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滴滴答答的雨声


    除了修斯,剩下的三个人都只见过谢知行一次。


    他们略显尴尬地面面相觑。


    郁初又躺回到床上,语气平静:“你怎么来了。”


    谢知行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房间内的其他人,径直走到他的病床边:“你身体不舒服我肯定要过来看你。”


    他们俩对话的时候其余四人就站在病房的另一侧看着他们。


    袁向笛小声说:“我记得上次慈善晚宴那个是弟弟,这个是哥哥?”


    “可能。”简羽阳用同样小的音量回复,“但是我也认不太出来。”


    “是哥哥。”修斯说。


    秦筠疑惑道:“你能认出来?这长得一模一样!”


    修斯不说话了,他看向郁初。


    郁初沉默地盯着谢知行,半张脸都被被子遮着。尽管看不到表情,谢知行却能想象出郁初现在的表情,可能是正紧紧抿着嘴唇,也可能是不高兴地撇着嘴。


    他转过身,瞥了眼不远处的四个人,刚准备找个理由让他们出去,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人是方林。


    方林一进门,看到谢知行在场,愣了两秒,随即走过来和谢知行打招呼:“好久不见,谢总怎么在这里。”


    “他身体不舒服,”谢知行说,“我过来看看。”


    上一次方林就知道谢知远和郁初关系匪浅,现在又在郁初的病房里碰到谢知行。说实话他也不是特别意外。


    他问过郁初现在的状态,确认郁初现在没什么问题后就带着其他四人离开了。


    郁初是不用参加今晚的活动了,但是修斯他们还是正常参加。彩排和做妆造都需要时间,他们得早点赶回去了。


    出门前,简羽阳扒着门框,冲着房间内的郁初喊:“那我们走了!有事联系!”


    郁初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们一走,病房里就更安静了。


    郁初看了谢知行一眼,把被子拉得更高,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


    “还在生我的气吗?”谢知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并没有伸手去掀郁初的被子。


    郁初不是生气,只是郁闷。他也没有要生气的理由。


    他本来想干净利落地和谢知行分手,谁能想到拖到了现在。


    这两个月他都在忙工作,行程都在国内的话还能忙里抽闲和谢知行见面,可他一直在国外跑行程。上次和谢知行见面,是在宿舍的地下停车场。


    郁初忙是忙,不过每天看手机的时间当然还是有的。


    每天他去看小草,都能发现谢知行已经给小草浇过水了。


    最开始他和谢知行说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这么一看,谢知行有点像老婆跑了的单亲父亲。


    郁初的声音被裹在被子里,闷闷的:“我上次说要和你分手。”


    “嗯,我记得。”谢知行说。


    郁初宣布道:“那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


    郁初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忿忿地说:“你凭什么不同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谢知行面前时已经往恃宠而骄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谢知行说。


    郁初想这不是陷入死循环了吗?


    他要分手,谢知行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因为谢知行现在还是他的男朋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谢知行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现在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郁初是有点饿了,他想了想:“我想吃小馄饨。”


    天气太热他就没什么食欲,现在待在凉快的病房内,他才有心情想要吃什么。


    谢知行一通电话,把小馄饨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助理去办。


    他问郁初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郁初摇摇头。


    谢知行站在床边,慢慢弯下腰:“这两个月太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郁初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了两个月,接下来终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他说:“也没有特别辛苦,每次回归都是这样的。”


    郁初仰着脸,看着谢知行。


    几秒后,他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紧接着在谢知行的嘴上咬了一下。他稍微用了点力气。但不会让人觉得痛。


    他觉得郁闷,必须在谢知行这里发泄。


    谢知行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他。


    郁初接吻的时候总是会浑身发软,好像他的口腔内和某些部位一样敏感,一碰就会颤抖。


    他哼哼唧唧的,想要推开谢知行。一伸出手,他就摸到谢知行手上的青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郁初心里一惊,手按在谢知行的胸口上。


    谢知行也不满地回头看过去。


    修斯站在门口,还握着门把手。


    谢知行先开了口:“有什么事?”


    修斯这才想起自己返回来的目的,他的手机落在这里了。


    他拿了手机,机器人般地离开了。


    随着修斯离开,郁初再一次躲进了被子里,发出小小的尖叫声。


    完蛋了!被看到了!


    谢知行在旁边笑,和他说没事。


    郁初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在床上打滚的冲动,这时,他又猛地想起,病房里还有监控摄像头。


    他在谢知行的手上咬了一口,控诉病房里的监控。


    “监控我去解决。”谢知行说,“要不要去海边玩?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


    谢知行有一套海景别墅——大概率不止一套,郁初之前就听说过,也一直很想去亲眼看看。


    现在的我太柔弱了。郁初对自己说。这几天先不考虑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他想去海景别墅才不提分手的事情的-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郁初被接到了谢知行家里。


    他以为谢知行会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到海景别墅那里,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一辆体型巨大的房车。


    谢知行说:“你之前说想坐坐看房车,刚好今天开这辆房车过去。”


    郁初喜欢房车,他看过不少开房车出去旅游的视频。听谢知行说今天开房车过去,他兴致勃勃地走进了房车。


    一看房车的内部,比他看过的那些视频里的房车更豪华。


    郁初看向车尾的那张大床,转过身,谢知行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今天我们轮流开车过去?”郁初问。


    “有司机。”谢知行说,“不用我们自己开。到时候到那边了,要是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自己开着这辆车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好。”


    郁初在房车里看了一圈,发现谢知行连零食都准备好了。他拿起一包果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谢知远不去吗?”


    谢知行沉默两秒,随后问道:“谢知远为什么要去?”


    “我感觉他一个人在家可能也挺无聊的。”郁初找了个理由,“你们平时不一起出去玩的吗?”


    “我有我的安排,他也有他自己的安排。我有空的时候他不一定有空,我们两个没有一起行动的习惯。”谢知行靠在一边的橱柜上,好奇道,“你想让他去吗?”


    郁初的声音小下来:“也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是真的想带上谢知远一起。要是真的带上谢知远,他肯定又会觉得别扭。


    最后,两个人带着一个司机出发了。


    郁初坐在大床上,打开了床旁边的窗帘,从窗户里看出去。


    外头的房屋都在后退。


    他现在才有点自己在放假的实感。他贴在车窗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谢知行叫他,他才回过神。


    “要睡一会儿吗?”谢知行问,“看你好像有点困。”


    郁初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好。他的睡眠时间太零散了,经常刚睡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准备工作。昨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睡到今天上午十点才起床。


    他说:“我睡了很久了,可能是睡太久了。但是也还好,我现在不困。”


    郁初看着谢知行坐到床上,他轻轻地靠在谢知行的肩膀上。


    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不困,但是他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谢知行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伸手把被子扯了过来给他盖上。


    从这里开车到目的地,大概要六个小时。郁初有足够的时间睡觉。


    在梦里,郁初想起他和谢知行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最开始,他其实有点害怕谢知行。谢知行给他的第一感觉和谢知远一模一样。高高在上的冰块男,准确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有钱冰块男。


    郁初在初中的时候看同班女生带到学校里的言情小说,也看到过这种类型的男人,他觉得他们都很欠打,有话不直接说,嘴巴长着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长了嘴不说话不如用线缝起来。


    这种男的,一般还都是目无王法的类型。


    郁初对这种有钱有权的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过目前看下来,这兄弟俩还是会说人话的,也不会危险到拐卖他。


    谢知行追人擅长打直球,郁初第一次和他出去吃饭,他说:“我在追你,你没看出来吗?”


    当时还吓了郁初一跳。


    郁初睡得很沉,睡了四个多小时才醒。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


    外面下雨了。


    谢知行说:“醒了?”


    郁初揉揉眼睛:“已经到了吗?”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谢知行说,“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郁初这下是真的不困了。他坐起来,又往车窗外看,窗户上已经挂满了雨。


    “怎么下雨了,我看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的。”郁初叹了一口气,“这个雨还挺大的,这样子的话,是不是就没办法去海边了?”


    “今天不停可以明天去海边。如果一直不停雨,那里有室内的泳池。”


    郁初觉得只是要游泳的话,其实在室内的泳池游更舒服。这个天气在室外游泳是很热的。


    他嗯了一声。


    第42章 唯数学与射箭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郁初下了车。外面的雨还没停,早就站在外面等待他们的佣人迎上来,把手中的伞朝他的方向倾斜,给他挡雨。


    他站在伞下,走到铁围栏旁,低头往下看,沙滩就在下面。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套别墅建在海边的海崖上。从旁边的阶梯走下去就是沙滩和海。


    雨不仅没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郁初的头发被风吹起,还有一些雨滴被吹到他的身上。


    “先进去,”谢知行站在另一个佣人打着的伞下,“现在外面雨太大了。”


    郁初应了声:“好。”


    他跟在谢知行身旁,看着脚下各色的地砖,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外面又是下雨又是刮风,尽管有人替郁初打伞,他的衣服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雨怎么越来越大了。我以为它会停的,结果还变大了。”郁初换上拖鞋,忽然想到一件事,“不会是因为台风吧。”


    每年夏天几乎都有台风预警,下雨差不多已经成了固定环节。


    “确实有台风可能登陆的消息,”谢知行说,“大概是这几天。”


    “我都没注意。”郁初走到落地窗边,“有台风的话感觉这几天都不会停了。”


    落地窗外是一个露台,雨不断地打在地面的木板上。


    他转身回到谢知行身边:“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说不定不登陆。”谢知行像是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而且一直不放晴的话这里还有室内游泳池。”


    郁初看看外头的大雨,又看看装修漂亮的室内,心想好像也不算亏,去外面的海滩肯定很热,实在去不了在室内泳池还比较凉快。


    “好吧。”他说。


    因为衣服有点湿,郁初先去卧室换了身衣服。


    换好衣服,他和谢知行一起在餐厅吃了饭。


    厨师做饭很好吃,郁初吃掉两只鸡翅后才想起拍照。要拍照分享给粉丝看。


    在把照片发到Pocket之前,郁初把它们发到了群里。


    【Crab:[图片]】


    【简羽阳:吃这么好?算我求你的,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简羽阳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但第二个回复的袁向笛注意到了别的事情。


    【袁向笛:这个盘子不是我今天刚刷到的那个吗?七千块的盘子!图里居然还不止一个!】


    【秦筠:多少?】


    【简羽阳:七千?】


    【修斯:?】


    袁向笛的消息看得郁初赶紧把面前的碗往桌子里面推了一下,确保它是在安全范围内。


    这盘子他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要七千。


    他那次在谢知行家里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几万块的杯子,弄得他心有余悸。而且他还没有告诉谢知行。


    “我上次不小心打碎了你的杯子。”郁初比划道,“那个矮矮的,蓝色的。”


    谢知行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思考是哪个杯子,直接就说:“碎了就碎了,杯子而已。”


    “可是好几万。”郁初说。


    谢知行问:“你有被划伤吗?”


    郁初摇头。


    “那就没事。”


    杯子的主人都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


    郁初又夹起一只鸡翅。


    吃过晚餐,雨依然没停。


    看这架势,连续下个好几天也没问题。


    现在天已经黑了,这个天气去沙滩上显然不现实。


    郁初跟谢知行去了室内的游泳池。


    他来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泳衣,一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白色短袖和一条黑色的短裤。


    他不习惯只穿一条泳裤就去游泳,一般都会配上一件短袖。


    郁初换好他的泳衣,听到谢知行问:“这是泳衣?”


