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雨20
江蓁震惊地瞪大的双眼, 眼神不自觉地在安羽和陆青觅身上走了个?来回。
她微微侧头,观察了一眼江隐的表情,发现那人神色如常, 似乎并不为此而感到惊讶。
事实上——江隐心中已?经?如地震般海沸山摇,她没想到安羽就这?样直接地将自己与陆青觅的关系说?了出来。但江隐硬生生将脸上的震惊压了下?去, 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云淡风轻。
“姐姐好。”江隐看似平常地向陆青觅打了声招呼。
“难怪你总跟我念叨协会里的这?个?学妹, ”陆青觅笑了笑,对安羽道,“确实挺讨人喜欢的。”
安羽从她的话里品出了调侃的意味, 撒娇似的缠上陆青觅的手臂,拖长了尾音说?道:“姐姐——你又打趣我。”
陆青觅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江隐说?:“我家小羽一向任性,虽然是协会的会长, 但学妹你们可别惯着她。”
江隐连忙摆摆手:“没有?,安学姐很好,对我们很照顾。”
“看到了吗?”安羽骄傲地抬起头, “都说?了, 我可是最靠谱的会长, 你偏不信。”说?着, 她还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
陆青觅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宠溺,她点了点安羽的鼻尖, 笑道:“好好好,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会长。”
听到夸奖后,安羽微微踮起脚,将脸凑到陆青觅面前, 点了点。
陆青觅随即会意,但顾及到江隐和江蓁在场, 她转而捏了捏安羽有?些肉肉的脸颊说?:“这?儿还有?人呢。”
“好吧,”安羽噘着嘴,一脸委屈地退了回来,“江江,你们俩慢慢逛吧,我先带着我老婆回宿舍里坐一会儿,回见!”
听见“老婆”两个?字,江隐和江蓁同时瞳孔地震。江蓁的反应更大,她甚至不自觉地张开了嘴,脑子像是铁打了一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安羽和陆青觅手挽手黏在一起离开,江蓁还没回过?神来。
“姐姐?”江隐伸手在江蓁面前挥了挥,“姐姐?”
连着被喊了两声后,江蓁才堪堪“嗯”了一声。
“我们也接着逛吧。”江隐指了指前面的路说?道。
“好。”江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脑海里还在反复回想刚才安羽和陆青觅的话,好久都不能从惊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心思细腻的江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斟酌着开口说?道:“我们那个?协会会长……她……她一向比较独特?。”
“是挺独特?的,”江蓁艰难开口,“不过?……这?个?世界上,喜欢什么性别的人,是她们的自由。其实、其实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挺正常的。”
江蓁并不反感和歧视她们,只?是她还从未在现实生活里见过?女孩和女孩在一起,所以一时才会感到如此惊讶。
听她这?么说?,江隐跟着点了点头。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问题。心底的另一道声音极力叫嚣和催促着,让她快些问出这?个?问题。
开口的一瞬间,江隐的心高高提了起来,连发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她自己也没发现的颤抖。
“姐姐,你、你是怎么想的?你,你,”断断续续重复了好几次,江隐才终于完整地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会喜欢女生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在问题出口后,她心脏的震动?速度甚至又加快了,让她的指尖也跟着微微发颤。她在等待江蓁的回答——一个?至关重要的回答。
“我不会。”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江隐在一瞬间泄了气,犹如法庭上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一般,她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沉默了许久后,她才终于又轻声问道:“为什么?”
“这?……应该没有?原因吧,”江蓁摸了摸头发,“性取向这?种事情,更多地还是来自于心里的感觉吧。我感觉……我应该会喜欢男生。”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底气显然有?些不足。但江蓁自己没有?发现,也没发现身边江隐的异样。
她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和沈宁昭相处起来那么别扭,就是因为……”真?要说?出口时,江蓁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江隐是自己的妹妹,便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当时在一个?公?司里时,她曾经?向我表白过?。”
江隐默默地听了下去。
“我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江蓁说?,“结果她说?她是认真?的,还说?她是真?心想和我谈恋爱。”说?起来时,江蓁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继续道:“后来她常来找我,我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才和前公?司解了约自己出来单干。”
其实在看到江蓁和沈宁昭的相处时,江隐也能感觉出她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但之?前的她找不到原因,这下经江蓁这么一解释,她便全明白了。
讲完往事后,江蓁再一次对自己下了定论:“所以,我虽然能接受同性之?间的喜欢,但有?点难以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这?句话的出现,让江隐把心里那句“那你有?可能喜欢女生”生生压了回去。
她佯装轻松地笑了笑,耸了耸肩道:“姐姐,喜欢什么性别的人是自己的自由。”
“是啊,”江蓁点点头,“所以沈宁昭的穷追不舍让我实在喘不过?气来。”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江隐想换个?话题了,她现在的心情实在说?不上高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沮丧,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让她觉得?十?分窒息。
“很少,也就偶尔会问候一下?,”江蓁摇了摇头,“之?前宋姐让我和她炒cp,最后也不了了之?了。这?样挺好的,省得?我头疼——猫猫!”
江蓁的声音忽然欢快起来,她三两步上前,蹲在草丛前面,兴奋地朝里看去。
发现小三花的身影后,她激动?地冲江隐招招手:“阿隐!这?里有?小猫!”
江隐跟着蹲了下?来,探头朝草丛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小猫正是上次被她带去打针的那只?。
“她叫麻薯,”江隐介绍道,“性格挺温柔的。姐姐你等等,我找根猫条。”
说?着,江隐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根猫条来,递给了江蓁。加入了猫协之?后,江隐就养成了在身上携带小包猫粮和苗条的习惯,这?样在学校里遇见猫猫时能够随时为食。
江蓁接过?撕开的猫条,冲麻薯“嘬嘬嘬”了两声,原本还缩在绿叶之?后的小猫便“喵喵”叫着跑了过?来,直奔她手里的猫条。
“她真?的好乖啊。”江蓁试探着摸了摸麻薯的脑袋,后者正吃得?开心,对她的动?作没有?反抗。
“这?只?算是比较亲人的,”江隐挠了挠麻薯的下?巴,“还有?几只?比较凶的,我被它们抓过?几次。”
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在见到小猫后,勉强恢复了一些,但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去回想江蓁刚才的话,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装了自动?播放器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生活在这?样的校园里,感觉真?的很不错,”江蓁感慨道,“如果不做演员的话,我大概也能体验这?样的校园生活。”
“不过?还好,过?几天就能拍摄类似的剧情了,也算是勉强能体验一下?了。”江蓁说?着,收起已?经?吃完的猫条,扭头对江隐笑着说?。
“那个?男演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继续顺着学校里的林荫小道缓缓向前,江隐想起《绯色讯号》的男主角,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但是听说?拍戏挺认真?的,”江蓁回忆了一番记忆里有?关秦岩的消息,“好像挺绅士的吧,总之?出道到现在还没闹过?什么绯闻。希望我和他也能友好相处,可千万别处什么岔子。”
从江蓁的口中听到夸赞别人的话,尤其还是个?男人,江隐莫名觉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像是有?根小小的刺扎在了心口上,不算钻心的疼,但无?限连绵的痛却足够折磨人。
**
带着江蓁在学校小范围转了一圈后——毕竟京禾大学占地面积甚广,如果要全部转完的话,她们的腿和脚至少要酸疼上一个?星期——江隐和江蓁在食堂里吃了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她们在校园里拍了很多合照,吃饭时江蓁一张张地看过?去,挑了好看的出来,兴奋地和江隐说?自己准备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挂在家里的墙上。
“对了,还没和你说?过?,”出学校的路上,两人选择了步行,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江蓁一边和江隐闲聊道,“我其实在市区里有?个?房子。”
“离这?里不算特?别远,大概坐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江蓁抿着嘴笑着说?,“平时我在家的话,你也可以过?来。”
“好。”江隐答应下?来。
“就送到这?里吧,”江蓁停在路边,“我已?经?打上车了,你赶紧回宿舍休息吧。”
“等到车来了,我再走,”江隐说?着,帮江蓁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而后,“难道蓁蓁姐不希望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
江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但她却不觉得?反感,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当然希望。”
她甚至还起了调侃的心思,上前一步,凑到江隐面前说?:“要不……你跟着我上车,今天晚上住到我家里去?”
这?下?轮到江隐招架不住了,她在云霞漫天的黄昏中悄悄红了耳尖,低声道:“算、算了。”她明知在江蓁看来,她们之?间这?样的交流不过?是女孩子之?前最正常不过?的感情联络,但江隐却还是忍不住为之?感到心跳加速。
“逗你玩呢,”江蓁笑着点了点她的肩膀,“等下?次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再邀请你过?来。”
“好。”江隐点了点头。
说?话间,江蓁打的车开到了眼前。
“我走了,”江蓁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对她挥了挥手,“今天走了很多路,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你也是。”
“拍戏的时候见,阿隐。”说?着,江蓁关上了车门,隔着未降下?的车窗,又冲江隐挥手。
看着白色的轿车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后,江隐才缓缓转身,朝学校里走去。
在她身后,一直蹲在路边的一名精瘦男子忽然窜了出来,他拿着手里的照片,对着江隐的背影比了比,蓦地笑了。
第32章 春雨21
开机仪式当天, 江蓁起?了个大早。宋曦带着她的妆造团队叮铃哐啷地“闯”进?来,一把将她按在了凳子上。
“虽说?咱们不搞艳压那一套,”宋曦靠在梳妆台前对?江蓁说?, “但毕竟是开机仪式,还是得重视起?来。”
化妆师赵温正在化妆, 江蓁不能点头, 于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记得,这次的女二是雪花娱乐的人吧, ”宋曦从手上的平板里调出女二号的资料,“听说?挺好相处的, 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只要不是沈宁昭,女二号或者女三女四号的演员是谁都无所谓。一想起?沈宁昭向她表白时那含情脉脉地眼神, 江蓁还是会尴尬得头皮发麻。
明明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可只要再想起?那天的场景,她还是会感到浑身?不适。明明在同一个公司里时, 两人相处起?来简直亲如?姐妹, 谁能想到一转头沈宁昭就说?想要和她交往?
这简直是江蓁十九年的人生里, 除了自己的身?世以外, 第二件令她震惊的事情了。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姐, 这次演员组里,好像没有我前公司的人吧?”
