚好的。
再加一个人的椅子也可以,就是位置要比之前稍微拥挤些。
谢知远说的是问句,可郁初觉得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方便。
他看着谢知远的助理从另一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问都没有问,直接往他身边放。
郁初旁边的人本来是修斯和袁向笛,现在硬是变成了谢知远和袁向笛。
郁初偷偷看了一眼谢知远,心想尽管他参加过的晚宴数量并不算太多,可他知道这种活动,谢知远作为主办方那边的人,大概率是有已经提前定好的位置的。
只是谢知远现在坐在了他们这桌。
谢知远坐下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他像是单纯来给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增加压力的。
郁初觉得谢知远这个人真的很不好琢磨。他心不在焉,轻轻捏着右手的大拇指。
他走神的时候偶尔会像现在这样玩自己的手指。
因为谢知远的加入,其他人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偷偷聊天,都把视线放在了台上。
就这样沉默地熬了半场,郁初终于受不了了,他和方林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大厅。
郁初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当然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他还是在和一旁的服务生问了路之后才找到了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郁初在巨大的镜子里看到身后那个人的脸,又是谢知远。他是为了躲谢知远才找借口来洗手间的,谢知远也来的话他的躲避计划还有什么用。
“刚才为什么装不认识我?”谢知远问。
这是谢知远今晚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说话时的情绪波动向来不明显,但郁初听出了他的不悦。
此时的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郁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比较符合这种时候的心情。
他是为了避嫌才装不认识谢知远的。谢知远居然连他的良苦用心都看不出来。
很快,郁初想到另一件事,难不成谢知远是因为这个才非要坐在他旁边的?
他潜意识又认为谢知远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除非谢知远真的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让别人知道不太好。要是被其他人发现的话……”郁初停顿几秒,想好接下来的措辞后继续说,“被别人发现很麻烦,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谢知远又不说话了。
郁初被谢知远这么看着,不太自在。他想着干脆主动出击,问道:“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好友?”
谢知远没说话,不过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郁初成功加上了谢知远的微信好友。
谢知远的头像是一个浅灰色的纯色头像。
郁初刚开始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图片加载不出来,过了会儿才发现谢知远头像就长这样。
他输入备注的时候迟疑了几秒,随即规规矩矩地输入了谢知远三个字。
谢知远忽然问:“你给谢知行的备注是什么。”
郁初怎么可能告诉他是钱多多,谢知行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他通讯录里是这样的备注。
他含糊其辞说就备注了真名,不是什么特殊的备注。
谢知远看起来不太相信他的回答,但也没有再追问。
郁初看他收起手机,也不知道谢知远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他现在只能认为谢知远特地从大厅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质问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
“下次别在书房里乱来。”谢知远说。
郁初起先没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一句。
看着谢知远远去的背影,他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谢知远说的别乱来,是他和谢知行在书房里的那一次。
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站在原地缓冲了一会儿后,郁初抿着嘴,把谢知远的备注改成了眼镜钱多多。
第28章 不小心手滑的后果
郁初在洗手间里待了几分钟,随后回到大厅。
在亲眼看到旁边位置上的谢知远前,郁初还在安慰自己说谢知远说不定已经走了。
他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伸手拉开椅子,谢知远的助理先他一步,帮他拉开椅子。
郁初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他轻声和助理说了谢谢,然后坐了下来。