    “我平时游泳都这么穿。”郁初说,“只穿裤子不太习惯。”


    然而谢知行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有其他话想说。


    郁初看着他,大概明白了谢知行想说什么。他走过去,踩了谢知行一脚,说他是变态,随后一个人先跑去了泳池。


    泳池比郁初想象中的大,他先一步下了水。


    等谢知行走到泳池边,郁初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了。


    他看到谢知行,缓慢游到泳池的边缘,握着扶梯的扶手,看着谢知行手里的巨大火烈鸟。


    这么大一只火烈鸟,还是已经充好气的。


    谢知行把它放进泳池,笑着问:“其实还有一只鸭子,你要鸭子吗?”


    郁初大概能想到谢知行说的鸭子长什么样,应该就是那种海边常见的充气大黄鸭。


    他说不要了,然后尝试着坐上那只火烈鸟。


    有点难。郁初适时放弃,他再一次来到扶梯边,握着扶手,慢慢地上了岸。


    他刚刚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发尾也濡湿。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显出里面的线条。


    人上镜后会比现实中看起来要胖一些,为了上镜好看,郁初一直在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不过他瘦得很匀称。


    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会把腰暴露出来,只有在某些特定时刻,才能发现他的腰很细。


    这种往往都是天生的,有些人再瘦腰也细不下来。


    白色布料里隐约透出一点肉色。


    郁初上了岸,然后顺利坐到了火烈鸟上。


    他靠在鸟头上,觉得室内也挺好。


    郁初不太老实地用手舀了一捧水起来,然后一下子泼向谢知行。


    谢知行毫无防备,被他泼了一脸水。


    郁初泼完水,想要逃跑,但他坐着的火烈鸟一下子就被下水的谢知行拉住了。


    很快,谢知行抓着火烈鸟的手就转移到了他的脚踝上。


    郁初被弄得有点痒,他想自己逃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


    他低下头,注视着谢知行的脸。片刻后,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贴了贴谢知行的嘴唇。


    郁初被谢知行搂住了腰,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谢知行的体温比他要高一些。


    这时候,谢知行在他的腰上捏了一下。


    郁初一个没坐稳,从火烈鸟上掉了下来。


    还好不是在海里,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海水呛到了。


    谢知行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呛到了吗?”


    郁初跟小猫洗完澡抖水一样,把自己头发上的水甩到了谢知行的身上。


    他念念有词:“都怪你,我本来坐得好好的。”


    谢知行也不辩解:“我的错。”


    郁初又朝谢知行泼水。


    在泳池里嬉闹一阵后郁初感觉有点累了,他慢吞吞地回到地面上,坐在一旁的躺椅上。


    谢知行也跟在郁初后面上了岸。他拿了一条新浴巾过来。


    郁初接过浴巾,披在自己的身上。


    他看着谢知行坐在另一张躺椅上,依旧不安分。他走到谢知行面前,坐到了谢知行的大腿上。


    他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脑袋靠在谢知行的胸口。


    “感觉这里刚刚好,能游泳还不会热。”他说,“虽然没有沙滩。”


    “可能明天就放晴了。”谢知行说。


    郁初安静地思考两秒,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外面的那片沙滩,别人也可以进来吗?”


    “进不来,私人的。”


    谢知行的回答和郁初想的一样。


    “这么好……”郁初小声感慨,“沙滩都是私人的。”


    他小时候和杜芮舒一起去海边,他记得那片沙滩人很多,天气也很热。私人沙滩也很不错,不过肯定没有普通沙滩那么热闹。


    “也有对外开放的沙滩,”谢知行问,“你想去吗?”


    现在这个雨天,郁初想去也不行。他说:“那还是不要了,人太多容易被其他人看到。”


    郁初还在想事情,谢知行亲昵地用鼻尖碰了碰他湿漉漉的颈侧,低声问道:“过几天又有工作安排?”


    “我要去参加运动会。”郁初像是担心谢知行误会,补充道,“不是奥运会,是偶像运动会。”


    虽然今年没有奥运会。


    谢知行又问:“你要参加项目吗?”


    “我要去射箭。”郁初有些苦恼地说,“但是我不会,我以前都没射过箭。”


    他们五个人每年运动会参加什么项目都是靠抽签决定的。前几年郁初抽签抽到的都是50米和跳高这样的项目,今年随手一抽就抽到射箭。


    要是跑步和跳远这些项目他感觉自己可以直接上,射箭就有点悬了。


    郁初之前连弓和箭都没摸过几次,一下子就要他去参加射箭这个项目实在有点赶鸭子上架。


    参加这个运动会的全部都是爱豆,有几个是运动员出身,这些人的水平会高一些。不过整体的水平肯定比不上专业运动员。


    郁初想,他射箭的时候要是全部都脱靶就有点丢人了,好歹要射中一支箭。


    “可以临时抱佛脚。”


    郁初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你会射箭吗?会的话教教我。”


    “我只会射击,射箭不太擅长。”谢知行说,“不过射箭的话,可以给你搭建一个场地出来。你可以先在这里练习一下,需要老师吗?”


    “不要。”郁初赶紧拒绝,“我自己练练就好了,请老师太麻烦了。”


    “也可以。我今晚让他们把东西搬过来。”


    郁初坐在谢知行身上,听到谢知行问:“我再给你准备一套泳衣?”


    他下意识感觉谢知行给他准备的泳衣肯定是那种不正经的泳衣,他警惕起来:“不要。我自己有泳衣。”


    他坐得不舒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几秒后,郁初红着脸说:“你顶到我了。”


    谢知行笑了声,把他抱了起来-


    郁初在谢知行的海边别墅里住了几天。


    因为台风的影响,这几天一直下雨,郁初最后还是没去成沙滩。不过谢知行还是带着他打伞去海边看了一圈。


    谢知行说这次没赶上天气好的时间,他们可以下次再来。


    郁初嘴上附和,但是心里想的是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假期结束,他们回到首都。


    郁初要准备参加运动会了。


    偶像运动会当天,郁初只感觉自己有一种淡淡的死意。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非得参加这个运动会不可。


    他在谢知行的豪华别墅临时搭建出来的场地练习了射箭,确实有一点效果,但是不多。


    他从对射箭一窍不通,到现在的懂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从五箭全部脱靶,到其中四箭脱靶。


    曾经郁初以为自己不懂的事情只有数学,现在看来,还有射箭。


    不会射到人吧?射不中靶子充其量只是丢人而已,射中人就出问题了。他又担忧起来。


    尽管郁初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自己到时候垫底的惨状,可现在运动会刚开场,还有一大把粉丝在场看他们,他是没有信心,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郁初想着,笑着对身后观众席上的粉丝们打招呼。


    举着手幅的粉丝们尖叫着冲他挥手。


    郁初和四个队友穿着统一的淡蓝色的运动服,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场了。


    每年运动会都会选四个爱豆作为运动员代表上台宣誓,今年看起来是有意搞热度,把粉圈打得最厉害的两个六男一都选上了。


    郁初不知道他对家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觉得到时候两边又要开始同框即拉踩了。


    按照流程,郁初上了台,其他三个爱豆也上了台,总共两女两男。


    他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的一群爱豆和一群粉丝:“我是Solstice的Spring。”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是Chaos的Kerwin。”


    郁初目不斜视,他担心自己到时候往那边看一眼,到时候眨眼的图被人截下来说他对着对家翻白眼。


    等四个人都自我介绍完,才是正式的宣誓。


    “我们代表全体运动员……”


    第43章 阿耳忒弥斯之箭


    宣誓结束,郁初和另外三个人一起从旁边的阶梯下了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走完开场流程,今年的运动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先跑50米?”郁初问。


    “对,50米预赛。”简羽阳双手插兜,抬了抬下巴,“袁哥跑个第一回来。”


    袁向笛不太擅长短跑,但是抽签抽中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能进决赛就算赢。”


    他们五个今年都只参加一个单人项目。除开郁初和袁向笛,修斯是100米,简羽阳是110米跨栏,秦筠则是跳高。


    修斯和秦筠问题都不大。就是简羽阳之前没试过跨栏跑,这两天也是紧急练习。


    郁初转过身,面朝着观众席,他看到有拿着他姓名手幅的粉丝,他对着那边挥了挥手。


    场内站着一群爱豆。人群密度看起来比打歌舞台的后台还要高。


    打开相机,随手一拍都能有十几二十个爱豆入镜。


    粉丝总是非常在意自己的爱豆有没有恋爱的,碰到这种爱豆人数众多,而且男女爱豆间隔距离可能不超过半米的活动粉丝就会警惕起来。


    郁初倒是觉得偶像运动会这种活动虽然看着很方便恋爱,但稍微谨慎些的爱豆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活动时搞暧昧。


    这个场地,四面八方都坐着举着长枪短炮的粉丝,他们在做什么都拍得清清楚楚。


    想恋爱的话机会很多,不是非得等到这种时候谈。


    在打歌后台要联系方式比这种地方要安全多了。


    郁初和粉丝打完招呼,回到队友们身边。


    50米预赛再过一会儿就开始了,袁向笛现在在做热身。


    其他人在袁向笛旁边围成一个圈,叽叽喳喳地聊天。


    “记得和女爱豆保持距离,”郁初的嘴唇小幅度地开合,声音也很低,“这样不容易闹出绯闻,但是也不要太刻意,太刻意到时候也会有人说是谈了之后在避嫌的。”


    绯闻这种东西,是会黏在他们身上很久的。


    修斯大概是看到刚才宣誓的画面,有感而发,和郁初说起了他对家路泽雨的事情。


    “他不是也谈恋爱吗……”


    话音未落,郁初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本人就在现场,万一被听到就完了。


    郁初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种事情,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这里人这么多,不被本人听到也容易被别的爱豆听到。到时候传出去就成了他们私下嘴同行了。


    修斯说的事情当时其实闹得挺大。


    Solstice和Chaos同年出道,郁初记得那是他们出道第二年或者第三年的事。起因是路泽雨被路人拍到和一个素人逛商场,举止亲昵。


    同行的恋情热搜就是郁初的警钟。


    当年他还根本不认识谢知行,也就不用担心被路人偶遇从而恋情曝光,所以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


    现在的他就非常警惕了。他和谢知行见面的地点都是很隐蔽的,防止有狗仔跟踪或者路人偶遇。


    不小心的话,对家的昨天可能会变成他的明天。


    男子50米预赛很快就要开始。


    郁初他们一起走到了跑道边上,看着站在跑道上的袁向笛。


    一看其他的参赛选手郁初觉得今年的比赛上强度了,第四跑道那个人他记得是短跑运动员出身。


    这下碰上专业人士了。


    简羽阳和秦筠喊了声:“加油!”


    郁初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开。


    场地内开了冷气,但是人太多,挤在一起,还是太热了。


    郁初看向不说话的修斯,问道:“怎么了,在紧张吗?”


    50米预赛后面就是100米的预赛。


    他以为修斯是在因为后面的比赛紧张。


    实际上修斯在想前几天的事。他纠结好几天了。


    郁初明明和他说要跟那个人分手了,都要分手了居然还会接吻吗?


    可现在显然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没事。”修斯说,“在想中午吃什么。”


    郁初笑了声:“不久前才吃了早饭吧。”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袁向笛那边已经在准备起跑了。


    他和其他运动员一起蹲下身,等待裁判开枪。


    一声枪响。


    袁向笛起身,和其他人一起冲了出去。


    50米很短,比赛几秒就结束了。


    简羽阳喊道:“第二!”