“没有,”宋曦摇摇头,“我都提前帮你确认过了, 放心?吧。”
没有就好,江蓁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不会碰到可能来探班同事的沈宁昭了。
准备好一切后, 时间也才刚刚八点而已,一行人又立马收拾东西?,下楼坐车,朝京禾大学驶去。
**
《绯色讯号》要在京禾大学开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圈内,不少?记者早早地就在门口蹲守——他们没有资格进?去,只能在校外拍一拍可能露脸的演员,只有与剧组进?行合作的记者得到了进?校园内拍摄的许可。
毕竟京禾大学是国内排得上号的高校,就算是暑假,也有不少?学生选择留校学习。要是过多的校外人员在校内流窜,难免会对?学生的日?常生活带来麻烦。
江隐今天没什么事,唐老师那边暂时没有给她安排工作,希望她在假期开始能先好好休息,等过几天再进?研究组帮忙。
她得了刘音的消息,按时等在了校内为剧组划出的停车场边。这会儿还没有艺人到场,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搭建开机仪式要用?到的设施。
没过多久,一辆房车缓缓驶入了停车场。江隐认得车牌号,发现那不是江蓁她们的车,于是没有上前。
房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穿着褐色短袖的工作人员模样?的女孩。只看了一眼,江隐便?立马觉得眼熟——她眯着眼睛想了想,很?快便?记起?了那名女孩的身?份。
她是沈宁昭的助理?。
沈宁昭?江隐不由得蹙起?了眉,她记得自己看过的演员表上根本没有沈宁昭的名字。江蓁也曾对?她说?过,这次的剧组里不会出现沈宁昭。
那么现在,她的助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助理?跳槽了?还是自己看错了?江隐按下心?中?好奇,想上前两步再看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刘音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回头。
“小江妹妹!”刘音降下车窗,热情地冲她打了声招呼,“等我们停好车,我马上过来!”
隔着车窗,江隐没看见江蓁的身?影。她冲刘音点了点头,乖乖地等在了原地。
看着江蓁她们的房车停好后,刘音一溜烟地跑下来,飞快地走到江隐面前,将印有“剧组工作人员”字样?的牌子递给了她。
“蓁蓁专门吩咐我准备的,你拿着吧,”刘音笑眯眯地说?,“戴上后,你就能随便?出入剧组了,里面的人不会拦你。”
一边说?着,刘音一边带着江蓁朝房车走去:“不过,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个牌子借给别人。”
“我明白。”江隐了然地点头。
**
房车里,几个助理?正在忙自己的事情,江蓁拿着剧本,在背今天的台词——开机仪式结束后,她们会立即进?入拍摄。
听到有人进?来,她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果然看见了江隐的脸。
“阿隐,你来了,”江蓁笑着拍了拍床边,“快来坐。”
现代剧的开机仪式不需要穿得多华丽,因此江蓁身?上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白短袖和浅蓝色的牛仔喇叭裤,但这一身?简单的衣服撑得她青春洋溢,甚至像个才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江隐没有客气,坐在了江蓁身?边,好奇地拿起了她随手放在床边的另一份剧本。
装订整齐的一沓A4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上面是什么场景表情以及台词之类的东西?。在纸上所有能看见的空白处,都被江蓁用其他颜色的笔写满了字——这是江隐第一次看到她除签名以外的其他字迹,工整秀丽,一笔一划皆是江蓁自己对?于人物和剧情的见解。
虽然只是一部剧情简单的现偶,但不难看出,江蓁还是认认真真研读了剧本。
在五颜六色的笔记里,江隐随手翻阅着剧情,忽然想起?了刚才看见沈宁昭助理的事情。
“对?了,蓁蓁姐,我刚才——”
“蓁蓁,导演那边催咱们下去了。”宋曦探头进?来,喊江蓁下去。
“等回来再说?吧,”江蓁把剧本放在桌子上,扭头对?江隐说?,“估计仪式要开始了,我先过去看看。”
还不等江隐回答,江蓁便?飞快走下了车。
江隐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一并出去,三两步想追上江蓁。
但还不等她走近,江隐忽然发现,江蓁停了下来。于是她也跟着慢下来,疑惑地看向江蓁。
那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上是掩盖不住的不可思议。她的目光愣愣地看着前方,甚至眨都没眨一下。
江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瞬间明白了原因——在江蓁的对?面,沈宁昭同样?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正笑着,满眼欢喜与期待地看向江蓁。
“蓁蓁,好久不见。”
沈宁昭走上前,柔声同江蓁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蓁不自觉蹙起?了眉,“我明明记得剧组里——”
“女二号换人了,”沈宁昭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撩到了颈后,像一只得逞的狐狸般,勾起?了唇角,“宁嘉导演换成了我来出演。”
**
一切都布置好后,江隐和刘音她们站在一起?,看着开机仪式正式举办。
走过流程之后,所有演员拿着红包,站在一起?准备拍合照——男女主演自然是要站在一起?的,不过在江蓁身?边,沈宁昭站了过去,甚至还主动朝江蓁那边靠了靠。
“这下营销号又有的写了,”宋曦忍不住扶额,“怎么会突然变成沈宁昭呢?”
“姐,我也想知道,”刘音耷拉着脸,跟着宋曦一起?发愁,“为什么哪里都会有沈宁昭?”
江隐一边听着她们俩的交谈,一边抬头看向江蓁。
她面对?着镜头,露出了完美无瑕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正常。但江隐还是能感觉到她表情里的一丝异样?——因为沈宁昭在人群之下,偷偷勾住了江蓁的手。
没人发现她们的小动作,除了江隐。
在看清的那一瞬,一股无名的火忽然从江隐心?底里冒出来,她不由得蹙起?了眉,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的心?里像是被一根刺扎了一般,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甚至感受到了轻微的胸闷感。
如?猫抓般的微刺感让她的心?口涨得微微发痛,大脑中?的声音催促着她快点移开视线。可她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目光牢牢地落在沈宁昭与江蓁勾缠在一起?的指尖上。
她知道江蓁是被迫的,此刻摄像师正将相机对?准她们,江蓁不能有任何过大的动作,因此只能默默等待拍摄结束。
“咔嚓”几声连续的快门声之后,摄像师喊了一声“可以了”。几乎是在一瞬间,江蓁挣脱了沈宁昭的手,飞快地走下了临时搭建的台阶。
她们之间的动静不大,除了江隐注意到了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她们的异样?。
因为现场还有不少?记者,江蓁只能将心?底里涌上来的厌烦强压下去,保持着脸上的温和笑容。
随着人群散去,艺人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车里休息。留下来的剧组工作人员开始拆除这些临时搭建的设施,为后面的拍摄做准备。
江隐看见江蓁径直朝房车那边走去,于是她也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江隐喊了她一声。
这边已经没有记者了,于是江蓁收起?了笑容,在转过来面向她时,江隐明显看见了她脸上的不快。
“我都看见了。”江隐走到江蓁身?边,与她并肩朝房车走去。
“我没想到她居然能把演员换掉,”江蓁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下又要和她共事了。”
“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姐姐。”在准备上车前,江隐停了下来,她转身?面对?着江蓁,保证道,“有我在的话,不会给沈宁昭任何可乘之机的。”
“谢谢你,阿隐。”江蓁勉强笑了笑,她现在有些提不起?精神,连说?话也无精打采的。
江隐为她拉开车门:“先休息一会儿吧,姐姐。”
江蓁低低应了一声,自顾自走进?了车里。
等她上车后,江隐也准备跟进?去时,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是……那天的志愿者?”
江隐转身?,看见了沈宁昭。
她显然有些震惊:“你和蓁蓁认识?”
第33章 春雨22
“是, 我们认识。”江隐的语气?有些冷淡。
这应该是她和沈宁昭的第一次私下交流,无论是谁,语气?都谈不上多温和。
沈宁昭看?了看?眼前?女孩脖子?上挂着?的“工作人员”的牌子?, 疑惑道:“你是她身?边的助理吗?上次拍摄综艺的时候,你们不是还互不认识吗?”
车内, 江蓁坐了一会儿, 见江隐半天还没上来,于是她一头雾水地又从?车里探出半个脑袋,才发现江隐正在和沈宁昭说话。
“我们后来认识了, ”江隐说,“我现在是她身?边的助理。沈老师, 您有什么事吗?”
“宁昭姐,”江蓁从?车上下来, 插.入了她们的话题中,“你怎么在这儿?”
一见到江蓁出来,沈宁昭的表情立马变得柔和, 她笑了笑, 说:“刚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所以过来看?看?。”
江隐:……
脸色为什么不好,她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江隐硬生生忍住了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冲动, 她拉着?江蓁的袖子?,轻轻将人往自己身?后拽了拽,接着?对沈宁昭说:“沈老师,我们蓁蓁没什么事, 感谢您的关心?。她这会儿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为后面的拍摄做准备。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恕我们失陪了。”
这还是江蓁第一次听见江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出来,她感到有些惊讶,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被人保护的踏实感填满了心?脏。
不过她隐约感觉到,江隐似乎对沈宁昭敌意很深。是因?为自己吗?难道江隐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吗?
江蓁有些想不明白,她的脑袋隐隐作痛起?来,于是她索性放弃了思考。
听见江隐的回话后,沈宁昭的脸色暗了暗,但旋即她又换回了一副明媚的笑容:“既然蓁蓁要准备拍摄,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她微微侧身?,对着?江隐身?后的江蓁说:“蓁蓁,一会儿片场见。”
沈宁昭离开?后,江隐和江蓁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姐姐。”江隐自然地牵起?江蓁垂在身?侧的手,拉着?她朝车内走。
“一会儿剧组的化妆师就该过来了,”江隐边走边说,“我听刘音姐姐说,你们今天要拍上一整天,恐怕后面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手指被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包裹,温度从?眼前?人传向自己,顺着?脉络,向心?尖聚集。
有江隐在,她就不必再独自处理和沈宁昭有关的事情。这种能够有人依靠的感觉,明明经常在江蓁的生活里出现。可只有当那个做她依靠的人是江隐时,江蓁才从?心?底感受到了那种踏实的放松感。
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江隐自然会默默地帮她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
像是拥着?冬日里被阳光晒过以后得棉被那般,江蓁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满足感,这让她原本因?为沈宁昭的暧昧举动而有些烦躁的心?情变得舒缓了不少。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双手上——同样都是指尖的触碰,她一点也不反感这来自江隐的举动。
也许因?为她们是姐妹吧,江蓁看?着?江隐为她倒水的身?影,有些迟钝地猜测着?。
**
自开?机仪式后的一整个星期里,只要江隐有空,她都会待在剧组里,要么陪江蓁在一起?,要么就坐在摄像机之外,静静地看?着?她拍戏。
这一周的男女主戏份不算亲密,大多是一些眼神和语言上的交流,江隐看?得还算舒心?。不过就算这样,有时候她也依然会觉得不爽——拍戏之外,那位名叫秦岩的男演员常来找江蓁对戏,这是演员开?拍前?应当完成的工作,但江隐就是觉得心?里膈应。
除此之外,还有时不时便来露脸刷存在感的沈宁昭。
所以,这段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痛快。
今天是周日,但江蓁她们不休息,甚至还起?了个大早,说要拍什么“抢天光”的戏份。江隐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也跟着?起?了床,早早地来到了剧组里。
她就住在校园里,来往十分?方便。江蓁她们拍完了戏还要回家或者回酒店,路上要耗费不少时间。
天还没完全亮,江隐搬了个小马扎,正在用平板电脑为唐云何处理一些数据——唐老师这一周的工作大多是基础理论的研究,因?此江隐也清闲些。不过按照唐老师的安排,再过几天她就要跟着?研究小组到校外去了。
唐云何的研究主题和“乡村普惠金融”有关,因?此江隐说不定还要跟着?她们住到附近的村子?里去。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忽然有些低落——没有她在身?边,江蓁会不会想她?