他微微低头,看到桌底下谢知远的鞋子,他都想故意去踩一脚,不过他忍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谢知远依然和先前一样沉默。
郁初总觉得谢知远不该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可事实就是这样,谢知远安静地在他身旁坐到了晚宴结束。
宾客逐个离场,郁初他们也准备回酒店休息。
谢知远在这时开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他说的是你们,但是视线只在郁初一个人身上。
“不用,谢总,”方林说,“我们有司机。”
谢知远却没有反应,他甚至没有看方林一眼。他不说话,方林也不敢直接带着郁初他们离开。
郁初大概知道谢知远为什么没有反应。虽然说谢知远这个人有点难以琢磨,但他现在似乎能稍微理解一点谢知远的行为逻辑。
他说:“我们有自己的司机,不用再安排了。”
谢知远这才说:“好。”
出了大门,四个人都凑到郁初身旁,问他和谢知远是不是朋友,他们都不知道。
郁初胡乱回答:“之前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自从看过他的黑卡之后,修斯他们就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隐藏家世的富家少爷。这样的话,和谢知远是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怪不得,”袁向笛问,“你和他们俩都认识吗?就是他和他哥。”
郁初嗯一声。
袁向笛又好奇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好。”郁初说,“主要是我和他平时见得不多。”
郁初思忖两秒,帮谢知远说了两句好话:“其实他私底下人挺好的,很贴心。”
“……真的?”-
完成慈善晚宴这个支线任务后,郁初他们就要继续完成主线任务了。
比起实景拍摄,郁初觉得在摄影棚的绿幕面前拍摄的难度更高,因为实景是真的有东西,但是绿幕拍摄大部分时候是无实物表演,需要很强的信念感。
好在导演和他们说这次绿幕拍摄只占很小的部分。
偌大的摄影棚里是一片猩红色的水面,在纯黑色的背景的衬托下鲜艳得有些刺眼。
赤裸着双脚的郁初轻轻地踩进水中。
水没过他的脚踝,他抬起脚,缓缓前进。在他抬脚时可以看到他的双脚上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像未干涸的血迹。
郁初披了一件极其朴素的白色长袍,只是一块被简易缝合过的白色布料而已。
他的身体慢慢下坠,最后跪坐在红色的液体中,身上的白色长袍被浸湿,染成沉闷的暗红色。
他的手也探入水中,再抬起一看,手心上的掌纹都变得异常明显。
郁初想到这其实不是普通的液体,这一片,都是他的血——在设定中是这样。
经历过无数次循环的他已经死亡过无数次,所有的他在死后都会来到这个黑暗的空间。只有他自己,还有一片海洋一样的血。人类显然不会这么多血量,这一片血是所有循环中死亡的他的血的聚合。
要死亡多少次才能收集这么多的血。
郁初仰起脸,看向上方,那里悬挂着无数个他。
他披着染血的长袍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远处走去。
“卡!”
导演的声音响起。
郁初停下脚步,转过身。
这段镜头导演说最好是一气呵成,一次性通过。郁初也按照导演的要求完美完成了任务。
他被人扶着从那片红色的水中走出来,接过工作人员给的干毛巾,擦了自己的手。
这么一擦就在毛巾留下一个形状完美的血红色手印。
可能是郁初的心理作用,他感觉这个假血比普通的水要粘稠一些。
他用毛巾把手仔细擦了一遍,不是特别干净,还得再擦两下。
这时候,修斯递了一张湿巾过来。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整包湿巾,估计是刚刚拆开的。
郁初说了声谢谢。
他坐到小凳子上,仔细地把手上的红色液体全部擦掉。
拿着手机拍花絮的简羽阳走了过来,他看着屏幕里的郁初和修斯,笑着说:“今天是《Lemniscate》MV拍摄的最后一天,郁初哥刚刚杀青了。”
郁初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他手上的那些东西刚刚是已经擦干净了,但手腕上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擦。
这么一抬手,他的手腕就暴露在镜头前了。
郁初反应过来,及时解释说:“我手上这个不是受伤了,是刚才拍摄沾到的,不是真的血。”
“拍摄现场都是很安全的,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受伤。”简羽阳说着,移动镜头,对准修斯,“修斯也在这里。”
修斯坐在了郁初的左侧,对镜头说:“大家好。”
“我们三个现在都已经杀青了。”简羽阳这个解说员当得兢兢业业,“另外两个成员现在都在准备后面的拍摄,我现在过去找他们。”
郁初趁着镜头没有对准自己的这段时间,把两只手都擦干净了。
他和修斯说:“我感觉我里面的短裤都湿透了,刚才一直坐在那里面。”
设定中的郁初应该是浑身赤裸地出现在这个空间,身上只披了简陋的白袍。
但是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穿,他在里面穿了短袖和短裤。
负责服装的Cody用自己精挑细选的布料缝了一件白袍出来,用的布料太薄会暴露里面的衣物。
郁初轻轻地掀开自己的白袍,低头一看,果然,他的短裤已经湿了。
他脱掉外面的白袍,递给旁边的Cody:“麻烦你了。”
“感觉那些水比你的头发还要红。”郁初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调出来这么多的。”
修斯说:“听说是假血浆。”
郁初惊讶道:“这么多?”