    四个人跑到终点处,袁向笛朝着他们跑了过来,略微有些得意:“你们看,一个五十米而已,一下子就拿了个第二回来。”


    观众席上的粉丝们都在欢呼,他提高了自己说话时的音量。


    “第一场就第二名,”秦筠说,“看来我们今天很有比赛运。”


    袁向笛嘿了一声:“我这是实力,不是运气!”


    “方哥说能拿奖牌的话到时候请我们吃饭,拿几个奖牌就请几顿。”郁初说,“我们五个项目都拿奖,到时候再接力拿个奖牌,一共能拿六个。”


    袁向笛语气夸张:“这不得把方哥吃破产了。”


    50米结束后就是修斯要参加的100米预赛。


    也算是冤家路窄,修斯上午刚和郁初他们聊了路泽雨的绯闻,转头100米就碰上对方。


    郁初站在跑道旁,他帮修斯拿着外套,伸手拍了拍修斯的肩膀:“加油。”


    修斯点点头,转身走了。


    简羽阳说:“还好你没抽到100米。”


    “我也感觉。”郁初说,“不过我也不太擅长短跑,长跑可能还好一点。”


    袁向笛和秦筠去拿了五瓶矿泉水回来,刚好一人一瓶。


    刚分好水,郁初就听到裁判说各就各位的声音。他看过去,修斯已经蹲了下来。


    枪响过后,他发现修斯起跑比其他人慢了一下。好在他后面速度快,很快从最后一名跑到了第二名,虽然和第一名的路泽雨有点差距。


    郁初走过去,给他送水:“也是第二名,应该能进决赛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场馆内的广播就响了起来,大致内容是50米预赛第一组的袁向笛因为违规抢道取消资格,同时还播报了另外一个男爱豆因为同样的原因也被取消了资格。


    每年都有违规的,只是没想到今年轮到他们了。


    好不容易跑了第二名的袁向笛气得差点直接躺在地上。


    郁初安慰地拍拍他:“不小心踩线了也没办法,”


    简羽阳听完,看向修斯:“你不会也踩线了吧。”


    “……应该没有。”修斯喝了一口水。


    “跑都跑完了。”郁初注意到有粉丝举着手机正对着他们拍摄,他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说,“上午我们还有两个比赛吧,跨栏,4×100。现在修斯能进决赛了,我们好歹不是全军覆没。”


    简羽阳赞同道:“也是。”


    前几年运动会没有跨栏这个项目,是今年新增的。


    郁初亲眼看了跨栏用的高栏总算是有了实感,这个东西一米多高。他想要是跨不过去还是直接撞倒更好,如果卡住就要命。


    比赛开始后,简羽阳一直在第二名的位置,他弹跳能力好,跨栏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就在郁初以为简羽阳大概率能顺利进决赛的时候,隔壁道的选手跨栏的时候被卡了一下摔在地上,殃及池鱼,把简羽阳绊倒了。


    郁初看简羽阳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可能已经在说我靠了。


    一番折腾下来,简羽阳最后拿了个第四。


    4×100米接力预赛只有四个人参加,袁向笛不参加。接力他们发挥稳定,直接拿下第一。


    下午,跳高的秦筠拿了个第三。


    今天他们五个人的项目只剩下郁初的射箭了。


    射箭去年是团体赛,今年改成了个人赛。


    团体赛还有队友兜底,个人赛就没办法了。


    郁初脱了外套扔给修斯,上场前喝了两口水,他紧张得口干舌燥。


    马上要上场,不行也得行。


    郁初握着弓,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和箭靶之前有几十米的距离。


    郁初一上场观众席上的粉丝就已经开始尖叫。他听着尖叫声,低头轻轻一笑,然后对着观众席那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嘘的手势。


    这时正好镜头给到他。


    解说正在介绍郁初:“今年代表Solstice出战的是Spring。这是第一次出战……”


    现场的解说人员也是两女两男,其中的两个人也是爱豆。郁初觉得那个女声有点耳熟,不过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镜头,收回视线,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像是给枪装上新弹夹。


    “好,现在Spring准备射出第一箭。”


    这不仅是郁初的第一箭,也是射箭这个项目的第一箭。


    搭好箭,郁初站直,一手握着弓,另一只手用三根手指拉着弓弦。


    在心里默数两秒,他拿起弓,手臂绷直,右手拉弓,直到弓弦触碰到他的脸。


    “姿势很漂亮。”


    郁初并没有闭上一只眼睛,直接用双眼去看瞄准。


    在别墅练习的时候他试过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他发现单眼还是双眼影响并不大,索性不闭眼。


    郁初专心致志地看着靶子的同时,站在比赛场地外的修斯他们正在看着大屏幕上的郁初。


    射箭这个项目比较特殊的一点是在选手射箭时,镜头会一直对准选手的脸部拍摄。


    粉丝间一直有一个说法,射箭这个项目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只有红团能参加,糊团只能参加一些田径项目。


    修斯看着镜头中的郁初,忽然意识到郁初现在的发色说是淡蓝色,其实更像是这个国家说的月白色,是月亮的颜色。他以前总是以为这个颜色是一种白色。


    月神阿耳忒弥斯也是司掌射术的女神。


    下一秒,郁初松开拉着弓弦的那只手。


    箭瞬间射出,随即射入箭靶。


    两秒过后,全场爆发出欢呼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解说激动的声音:“十环!”


    郁初在这一刻被欢呼声和尖叫声淹没。


    第44章 百分之一概率的金牌


    “非常漂亮的一箭,直接射中十环。”


    郁初放下弓,看着插在十环范围内的那支箭。他的表情和刚才一样,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地震了。


    他练习时最好的成绩是七环,今天正式比赛第一箭就射出十环,他比现场的观众还要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对着镜头笑了笑。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粉丝又开始尖叫。


    第一箭是超常发挥了,但后面还有六箭,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郁初看向站在他隔壁的选手,他记得对方叫权星晖,刚出道一年,势头不错。


    郁初看他的时候权星晖像是感觉到什么,侧过身朝郁初这边看了一眼,大概两秒后就收回自己的视线。


    权星晖表现得非常冷静,他抬手,一箭射出去,脱靶了。


    郁初以为权星晖会是个重量级选手,没想到水平和他临时抱佛脚之前的他差不多。


    他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郁初在刚才的那一箭里找到了正确的感觉。


    他最开始学跳舞的时候也有一点不得要领,但是在一天练习的时候,他也是突然有一种“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方向是对的。


    换一种说法应该叫做开窍了。


    第二箭,郁初射中了八环。


    他今天发挥异常稳定,最差的那一箭也有六环。


    最后顺利地进了决赛。


    郁初原本的目标是不垫底,今天已经超额完成目标了。


    他回到队友的身边:“可以进决赛了。”


    简羽阳一下子就搂住他的肩膀:“感觉可以拿一个金牌回来。到时候拿了金牌我们让方哥请我们吃人均五千的Omakase。”


    袁向笛接话:“方哥听了连打五个喷嚏。”


    “这是幸福的喷嚏。”秦筠说。


    在他们复盘郁初刚才的成绩时,有一个人安静地走到了他们身后。


    修斯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他记得这个人是刚才和郁初一起参加射箭的那个人。


    郁初回头一看,居然是权星晖。


    他有些疑惑地打招呼:“你好?”


    长得和修斯差不多高的权星晖此刻表现得有些腼腆,他是过来要郁初联系方式的。


    简羽阳开始起哄:“哇哦。”


    郁初也不是很意外,他刚出道的时候上节目MC也会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变得亲近的前辈。


    不少爱豆是因为喜欢其他爱豆才进入这一行的,出道后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郁初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记住吗?”


    他们的手机都不在身上,这种活动工作人员当然是不敢把手机交给他们的。粉丝的观察能力堪比福尔摩斯,这种场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马上就会被粉丝扒个一干二净。


    郁初就算愿意给,也只能口头给权星晖报一遍自己的号码。至于能不能记住,这个就靠权星晖自己的记忆力了。


    权星晖立刻接话:“可以的,前辈。”


    郁初靠过去,在他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串数字,然后问:“记住了吗?”


    权星晖点头。


    等过来要联系方式的权星晖离开,简羽阳笑着说:“后辈killer啊。”


    郁初随口答道:“也没kill到多少。”


    “他们出道刚一年吧。”秦筠说,“年纪比修斯还小。”


    现在爱豆出道的速度比手机品牌推出新款手机的速度还要快。


    每年出道的新人可能有十几组,可最后有水花的可能就两组。


    大公司的爱豆总是比小公司的要多一些机会,买歌、妆造、打歌、营销,这些都要钱,除了钱还要人脉。


    郁初他们出道的时候算是六代第一批爱豆,看现在这情况,七代大概也要来了。


    “人家今年也才20岁,”郁初笑着拍了拍修斯,“还很年轻。”


    “也是被你拉扯着长大了。”袁向笛说。


    郁初顺着袁向笛的话说:“那我养得也挺好的,你看,高高壮壮的。”


    运动会总共办两天,第一天大部分比赛都是预赛。


    郁初他们看了最后进决赛的名单。


    袁向笛因为抢道被取消了资格,要不然本来是可以进50米的决赛的——袁向笛看到结果的时候又气了一遍。


    简羽阳因为中途被其他人绊倒浪费了时间,差一名进决赛。


    除了他们俩的这两个项目,其它项目都顺利地进入了决赛。


    郁初甚至是以排名第一的成绩进的决赛。


    参加射箭这个项目,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不用从成绩取胜。


    因为射箭时镜头直接怼脸,只要爱豆本人长得足够优秀,可以靠脸在热度取胜。


    这个项目也非常容易出图,站姐很喜欢拍爱豆们射箭时的图。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后热度最高的是郁初一个站姐发布的预览图。


    【@Always _with_Spring0204:


    300815 偶像运动会预览3P


    #Spring #Solstice


    [图片][图片][图片]】


    【小春厨:家春就这么水灵灵拿下了第一】


    【第10086次爱上小春:往那里一站跟个建模似的……】


    【思春期:omg如果我24小时之内看不到这三张高清图我的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开盖即死:姐求你了,能不能马上让我看到这三张的高清图,要是看不到高清图我真的会跪下来求你的……】


    【春春春_:脸秒了,分数也秒了。】


    【春季怎么你了:姐,这三张能不能放到pb里!】


    郁初在预赛拿了第一,第二天还得参加决赛。


    他感觉有点压力,不过他觉得这是好事。他是那种越给他压力,他越能做好的人。他的抗压能力比大多数人认知中的还要强。压住他的东西反而会成为他的动力。


    第二天的最终决战,射箭的场地内只有郁初和另一位选手李闵。


    郁初搭好箭,射出他在这场比赛的第一箭。


    他的不远处就是观众席,在他射箭时,相机的快门声此伏彼起。


    这一箭命中八环。


    轮到李闵。


    他抬手,瞄准,放手。


    郁初认真地看着,七环。


    李闵显然是专门练习过一段时间射箭的,郁初看得出来。


    他们俩的比分很是焦灼。


    直到李闵射完最后一箭,他的分数比郁初高出两分。郁初如果想赢过他,就得射中十环。


    输给李闵,就是银牌。


    郁初是个有野心的人,只要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都会去尝试。当时也有人说在IC这种公司几乎没可能做到全A。后来郁初证明了,是有可能做到的。


    赢过李闵比这件事要简单多了。


    郁初深吸一口气,举起弓。


    “现在两边相差两分……”


    郁初回忆着自己昨天的第一箭是怎么射出去的。


    他松开手。


    等箭插入箭靶的那一刻,郁初才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下来。


    他赢了。


    “又是十环!”