她望着?依旧有星星闪烁的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坐多久,演员们陆陆续续到了现场,江蓁也已经做好了妆造,正在和导演沟通后面的剧情。江隐默默地坐在一旁,继续忙着?她手里的工作。
“小江妹妹,”刘音拿着小马扎走过来,坐在了江隐身?边,“你和蓁蓁感情真好,这才五点多,你居然也过来陪着她拍摄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江隐笑了笑,“在这儿还能和你们说说话。”
刘音看?她拿着?平板电脑,不由得有些惊讶:“暑假里你还学得这么用功啊?”
要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于是江隐便顺着?刘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没办法,学校里大家都很卷。”
“说的也是,”刘音托腮感慨,“毕竟是京大。我高中的时候还幻想自己也能考上京大,可惜啊……”
“你知道我最后离京大差了多少分?吗?”她扭头问江隐。
江隐以为这是个几分?之差与梦想大学失之交臂的遗憾故事,眼里不禁流露出了些许同情。
谁知刘音“嘿嘿”一笑,说道:“足足差了一百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差个两三分??其实我就不是学习那块料,有个学上就不错了。”
江隐愣住了,而后不自觉地跟着?刘音一起?笑了起?来。
不远处,江蓁和宁嘉导演商量好了剧情,三两步走过来,把手里的剧本扔到了江隐怀里。
“我去拍摄啦!”她扭头冲江隐笑着?说,“阿隐,帮我保管一下哦。”
江隐拿起?腿上已经被人翻得有些卷边的剧本,下意识地翻看?了起?来。
她翻开?的这一页,正好是江蓁今天要拍摄的戏份。刘音好奇地探头过来,也跟着?江隐一起?浏览了起?这段剧情。
“天哪,这纸上被蓁蓁写满了,我都快看?不清字了,”刘音吐槽道,“今天拍什么来着??男女主……”她仔细辨认着?纸上的字,“男女主拥抱?”
“看?来今天是感情戏啊,”刘音看?得眼睛难受,于是又坐了回去,自顾自的说道,“拍了这么久可算拍到感情戏了,哎呀我还没看?过蓁蓁拍这种戏份呢……”
刘音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没发现江隐的异样——她攥着?剧本的手十分?用力,指尖甚至已经泛起?了青白。
明明是白纸上最普通的几个黑字,却像是几万瓦的剧烈灯光一般,刺痛着?江隐的眼。那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直穿心?底的钝痛,像有人拿着?一把长满铁锈的刀一般,一下一下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音姐,坐久了腿有点疼,我站起?来走走。”
江隐像是扔烫手的红铁一般,将剧本飞速递给了刘音,后者甚至还没拿稳她便已经松了手,于是那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剧本“啪嗒”一声掉在刘音腿上,却像是巨石般重重砸在了江隐的身?上。
那边的剧组即将开?始拍摄,宁嘉导演拿着?对讲机,严肃地喊了一声“action”。随后所有工作人员立即进入了状态,包括摄像机前?的江蓁与秦岩。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们说台词的声音顺着?清晨有些凉意的微风,飘进了江隐的耳朵里。这段剧情里,男主向女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虽然遭到了拒绝,但两人的关系依旧更?近了一步。江隐记得剧本里,这段的设定是女主喜欢男主而不自知,拒绝男主后,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最后与男主甜蜜相爱。
“我的确喜欢你。”这是秦岩的声音。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心?意。”
“之前?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你怎么想?”
“我……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抱歉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不过——能不能给我一个安慰的拥抱?就当是朋友之间的。”
晨光熹微中,摄像机前?的演员抱在了一起?。
“卡!”
宁嘉喊道:“保一条,咱们再来一条啊!”
于是现场又进入了拍摄。
江隐像是被人施了什么魔咒一般,目光根本无法从?江蓁身?上移开?。她看?着?他们反复拥抱了两三次,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地相触,看?着?他们犹如一对真实的恋人般,在摄像机前?向彼此投去满含爱意的目光。
她在几步之外,如坠深渊。
**
第二天,宁导演给江蓁放了一天假,她今天不用来拍摄,于是江隐也算是获得了一天假期。
她最近准备参加一场商赛,于是今天一天都待在宿舍里,搜集相关的资料。
但她却一整天都心?绪不宁,脑海里反复重现昨天早上的拍摄画面。每回想一次,心?就像被针扎一下,刺痛感顺着?脉络,蔓延向五脏六腑。
她不太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在傍晚时结束了无效的学习,离开?了宿舍。
沿着?校内小路转了半个小时后,江隐遇见了安羽。
第34章 春雨23
两人沿着湖边的石板小路, 在黄昏日落中,慢悠悠地?散步。
“你那个姐姐呢?今天没和你在一起?”安羽问?。
“没有,”江隐摇了摇头, “她?工作去了。”
“你呢,你……女朋友呢?”
“她?忙着读研呢, 你知道的, 工科研究生没有寒暑假,”安羽随手摘下路边的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我最近也在准备考研。”
“今天实?在是?学不进?去了,才出来?转转, 没想到碰到你了,”安羽扭头看了一眼江隐,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有吗?”江隐垂下眼睫,盯着脚底下的鹅卵石,反问?。
“有, ”安羽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你是?个情绪内化的人,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她?歪着头, 想了想措辞,而后总结道:“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如此失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可以说给?我听听。”
江隐没有说话?。
两人顺着石板小路,沉默地?走了一段。日色逐渐西沉,余晖与漫天的云霞交织,宛如油画颜色般厚重的金色洒向大地?, 让地?面的一切事物都沐浴在圣光般的金色中。
安羽以为江隐不打算同自己分享心事了,谁知又走了几步后, 那人忽然开口?,轻声询问?道:
“学姐,和女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江隐记得,江泠曾给?她?分享过自己与女孩恋爱的感受。但此刻她?还是?想再问?问?安羽,希望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回?答。
这个问?题与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关,安羽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回?答道:“和异性恋谈恋爱是?一样的,只是?我和她?的性别相同而已?。”
“我没和男人谈过,所以没办法给?你做对比,”安羽耸耸肩,“但我觉得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女人里也会有欺骗感情的坏人。所以真要?讨论好坏的话?,还是?得看你遇到的人是?什么样的。”
今夜的江隐常常沉默,此刻她?又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
裹挟着湖面水汽的微风送来?阵阵凉意,吹拂起江隐垂在脸颊的发丝,她?轻轻用手拨开,问?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有点私密,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
“没什么的,我很乐意分享,”安羽说,“毕竟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接着说道:“我们是?在一场音乐剧上认识的,那次她?找错了地?方,以为我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气鼓鼓地?来?找我要?说法的时候,才发现是?她?自己看错了。”说着,安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在逐渐黯淡的黄昏中,江隐看见她?眼里有藏不住的欢喜。
“那次之后,我俩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后来?我们又在剧场里碰见了几次,一来?二去地?就?熟了,”安羽将刚才摘下来?的那片叶子放在了路边的灌木丛上,继续道,“是?我先追的她?,我知道她?肯定喜欢女生,所以就?大胆表白,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太阳渐渐隐入地?平线,在蓝调时刻里,墨蓝色与一丝微弱的余晖交织,渐变的天空里已?经能看到些许星光闪烁。
“挺好的,感觉你们感情很好。”
“还好啦,”听到别人的夸赞,安羽的嘴角更加上扬,“但是?我们也会吵架,就?像最平常的恋人那样,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然后再和好,然后再吵架,再和好……”
“所以,和女生谈恋爱没什么特别的。”安羽抱着胳膊,笑着感慨。
她?微微抬头去观察身边江隐的表情,此刻,在不算明朗的夜色里,她?看不出江隐那平淡如水的神?情里有什么异样——从她?认识江隐那天起,她?发现这人的情绪常常冷静地?可怕。
安羽记得有次她?们救助小猫,江隐被那只猫猫锋利的爪子抓出了一道十几厘米左右的伤口?,换做别人也许会忍不住掉眼泪,但当时的江隐只是?淡淡地?拿卫生纸擦掉伤口?上不停渗出的血丝,而后拒绝了别人的陪同,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打针。
所以今天在见到江隐脸上那盖不住的疲惫与失落时,她?才会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但在此时,江隐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的状态,让别人再找不出一丝端倪。可安羽直觉中觉得,江隐一定遇到了什么让她?一时难以解决的麻烦事。
她?回?想起刚才江隐的问?题,试探着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江隐的脚步一顿。
安羽见她?没有回?答,只好硬着头皮笑了两声:“如果不是的话?,你就?当我是?在瞎猜吧哈哈哈——”
“可能是吧。”江隐忽然出声。
这下轮到安羽脚步顿住了。
虽然凭她?的感觉来?看,江隐的确不像是?那种会喜欢男生的人。但此刻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安羽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我也不太确定,”江隐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只知道在看到她?和别人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太舒服。”
江隐蹙起了眉:“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从前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可能会喜欢女孩子,所以……”她?的眼里露出了安羽从来?没见过的茫然。
“我虽然不是?什么情感大师,但好歹比你多了点经验,”安羽摸着下巴,思考道,“找你这么说的话?,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肯定对她?有好感,要?不然你是?不会吃醋的。”
“吃醋?”