他再次看向那片红色的水面。
开始拍摄前,导演和他说,后期处理的时候他们会用建模做出无数个他悬挂在空中的画面。
对应的是他抬起头后在上方看到自己。
尽管导演没有直接说,但是郁初能猜到,挂在空中的那些他,应该就是那些循环中他的尸体。
真的能看到那么多自己的话就太瘆人了,更何况是那么多自己的尸体。郁初一阵恶寒。
还好现场并没有实物,是后期建模。
郁初的大腿上也沾了点假血,是外面的白袍蹭上去的。
他戳了戳修斯:“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修斯问:“在哪里?”
郁初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应该在桌子上面。”
修斯过去在桌面上翻找一会儿,找到了郁初的手机。
郁初拿到手机,对着自己的大腿拍了一张。
【Crab:[图片]】
【Crab:流血了!】
下一秒,郁初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知行居然给他打了电话。
郁初赶紧挂断电话。他挂断电话后谢知行那边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郁初点开一听,谢知行问他现在在哪里。听这个语气,估计是真的以为他的腿受伤流血了。
【Crab:不是真的血,我在摄影棚拍mv,这个是假的!】
【钱多多:没有受伤?】
【Crab:没有受伤啦。】
【钱多多:好。有什么事情的话要跟我说。】
【Crab:我昨天晚上去参加慈善晚会,我以为你会来的。】
谢知行说这两天他在美国处理事情,昨天赶不回来,所以没出席。
怪不得不在。郁初想。
他捏着手机:“我们是明天上午的飞机?”
修斯点头。
“到时候可以买点纪念品回来。”郁初说-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国家是芬兰,然后是挪威。
郁初经常看到这两个国家的旅游攻略帖,看照片景色非常漂亮。虽然这次过去是为了工作,但趁着这次机会在这里逛逛也不错。
首都市到赫尔辛基这段时间没有直飞的航班,只能选中途转机的。
郁初看了航班信息,先从首都飞到慕尼黑,然后再转机到赫尔辛基,差不多要16个小时。
他们上了飞机,郁初找到自己的座位,这一次依旧是靠窗。
公司想到这次飞行时间长,给他们买的是头等舱。郁初靠在椅背上,感觉这个座位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不少。
坐在他旁边的修斯低着头,是已经睡着了。
郁初戴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看向窗外。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整个人只敢一直靠在椅背上。次数多了,他也就没有最初的那种害怕了。
坐在他们后排的乘客不是国人,郁初还没戴上耳机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对话,说的是一种他没有听过的语言。
说不定是芬兰语。
郁初分辨不太出德语、芬兰语、瑞典语这几种语言的区别。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所以听起来就觉得差不多。
郁初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两本颜色不同的护照。
蓝色的这本是修斯的。刚刚上飞机前修斯说要系鞋带,郁初就顺手帮他拿着了。
他随意翻开一看,内页印一只清晰的白头海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只白头海雕看起来不太聪明。
郁初把护照合上,修斯还在睡,他就先把两本护照一起装进包里了。
飞机还没有起飞,他拿着手机和简羽阳他们在微信里聊天。
他登机前就发消息和谢知行说自己今天要去芬兰,到时候给他带点芬兰的小礼物回来。
谢知行说好。
【Crab:美国小伙睡着了。】
【简羽阳:美国小伙立正了。】
【袁向笛:兄弟们都在做什么?】
【秦筠:和你们聊天。】
【简羽阳:你们聊天信息含量这么高的?高达0%。】
【秦筠:我想到一个冷笑话。】
【袁向笛:不准说!】
【Crab:我怀疑他要说修斯是睡美人。】
【简羽阳:苍天有眼,魁梧大汉修斯怎么成睡美人了?】
【秦筠:睡(着的)美(国)人】
【简羽阳:……?】
郁初轻轻地笑了两声,他关掉群聊,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好友。