    郁初看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粉丝们有节奏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再次看向那边挥了挥手。


    结果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既然他能拿到第一,说明他也是有这个实力的。


    郁初想。


    这次偶像运动会,Solstice一共拿到两块奖牌,一金一银。金牌是郁初的射箭,银牌是修斯的50米。


    金牌当然不是纯金做的,不过设计还算是漂亮。郁初细细把玩一番,打算把他和修斯的两块奖牌都挂在宿舍的展示柜里。


    运动会结束,郁初和队友们上了保姆车。


    在车上,郁初收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消息。他给这两个人的备注都是钱多多,乍一看差点认错人。


    【钱多多:射箭拿了奖牌?】


    【Crab:我是第一名。】


    郁初大方地把自己的奖牌分享给谢知行看。


    【Crab:[图片]】


    【钱多多:给你准备了礼物。】


    郁初先没回谢知行的消息。他这几个月都没再转走亲属卡的钱,本质就是想和谢知行划清账务问题。


    现在要是又收谢知行送的礼物,那就说不清楚了。弄得他很爱财一样——他只是比较喜欢钱而已。


    【眼镜钱多多:射箭拿了金牌?】


    【Crab:你也要送我礼物吗?】


    【眼镜钱多多:谢知行说给你准备了礼物?】


    【Crab:不告诉你。】


    郁初在两边面前都先选择了装死。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草,有些担忧地想,如果他成功和谢知行分手了,那小草可能就要枯死了。能不能把小草直接转移到他一个人的账号底下。


    方林说到做到,他们拿了奖牌,今晚就请他们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不过在去吃饭前,郁初他们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回到宿舍,郁初把运动服随手扔在旁边,打开衣柜,弯腰在里面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他刚摸到衣服,就听到修斯站在他身后问:“那个权什么的给你发消息了吗?”


    郁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那个跟你要联系方式的。”修斯说。


    “没有吧。”


    郁初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权星晖原来还真给他发了消息,不过只有一条前辈你好。


    “就发了一句打招呼的消息。”他问,“怎么了?”


    修斯问:“他如果约你出去你会去吗?”


    “我们今天刚认识,”郁初有些不明所以地说,“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的程度吧,起码得先聊聊天什么的。”


    郁初看着修斯,忽然有点明白了,修斯可能是有危机感了。


    “你和他又不一样,”郁初说,“别和小朋友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不然我要说你是幼稚鬼了。”


    修斯为自己辩解:“我不幼稚了。”


    郁初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哪里不幼稚,你现在看起来就有点幼稚。好了,快点换衣服,我们过会儿就出去了。到时候他们又要等我们。”


    修斯一边说自己不幼稚,一边把郁初压在床上挠他痒痒。


    郁初很怕痒,他被修斯压着,下意识叫了声谢知行:“你好重。”


    叫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人了。谢知行也喜欢这么弄他,搞得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知行的名字。


    修斯的语气听起来苦兮兮的:“我不是谢知行。”


    郁初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压着我的,快点起来。”


    等郁初站起身,换好衣服。


    修斯又问:“你还没有和他分手吗?”


    “我还在等合适的时间。”郁初反问,“你为什么比我还着急,明明要分手的人是我。”


    修斯这下不说话了。


    郁初说是这么说,他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一拖就拖到了12月。


    第45章 真的是好巧不巧


    Solstice今年的回归计划其实只有六月份的正规二辑,一整个下半年他们都没有回归安排,只在圣诞节这一天发了一首圣诞单曲。


    郁初翻日历的时候有点意外,居然都已经28号了。


    怎么会这样,分手的事情从6月拖到了12月,整整拖了半年。


    郁初真的很纳闷。


    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缩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独自郁闷了一会儿。


    都怪谢知行,结婚不答应,分手也不答应。


    简羽阳叫了他一声:“哥,我们可以继续了。”


    郁初这才站起身。


    他们在准备今年的MMF舞台。这次的选曲是《Lemniscate》和同专的一首收录曲《Limbo》。


    像MMF这样的年末颁奖礼不止一个,他们每年起码会参加三个这样的颁奖礼。前几天刚参加完别的,现在又在准备MMF的舞台。


    最近气温越来越低,郁初前几天着凉感冒,喉咙痛了两三天,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哑。到今天总算是好了一些,但说他说话时还是带着一点鼻音。


    他走到简羽阳他们身旁:“现在再来一遍?”


    “来吧。”


    毕竟是年末舞台,他们给《Lemniscate》新做了一个remix版,然后新编了一段dance break。


    编舞很累,编舞师跟他们说要领就是要跳出下一秒就粉身碎骨的感觉。


    粉身碎骨这种事情在郁初看来太遥远了,但是跟着编舞师跳了第一遍后他大概有点明白了。


    五个人把两首歌完整地过了一遍。


    练习室内除了音乐声,就只有他们整齐的脚步声。


    结束时,郁初微微地喘着气。


    等音乐彻底停止,五人慢慢散开。


    郁初走到放杂物的长桌边,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温水。


    “我真服了,”袁向笛说,“这么跳一遍感觉命没了三分之一条。”


    秦筠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三分之一?”


    “不知道。”袁向笛说,“顺嘴。”


    郁初听着他们俩没有营养的对话,闷闷地笑了一声。


    修斯也走过来,拿起自己的那瓶矿泉水。


    “我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简羽阳慢慢地踱步,“还要再练一遍吗?我都可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袁向笛重重地叹气:“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感觉差不多了。”


    他们早上八点到达公司的练习室,现在是晚上七点。他们已经在公司里待了十一个小时了。


    “有人昨天晚上信誓旦旦地说今天一定要练到晚上九点,还和司机这么说了,”郁初说,“所以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司机才开车来接我们。”


    袁向笛刻意地咳嗽一声,随后转过身,开始转移话题:“哇塞,今天外面这么多星星。”


    “哪里来的星星,”简羽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这个天气,外面连月亮都要看不到了。”


    郁初靠在桌子边笑:“还有两个小时的话,要不要给粉丝开个直播。问问方哥。”


    五分钟后,粉丝们都收到了一条直播提示。


    他们点开直播间,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的是郁初的脸。


    五个人去跟公司里的工作人员要来了直播用的手机,直接放在墙面和地板的直角连接处开始直播。


    郁初现在是跪趴在地板上调整手机的拍摄角度的,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这个拍摄角度显得他的腿特别长。


    “开好了吗?”修斯问。


    “开好了,”郁初说,“就是手机这么放着,我们看起来都有两米高。”


    袁向笛蹲下去看粉丝们的留言。


    【哥们,这是什么直播角度】


    【老鼠视角】


    【补药踩到我啊】


    【重生之我在ic当老鼠】


    【我来了!】


    【这是在练习室里吗】


    【好久不见的直播】


    【进来就是一张这么漂亮的脸】


    “粉丝都在说这个是老鼠视角。”袁向笛和其他人汇报,“练习室的老鼠。”


    练习室里也没有可以放手机的设备,放在墙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们公司里没有老鼠,”郁初也走过来,单膝蹲在袁向笛旁边,“大家不要说自己是老鼠,不会踩到你们的。”


    【不当老鼠的话可以当小春的狗吗】


    袁向笛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有一个说要当你的狗的。”


    “当粉丝就可以了。”郁初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言论,现在已经习惯了,“当小狗的话,虽然很可爱,但是我可能认不出你了。”


    郁初转过身,让其他三个人也过来和粉丝打招呼。


    直播开始到现在,只有他和袁向笛在说话。


    五个人挤在画面里,整个画面看起来非常拥挤。


    就在这时,手机缓缓下滑,倒在了地上。


    秦筠伸手把它扶好。


    “我们今天在练习MMF的舞台,”郁初说,“这一次准备了《Lemniscate》的全新remix版本,现在还不能给大家听,不过只要再等两天就好了。”


    【好好好】


    【期待期待】


    【退一步来说今天就不能是12月31吗?】


    郁初趴在地板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他看着粉丝的留言,发现有一条在说权星晖的。


    权星晖在今年八月的偶运会上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郁初偶尔会收到权星晖的消息,基本是前辈开头,接下来再和他分享一些日常的事情。


    郁初还在Pocket上看到过粉丝的消息,粉丝和他说权星晖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后一直在跟自己的粉丝炫耀。


    这条留言是在问他最近有没有和权星晖联系。


    郁初刚看清楚内容,这条留言就被其它留言挤到上方去了。


    他顺势装作没看见。


    【小初是感冒了吗,最近天气很冷,不要生病啊!】


    【宝宝注意身体】


    【最近真的冷死了啊啊啊,小至至们注意保暖……】


    “我前几天着凉了,所以有点感冒,现在好得差不多了。”郁初说,“原来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的。”


    简羽阳说:“我们这几天每天都带一堆暖宝宝,以后肯定不会让小春感冒的。”


    郁初抿着嘴笑。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根头发:“谁掉头发了。”


    简羽阳接话:“应该不是我。”


    “大概也不是我。”秦筠说。


    郁初捏着那根头发,仔细观察几秒,得出结论:“这是修斯的。”


    修斯疑惑道:“我的?”


    “红色的。”郁初说,“我们这五个人里只有你的头发是红色的。”


    【头发颜色多的好处】


    【真希望我们宿舍也是每个人一种发色】


    【真相只有一个!】


    五个人这样直播了十几分钟后,秦筠说他去问别人要个手机支架回来。


    郁初他们应了声好。


    两分钟后,秦筠拿着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手机支架回来了。


    这下他们终于可以站着直播了。


    简羽阳这个人鬼点子比较多,他撺掇郁初去跳女团舞给粉丝看。


    郁初拍了他一下。一看粉丝留言,都在说想看。


    粉丝说要看,郁初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会,”他先给粉丝打预防针,“只是随便跳一下。”


    袁向笛在那里放歌,前奏一响起来郁初就知道是哪首歌了。


    他侧身躺在地上,然后随着音乐起身。


    他跳舞的时候其他四个人都站在旁边起哄。


    等女团舞这个环节结束,郁初把简羽阳赶上去跳舞,自己又去喝了一口水。


    他感冒这几天很容易口干舌燥,过一会儿就要喝一点水。


    他们直播了一个半小时,正好留半个小时等司机来接他们。


    在其他人整理东西的时候,郁初去了一趟洗手间,刚从洗手间出来,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那两个人影。


    更高的那个看起来是谢知行或者谢知远——他目前还是不能从背影分辨出这两个人。矮一点的那个应该是李社长,他们公司的老板。


    郁初安静地站在原地,打算等那两个人离开再回练习室。


    但是那个疑似是谢知行的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下子转过来,和郁初对上了视线。


    李社长也跟着他转过身,看到是郁初,他笑得很开心。上面的人来视察,最能代表公司的爱豆刚好就出现在这里,看来他今天运势不错。


    怎么是谢知远。郁初在心里这样念叨着,走到了谢知远和李社长的面前。


    “谢总、李社长,晚上好。”他规规矩矩地和两个人打了招呼。


    李社长给谢知远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郁初……”


    “不用,我认识。”谢知远说。


    当然认识,他现在还算是谢知远嫂子。郁初想。


    “这几天有工作?”谢知远问。


    “过来准备后面的年末舞台。”郁初回答说,“我们刚好要准备回去了。”


    谢知远嗯了声:“送你回去?”