“对呀,你刚才说的那种看见她?和别人接触就?会感到难受的心情,就?是?吃醋了。”
安羽忽然停下脚步,面对着江隐,神?情十分认真。
“感情这种事情,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虽然现在是?什么快餐时代,谈恋爱主打一个体验。但我觉得,既然喜欢一个人或者想要?开启一段更亲密的关系,就?得负责一点。”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的话?,在没弄清她?的性取向之前,可别贸然行动。”
安羽继续走了起来?,江隐跟着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江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她?说她?不会和女生谈恋爱的。”
“那这就?有点麻烦了,”安羽不由得蹙起了眉,“她?当时的语气很肯定吗?”
“很肯定。”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江隐的心跟着沉了一下。
“既然你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那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安羽说,“感情和性取向这样的事都不是?小事,说不定你没那么喜欢她?,这样也就?不用为此而感到烦恼了。”
说着,安羽拍了拍江隐的肩:“不过话?又说回?来?,年轻人,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说不定她?今天和你说不喜欢女生,明天又发现自己喜欢你呢?”
江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好啦,”安羽用胳膊肘怼了怼江隐,“和感情有关的事情最复杂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想通的,你可别因为这件事情而困在其中走不出来?了。”
“我应该不会,”江隐笑着摇了摇头,“但也说不准。”
“那现在就?别想了,”安羽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食堂,“今天给?你当了‘知心姐姐’,请我喝杯奶茶吧。”
她?拉着江隐的胳膊,带着她?离开了湖边的小路,边走边说:“后面你要?是?还遇到了这种让人烦恼的事情,自己想不明白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虽然我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学习,但也很乐意做你的情感导师,正好我也能放松放松。到时候要?是?你如愿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可千万要?记得请我和我老婆吃饭啊。”
“谢谢。”江隐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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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绯色讯号》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继续开工。
江隐还是?照旧跟组转悠,在看到江蓁和秦岩以及沈宁昭的互动时还是?会觉得吃醋,但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松了出来?,如今她?已?经能坦然地?处理自己的情绪了。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江蓁这件事,她?还需要?像安羽说得那样,慎重地?考虑一番才能下定论。
“阿隐!”刚拍完早上戏份的江蓁跑了过来?,顺手接过江隐递来?的水,坐下来?说道,“你比我工作室里的助理还勤快。”江蓁指了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房车,吐槽道:“我的助理们只知道躲在车里吹空调,不像你,愿意一直坐在外面陪我。”
“我可不忍心看姐姐一个人工作,”江隐说,“而且我也不热,不需要?吹空调。”
听着她?这种有些暧昧的话?,江蓁不禁有些脸热,她?在心里暗暗嘀咕,心道江隐说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你不累就?行。”江蓁拿起剧本扇了扇风。
七月中旬的京禾正是?最炎热的盛夏,这种时候稍微在外面站上十分钟就?会满头大汗,江蓁额头上的头发已?经湿了,有些凌乱地?沾在了额头上。
江隐从包里拿出卫生纸,喊了江蓁一声:“姐姐,过来?一下。”
江蓁依言靠了过去。
江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江蓁额头上的汗,避免弄花她?的妆容。
“我过两天——”江隐顿了顿,“要?跟着老师离开学校,到外面住上一段时间。”
第35章 春雨24
江蓁愣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钟,才顿顿地反问:“要去很久吗?”
“不知道,”江隐帮她擦完了?汗, 顺手把用过的纸巾扔进了?手边的小垃圾袋里,摇摇头说, “还得?看老师的安排。”
原本还因为刚才拍戏“一条过”而有些高兴的江蓁, 此刻忽然像一朵有些枯萎的花一般垂下了?头,低声“哦”了?一句。
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是在舍不得?自己吗?江隐暗暗猜测着。
“不过应该不会太久,而且就在附近县城里。”江隐笑着, 顺了?顺江蓁的头发。她大着胆子?,有些忐忑地问:“姐姐, 你会想我吗?”
“当然,”江蓁抬起头, 语气稀松平常,“你不在我身边,她们?几?个懒助理也不愿意?陪我, 我好无聊啊。”
所以?只是因为无聊才会想她吗?江隐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你们?具体要到哪里去?”江蓁问。
“在距离这?里大约一百公里的一处县城, 叫……叫祥安县, ”江隐打开水杯递给江蓁,“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江蓁含了?一口水, 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像退而又至的潮水,反复拍打着岸边,让她的心泛起波澜。
“那我等你回?来, ”江蓁把水杯放回?临时撑起的小桌子?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忙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江隐应了?一声“好”。
**
两?天后,江隐跟着唐云何?和她的研究生们?,坐上了?前往祥安县的车。
虽然金融这?个专业不像工科农科那样需要大量的实验以?及调查,但?有时候也需要获取最真实的一手数据,因此她们?才需要去往不算繁华富庶的祥安县,为唐云何?的研究课题搜集资料。
走的时候,江蓁没有来送——她还在忙着拍摄,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这?两?天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秦岩的状态都不太在线。有时候反复拍了?四五条,宁嘉导演都不满意?,她们?只好再一遍遍地重拍,这?个过程非常地磋磨。
上车后,唐云何?给大家发了?点零食水果和饮料,她们?这?一趟去的人?不多,加上江隐也才六个人?而已?。因此唐云何?包了?一辆配置比较舒适的七座商务车,免得?学生们?在路上坐的不舒服。
车子?缓缓出发了?,江隐坐在了?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慢慢加速后退,心里莫名有点怅然。
她问过唐云何?了?,这?次大概要待上一周左右。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分离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写满煎熬。
她塞上蓝牙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随即播放了?一首舒缓的英文歌,在朦胧的唱词里闭上了?眼睛假寐。
司机开得?不算快——这?是唐云何?叮嘱过的,毕竟拉了?一车学生,她得?为她们?的安全负责。因此出发两?个半小时后,江隐她们?才抵达目的地。
女孩子?们?拖着行李箱,走进这?家小县城唯二的一家酒店里,办理了?入住登记。
“江隐啊,咱们?的人?数刚好是个单数,”唐云何?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她们?四个丫头已?经约好了?要住在一起,我自己又住一个单间,这?下你也单出来了?,一个人?住没问题吧?”
“没问题。”江隐摇摇头,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跟着姐姐们?一起坐着电梯上了?楼。
这?家的卫生环境还算不错,旁边正好挨着派出所,住着也安全。江隐刷开自己的那间屋子?,拎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是间大床房,采光还算不错,这?会儿刚过十一点,阳光透过纱制地窗帘朦胧地照进室内,让屋子?里有些闷热。
江隐打开排气扇,坐在床边给房间拍了?张照片,随后发给了?江蓁。
悠然:姐姐,我到了?。
悠然:[图片]
悠然:这?里环境还可以?,老师让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去吃饭。
江蓁大概还在拍戏,江隐等了?十分钟,都没等来她的回?复。于是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之前听说她要住酒店,江蓁特地让宋曦回?了?一趟她的房子?,把江蓁那些还没用过的一次性床单被罩还有马桶垫都给江隐拿了?过来,让她随便用。
江隐拆开一包一次性床品,在床边研究了?一下怎么使用后,开始干起了?活。
套好被罩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
江隐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桌边打开了?手机。
不是江蓁的消息。
是唐老师在群里通知她们现在下楼吃饭。
江隐有些失望地关上了?手机,拿起自己的背包装好卫生纸和房卡之类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
直到下午两?点时,江蓁才终于结束了?部分工作。她接过吴玉婷递来的白水煮菜,味同嚼蜡地开始“享用”午饭。
“我手机呢?”
“在这儿。”吴玉婷递了过来。
江蓁有些急慌慌地打开了?手机,果然看到了好几条来自江隐的消息。
除了?给她看过房间之外,江隐还拍了?县城里的一些图片,分享了?今天中午的饭菜,还说了?几?句别的。她以?前很少会一次性发这?么多条消息,虽然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江蓁看后却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另一个人?记挂着。
一条一条回?复过消息后,江蓁才继续吃碗里剩下的一点青菜。将那些毫无滋味的食物解决掉之后,她回?房车里补了?半个小时的午觉,又立马投入到了?下午的工作中。
但?依然不在状态。
“江蓁。”宁嘉冷着脸停掉了?拍摄,招招手示意?江蓁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最近强度很大吗?”宁嘉皱着眉,把江蓁拉到无人?的角落里,低声严厉地问道,“早上你和秦岩都不行,可下午人?家的状态可比你好,刚才的几?条全都是因为你才NG的,你可千万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宁嘉在业内便是以?严厉而出名的,之前江蓁虽有耳闻,却没实际体会过,今天这?一遭算是稍微领教了?一番。
“抱歉,宁导,确实是我的问题,”江蓁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保证后面不会再这?样了?。”
“要是还像之前那样五六条过不了?的话?,你可别怪我在大家伙面前训你。”宁嘉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她撂下这?两?句话?后,先?一步离开了?。
宁嘉走后,江蓁又在原地站了?片刻。
“蓁蓁,”沈宁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她面前,“宁导一向凶些,你好好调整一下,可别再让她生气了?。”
江蓁本就有些烦躁,她缓了?缓自己的语气,低声对沈宁昭说了?声“多谢关心”。虽然她的确因为沈宁昭的“纠缠”而有些苦恼,但?还不至于会将自己的脾气发到别人?身上。
“你那个小助理呢?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她?她不是一直都待在这?里陪你吗?”
一边朝拍摄区走,沈宁昭一边问。
“她有事,请假了?。”江蓁的语气忽然有些低落。
沈宁昭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江蓁准备重新进入拍摄时,她轻声说了?句“加油”。
江蓁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多少,但?她还是逼着自己打起了?精神,重新开始了?工作。
**
县城的星空很好看,江隐坐在酒店的小花园里,仰头望着闪烁的繁星,抬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这?里不像城市,随处都是刺眼的灯光。这?里只有路边有着朦胧又柔和的路灯。此刻在酒店的花园里,除了?旁边一间间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外,再没有别的光源了?。
除了?江隐,同行的四个研究生学姐也坐在花园里,她们?买了?啤酒和烤肉,笑着问江隐要不要一起。
江隐没有拒绝,搬起凳子?和她们?坐在了?一起。
“小江学妹,尝尝。”一位学姐打开罐装啤酒,给江隐递了?过来。
“你别把人?家带坏了?,小心唐老师知道了?说你。”另一人?笑着打趣。
“嘘,”递酒的学姐冲江隐比了?个手势,“学妹,你可千万别告诉唐老师,她不让我们?喝酒的。”
江隐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端起啤酒递到唇边,试探性地小口喝了?一点。苦涩滚过舌尖,混着浓烈的麦芽的香气,奇异的味道让江隐不由得?蹙起了?眉,将啤酒拿到眼前,确认自己喝得?东西有没有过期。
旁边几?个学姐不由得?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调侃道:“学妹,没喝过啤酒吧?”