他前天加了谢知远好友,但是两个人一直没聊过天。
郁初自己的个人账号完全不发朋友圈,就是拿来聊天用的。谢知远这样子也不像是会主动来找他聊天的。
郁初想看看谢知远有没有发什么朋友圈,没想到一个手滑,不小心点了两下谢知远的头像。
一条系统消息跳出来——我拍了拍“眼镜钱多多”。
郁初赶紧撤回。
但还是晚了一步。
【眼镜钱多多:?】
第29章 五月夜晚的克莱因蓝
谢知远发来的那个问号就这么明晃晃地显示在郁初的手机屏幕上。
郁初已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撤回了那条拍一拍,他记得拍一拍是没有消息提示的,撤回之后也没有任何痕迹。
谢知远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思考过后,郁初打算实话实说。他给谢知远发送了第二条消息,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按错了。
谢知远这一次的回复速度依然很快。
【眼镜钱多多:按错了什么?】
【Crab:我本来想看你朋友圈的。】
【眼镜钱多多:我朋友圈没东西。】
【Crab:我只是想看看。】
【眼镜钱多多:你想看的话,可以看。】
谢知远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发朋友圈的人。
郁初去看了,谢知远的朋友圈比谢知行的还干净,一条动态都没有。
谢知行好歹还发过两条朋友圈。
一条是他和郁初在一起那天发的,另一条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郁初自己对谈恋爱在朋友圈宣布这件事没什么执念。他本身职业特殊,谈恋爱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拿出来显摆。
谢知行说要发的时候郁初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要发的话不可以露脸。
谢知行答应了。在这些事情上谢知行对他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郁初右手的食指轻轻敲着手机屏幕,他第一次这样和谢知远聊天,有点不知道要聊什么。
想了半天,他问了一个万金油问题。
【Crab:你吃午饭了吗?】
【眼镜钱多多:吃了。】
按照流程,接下来郁初应该问他吃了什么,但是郁初不想问这个,他觉得这些问题太没有营养了,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也不能直接发消息问谢知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郁初左思右想,干脆找了个借口结束这段别扭的聊天。
【Crab:飞机广播说再等一下飞机就要起飞了,我要先关机了,现在不能聊天了。】
【眼镜钱多多:嗯。】
飞机确实要起飞了。
郁初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他们到赫尔辛基的路线。
慕尼黑他之前去过,也是因为工作才去的。慕尼黑有不少值得一去的旅游景点,工作结束后,郁初他们趁着空闲时间去慕尼黑王宫和玛利亚广场逛了一圈,拍了不少游客照。
他记得那里有很多书店,他还买了一本书,他完全看不懂德语,买回来主要是当纪念品。
郁初出神地回忆了一会儿他的德国之旅。
这期间,飞机缓慢地在跑道上跑了起来,速度逐渐加快。
郁初从舷窗里看出去,直到飞机停止攀升。
他用手机去搜索芬兰有名的旅游景点,搜索出来后复制到备忘录里。
他现在是因为工作过去,肯定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那边逛。
不过他可以先把这些地方记下来,到时候有空的话自己过来旅游。如果真的能有空的话。
郁初太忙了。零零碎碎的休息时间确实有,但是能让他连续逛好几个国家的时间很少。
其实自从他开始当练习生,他就没有很多休息时间了。
他最开始在未海省那边上初中,成为练习生后公司帮他转学到了首都市。
这边学业压力也大,如果要当爱豆,文化成绩不是必需项,但是公司要求他们起码要上艺术类高中,所以学业那边也不能懈怠。
白天去学校上学,放学后去公司练习,要是有空,他还会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店兼职。这样的日子郁初过了很久,直到出道。
但是出道后更忙。
总会有这个时间的。郁初对自己说。
他想到那条拍一拍,随便点开简羽阳实验了一下。他点了两下简羽阳的头像,然后迅速撤回。