    郁初总感觉现在的对话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用,我们自己有司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好。”


    应付完谢知远和李社长,郁初急匆匆地跑回练习室,和其他队友汇合。


    “怎么现在在回来?”简羽阳问。


    “半路碰到领导和李社长,”郁初没有直接说谢知远的名字,“陪他们俩聊了一会儿,赶紧找了理由跑回来了。李社长还跟我说加油今年拿个年度艺人回来。”


    “最怕路上碰到什么领导,在学校里碰到那种领导我也绕着走。”袁向笛说,“领导的视线就是我的躲避路线。”


    修斯觉得惊奇:“什么时候这么会押韵了。”


    郁初套上外套:“袁哥也想当rapper了。”


    第46章 又是一年结束


    活动开始的前一天,郁初他们顺利抵达这次MMF的举行地宁川市。


    从首都市飞到宁川市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郁初感觉自己刚瞌睡没一会儿,飞机就已经要降落了。


    他拉下耳机,站起身。


    修斯塞了一个新的暖宝宝给郁初。


    他自己不用暖宝宝,带在身上的这些都是给郁初准备的。郁初冬天的时候很容易手脚冰凉,前几天还着凉感冒。修斯担心他感冒刚好就又着凉,所以带了不少暖宝宝。


    郁初接过他给的暖宝宝,说了声谢谢。


    今天是公开行程,机场聚集了一大批来接机的粉丝。


    郁初远远地就看到了拥挤的人群。一走近,他发觉今天来到机场的粉丝数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公司给他们找了几个新保镖,都是那种人高马大的,体格非常健壮。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场。


    郁初走在队伍中间,跟着前面简羽阳的脚步,缓缓往前走。


    人这么多的场合一旦有人摔倒就会出问题,保镖虽然已经尽力把粉丝拦在一旁,但后方总有人在往前面挤。


    保镖不管力气再怎么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难免有些吃力,他面红耳赤地大声喊道:“不要挤!”


    郁初也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家不要挤,挤来挤去很危险,会摔倒的。”


    前面的粉丝听了郁初的话确实会稍微注意一些,但是后面的粉丝听不见,还是在往前挤。粉丝没被挤摔倒,郁初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所幸保镖站得近,及时扶住了他。


    “小心一点。”修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太多了。”


    现场的不少粉丝都准备了自己写的信和礼物。


    IC有规定,粉丝给的信都可以收,普通的礼物可以收,太贵的礼物不能收。


    郁初走两步就有粉丝递东西过来,他收了一堆信,以及一只小小的棉花娃娃,比他的手还小一些。


    还有一些粉丝被保镖死死挡着,想要塞信只能把手臂用力往里伸。


    郁初把这些粉丝的信也收了过来。


    除了粉丝,还有一批是听说有爱豆就跑过来凑热闹的路人。


    果不其然最后把机场的安保人员都吸引了出来。


    总算坐上了去酒店的车,郁初把自己在机场收的那些信仔细整理好,先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信太多了,直接拿着总感觉会掉。


    放好信,郁初拿起那个粉丝给他的棉花娃娃。


    这个小东西长得有点像他,还有一套小衣服穿。衣服很小,不过做工很精致。


    “这是粉丝刚才送的吗?”修斯问。


    郁初嗯一声,把娃娃放在自己的脸边:“感觉和我长得有点像。”


    “很像。”


    郁初笑着放下娃娃,拍了一张照发到Pocket。


    【haru:[图片]】


    【haru:刚才在机场收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haru:今天来了好多粉丝,大家愿意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大家要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


    【haru:还有!大家在机场给我的信我都已经收好了,我会认真看的。】


    郁初把那个迷你版的自己也放进了包里。


    他们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晚上前往MMF的场地排练。


    今年宁川市的场地比去年首都市的体育馆要稍微小一些,但排练时看到一片空着的座位,郁初还是觉得震撼。


    排练时,郁初又见到了权星晖,还有他的队友们。


    说实话,郁初其实只记得权星晖的名字,至于其他成员,他可能见过他们的名字,但是名字和人他目前还对不上号。


    七个人一看到他们就鞠躬打招呼:“前辈好!”


    郁初他们也跟着鞠躬问好。


    一次排练下来,这样的问好流程得经历个好几次。


    等排练结束,郁初和队友们坐车返回酒店。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堵在酒店一楼的私生。几个人就这么蹲守在那里,他们一走近,那些人就迎了上来,手机镜头直直地对着他们拍摄。


    上午就已经有人在卖他们这次的酒店住宿消息,还有卖他们私人联系方式的。


    郁初很久之前有一个ins小号,和简羽阳他们的小号是互相关注。他偶尔会发一些自己平时拍的照片,他自己不会出镜,拍的都是东西和景色。


    毕竟是小号,郁初设置了申请通过才能关注。不记得从哪一天起,陆陆续续有人申请关注这个账号。他全部都拒绝了。


    他觉得奇怪,去推上一搜,有人在卖他的ins小号信息。


    为了避免后续可能发生的一系列的麻烦事,郁初直接把那个小号注销了。


    社交账号这种没有百分百确定证据的消息能能卖,更何况是酒店住宿消息。这种消息比社交账号要靠谱多了。


    看到酒店里的私生郁初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感觉有点烦。


    有两个私生在叫他的名字,他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


    郁初这次依然和修斯住同一间。


    “又有私生,”修斯说,“真烦。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跟个什么。”


    “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私生。”郁初无奈地笑笑,他躺在床上,然后问,“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碰到几个私生。对了,我们晚上吃点什么?”-


    每年年末,除了舞台和奖项,粉丝们最期待的就是爱豆的妆造。


    今年Cody给郁初他们的做的妆造显然比去年要鲜艳许多。


    有部分粉丝觉得他们去年的服装都是黑白的,太素了,年末应该穿得艳一些。


    于是他们今年都穿上了鲜艳的红衣服。


    郁初低头看着自己的酒红色衬衫,抬起头,被Cody戴上了一副眼镜。


    “好,就这样。”Cody说。


    郁初随手推了下眼镜,他不常戴眼镜,现在刚戴上,感觉有点别扭。


    再过一阵他们又要上台了。


    对郁初来说年末一般是最难熬的。因为隔几天就是一场颁奖礼,只要他们参加,就得一直待到整场活动结束。


    天气冷的时候郁初就会犯困,还是这种一搞就是好几个小时的活动。因为有工作人员和粉丝的镜头在拍摄,郁初也不能真的偷偷打瞌睡。


    他每一次都是在心里念叨,好想去睡觉。人要是能一直睡觉就好了。


    不过至少,站在台上时,郁初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伴奏声很微弱,和伴奏声一起响起的是郁初的声音。不仔细听的话,伴奏声会完全被郁初的声音盖过。


    郁初握着浅绿色的手麦,注视着面前的镜头。


    MMF颁奖礼正在现场直播。


    郁初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时直播的弹幕也陡然增加。


    【拿了手麦,至今年也开麦了】


    【拿了手麦就一定开麦?】


    【前面的批好你的皮,谁跟你家一样拿了手麦还放预录】


    【唯一主唱ace郁初好稳】


    此刻谢知远就坐在观众席。


    他的票是主办方亲自送来的,视野比普通的观众席好很多。


    他注视着台上的郁初。


    周围的人都在尖叫,显得谢知远格外淡然。


    他印象中的郁初很瘦,像是一直在节食。虽然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很匀称,他却觉得再胖一些会更好。


    就是这样的话,郁初可能就要可怜兮兮地说自己要减肥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台上的郁初。说来很神奇,这么瘦应该是没有在台上蹦蹦跳跳还要唱歌的力气的。但郁初可以做到。


    谢知远并不关注娱乐圈,对这样的偶像也没有什么概念。


    但那一次看到郁初,他发现不管他认不认识台上的那些人,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郁初。


    郁初的外貌足够出众,也有能够吸引观众视线的实力和气质。


    在《Lemniscate》的全新remix版本中加入了一段新的rap唱段,由郁初和修斯完成。


    郁初自出道起就是队内主唱和ace,分part时都是以vocal为主,所以总有人会忘记他出道前在rap这一项的成绩也是A。放在其他团已经作为主rap出道。


    不是什么都会一点就能叫ace,ace就得所有方面做到优秀的程度。


    他拿着手麦,语速极快地说完rap。


    郁初戴着眼镜,感觉有些累赘,他放下手麦,顺手摘掉了眼镜,扔在一旁。


    新编舞运动量太大,他已经有些出汗。


    听着台下粉丝的尖叫声,郁初等着修斯的part结束,随后再次举麦:“Are you ready,let me know you''re there!”


    他就着最后一个音节唱上了F#5。


    【我靠】


    【?】


    【控场能直接跟着高音的?】


    【家春唱得好爽……】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至2,刚刚快嘴rap完现在还能直接飙高音】


    【听得我大脑皮层都展开了】


    【好完美的F#5】


    【他前两天还感冒来着】


    郁初逐渐拉远手麦,最后一甩头,在粉丝的尖叫中回到队伍。


    谢知远在台下淡淡地笑了一声。


    他原本只是来看郁初的舞台的,但是他直接留到了奖项公布。


    Solstice这次回归的音源数据非常好,可以算是出道以来最好的一次。但是因为是六月下旬回归,自然年榜没有拿到第一。


    奖项公布后他们不出意料地拿下了年度歌曲和年度艺人,但是没有拿到年度专辑。


    郁初一听到这个结果就知道两边的粉丝又要开始吵了。


    Solstice和Chaos今年都只回归了一次,音源成绩是他们更好,但是专辑销量什么的两边数据都差不多。


    MMF的大赏虽然说评奖标准里面有一项是粉丝投票,但是投票投到第一也不代表最后就能拿奖。粉丝投票20%,回归数据20%,评委意见占了40%。


    这种情况一般是主办方那边端水了。


    等MMF结束,郁初就打算和队友们回酒店了。


    从明天开始就是假期,他们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郁初吃了一颗薄荷糖,然后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又是新的一年。


    他把薄荷糖咬碎,在Pocket里给粉丝发消息。


    【haru:感谢大家!我们今年拿到了年度最佳歌曲奖和年度最佳艺人奖!^^】


    【haru:能拿到这两个奖,真的很开心。】


    就在这时,郁初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谢知行发来的。


    居然是他今晚参加颁奖礼时的现场照。


    【Crab:你来现场了吗?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钱多多: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第47章 想要去海边的心愿


    今晚来到现场的人不只有谢知远,还有谢知行。


    巧合的是他们俩都没碰到彼此。


    场地太大,他们俩的位置离舞台都不算近,郁初站在台上,是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更何况这两个人的位置还相隔这么远。


    在郁初的想象中,双胞胎外出时应该是一起行动的,不过上次去海边的时候谢知行也说了,他们一般有各自的安排。郁初还不知道谢知远现在也在宁川市。


    收到谢知行的消息后,郁初离开了自己和修斯的房间,随后前往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郁初站在房间门口,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他一愣,紧接着走进房间内。


    郁初之前没住过总统套房,现在亲眼一看这房间内的装修,心想难怪这么贵。


    谢知行关门的时候,郁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换做是以前,他已经上去抱着谢知行了。可他现在只是安静地盯着地板。


    他面对自己的男友,有一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了。


    郁初从小就认为,除了家人,一个人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恋人,结婚的话恋人就变成家人了。有些话如果不能对家人说,其实可以对恋人说。


    他小时候很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也就没有人听他说话。很多时候,他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


    郁旭尧说他每天像个小苦瓜——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郁旭尧了,不知道郁旭尧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那时尚且年幼的郁初认真思考过自己以后的恋人会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会是一个温柔的女生。


    他也没有料想到最后是谢知行。


    性别都不一样,更何况是其它方面。他还无法对谢知行敞开心扉。


    如果他真的要和谢知行结婚,那么结婚之前,他们应该见一下彼此的父母。


    杜芮舒大概率不会喜欢谢知行。


    谢知行的父母多半也不会喜欢他。这种父母一般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一个明星结婚——他看的那些小说里是这样的。小说不一定对,可这种父母多半会考虑门当户对。


    等谢知行走到他面前,他还是伸手抱住了对方。


    他和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晚过后他不会再答应和谢知行见面。


    只是降低见面频率不够,他要做的是不再和谢知行见面。


    郁初伸出手臂,勾住谢知行的脖子,然后抬头咬住谢知行的嘴唇。


    他不知道谢知行是怎么练的,肺活量比他还好,好像根本不用换气一样。他抵住谢知行的胸口,两人微微分离,他慢慢地喘气。


    下一秒,谢知行的手覆上他的后脑勺。


    郁初在这一刻忽然有话要说,只是他很快就把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果然,分手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难以开口。


    郁初勉强推开谢知行:“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过来了。你在这边有工作吗?”