“没有。”江隐诚实地摇了?摇头。
“等你有烦心事的时候,就觉得?啤酒好喝了?,那时候喝的话?,就会发现啤酒的苦跟心里的苦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有位学姐一脸高深地说道。
“行了?吧你,人?生哪那么多苦。学妹,要是实在不喜欢喝可别勉强,倒了?就行了?。”
江隐应了?一声,又尝了?一口。
还是很难喝。
但?多喝几?口之后,好像又有点能够接受了?。旁边的学姐在聊一些学术上的东西,她参与不进去,干脆一边望着闪烁的星空,一边抱着自己的这?杯默默喝着。
她打开手机,给江蓁拍了?张照片。
“姐姐,这?里的星空很美。”
第36章 春雨25
这?会儿大概已经结束了拍摄, 江蓁很快便回复了她的消息,发来?的是一张写着“嫉妒”两个字的表情。
江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调出键盘开始打字。
悠然:今天的拍摄结束了吗?
悠然:明天几?点?开始工作?
悠然:我和学姐们在一起?, 正在外面看星星。
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完的新鲜事似的,江隐差点?把早上?已经说?过的事情再给江蓁讲一遍, 要不是她翻了翻聊天记录, 差点?就要变成“复读机”了。
朦胧的月色下,微醺的学姐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调侃道:“学妹, 你在和对象聊天吗?”
“啊?”江隐有些慌乱地熄灭手机屏幕,“没有, 没有,只是我、我朋友而已。”
“男朋友吧?”
见江隐又?使劲摇了摇头后, 另一人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女朋友。”
“不是不是,”江隐飞快地摆摆手,“学姐, 真的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那就是还没发展成对象, ”一位学姐搬着凳子, 朝江隐坐近了些, “学姐是过来?人,刚刚你那个表情, 我们一看就知道了。只有手机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才会不自觉地露出那样的笑呢。”
江隐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她确实记得自己无意识地笑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已经褪去?, 现在只剩一点?茫然。
坐在她身边的学姐拿起?自己的酒和江隐放在桌上?的大半杯啤酒碰了碰,说?道:“你现在年?轻, 不懂这?些也很正常,等经历得多了就能像我们一样了。”
“别胡说?啊,我可没谈过恋爱呢。”
“就是,我也母单,就你恋爱经验丰富。”
“去?去?去?,别在学妹面前贬低我的美好形象。”学姐又?站起?来?,和搭话?的那两人打成一团,笑声充斥在江隐的耳边,她却不觉得吵闹。
她又?拿起?手机,看到了上?面江蓁的回复,于是又?继续起?了和江蓁的聊天。身边学姐并没有再接着调侃打趣,而是聊起?了她们感兴趣的话?题,五个人就这?么?在楼下坐了三个小?时,直到吃完喝完买来?的零食饮料,才收拾好垃圾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第二天,江隐按时起?床,带上?自己的东西,坐在楼下的沙发里等唐老师她们出来?。今天她们要去?当地的一家村镇银行里做数据调查——唐老师已经提前以学校的名义?和银行的主管人员打好了招呼,对方很乐意成为她们的研究样本。
祥安县位于京禾市的附近,因此人口不多——年?轻人更愿意住到房价昂贵的京禾市里,所以留在这?座小?县城里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只有很少的年?轻人。
不过这?间银行的客流不算小?,工作人员们见到有人来?进行调查,全?都异常热情。
江隐今天的任务不重,大多是帮着拿资料之?类的体力劳动,以及给学姐们打下手。
忙完早上?的工作后,趁着吃饭的功夫,她终于有时间打开手机看一眼有没有收到来?自江蓁的消息。
很可惜,除了宿舍群里的几?句闲聊外,再没有任何的新消息等着她。江隐有些失落地关上?了手机,继续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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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讯号》的剧组里,江蓁正好也在吃饭。依旧是让人毫无食欲的白水煮菜,但吃习惯了之?后,江蓁也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么?令人难以下咽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反复刷新了聊天软件的消息界面,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出问题而是确实没有江隐的信息后,她有些烦躁地按下了锁屏键,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的软沙发上?。
宋曦进来?时,那可怜的手机正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这?两天心情一直不好,是因为宁导演老训你吗?”她拿起?江蓁的手机,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坐在了沙发里。
江蓁埋头吃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刚刚宁导又?找我了,她说?你再这?样下去?真不行,”宋曦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蓁蓁,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最近到底怎么?了吗?”
“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江蓁放下碗,喝了一口苦涩的冰美式,“可是我自己好像也找不到问题的症结。”
“怎么?会这?样呢?”宋曦蹙起?了眉,“是最近演戏遇到了瓶颈吗?”
“应该吧,”江蓁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回答,“确实没有以前演得得心应手了。”
“没事儿,姐,”江蓁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颗西蓝花,又?喝了口咖啡,安慰宋曦道,“今天下午我不是休息吗,我自己再找找感觉就行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她这?么?说?,但宋曦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她看了看江蓁有些低落的神色,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行,我相信你,”宋曦起?身,走到江蓁旁边,拍了拍她的肩,“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给宁导演请两天假吧,她不会说什么的。”
江蓁端着咖啡,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宋曦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离开了休息间。
盛满冰块的咖啡杯外壁凝结了一层水珠,摸上?去?之?后,掌心也跟着一片湿滑。江蓁随手扯过抽纸擦了擦,接着将纸团扔在了桌子上?。
手上?的水擦干净了,可她的心里却好像依旧潮湿一片,像江南缠绵不断的梅雨季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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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里准备休息时,江蓁还是没等来?江隐的消息。好像昨天的热情分享只是分离之?后的一场狂欢,热闹过后只剩一地碎乱的彩带,无人在意。
她气愤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用力地打字。输入了“在干什么?”几?个字后,准备发送时,江蓁却犹豫了。
已经十一点?半了,她会不会已经休息了?会不会是因为今天一天都在忙着给老师干活,所以才没时间给自己发消息?
她的思绪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找不到解开的源头。
算了,江蓁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揣着一肚子郁闷躺了回去?。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江隐的面孔。
说?实话?……她好像有些想?她了。
**
洗了个澡之?后,江隐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给江蓁发了条消息。
悠然:姐姐,抱歉,今天比较忙。
悠然:姐姐,你已经睡了吗?
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回复后,江隐又?调出了键盘。
悠然:姐姐,晚安。
早上?没有给江蓁发消息,因为江隐觉得昨天的分享太过“热情”,怕打扰到了江蓁,所以才忍住了今天继续分享的冲动。结果一直忙到了晚上?,她才终于休息下来?。
不过心里其实有点?失落——为什么?姐姐没有给她主动发消息?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吗?
江隐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二十分钟前烧开的水这?会温度正好,喝进去?时全?身都跟着热了起?来?,但唯独心脏还像是浸泡在零度的冷水之?中,掀不起?丝毫的热意。
江隐走到窗前,对着屋外闪烁的星空,兀自叹了一口气。
**
“江蓁。”宁嘉黑着脸第三次打断了这?一条的拍摄。
江蓁的掌心因此而出了汗,她有些忐忑地在衣摆上?擦了擦,走到宁嘉面前。
“我——”
“对不起?宁导,”江蓁抢在宁嘉开口之?前,飞快地鞠躬道歉,“是我的问题,我——”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就是你对工作的态度吗?反复认错又?反复犯错,你问问在场的大家,看看她们哪个对你的工作状态满意?”宁嘉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冷着声训斥道。
江蓁垂下了头,没有反驳。
“你别拍了,”宁嘉挥挥手,“沈宁昭,你来?,今天你多拍点?后面的戏。”
“来?,把现在这?个场景换了,今天不拍女主的戏份了。秦岩,你也去?休息吧。”
经过江蓁身边时,秦岩似乎也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对江蓁道:“江老师,你又?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哎你怎么?说?话?——”宋曦气得想?追上?去?,但是被江蓁拉住了袖子。
“他说?得对。”江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好像并没有因秦岩的话?而愤怒,但宋曦还是从她眼底看见了自责与不甘。
“蓁蓁,”宋曦转过来?,揽住江蓁的肩,“请几?天假吧。”
**
回家后,江蓁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她有些颓丧地嚎了一声,心里充满了沮丧。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忽然有些委屈,鼻尖一酸,眼眶里也跟着泛起?泪水。
明明生活里一切如常,为什么?她却总是感觉心绪不宁?究竟是因为谁?又?是因为什么?事?是因为江隐吗?自己最近的确总是会想?到她,可思念自己的家人,又?有什么?不对?
她迷茫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找不到原因。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江泠。”
“喂,姐姐,”江蓁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地正常,“怎么?了?”
“蓁蓁啊,我最近工作不忙,要不带你出去?散散心?”
江泠显然是得了宋曦的消息,知道江蓁最近工作上?遇到了瓶颈。虽然她没有直接明说?,但江蓁也能猜的出来?。
“不用了,我在家——”
江蓁忽然顿住了,没有说?话?。
“在家怎么?了?蓁蓁?”
“我想?去?一个地方。”
**
工作的第四天,江隐被唐云何放了一天假。毕竟她只是个干杂货的“小?伙计”,用不上?的时候就能随意处置自己的时间。唐云何和学姐们又?去?忙工作了,今天酒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江泠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小?隐,你住的那个酒店叫什么?名字?”
“啊?”江隐有些茫然,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问题,“叫云居酒店。”
“那看来?没找错,就是这?儿了。”电话?里的江泠听起?来?像是在和别人说?话?。
“小?隐,”江泠又?回到和江隐的通话?中来?,“下楼。”
第37章 春雨26
江隐拿着手机在?原地?愣住了。像一尊雕像似的,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半天?才回?味出江泠话里的意?思。
电话还没挂,江泠在?那头没听到江隐回?答的声音, 于是又耐心地?喊了她两声。
“下楼吧,小隐, 我们在?楼下。”
我们?江泠和?谁?