简羽阳没有任何反应。
修斯醒过来的时候郁初已经戴着耳机睡着了。
郁初睡的时间比他还长,直接睡到了慕尼黑机场。
按照原本的航班信息,郁初他们会在慕尼黑机场停留一个半小时,然后就能登机从慕尼黑飞往赫尔辛基。
然而事与愿违,航班延误了。
五个人在机场休息室等了五个多小时。
等他们的飞机在赫尔辛基机场降落,郁初的体感时间已经是凌晨。
但是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夜晚和首都不一样,天并不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克莱因蓝。
郁初想这应该就是芬兰的极昼,五月份已经出现了极昼的迹象,听说六月份就是彻底的极昼了。
他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赫尔辛基和首都时差的有五个小时,郁初用手机看了当地的时间,现在连十二点都没到。
他们都很累,离开机场后直接前往酒店休息。
航班延误了,郁初总感觉他们的睡眠时间也会被压缩。
可仔细一想,他们到赫尔辛基后的工作全部是按照当地的时间来安排的。
他们的安排是上午十一点出门,这个十点是赫尔辛基的十点。他们应该可以在酒店睡满十个小时。
想到能睡十个小时,郁初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在慕尼黑耽误的那四小时没有挤占他的睡眠时间。
他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沉沉睡去。
上午十点,郁初被闹钟叫醒。
他坐起身,把闹钟关掉。
简羽阳也同一时间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哥,几点了?”
“我定的十点的闹钟。”郁初说,“你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了。”简羽阳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现在起差不多。”
简羽阳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
郁初看着简羽阳的背影,心想阳光这么一照过来,显得简羽阳那头橘色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橘子了。
五月份的芬兰气温和国内差不多,郁初看完天气预报,走进浴室洗漱。
十一点整,五个人被方林带着一起出发前往拍摄场地。
路上,方林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身上的财物,别到时候人在北欧,手机已经被偷到了东欧。
袁向笛对小偷这件事深有体会,之前去巴黎,他的耳机和手机全被偷了,搞得他对巴黎都有了心理阴影。
“袁哥的手机现在都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简羽阳说,“搞不好已经环游过半个地球了。”
“能不能不要提我的伤心事了,”袁向笛叹气,“还好我手机里没有存什么隐私的东西,不然就完蛋了。”
秦筠说:“蒙娜丽莎没见到,小偷倒是见到了。”
“蒙娜丽莎都被小偷偷过。”郁初笑着说,“看开点。”
修斯的手机啪的一声掉了下去,他弯腰捡起来:“蒙娜丽莎也被偷过?”
郁初嗯一声,对着车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和昨晚的夜空照一起发送给谢知行。
到达目的地后郁初发现这个地方很符合他对芬兰的第一印象,漂亮的小镇。
导演给了郁初一部全新的手机。
比起主打的MV,导演说收录曲他想要拍得更有生活气息一些,让郁初他们自己拿着手机拍摄,这样可以营造出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拍vlog的感觉。
导演让他们自己去周围随意拍摄一些片段。
郁初想,这确实比之前你杀我我杀你的剧情要更有生活气息。
他打开新手机的相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和其他成员,按下视频录制键。
他拿着手机,所以在画面里的占比要比其他人大一些,他往后站了站,让修斯他们往前面挤,但是修斯他们没有懂他的意思。
郁初和他们在这里调整了好一会儿站姿,最后郁初都笑了:“怎么五个人没办法全部挤进来。”
“画面太小了,”简羽阳说,“换成平板应该好一点。”
袁向笛表示不理解:“谁出门旅游的时候会用平板拍vlog?”