    “过来看你的。”谢知行说,“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告诉你,不高兴了吗?”


    郁初摇头,轻声说没有。


    他被谢知行轻轻地放在床上,谢知行俯下身,吻着他的颈侧。


    令郁初觉得意外的是,都这样了,谢知行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想法。他只是一直在吻郁初身上敏感的部位。


    在郁初控制不住自己轻喘出声后,他有些崩溃地说:“想要你……”


    他先是咬着谢知行的手指,然后是谢知行。


    偌大的房间内,黏腻的水声格外明显。


    郁初的脑袋晕晕乎乎,这张床太软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限进床里了。他找不到着力点。


    ……


    郁初躺在床上,困得马上就要睡过去。


    他依稀听到谢知行说:“给你准备了礼物。”


    去年谢知行也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只手表。


    他小声问:“……什么?”


    “给你选了一套房子。”谢知行说,“你上次说想要,最近刚好看到一套合适的。”


    谢知行居然真的要送他房子。以郁初对谢知行的了解来说,要让谢知行觉得合适的房子,绝对不会是什么房价低廉的房子。


    他要和谢知行分手了,这时候收下房子,到时候住进去岂不是让谢知行瓮中捉鳖。


    况且他自己已经买了一套小房子了,就在两个月前。


    郁初对房子的地理位置没什么追求,他主要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如果房价合理最好。首都市这几年的房价涨得很夸张。


    精心挑选好一阵,最后他选择了一套在首都市和隔壁省边界的。


    他没有告诉家里人,也没有告诉谢知行,只是和队友们说了。


    “我不要。”郁初说,“我没有钱装修。”


    谢知行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已经装修好了。”


    郁初重复道:“我不想要。”


    谢知行也不会强迫他,再怎么说房子已经在那里了,郁初现在不想要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问:“不高兴吗?”


    郁初没有理他。


    “那先休息。”谢知行说,“明天等你睡醒再说。”


    第二天,郁初离开前,把那张黑卡偷偷塞进了谢知行的钱包。


    不属于他的东西,迟早是还回去的-


    郁初没有再和谢知行见面,年前的这几天假期,他都待在宿舍里。一忙完年末,他又闲下来了。


    他每天窝在宿舍里打游戏,一打开微博,同行又被拍到去夜店玩。


    真好,无聊的生活里还有不谨慎的同行点缀。


    郁初也去热搜里面凑热闹,照片拍得很模糊,但是看着确实很相似。


    他还没有去过夜店,不太清楚这种场所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他感觉过去最多应该就是喝酒,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他酒量不好,和修斯他们一起喝酒,每次还没喝几杯就醉过去了,再睁眼酒局都已经结束了。实在没有什么参与感。


    郁初在宿舍待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犹豫地回到家中。


    如果是普通的假期,他会直接找理由不回家,可这是过年。


    这次回家,他又一次在家门口附近遇到了那两只流浪的白手套狸花猫。


    他蹲下来看它们。


    上一次他回来时没有看到它们,还以为它们已经离开去其它地方了。


    两只小猫似乎都还记得他,亲昵地来蹭他的鞋子。


    郁初想到,他其实可以领养它们,如果他平时工作不忙的话。他的假期没有那么多,一忙起来就是全世界到处跑,肯定没有时间照顾它们两个。


    杜芮舒和杨安成都不喜欢这种小动物。杨安成给他一种会欺负猫的感觉。


    要是他真的能收养它们,那么体型更大的这只可以叫郁夏,另一只瘦小一些叫郁秋。


    郁初意识到完了,他给它们取了名字,一旦取了名字就完了。


    他说:“我现在还不能领养你们,你们可以等我一段时间吗?”


    猫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它们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


    郁初也清楚这点,不过他想,这可能是它们表示愿意的意思,有家总是要比流浪好。他站起身,心想如果下一次他回来时它们还在这里,他就想办法带它们一起走。


    他没有时间,但是可以找人寄养,花点时间,总能找到的。还可以花钱请个保姆照顾猫。


    郁初和两只小猫说了再见,回到家。


    直到年夜饭时,一切都还算是顺利。杨安成没有找事,杨纪也跟以前一样,全程都在玩手机。


    尽管一家人之间的氛围更像是在办丧事而不是过年。


    郁初隐隐还是不好的预感。果然,杨安成说要给他介绍亲戚家的女儿。


    他今年已经25岁,在父母的眼里确实已经到了已经结婚的年纪。


    郁初没有很大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别想了。给我介绍也没用。”


    他父母对明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老牌的演员和歌手上,他们不了解他,他也不想再解释这点。


    他催婚谢知行,现在杜芮舒和杨安成来催婚他。人在外面混果然是会遭报应的。


    杨安成在家里当皇帝,不允许有人忤逆他。


    郁初从最开始就不喜欢杨安成,在杜芮舒告诉他,这个叔叔以后就是他的爸爸的时候。


    可他没有说,郁旭尧不要他,他担心自己多嘴后杜芮舒也不要他。


    妈妈很辛苦,所以他才一直这么努力,哪怕他一点都不喜欢杨安成,他也为了杜芮舒,努力支撑着这个家。


    只要杜芮舒觉得好,他也无所谓。


    去死最好的继父,什么都干不好的蠢材弟弟,他都可以忍受。


    ……


    真的吗?


    郁初在心里质问自己,真的吗,他难道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他真的不在意吗?


    他放下筷子,站起来,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冰冷的水洗了三遍脸。他发现,他越是质问自己,他心里的答案越是清晰。


    如果和这个家断绝关系,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好像就消失了。


    他一开始是为了赚钱才想成为爱豆的,或者说,他最开始成为爱豆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让杜芮舒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显得好像有点笑话。


    所以他必须告诉自己,他无所谓,只要妈妈过得好他就可以了。


    和去年一样,郁初直接离开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带上自己的行李箱。


    郁初打车,然后下车,在街上游荡。


    他在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烧酒。附近就有酒吧,但是他不去酒吧,前不久才有爱豆因为去夜店被人拍到。夜店和酒吧这种地方,还是尽量远离最好。要是他真去了还好说,只是路过被拍到的话也太冤枉了。


    他一边走,一边喝酒。


    郁初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跟在了他身后。


    他握着酒瓶,低着头,缓缓前进。


    郁初慢吞吞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现在还算清醒,没有醉。


    他站在红绿灯旁边,木讷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还有五秒就是绿灯了。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对面有一块印着沙滩的广告牌。


    他也想去海边,上一次和谢知行一起去了海边,可是碰上台风天。他只是下去看了下沙滩,在那里待了几分钟就回室内了。


    两秒后,郁初决定,他要去海边。


    对面的绿灯亮了起来。


    郁初刚迈出一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了过去。


    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可是会大半夜跟踪人的能是什么好人,他正要尖叫求救,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是我,”他身后那个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语气更像是安抚,“别叫。”


    郁初抬起头:“……谢知远?”


    第48章 依然孤独,仍然困惑


    郁初坐上了谢知远的车。


    他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那瓶烧酒。外面实在太冷,把他拿着酒瓶的那只手都冻红了。


    车里也很冷,不过谢知远很快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郁初抱着烧酒,不说话,沉默地看着谢知远。大晚上的,他感觉自己和见鬼了一样,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到谢知远。


    他不说话,谢知远也不说话。


    可是在当哑巴这件事上没人比得过谢知远。


    半晌,郁初败下阵来。他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出来兜风。”谢知远说。


    郁初狐疑道:“你偷偷跟着我。”


    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谢知远确实跟了郁初一段距离。


    他是在郁初进便利店的时候注意到他的。他以为郁初是去买糖,那种薄荷糖,他见郁初吃过好几次。但是他看到郁初拿着一瓶酒从便利店出来。


    他坐在车里,看到郁初拧开酒瓶的盖子,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他记得郁初的酒量并不好。


    让一个喝着酒且酒量不好的人在街上乱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于是谢知远下车跟了上去。


    直到郁初准备过红绿灯,他过去把郁初拉了回来。


    谢知远开始偷换概念:“是你没有发现。”


    郁初觉得他强词夺理,不跟他理论这件事。他有点冷,想着在这里蹭一会儿空调就逃跑。


    在身体暖和起来后,郁初准备开车门逃跑。


    但是他听到咔哒一声,谢知远把车门锁了。


    怎么会这样!


    郁初把手收了回来。他靠在椅背上,开始谴责谢知远是个绑架犯。


    “你觉得我是绑架犯,”谢知远语气不变,“那我就是。”


    郁初在车里闹了两分钟,都累了,谢知远依然不为所动。


    他倒了下来,嘴里还在念叨都怪你。


    都是谢知远的错,他今晚不能去海边了。


    “你要去哪里,”谢知远肯定不会放郁初一个人下车,他问,“送你回宿舍?”