像一簇微弱的火焰被点燃, 随后在?连片的草原上飞速蔓延一般,江隐的心情瞬间高涨。她飞快地?换了鞋,连房卡都差点忘了拿, 顺着楼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飞了下来。
云居酒店正门,江泠正打开后备箱, 和?同行的另一人一起把行李拿出来。
那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但即使不用看不用听到她的声音, 江隐也知道那是谁。
“姐姐!”
两人同时回?头。
江隐快步走?上来,接过江泠手里的小行李箱,又惊又喜地?问?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蓁蓁请了假, 想出门散心, ”江泠关上后备箱说, “本来我想带她到省外去转转, 谁知这丫头说要来找你。”
说着,她扭头看了看酒店外的环境, 有?些?不解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嘀咕:“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要山没山要水没水的。”
江蓁摘下墨镜,扭头和?江隐对视一眼。她的眼睛此刻亮闪闪的, 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比江隐在?这里看过的星空要美上千万倍。
“来都来了, ”江蓁单肩背着包,挽上江泠的手,“体验一下小县城的风土人情嘛姐姐。”
“好好好,”江泠无奈地?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本来就是奔着找阿隐来的吧?”
江隐推着两个行李箱,默默地?听她们俩的交谈。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她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心里像被甜奶油包裹着一样,泡在?糖水里,浸满蜜意?。
“哎呀哎呀,”江蓁似乎被江泠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晃了晃江泠的胳膊说,“我这也是担心阿隐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嘛,周围都是学姐,又没有?她的同龄人,咱俩过来陪陪她还不行啦?”
“我是说不过你。”江泠抽出手点了点江蓁的额头,眼里写满了纵容与宠溺。
进入酒店后,江泠与江蓁办理了入住登记。
“这位女士的房间里还能住一个人,你们要同住吗?”前台的小姑娘指了指江隐。
江泠用肩膀撞了撞江蓁:“你不是想陪小隐吗,正好你和?她一起住呗。我平时还要在?屋子里工作,恐怕会打扰你休息。”
江蓁没有?多想,以为江隐住的标间,于是愉快地?答应了前台的提议,完全没看到江隐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隐存了私心——这样,江蓁就能和?自己“同床共枕”了。
“办好了,”前台将房卡递给江泠,“都在?四楼,需要我们帮忙提行李吗?”
“不用了,”江蓁摆手,“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谢谢。”
等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和?江隐一起刷开房门后,江蓁傻眼了。
“不是标间吗?”
“我以为你知道的,姐姐,”江隐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住的是大床房,当?时还给你拍照片了。”
“我忘了。”江蓁扶着额头,盯着屋里那张足以睡下她们两个人的大床看了看,最后反手关上了门。
这种时候要是再?反悔说自己想分开住,岂不是让江隐伤心?反正她们是姐妹,睡一张床是而已,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江蓁一边进屋,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
屋子里很?干净,哪怕是住酒店,江隐在?早上起床后也将被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凌乱。
“你给我的一次性用品,我都用上了,每天?换一次,”江隐把她把行李箱放好后说道,“姐姐,你怎么突然请假了?”
江蓁一边摘掉口?罩,一边坐在?了床上,叹气道:“最近拍戏状态不行,被宁导骂了好几次,我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继续拍了。干脆出来休息几天?,反正宁导也建议我停一停再?工作。”
“不是什么大事,”江蓁扬起笑容,没有?给江隐安慰的机会,“别人工作也会遇到瓶颈,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着,她拍了拍床边,示意?江隐一起坐下。
“这会儿时间还早,一会儿收拾完之后,我们出去吃饭吧。”江隐坐下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肩膀和?肩膀挨在?一起,动作间时不时地?会碰撞摩擦。这点小小的肢体接触,让江隐的心不由?得雀跃起来。
“好啊,你对这里熟悉吗?”
“不算很?熟悉,”江隐摸了摸头发?,“但知道几个吃饭的地方,唐老师这几天?带我们去过,味道都还可以。”
“对了,你们老师呢?她知道我和?姐姐过来吗?”大约是坐着有些?累了,江蓁猛地?向后倒去,仰面躺在?了床上。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转过身侧躺着,看向江隐。
“老师和?学姐们出去了,今天?的工作不用我帮忙。”江隐说着,也躺了下来。
她同样翻身侧躺,面对着江蓁。
这会儿的时间刚过十一点,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被窗棂分成一个个小格子,热意?随之在?屋内流淌。
屋子里开了空调,这间小酒店用的不是什么名牌静音空调,老旧的扇叶随着机器的运行嗡嗡作响,送来并不凉爽的风。
温热的呼吸在?一片沉默中交错缠绵,江隐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江蓁轻轻翕动的睫毛上,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停在?眼前人的眼眸之上。
在?这样温柔目光的注视下,江蓁的脸无端热了起来。
太近了,再?靠近一点的话,鼻尖便能相抵。她们都没有?说话,目光在?空气里流连,明明是无形的触碰,可江蓁却觉得那来自江隐的视线似乎有?实感似的,落下来时,她感觉正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姐姐。”江隐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有?点沙哑。
“嗯。”江蓁用鼻音回?答了她的这一声轻唤。
“我们有?三天?没见面了。”说着,她又向前了一点。
距离被无限拉近,但肌肤仍没有?任何?的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感觉似乎也在?催促着江蓁再?向前挪一点。
但她忍住了冲动,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江隐又问?道:“你想我吗?”
在?这种朦胧的时刻,哪怕是最正常的问?候也会被染上暧昧的颜色。更不要说这种本就容易惹人遐思的话语,几乎是在?江隐问?出口?的一瞬间,江蓁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
“咚、咚、咚。”
在?燥热的微风中,在?嗡嗡不断的空调机噪音中,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震如擂鼓。
“姐姐?”
江蓁半天?没有?回?答,于是江隐又疑惑地?喊了一声。
在?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中,江蓁用落针般轻微的声音回?答道:“想你。”
“我也很?想你,”江隐立即飞快地?回?答,“姐姐。”
像是魅惑的咒语一般,江隐的声音很?轻,带着江蓁说不上来的、那种入骨的缠绵。她几乎要沦陷在?那一声声炽烈的“姐姐”中,像快要融化了一般,被温柔的暖意?禁锢其中。
忽然,江隐的手触碰到了她脖颈处的肌肤。带着滚烫的温度,也许并不滚烫,但她指尖所流连之处,让江蓁泛起了如灼烧般的热意?。
像是发?烧了一般,江蓁觉得此刻有?些?脑热。她的神思渐渐迷离,似乎真的已经被江隐的咒语蛊惑。
“姐姐,”江隐一点点试探,一点点靠近,鼻尖在?一瞬间相触,“我可以——”
“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
“蓁蓁,小隐,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出门吃饭?”
两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像从一场美梦中骤然惊醒一般,江隐不由?得有?些?怅然。她扭头去看江蓁,发?现那人用手背贴了贴脸颊,随后转过来对江隐笑了笑。
“阿隐,我们去吃饭吧。”
她的语气如常,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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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江隐的带领下,江泠和?江蓁像两个小跟班似的,把这座巴掌大的小城开着车转了一遍,最后在?江隐的推荐下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苍蝇馆子,解决了午饭。
“我就说这种小地?方会有?惊喜,这顿饭真是我这两个月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江蓁放下筷子,一脸满足地?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为了保持身材压根没好好吃饭,所以才会觉得好吃吗?”江泠从包里翻出一板健胃消食片,递给江蓁。
“有?这个原因,”江蓁一边抠出几粒消食片,一边说,“但我觉得主要是阿隐推荐的餐馆好吃,你看这屋里都坐满了。”
吃完健胃消食片,她又拿起筷子,看样子似乎准备再?吃几口?,但被江泠和?江隐同时打断。
“姐姐。”
“蓁蓁。”
“你已经吃很?多了,”江泠一把将她手里的筷子抽出来,“不许再?吃了,对胃不好。”
“我好久才吃这么一顿放纵餐嘛——”
“不行。”江泠冷酷地?收起了桌子上所有?的一次性筷子。
“好吧好吧。”江蓁抽了几张卫生纸,一脸郁闷地?擦了擦嘴。
“不过也就这一顿了,”江蓁沮丧地?叹了口?气,“晚上又得吃白水煮菜了,不然回?去拍戏肯定不上镜,到时候宁导又要骂我了。”
江隐扭头问?:“姐姐,你请了几天?假?”
“三天?,”江蓁比了个手势,“这是宋姐帮我争取来的宝贵假期。”
江隐点点头:“那正好,三天?后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正说着时,江泠忽然接起了电话。等挂断后,她一脸歉意?地?说:“下午可能要你们两个自己逛了,我得回?酒店开个临时会议,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当?然,”江蓁自信地?点点头,“你放心去吧,姐姐。”
“那行,”江泠站起身,叫来老板结账,“但是别回?来的太晚了。”
出门后,江泠先开着车回?了酒店。江隐撑着伞,问?江蓁:“姐姐,我带你随便逛逛?”
“行,那就随便逛逛。”江蓁笑着,挽上江隐的胳膊。
第38章 春雨27
没有活力的县城在?夏季的午后变得十分安静, 短短的街道两旁,许多?店家甚至关上了店门休息,只有屋檐的阴影下能瞧见几个乘凉的人, 躺在?摇椅里拿着蒲扇随意的扇动?,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能为自己带来凉爽的风。
这里很宁静, 三面又靠着山, 因此在?正午时分也不会觉得有多?炎热。偶尔刮过的一阵微风正好能送来一阵清凉,惬意舒适。
“虽然没有名胜古迹或风土人情,但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江蓁感慨道,“我以后一定在?一处安静的小城市里买上一套房子, 工作累了就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你觉得怎么?样,阿隐?”
“我觉得很好, ”江隐莞尔,“希望姐姐到时候不要介意我厚着脸皮去蹭房子住。”
“怎么?会,”江蓁笑?了, “我还巴不得你过来陪我呢。”
她像好友一样挽着江隐的胳膊, 与她在?树荫底下沿着老旧的街道缓缓散步。四周一片宁静祥和, 只有她们二人慢悠悠的脚步声细微作响。
“姐姐, 你说?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喜欢自己, 是该默默暗恋还是勇敢一次?”江隐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江蓁脸上。
她没化妆,加上这会儿没什么?人,索性?连口罩也没戴, 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便跟着江隐和江泠一起出了门。既是不施粉黛,少女的脸也依旧清丽动?人, 细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她脸上,像闪烁的星光。
“唔……”对?于这个有些突如其来的问题,江蓁陷入了思考,她想了想,才认真回答道,“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默默喜欢吧,毕竟我胆子很小。但如果让我给出建议的话,我认为应该勇敢表白一次,万一她们互相喜欢呢?”