“我们可以当第一个。”
郁初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修斯:“你来。”
太阳有点大,照射在郁初的脸上,因为距离很近,修斯甚至可以看到他细小的绒毛。
郁初在笑。
修斯击鼓传花似的把手机递给了秦筠。
袁向笛看着抖动的画面,惊呼道:“秦筠你的手怎么这么抖。”
五个人自己拿手机拍摄的时候状态有点混乱,不过这也是导演原本想要的效果。
休息时间,郁初去附近的店铺闲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可以买回去当礼物。
修斯像他的跟班,一直跟在郁初身后,郁初去哪里他都跟着。
简羽阳他们则是旁边卖巧克力的店铺里逛了。
这家店买的都是一些小东西,郁初随手拿起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跟他的手心差不多大。
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八音盒,做工看起来很精致,感觉当礼物的话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种伴手礼他原本也不打算买太贵的。
“你觉得这个当礼物怎么样?”郁初问。
修斯说:“我觉得挺好的。”
郁初拿着八音盒去结了账。
结完账,他和修斯说:“去找简羽阳他们吧。”
刚走出两步,郁初想到一件事。谢知远上次还和他要情人节巧克力,这次说不定还会要礼物。
要不也给谢知远买一个?
郁初沉思两秒,返回那家店,又拿了一个八音盒。
他转过身,看到修斯站在他身后。修斯也跟在他身后跟了回来。
他想既然自己都已经买了两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郁初问他:“你要吗?”
修斯点了点头,于是郁初又从木柜上拿了一个一样的八音盒起来。
修斯拿着刚刚收到的小小的八音盒仔细把玩,这个大小,他一只手就能拿住。
他看着郁初手上那两个小礼物盒,好奇地问道:“是给你男朋友买的吗?”
修斯语出惊人,郁初赶紧捂住他的嘴,好让他不要再说这种吓人的话了:“在外面的时候别说这种话。”
这附近没什么人,有人的话一般也是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得让修斯注意。
修斯听话地回答:“知道了。”
郁初有点无奈地说:“我刚刚才给你买了一个,你说给我男朋友买,被别人听到会以为我们出柜了。”
修斯沉默片刻,然后说:“好。”
第30章 分手的决心
在赫尔辛基待了三天后,郁初他们乘坐飞机前往挪威的特罗姆瑟。
比起赫尔辛基,郁初其实更喜欢特罗姆瑟的景色。这个地方很漂亮,还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觉得挪威人的生活节奏很慢,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郁初自己的生活节奏是很快的。他也想慢一些,只是没办法慢下来。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如果不抓紧去做,是根本完成不了的。
郁初以前在社交平台上刷到特罗姆瑟的照片大部分是冬季的照片,画面里的城市一片白雪皑皑。
他们是五月份来的,郁初以为这个时间特罗姆瑟已经没有雪了,但是他们还是看到了雪。
导演说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段时间,这里的雪可能就要融化完了。
郁初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一座铺满雪的小山丘上,他看着山丘下方红色的木屋,还有平静无波的水面。
所有的拍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一群人现在很有闲情雅致,聚在这里看风景。
郁初看到水面上的船只,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杜芮舒。
刚把杜芮舒接到首都市来的那天,他带着她去坐了溪藤湖的观光船。
郁初有些愣神,很轻地叫了一声妈妈。他想说不定杜芮舒也会喜欢这里,漂亮的风景,缓慢的生活节奏,唯一的问题或许是语言不通。
修斯以为郁初说了什么,他靠过来问:“什么?”