    郁初说:“我要去海边。”


    谢知远居然答应了。


    郁初窝在后排座位上,把瓶子里剩下的那点酒喝完了,然后躺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空掉的酒瓶他随手放在了旁边。


    去海边的途中,开车的谢知远偶尔会听到郁初叽里咕噜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等到了目的地,谢知远停好车,转过身一看,郁初似乎已经在后面睡着了。


    他打算等到郁初睡醒,可郁初像是感应到了海边的气息,自己坐了起来。


    他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谢知远握住他的手:“别一个人乱走。”


    郁初甩了两下,没甩开。


    他愤愤不平地在心里骂谢知远。


    晚上的海边人不算多,但还是零星地分布着一些散步的人。


    郁初走到沙滩上,夜晚的海是黑色的,远处有几个光点,可能是渔船的照明灯。


    他先是感觉恐惧,随后就是平静。


    郁初前进一步,可谢知远又给他一把扯了回来。他要过红绿灯的时候也是一样,谢知远就是这么把他拉回来的。


    郁初抿着嘴,半分钟后,他跳起来抢走了谢知远的眼镜。


    他总以为谢知远这样的眼镜仔只要被拿走眼镜就会就变得行动不便,他没想到,谢知远的近视度数并不高。


    谢知远只有在外出或者办正事时会戴眼镜。


    平时他在家其实很少戴,只是他发现郁初有一点笨,如果他不戴眼镜,郁初根本分辨不了他和谢知行。


    郁初成功抢夺谢知远的眼镜后还没来得及高兴,被沙滩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坐到了沙滩上。


    谢知远觉得好笑,他伸手把郁初拉起来。


    郁初又拿着谢知远的眼镜逃跑,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这么一连串操作下来郁初是真的累了。他和谢知远站在一处无人的角落。


    他看着海面上破碎的月亮,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喝了一整瓶烧酒,可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醉。


    郁初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首都。


    他从家附近的车站出发,带着一只巨大的干瘪的军绿色牛津布袋子坐大巴车去首都。家里没有行李箱,所以他拿学校被子的袋子来装行李。


    那一年他们那里还没有高铁,他不会买火车票,只能坐大巴车。


    他的家乡只是一个不发达的小县城。他也从来不是传闻里的富二代,杨安成留给他的只有欠着的贷款。


    郁初13岁第一次来到首都市,现在已经过去了12年。他用自己半个人生那么长的时间尝试着融入这里,却依然没有归属感。


    他没有出生在比弗利山庄,但也没有出生在深山里的村落。


    郁初想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很差。


    他现在还有机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郁初开始找自己的手机,在身上摸索半天,他还是没有找到手机,在他即将要怀疑是谢知远偷了自己的手机时,他终于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找到手机。


    他吸着气,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谢知行的号码,打电话过去。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电话刚打出去的时候郁初在想谢知行可能已经睡了,但谢知行还是及时接通了他的电话。


    郁初看着面前黑暗的海面:“谢知行,我们分手吧。”


    谢知远就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郁初和谢知行提分手。


    电话那边的谢知行沉默两秒,没有正面回答郁初,而是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郁初重复道:“我要分手。”


    谢知行又问:“你一个人吗?”


    郁初感觉自己如果不回答这些问题,谢知行根本不会正视他说要分手这件事。


    他说:“我一个人在海边,我要和你分手。”


    谢知行那边有整理东西的声音:“你在哪里的海边?我过来找你。”


    郁初蹲下身,小声地哭了起来:“我要和你分手。”


    他哭得声音都在颤抖。


    谢知行感觉郁初状态不对,现在还在海边,他担心郁初做出什么事。


    他终于在分手这件事上松了口:“我可以答应你分手,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听到谢知行同意分手的郁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说:“我不要你过来找我,你不准过来。”


    世界在这一刻开始起风。


    郁初感觉到锋利的风就这样刮到他的脸上,他的鼻尖都被冻红,耳垂也冷得有些发痒。


    他没拿稳手机,啪的一声砸到沙滩上。他赶紧把手机捡回来,机械性地用手擦拭着手机屏幕,明明屏幕上已经没有沙子和海水了。


    郁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难过,可能是因为他看着手机想起了自己去年错过的限定奖励。


    他挂断了和谢知行的通话。


    郁初把手机捏在手里,低着头,一声不响。


    下一秒,谢知远把他扛了起来。


    郁初愣了一会儿,开始激烈挣扎。但是谢知远的力气和谢知行一样大,他挣扎不开。


    再者,他也有点害怕掉下去,伤到脸怎么办。


    郁初老实了一点。


    谢知远再一次把他塞进了车的后排,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


    他看着后排的郁初:“现在看过海了,送你回宿舍?”


    郁初没有说话,谢知远就当他默认了。


    去年他就注意到了,郁初来他们家后说的理由是家人有事不能一起过年。今年又是一个人在街上喝酒乱逛。


    多半和家人有关系。既然这样,肯定不能把郁初送回家。


    郁初在小声碎碎念,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躺得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在车上又睡了一觉,等他睡醒,谢知远已经把车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他刚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谢知远抱了起来。


    郁初皱起眉头:“我要下来。”


    谢知远像是根本没听到,直到郁初重复了一遍,他才愿意把郁初放下来。


    郁初喝了酒,身上没什么力气,走路的速度要比平时慢很多,走两步就要停一下。


    谢知远很有耐心,陪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宿舍门口。


    郁初打开门锁,进了门,看着谢知远走进宿舍后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可以趁着谢知远没有进门之前把门关上的。


    不过现在谢知远已经进来了,回天乏术了。


    谢知远环顾四周,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郁初平时生活的地方。


    他以为IC给郁初他们配的宿舍会更大一些,像是独幢别墅,没想到是这种公寓。不是特别小,但是可以再大一些。


    郁初回到房间,也没有关门,直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刚才在沙滩摔倒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都是沙子,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他要把粘着沙子的衣服都脱掉。


    谢知远进房间的时候,郁初已经把长裤脱掉了,两条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他看到房间内的空调,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接着反手关上门。


    喝了酒的人做的事情不一定有逻辑,所以他不能计较为什么郁初现在在脱衣服。


    郁初躺在床上,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谢知远开车回宿舍的路上他的手机就响过两次,不用看也知道是谢知行打来的电话。


    郁初伸手把手机捞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就是谢知行。


    他没有接电话,直接挂断了,然后把手机关机,扔到了一旁。


    他本来是想把手机放到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但是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他没有动,只是用手指着床底,意思很明显:“手机掉了……”


    谢知远心领神会地走过去把他的手机捡起来放好。


    郁初看着谢知远:“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这个问题早就该问了,郁初现在才想起来要问。


    谢知远没有说话,他在看郁初房间内的布置。


    两张床,所以是两个人住一间房间。


    郁初床边的那个柜子上放着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玩偶。


    谢知远低头看着那个玩偶,长得和郁初有点像。


    郁初蜷缩在床上。谢知远记得他在车上睡觉时用的也是相同的姿势。


    他弯下腰,撩开郁初的头发,摸了下对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外面太冷了,他不知道郁初具体在外面逛了多久,要是感冒发烧,这个天气很难好。


    他的眼镜被郁初拿走了,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郁初的状态介于睡觉和清醒之间,时不时就会意义不明地哼哼两句。


    没多久,郁初又开始哼哼。


    谢知远凑过去一听,郁初在喊谢知行。估计又把他认成谢知行了。


    “我不是谢知行。”他提醒道。


    郁初的脑子里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想,不对,明明就是谢知行。


    谢知行为什么要骗他,是因为不高兴吗?


    他哄谢知行开心的方法,他在对方低下头的那刻勾住的谢知行的脖子,很轻地贴了一下谢知行的嘴唇。


    “好了,不要生气。”他说。


    半晌,谢知远缓慢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第49章 恋爱从分手后开始


    或许是因为喝了一整瓶烧酒,郁初这晚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他睡到十点多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按照习惯,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他按了一下屏幕,却没有亮。


    他闭着眼睛,按着两边的按键等手机开机。


    开机后,郁初发现谢知行在凌晨时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一通都没有接听。


    他似乎就是为了不接谢知行电话才把手机关机的。


    郁初想起来,他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了。


    昨晚谢知行答应和他分手。


    既然分手了,那谢知行就是他的前男友了。


    郁初想,虽然晚了一点,可最后还是达成目标了。


    他觉得饿,趴在床上,点了外卖。


    大约等待了半小时,外卖到了。


    郁初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没有穿睡裤。他坐在床沿,心想自己昨天穿的好像也不是这件衣服。


    昨天晚上是谢知远送他回来的。莫非是谢知远帮他换的衣服。


    郁初花了两分钟纠结这件事,但是多想无益,外卖还在楼下的外卖柜里等他。


    他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来,套上后一摸兜,里面竟然有一副眼镜。


    是谢知远的眼镜。


    郁初把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准备找个时间还给谢知远。


    谢知远的东西肯定不便宜。


    郁初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人还没走出宿舍就看到有人站在外面。


    他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私生找到他的住址,立刻要关门。


    走廊上的人反应比他更快,用身体抵住了门。


    郁初看清对方的脸,猛然发觉这比私生还吓人,是谢知行。


    前男友找上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半分钟的抗衡过后,郁初认输了。


    他松开门,任由谢知行推开门,走到他面前。


    谢知行反手关上门。像是担心郁初逃跑,他抓住了郁初的手。


    他的手很冷,不知道是在外面等待了多久。


    郁初低着头,不敢直视谢知行。


    谢知行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不对,谢知行想知道这些事情简直轻而易举。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沉默良久,最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可以不要来找我了吗?”


    说这句话时,他用了一种自认为非常冷酷的语气。


    谢知行其实是想要生气的,郁初昨晚一个人在海边,哭着跟他说要分手,他不得不答应。


    郁初不接他的电话,不愿意和他交流,最后他靠手机定位发现郁初的位置在宿舍。


    他赶过来,一直等到郁初开门。


    可是他看到郁初后感觉自己没办法生气。


    在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内,他把这几个月的事情都复盘了一遍。


    他想是因为他没有给足郁初安全感。


    “我想和你聊一聊,”谢知行说,“可以吗?”


    郁初拒绝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谢知行依然没松手。他握着郁初的那只手上有些湿润,是郁初的眼泪。


    “我们已经分手了,”郁初小声啜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和你见面的。”


    谢知行想起在地下停车场的那个夜晚,郁初流着泪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是郁初第一次说要跟他分手。


    郁初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开心的,那一晚的郁初就像是忽然裂开了一条缝。


    谢知行看着他:“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是你男朋友,你可以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了,”郁初强调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他不想和谢知行藕断丝连,可是也不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太恶化。他打不过邪恶的资本家谢知行。


    谢知行看郁初这么抗拒,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郁初挣脱开他的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意思是让他喝了热水赶紧走。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关心谢知行。


    “如果你有空的话,”谢知行离开前这么说,“可以联系我,我都在。”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逼着郁初和他坦白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至少要等到郁初没有这么抗拒。


    亲眼看着谢知行关上门,郁初感觉自己好像不饿了。


    他回到床上,安静地躺着。


    他以为他和谢知行分手后会是很开心很放松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他想,分手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难过,比没有拿到限定奖励更难过一些。


    郁初躺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郁初醒了过来。他的喉咙很痛。


    他动作缓慢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热。


    郁初弯腰打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一阵,终于找到了体温计。


    他给自己量了体温,37度多,又是低烧。


    最近流感有点严重,郁初想自己多半也是中招了。他这段时间明明没怎么出门,就是昨晚去了一趟海边。这样的话,谢知远会不会也得流感了?