江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江蓁一脸疑惑。
“哦、哦,是我室友,”江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在?咨询我们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问问你。”
与此同?时,江隐的三位好室友纷纷打了个喷嚏。
“这样啊,”江蓁一脸了然,“其实感情的事我也不是很懂,长这么?大我还没谈过恋爱,好像也没喜欢过什么?人。”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江隐的掌心出了点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她攥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试图缓解过快的心跳。
“起码得体贴、细心,尊重我,还得三观合得来……有没有钱不要紧,反正我有,哦对?了,要聪明一点,”江蓁笑?得眯起了眼,像一只小狐狸,“我是智性?恋。”
她说?的那些标准,也是大部分人择偶的观念。江隐在?心里一一比对?后,认为自己还算符合。至于聪明……她每学?年都?是专业第一,应该也符合吧?
“不过与其看标准,我还是更看重缘分,”江蓁若有所?思道,“毕竟如果真的碰上了特别喜欢的人,那些什么?择偶标准通通都?是浮云了。”
“姐姐说?得对?。”江隐用?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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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祥安县的面积不大,但好歹是个县城,真靠两条腿逛的话,一天也走不完。再加上这里确实没什么?有趣的风景,因此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江隐和江蓁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酒店。
“要睡一会儿吗,姐姐?”江隐看着瘫在?床上的江蓁,关心地问道。
“我不困,”江蓁说?,“再躺一会儿,我打算再看看剧本。宁导说?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人物和剧情,希望我回去拍摄的时候不要再出岔子了。”
“不会的,姐姐,”江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江蓁手边的床头柜上,“你很厉害的。”
“真的吗?”江蓁一骨碌坐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再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得到江隐的认可比获得那些业内有名的奖项还让江蓁高兴。
“有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多?了,”江蓁说?着,从?打开的行李箱里拿出那已经有些磨损的剧本,坐在?了桌边,“前几天总挨训,我差点都?以为自己不适合从?事这一行了。”
“没什么?的,姐姐,”江隐拉开另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有时候学?习也会学?不进?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她替江蓁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收回手时,似是无意地拂过江蓁的耳垂,肌肤相触的瞬间,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江蓁有些神色不自然地挪开自己的眼神,低声说?:“阿隐,我,我去看会儿剧本。”
“好,”江隐说?着,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电脑,“我也忙竞赛的事情。”她和同学报名参加了一场比较知名的商赛,这几天正在准备相关的资料——她是队长,因此任务要重一些。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江蓁小声念台词确认情绪的声音,和江隐敲键盘的清脆击打声,加上屋外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杂音,混在?一起,让江蓁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在?剧本上添加笔记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侧头,看了一眼江隐。
身边的人神情专注,一脸认真的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地敲击键盘输入几个字,似乎在?修改上面的内容。江蓁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那屏幕上的字,发现写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不由得暗暗感叹。
认真工作学?习的人真的很有魅力——江蓁从?江隐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从?容的、胜券在?握的智慧感,几乎满足了她对?智性?恋的所?有幻想。
不、不对?,江蓁猛地止住自己的思绪。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妹妹放在?择偶对?象的位置上?江蓁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终于冷静了一些。
她再扭头去看江隐,忽然发现那人的姿势有些不对?。
“你近视吗?阿隐?”她有些关切地问。
“噢,好像有点,”江隐顿时坐得远了一些,“之前我室友也说?过我可能近视,确实有些看不清电脑上的小字。”本来要当时就打算找时间去配眼镜的,结果后面紧跟着的期末考试占据了江隐的时间,等期末结束以后,她又天天陪江蓁泡在?剧组里,一下子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等回京禾市以后,我陪你去吧,”江蓁微微蹙起了眉,“这可不能耽误,我听说?度数会越来越高的。”
“好,”江隐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那就等回去之后,姐姐帮我选一副合适的眼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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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泠终于开完会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候。江隐的老师和学?姐们也在?回来的路上,还在?群里问江隐要不要一起下楼吃饭。
“还是别跟你老师和同?学?说?我们来了,”江泠摆摆手,“免得麻烦。”
“而且,”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唐老师当年教过我,我逃过她的课被发现了,我还是不要在?她面前出现了。”
“啊?”江隐和江蓁双双愣住了。
“干嘛一脸惊讶,逃课而已,我就逃了一次,没想到就被抓住了,后面我可没再逃过唐老师的课了。”江泠有些心虚地别过脸,让人不禁怀疑这番话的可信度。
“那,那姐姐你们出去吃吧。”江隐说?。
“行,”江泠拉着江蓁飞快地溜走了,“等你们唐老师休息了,不在?外边转悠了,你再喊我回来啊!”
江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也离开了酒店,到外面去等学?姐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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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以后,江隐跟着学?姐们慢悠悠地散步消食。她给江泠发了条消息,告诉她她们即将回酒店了,让她小心。
江泠飞快地回了个“OK”的表情,表示她们已经先回去了。
江隐放心地收起了手机,听着耳边学?姐和老师的闲聊,放空了自己。
“江隐啊,”唐云何忽然喊了她一声,“明天可要继续跟我们去干活了。”
“好。”江隐立即点头答应。
“这次研究进?行得比较顺利,”唐云何笑?了笑?,“我们应该能提前一天回去,你们明天晚上可以把行李收拾收拾,后天下午咱们就走。”
学?姐们看起来高兴又不太高兴,江隐没说?什么?,心里琢磨着要不让江泠和江蓁也一起回去。
走到酒店大厅,大家各自分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江隐敲了敲门——她把唯一的一张房卡给了江蓁——等着姐姐过来给她开门。
“来啦,”江蓁穿着睡衣,“正好你回来了,我准备洗个澡呢。”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对?江隐又说?道:“我先去啦。”
江隐点点头,听着洗手间的门关上的声音,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热水是刚烧开的——酒店里的水壶不太干净,因此她用?的是当初江蓁一并塞给她的便携开水壶。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江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洗手间。
“啪嗒”一声,装着半杯热水的玻璃杯落在?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温热的水瞬间渗入地毯中,泅开一片水渍。
江隐的心跳骤然加快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脸像瞬间熟透的虾一样红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起了高烧。
她发现——洗手间的玻璃墙,隐约能透出人影。
第39章 春雨28
大部?分酒店在设计洗手?间?时, 似乎都会采用这样的玻璃房设计,一层模糊的脆弱的玻璃墙,隐约能透出里面的朦胧身影。
对?于情?侣来说, 这样的设计也许是?锦上?添花。但此刻对?于江隐来说,则是?让她如?坐针毡的利刃。
她的脸红透了, 强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开, 像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地黏在床上?,大脑运行?的速度比三十年前的旧电脑还慢,经不起?多少思考就会因过载而宣告死机。
浴室里传出了水流声?, 江隐的心跳骤然加快起?来。她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对?着洗手?间?, 用十分明显的颤抖的声?音喊道:“姐姐、我、我老师临时找我有、有事,我出、出去?一趟!”
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江隐还不等江蓁回答,便飞一般心虚地逃离了“现?场”,一口气跑到楼下简陋的花园里才停下。
暮色已经降临, 热气消散, 微风带着一丝凉意, 吹醒了江隐的大脑。
她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马路对?面的商店里,从冷藏柜里买了一瓶矿泉水。
沁凉的液体入了口, 顺着食道滑进胃里,终于让她那充斥着全身和五脏六腑的滚烫灼热消退了不少。她冷静了下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了进去?。
月亮刚从云后露出头, 漫天的繁星尚未开始闪烁,只有一两颗过分明亮的星星能被人发现?踪迹。
江隐将?外壁凝结着水珠的水瓶贴在了自己额头上?, 冰凉的感觉让她愈加清醒了不少。如?今算是?完全缓过来了,虽然脑海里还会划过刚才那道朦胧的人影,但江隐并不会再为之而感到剧烈的脸红心跳了。
反正现?在也回不去?,江隐索性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而后抬起?头,望向了逐渐昏沉的天空。
安静的夜晚,适合思考一些重要的问题——比如?,她是?该默默隐藏自己的江蓁的喜欢,还是?赌一把?
握在掌心的矿泉水瓶被江隐不自觉的攥紧,塑料瓶身有些变形,发出了“喀拉”两声?抱怨。
起?先,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对?女孩子动心,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江隐。按照狗血的桥段,真假千金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或许会反目成仇,又或许会成为最亲的姐妹,但偏偏江隐选择了第三条路,她喜欢上?了江蓁。
在自己称得上?是?灰暗的十九年人生里,江蓁像一束裹挟着暖意的光,穿透所有尘埃落在她身上?。
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么久,江隐想,她也该尝尝勇敢一次的滋味了。
**
在楼下坐了大约四十分钟以后,江隐终于又回到了酒店里。轻敲两下后,江蓁很快过来开了门。
“我洗澡时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知道你?出去?了。”
“老师叫我有事儿?,”江隐把捏扁了但还剩几口没喝完的矿泉水瓶随手?放在桌子上?,“于是?就出去?了一趟。”
“这样啊,”江蓁正在给自己的脸上?涂抹护肤品,“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还以为是?遇到什么急事儿?了,可吓了我一跳呢。”
江隐忽然走过来,捞起?她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摸了摸,问道:“没吹头发吗?”