郁初只是轻轻地摇头:“没事。”
他看着那些木屋,心想等到他退休了,或许可以生活在这里。
郁初打开手机自带的相机,用前置摄像头拍视频。
他双手拿着手机,转了一圈,原本是想拍一个360度的视频,不过他没站稳,一下子坐到了雪地上。
修斯伸手,把郁初拉起来。
郁初不好意思地笑着,慢慢站了起来。
视频录制还没有停止,把郁初的摔坐在地上的样子和笑脸都拍了进去。
几分钟后,郁初把这个视频发给了谢知行。
【Crab:这里好漂亮,而且五月了雪都还没有融化。】
【Crab:有机会的话想和你一起来挪威旅游。】-
拍摄工作结束的第二天,郁初一行人返回国内。
刚出机场,郁初就坐上了谢知行的车。
他特地跟谢知行说了,开辆低调点的车子过来。机场人很多,开太招摇的车子,万一被人发现那就完蛋了。
谢知行答应了。
见到谢知行低调的车后他发现,谢知行这人居然会觉得几百万的车低调。
这个人的车库里没有低于七位数的车吗?
郁初上了车,见到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的谢知行。
他懒得想小别重逢的见面台词,直接靠过去,用自己的嘴唇贴着谢知行的嘴唇。
他就贴了几秒,正想后退就被谢知行按着后脑勺压了回来。
谢知行力气太大,他手上稍微用点力,郁初就挣脱不开。
他被捏着大腿,慢慢抬起自己的身体,顺势跨坐到谢知行的腿上。
感觉得出来,谢知行很想他,至少谢知行的身体是这么说的。
郁初坐在谢知行的身上,小幅度地晃着自己的身体。布料摩擦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车子里有挡板,隔开了主副驾驶座和后排,也隔绝了大部分声音。
郁初在谢知行身上折腾出来的这些小动静司机是听不到的。不过司机很有眼力见,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回了谢知行家。
从司机把车停在院子里,到郁初被谢知行放到床上,这之间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郁初的脚甚至都没碰到地面。
谢知行俯身,吻着郁初的颈侧。
郁初敏感得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他做不到,只好偏过脸,难耐地喘着气。
他的衣服被谢知行轻车熟路地脱掉,然后随手扔在地板上。谢知行像是在拆一份礼物。
郁初的脸贴在谢知行的胸口,叫声断断续续。
他感觉自己好奇怪,明明两个人只是紧密贴合在一起,他却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是因为今天坐了很久的飞机吗,还是因为谢知行一直在亲他,所以他有些缺氧。
郁初小声呜咽:“吃不下了……”
谢知行被郁初的用词可爱到,居然用的是吃这个字。
在黏糊糊的水声里,他说:“你还吃得下。”
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郁初感觉今天的谢知行格外过分。他觉得自己的肚子真的要被顶破了。
他意识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不是他的铃声,那就是谢知行的。
郁初说:“挂掉……”
谢知行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说:“这个电话很重要,我接一下。”
郁初睁大眼睛,用膝盖去撞谢知行。他听着谢知行和电话那边的人对话,忍不住想哭。
谢知行看到郁初委屈的表情,放下手机,跟他说:“没接。”
郁初感觉自己被耍了,对谢知行的意见更大了。他想起谢知远说别在书房乱来,都有点恼羞成怒,都怪谢知行。
他又用膝盖去撞谢知行,只是威力聊胜于无。
郁初的脑子想着要反抗谢知行,可是身体却做不了太激烈的动作,他现在没有力气。
他趴在床上,背对着谢知行,身体颤抖得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他身下的床单也已经濡湿了一大块。
被抱着去浴室洗过澡后,郁初靠在谢知行的身上,他在想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
他在飞机上时看了手机里的纪念日软件,他和谢知行是去年的7月10日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有十个月了。
最开始郁初以为谢知行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因为腻味跟他提分手,没想到都快要一年了。
谢知行居然还没有一丝一毫和他提分手的迹象。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既然谢知行不说分手,那他要想办法主动和谢知行分手。
只是要和谢知行分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是说他想分就一定可以分掉的。
郁初一直在想象谢知行扔给他一张未写金额的支票然后两个人分手。
这样是最好的结局,谢知行主动要求分手的话他就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是他要求分手,他不能保证用这种方法分手后谢知行一定不会干涉他平时的工作。
郁初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出神地思考着。