    不过谢知远肯定有自己的家庭医生,比起谢知远,他应该先操心自己。


    他去客厅的小药箱里找了药,吃完药,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又开始睡觉。


    等到郁初完全清醒,已经到晚上了。


    他摸摸额头,好像退烧了-


    郁初总感觉这爱豆越当他的身体越差。他以前似乎没这么容易生病——也不一定,每年冬天他都要感冒个一两次。但是他在当爱豆之前也没有腰伤,都是长时间练舞弄出来的毛病。


    他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反反复复地烧了两天。


    好在修斯从美国老家回来了。修斯回宿舍的时间都很早,今年也不例外。


    修斯拖着行李箱,打开宿舍的门,发现餐厅的长桌上放着一只杯子。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那里还没有杯子,大概是有人回来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一进门,看到郁初躺在床上,他感觉不对劲。下午三点了,休息时间的郁初再睡懒觉也没睡到过这个时间。


    他放下行李箱,过去摸郁初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


    “哥,”他叫郁初,“发烧了吗?你的体温有点高。”


    郁初迷迷糊糊的,以为谢知行又来了,整个人抖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修斯,松了口气。


    “可能有一点。”他说。


    “要去医院吗?”修斯觉得生病还是得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才放心,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郁初摇摇头:“不想去医院,去医院好麻烦。我也快好了。”


    他昨天喉咙还在痛,今天已经好很多了。他感觉只要再吃一天的药就可以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医院。


    郁初不愿意去医院,修斯也没有再坚持。他跑去药房帮郁初买了退烧药回来,顺便买了一盒润喉糖。经过便利店的时候,他又进去买了薄荷糖,郁初喜欢这个。


    结账的时候他思考起一个问题,郁初去年也是很早就回了宿舍,春节对郁初他们来说应该很重要才对,他们每年都会在春节放假。


    修斯返回公寓,却在门口碰到了谢知行。


    他以为谢知行是来看郁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他生病有一两天了,你为什么现在过来?”


    然而谢知行看起来并不知情,疑惑道:“他生病了?”


    修斯觉得谢知行莫名其妙,站在公寓也不进来,不知道什么目的。他回到宿舍后没多久,有人按响了他们宿舍的门铃。


    郁初坐在床上,被子把他裹成了一个粽子的形状。他拿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他听到门铃声,和修斯说:“有人在门口,你去看一下是谁,是谢知行的话不要让他进来。”


    修斯应了声好,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自称是谢知行叫过来的家庭医生,过来给郁初看病。


    他核实了一遍对方的身份,居然真的是个医生。


    这位家庭医生给郁初看过病后就迅速离开了,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修斯想谢知行这个人偶尔还是能做件好事的。


    郁初吃了药,又喝了一口水。


    他装作不经意地跟修斯说:“我和他分手了,昨天晚上。”


    修斯第一反应终于分手了,郁初很早就和他提过想要和谢知行分手,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怪不得刚刚谢知行只是站在楼下没有上楼。


    不过他又看了看郁初现在的状态,问道:“你是因为和他分手才生病的吗?”


    “分手和生病能有什么关系。”郁初轻笑一声,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这是流感害的。”


    他慢慢地下了床,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随后就松手放下。


    郁初的肤色很白,连续发烧两三天后这样的肤色就把他衬得更虚弱了,像是伸手也无法触碰到的月光。


    舞台上的郁初过于完美,他有时候会忘记郁初其实也是一个会受伤会疲惫的普通人。


    他听到郁初说:“比恋爱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因为分手就病成这样,那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劲了一点。承受能力这么差怎么当爱豆。”


    修斯像是突然心所有感,他握住郁初的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


    郁初问:“怎么了?”


    “没事。”修斯说。


    郁初坐在床边。他想修斯算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恋爱又分手的人。


    起码还有人听他说这些话。


    他把被子拉过来,问道:“你刚才在楼下碰到谢知行了吗?”


    修斯嗯了声。


    郁初叹气道:“果然。”


    他总以为自己和谢知行分手后就能回以前忙碌但是平静的爱豆生活,只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郁初出道七年,碰到了自出道以来的最大危机。


    而这个危机的罪魁祸首,是和他认识十年的里德·修斯。


    第50章 晚上出门准没好事


    “要出去逛逛吗?”郁初问。


    修斯回国后的这两天郁初一直待在宿舍里,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想趁着假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出去逛逛。


    修斯答应下来,然后问:“我们去哪里?”


    郁初拿着手机,找到自己之前收藏的一条帖子,把里面的配图给修斯看:“我想吃这个猪排饭,我们去吃这个。”


    “好。”


    郁初看到这个猪排饭的时候喉咙没好,不能吃,所以先收藏了这个帖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他换好衣服,和修斯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打了车,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家日料店。


    郁初打开车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哆嗦一下。他赶紧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让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


    这几天首都市一直下雪。郁初待在宿舍时还没觉得怎么样,一出门才发现今年的雪比他想象中要大。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车子旁边的地面上全是雪被踩实后变成的冰。


    郁初下了车,和修斯说小心地上的冰,很滑。


    他们肩并着肩,走进了那家日料店。


    店内很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炸物的香味。郁初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果然是应该偶尔出来逛逛。


    他询问穿着工作制服的服务生店里有没有包间。


    服务生热情地把他们俩带到了包间里。


    郁初摘下围巾,挂在椅背上,然后坐了下来。


    “总算暖和了,”他说,“今天外面好冷,感觉耳朵都要被冻掉了。”


    修斯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


    包间内的照明灯光是暖黄色,照在郁初的头发上,染黄了他的头发。


    郁初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菜单。


    他先在他惦记了好几天的猪排饭前面打了勾,然后选了一份天妇罗。


    他说:“我请客,你可以多吃一点。”


    郁初对待修斯是真的用对亲弟弟的态度,修斯不知道比白眼狼杨纪好了多少倍。


    况且这几天他生病,是修斯在任劳任怨地照顾他。


    修斯按照自己正常的食量点了东西。


    点完菜,郁初拿起手机。


    他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一周了,可谢知行依然在给小草浇水。


    谢知行每天的浇水时间基本固定,不知道是记性好还是每天定了提醒事项好让自己记得浇水。


    郁初也在给小草浇水。


    这棵树他们已经养了很久了,要是因为分手就放弃小草,郁初觉得可惜。


    祸不及子女——应该是有这句话的。


    他放下手机,和修斯聊天。


    过了会儿,服务生把郁初的猪排饭端了过来。


    卖相非常漂亮。


    郁初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拿起了筷子。


    盛饭用的这只碗比他的脸还大。


    猪排几乎占满了整只碗,个头最大的那一块上插着一面小小的黄色旗子。


    他的筷子刚碰到猪排的表面就听到咔嚓一声,一抬头,是对面的修斯在正大光明地偷拍他。


    “又在偷拍我,记得把我拍得好看一点。”他说着,夹起一块个头比较小的猪排,咬了一口。


    这份猪排没有辜负它的卖相,外酥里嫩,里面的肉完全不柴,还很多汁。


    郁初配了一小口米饭,满意地点点头。


    他夹了一块猪排分给修斯,然后把插在猪排上的那面小旗子拔下来,放在旁边的盘子上。


    郁初吃得很小心,但嘴边还是粘上了一点面包糠。


    修斯盯着他的嘴角,正准备递纸巾过去,郁初就用舌尖舔掉了那些面包糠,然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


    郁初把擦过嘴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他没注意到修斯的视线,夹起一块鸡肉天妇罗。咬一口,也很多汁,不过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点很淡的咸味。


    郁初沾了小碟子里的深色酱料,一尝味道,居然是甜的。


    “怎么是甜的,”他说,“我以为是咸的。”


    他感觉日本人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味道。


    之前去日本,他和修斯他们一起去吃乌冬面,实在是太咸了,店员说可以在面里加奶油。


    修斯也尝了尝味道:“甜的。”


    “不沾这个酱了。”郁初慢慢地嚼着,“还是原味好。”


    郁初吃了半份猪排饭后已经有些饱了。


    他吃了两口抹茶布丁,很苦,味道一般。他把剩下的半个布丁推到修斯面前:“留了半个给你。”


    修斯一口把剩下的布丁吃了。


    吃完饭,郁初正想买单,修斯的动作快他一步,先把钱付了。


    郁初没办法,又和修斯去买了奶茶,这次是他请客。


    修斯本来想喝冰咖啡,被郁初换成了微糖热奶茶。


    两个人喝着奶茶,开始散步。


    “你回美国的时候做什么了?”郁初好奇地问,“和家人聚餐了吗?”


    “嗯。”修斯说,“我去见了下父母,然后是祖父母。你也和家人聚餐了吗?”


    郁初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和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逃跑了,所以就回宿舍了。”


    其实是跑出家后一个人在街上边走边喝酒,结果碰上了谢知远,后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一言蔽之,非常混乱。


    郁初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告诉修斯。


    他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情,修斯也很懂气氛地没有再追问。


    “以后我可以陪你在这里过春节。”修斯说。


    他的好意郁初是心领了,但是没什么必要。


    “我们一年才多少假期,”郁初说,“你回去和家人一起也挺好的。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春节的时候要团圆。”修斯看向他,“我听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郁初咬着吸管,笑起来:“那有人过年的时候还在加班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团圆。”


    修斯似乎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们从街上一路散步到江边。


    天气太冷,江边步行道上的人不算多。


    郁初手里的奶茶已经要见底,他摇了摇,里面还有不少芋圆。


    今晚月明星稀,郁初抬起头,直视月亮。


    他小时候会伸出手指指着月亮,这种时候杜芮舒就会和他说不能用手指月亮,不然耳朵会被月亮割掉。


    他对此深信不疑,没有再指过月亮。但是长大后想想,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郁初转头一看,修斯在那里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月亮的大小。


    他走过去:“在干什么呢。”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像很大。”修斯说。


    “我感觉好像差不多。”郁初微微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月亮,“比平时要大吗?”


    “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两人走过步行道,又过了桥,最后走到附近一条没有人的小径。


    郁初扔掉了空的杯子,走回到修斯身边:“好了,走吧。终于能扔掉了。”


    修斯却一动不动。


    郁初疑惑道:“怎么了?”


    他感觉得出来,修斯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能让修斯这么犹豫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难道修斯也偷偷恋爱了。跟队友坦白自己在恋爱,确实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郁初也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修斯,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开口。


    最终,修斯还是开口了:“我喜欢你。”


    郁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他发现这不是他的幻听。修斯真的说了那不可思议的四个字。


    他环顾一周,附近没有路人,也没有扛着摄影机突然跳出来的摄影师。


    “隐藏摄像机?”他说。


    他们刚出道不久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隐藏摄影机,大晚上的说要去录团综,司机把保姆车停在无人工厂前,然后突然冒出一群人,说要劫持他们。


    郁初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什么“假装向成员告白”的隐藏摄影机。


    毕竟仔细回想,刚刚是修斯慢慢把他引到这里来的。说是隐藏摄影机也很合理。


    修斯说:“不是。”


    郁初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了。


    他记得他今晚和修斯一起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吃他惦记了很久的猪排饭,结果呢,修斯在说什么?喜欢他?


    郁初沉默很久:“今天是愚人节?”


    好像也不是,现在连二月份都没到。


    “不是愚人节,”修斯说,“我认真想过了,我是真的……”


    郁初的语气十分强硬:“闭嘴。”


    他只能先阻止修斯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但是说完闭嘴,他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平时的他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其他人说话。


    郁初沉思两秒,转身离开,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从修斯的视野里消失。


    修斯立刻跟了上来。他的手刚抓住郁初就被甩开了。


    郁初看着他,甚至觉得有些生气:“卖腐卖得入脑了?”


    “我不是。”


    修斯是已经想清楚了才对郁初这么说的。之前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看到郁初和谢知行在一起他会不高兴,郁初隐藏得很好,不会被狗仔拍到影响团队。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觉得郁初恋爱后有点冷落他。可是好像也不对。


    他在这两天才真正想明白原因是什么。


    郁初直视着修斯的眼睛,是一种深沉的蓝色。他记得修斯说过,他家在两三代之前其实是挪威人。


    他不太明白。他是石油吗?美国人这么喜欢他?


    郁初看着逐渐靠近的修斯,暂时不能思考。


    他反手给了修斯一巴掌,力气不大,但是足够打醒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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