谢知行低头看他,看到郁初浅蓝色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郁初说,“我去了芬兰和挪威,那里很漂亮。”
谢知行看到了郁初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比起风景,更漂亮的其实是画面里的郁初。至少他看到那些照片视频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不是景色。
郁初这头浅蓝色的头发会让他想起天空。
“想再去逛逛吗?”谢知行吻着郁初的头发,“等你有空。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比起他,郁初一般才是工作更忙碌的那一方。
郁初没有说话,他安静地靠进谢知行的怀中。
他还在思考分手的方法。
谢知行只是觉得郁初可能是累了,从特罗姆瑟飞回首都市,确实很累。
他搂着郁初,两个人一起安静地躺着。
郁初想,大概是因为他和谢知行的这段恋爱谈得太顺利了,他们都没有吵过架。
他在谢知行面前向来秉持着给钱的就是上帝的原则,谢知行有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郁初觉得难办,又要让谢知行主动提分手,又不能得罪谢知行。
思忖半晌,郁初也没有想好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转过身,看着禁闭的窗帘。就在这一刻,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或许他可以去逼婚谢知行。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要跟谢知行结婚。按照他对有钱人的浅薄理解,大部分有钱人找结婚对象的时候应该还是要考虑门当户对的。
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谢知行才23岁,这个年龄被恋爱对象逼着结婚,郁初觉得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现在的年轻人想结婚的其实才是少数。
郁初自己也不愿意结婚。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
他要找个时间,暗示他想和谢知行结婚,只要谢知行不愿意,他可以慢慢开始和谢知行闹脾气,但是闹得不能太过火。
等到谢知行觉得厌烦,他们就顺理成章分手。
理论可行,就差实践了。
郁初把自己转了回来,他看着谢知行,小声问:“叔叔阿姨平时也生活在国内吗?”
谢知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初说的叔叔阿姨是他的父母。他说:“他们在国外。”
“我还没有见过他们。”郁初继续问,“他们是在国外定居吗?”
谢知行说差不多,然后问郁初:“不困吗?”
“有一点,但是不是特别困。”郁初昧着良心说,“但是我想多看看你。”
郁初这么躺了几分钟,谢知行的手机又响了。
谢知行看了来电人姓名,是之前被他挂断的那一通。
他跟郁初说有点事情要处理,让郁初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郁初应了一声好。
等谢知行离开房间,郁初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摸过来。
他把自己在芬兰和挪威拍的照片和视频都发到Pocket上。因为新发色还没公开,所以他只挑了一些风景照。
有他本人出镜的照片要等一段时间再发。
Pocket最近更新了,可以单独回复某个粉丝了,还多了一些软件自带的表情。
郁初仔细看了看粉丝们的昵称,心想这些昵称还真是起得一个比一个长。
【郁初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宝宝是出去玩了吗?玩得开心,记得多拍照,想你-3-】
【为郁初出走的那个雨夜:养的旅行小春寄照片回来给我了!】
【小春宝宝闪亮登场:宝宝这是去哪里了?】
【Rski:小春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亲亲]】
【小春今天养的小狗:是赫尔辛基吗,好漂亮![撒花]】
郁初翻了一部分粉丝消息,回答了几个可以回答的问题。
【haru:是赫尔辛基和特罗姆瑟!】
【haru:不是过去旅游的,是拍MV。公司前几天发预告了,我们六月份要回归。到时候和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不能剧透太多,不过这次的回归很有意思!】
【haru:[飞吻]】
和粉丝们聊完天,郁初想到去搜搜看谢知行的父母。
他不太关注这些,这么一搜才发现原来谢知行父母早年就已经离婚了。
他又去看谢氏集团的信息,一堆董事执行董事首席执行官的他也不太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谢知行和谢知远在企业里起码是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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