“吹了,但是?那个吹风机不好用,出来的风太小了,我举得手?酸。”江蓁无意地抱怨了两句。
江隐才想起?来自己把吹风机这茬给忘了——她头发不长,刚好及肩,吹起?来不像江蓁那样的长发花时间?,所以虽然吹风机不好用,但她也没多在意,这会儿?经江蓁这么一说,她才感到一阵懊恼。
江蓁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反正离睡觉还有好一会儿?,头发自然晾干就好了。她从包里又掏出一瓶名贵的面霜,还没走进洗手?间?,就被江隐连推带牵地拉了出来。
江蓁一头雾水地被江隐按在了凳子上?,直到看到江隐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在桌边的插座上?时,她才反应过来。
“没事的,阿隐,我不吹也行?。”
“不行?,”江隐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时理直气壮地驳回了江蓁的请求,“我室友之前说,长时间?湿发对?头皮不好,还容易生病。”
江蓁张嘴还想拒绝——毕竟要吹干她的头发会花很长时间?,她担心江隐的胳膊也会受不了,谁知江隐按下了吹风机的开关?,她的话被淹没在瞬间?响起?的吹风机噪音里,没了出口的机会。
于是?她只能乖乖地做好,任由江隐捞起了她完全未干的发丝。
桌上?正好有一面她带来的便携化妆镜,江蓁稍稍动了动,把镜子搬了过来。调整好角度后,镜子里正好能看见自己的脸——她又重新摆放了一下镜子的位置,这下能看见江隐了。
好像不管做什么事情?,江隐都会十分认真又专注。哪怕是干着吹头发这样几乎不用费脑筋的事情?,她看起?来也格外仔细。江隐会将?缠在一起?的头发小心地分开,确认不会弄疼和让热风烫着自己后,才举起?吹风机,从上到下吹干发丝。
客观地来说,江隐是?个很适合做女朋友的人——但是?江蓁完全想象不出她和男人在一起?的样子,她认为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江隐,江隐在恋爱里更适合成为被依靠的那一方。
于是?江蓁试图把江隐身边的人换掉,换成一个女人,这瞬间?就变得合理和顺眼了许多。
不知怎么地,江蓁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们现?在这样,其实就很像情?侣。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江蓁又把江隐放在了自己的恋爱伴侣的位置上?。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江隐似乎真的……完美符合她想象中的恋人。这一次,她竟然没有立即打断自己的思绪,但也没办法再继续想象下去。因为另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大声?呐喊,谴责着她这有悖人伦的想法。
她们是?姐妹,她怎么可以对?江隐产生这样龌龊的想象?
江蓁伸出手?,默默再次调整了镜子的角度。这下无法完全看见江隐的脸了,她那“罪恶”的思绪也顿时失去?了源头,瞬间?戛然而止。
大约十分钟后,吹风机终于停下了工作。
江蓁立即站起?来,关?切地问:“阿隐,你?的胳膊不酸吗?”说话时,她莫名因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有些心虚,眼神?不由得有些飘忽。
江隐笑着摇了摇头:“姐姐,难道你?忘了吗?我的力气很大的。”
“差点忘,”江蓁摸了摸自己已经几乎全部?吹干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阿隐。要是?……”
她忽然顿了顿,在江隐疑惑的目光看来时,才接了下去?,“要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妹妹,我今天肯定要湿着头发睡觉了。”
说完后,她取下放在桌上?的吹风机,像遁逃似的钻进了洗手?间?里,完全没发现?江隐愣在了原地。
听见洗手?间?传来的“哗哗”水流声?后,江隐才后知后觉地回了神?。心里被酸涩去?钝痛占据,莫名的委屈涌了上?来,让她的心情?跌落谷底。
江蓁再一次,把她们的关?系限定在了“姐妹”这个圆圈之内。
但,江隐垂眸,她偏不要安分地待在这个圆内。
**
直到江隐红着脸去?洗澡时,江蓁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江隐会如?此着急地离开房间?了。
因为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在花洒声?中,江蓁同样带着满脸通红跑出了房,一头扎进了江泠的屋子里。
“怎么了这是?,你?们屋里没开空调?”江泠一边从工作里抬起?头,一边把空调的温度降低了一些。
“开了,但是?不好使。”江蓁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接着掏出手?机低下头,似乎想掩盖自己的脸红。
“要给你?们换一间?吗?”江泠关?切地问。
“不用了,”江蓁摆摆手?,“后天就准备走了。”
“后天?不是?说小隐她们的事情?要到大后天才结束了吗?”
“提前了,”江蓁喝了口水,终于冷静了一些,“我们也提前回去?吧,阿隐说想和我在市内找个地方玩。”
“行?,都听你?们的。”江泠又打起?了跨国电话,没有继续和江蓁说话。
算着时间?差不多后,江蓁才回了房。有点遗憾,她没想到江隐洗澡这么快,居然已经自己吹完了头发。她本来还想礼尚往来一下,谁知江隐并未给她留这个机会。
“才九点,姐……蓁蓁,你?想休息吗?”江隐坐在了她身边。
江蓁没反应过来称呼的变化,而是?摇摇头:“时间?还早,我再看会儿?剧本。”
“好,”江隐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我也再准备一下竞赛需要的资料。”
**
大约到十一点,两人终于准备休息了。大床足够躺下她们俩,但正当坐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反而是?江蓁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江蓁靠在床头玩手?机,看似在浏览上?面的新闻,实际在偷瞄江隐的表情?。那人看起?来比自己要镇定不少,似乎并不为“同床共枕”而感到别扭。
以前也和刘音她们挤过一张床,怎么偏偏就这次感觉这么不一样?江蓁完全找不到原因,脑海中的思绪胡乱纠缠在一起?,找不到开解的线头。
算了,大概是?自己太容易多想了。江蓁觉得困意渐渐袭来,于是?放下手?机,对?江隐说了声?晚安,接着就关?掉了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躺了下来。
她一向入睡快,加上?今天一天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因此睡得很快,不久后便呼吸均匀,显然进入了梦乡。
这时,江隐才终于放下了自己用来伪装镇定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江蓁身旁,生怕把她吵醒。
她的指尖拂过江蓁的眉眼,轻轻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心底涌现?出某个隐秘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她“乘人之危”。
但江隐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她抚平了江蓁不知因梦到什么而蹙起?的眉头,接着微微俯下了身。
她小心翼翼,又虔诚温柔,在江蓁的发丝上?落下了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
第40章 季夏1
回到京禾市以后, 江隐本想和江蓁在市内游玩一天,谁知宁嘉导演提前结束了后者的假期,一个电话把?江蓁喊回了剧组继续拍戏。
于是江隐也恢复了自己的“小助理”身份——不过她也当不了多久了, 江泠帮她联系了一所驾校,后天她便准备去练车了。
“不戴眼镜真的没问题吗?”江蓁走到她面前, 一脸担忧地说道。
“姐姐建议我去配一个, ”江隐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说,“所以我打?算明天去附近找家眼镜店。”
“那我看看明天的时间安排,”江蓁兴奋地掏出手机, “我明天下午没有拍摄,我陪你去怎么样?”
“好啊。”江隐笑?着答应下来。
江蓁在她身边坐下, 看起来心情?不错。今天的状态确实恢复了不少,连宁导也不骂她了, 甚至还罕见地夸了她两句。
“休息两天果然没错,”江蓁喝了口咖啡,被苦得眯了眯眼,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
“大约还要拍多久?”江隐问。
“你是说校园戏份, 还是说全?部?的剧情??”江蓁翻了翻剧本, 估计道, “校园剧情?的话,可?能再有半个月就?拍完了。至于全?部?杀青, 那恐怕还得再拍两个月才行了。”
这部?剧不长,但宁嘉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哪怕是偶像甜剧也力?求要做到完美,所以拍摄周期只长不短。
“那……”江隐低声道, “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能天天见面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大约是在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低沉。
“我——”江蓁似乎想出言安慰, 但一句话才开了口头,那边又喊她继续过去拍摄,她只能对江隐安抚似的笑?了笑?,接着又投入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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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幅镜框怎么样?”江蓁从展柜里拿出一副银色的眼镜框,放在江隐面前比了比。
江隐接过来戴上后,江蓁摇摇头,转身去展柜里寻找别?的款式。
今天下午忙里偷闲,江蓁在早上完成了自己剧情?的拍摄后,得到宁嘉的准许,又获得了半天假期。
两人选了一家学校附近的商场,准备给江隐配一副眼镜。
度数已经测过了,并不深,左右两只眼睛都正好都是一百五十度,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配一副眼镜,以免日后用眼过度导致度数加深。
现在,两人正在为挑选镜框而?发愁中。
“这个,再试试这个。”江蓁又摸出一副玫瑰金的镜框出来,递给了江隐。
看着她戴上后,江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我觉得金色的比较适合你,有其是细边,有点……有点像里的那种斯文败类和霸道总裁。”
江隐当即便准备拿着这副镜框去找老板,还没迈步时又被江蓁拽了回来。
“你自己喜欢吗?”江蓁有些不解,“好像一直都是我在帮你挑。”
“姐姐帮我选的,我都喜欢,”江隐笑?着,揉了揉江蓁的头发,“一会儿想不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江蓁雀跃了一下,很快又像只没找到食物的落魄小狐狸一样耷拉了下来:“不行,前两天吃的那顿太放纵了,宁导说我在镜头里看起来比之前胖了,让我减肥。”
“有吗?”说着,江隐忽然俯身靠近。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江蓁吓了一跳,心跳在一瞬间加快。眼前是忽然放大的江隐的脸,那人低着头,好像在认真观察自己和之前是否不一样。
江蓁仰起头,承接她的目光。
视线交汇时,江隐轻轻一笑?,伸手捏了捏江蓁的脸:“一点也没胖,蓁蓁,你们?当明星的,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严格了。”
像是没发现江蓁的脸红似的,江隐退了回去,问:“那一会儿去买杯咖啡?”
“好。”江蓁转过身在展柜上摆放的镜子里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颊上红晕未散。
最近和江隐相处时,她常常脸红心跳……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现象?江蓁跟在江隐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新眼镜很快配好,江隐戴上后,和江蓁离开了眼镜店。
“你现在这样,我还有点儿不适应。”江蓁说着,忽然冲江隐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有点儿歪了。”江蓁指了指她鼻梁上的镜框。
“姐姐帮我重新戴一下吧,我看不见自己的脸。”江隐说着,像一只温驯的猫一样垂下了头,微微躬身。
江蓁慢慢地替她摘下眼镜——不知道怎么地,这个动作让江蓁觉得格外得暧昧。她想起自己曾看过的某部??里,男女主准备接吻时,男主便会这样让女主帮自己把眼镜摘下来。
江蓁在一瞬间心慌意?乱,连拿着眼镜的手都差点不稳,险些把?新配的昂贵眼镜摔在地上。
“姐姐,”江隐稳稳托住了她的手,“小心。”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江蓁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声道:“你,你站好。”
江隐乖乖地摆回刚才的姿势,让江蓁帮她重新戴上了眼镜。
“好了好了,赶紧去买咖啡吧。”江蓁飞快地转身,害怕自己再多看江隐一眼,那里的男女主就会在她的幻想中变成她们?两个人。
一定?是因为最近在拍?剧,所以她才会对这些正常的互动这么敏感?。江蓁在心里给自己反复洗脑,但仍有道声音在唱反调——可?是,她们?都是女孩子,她怎么会对江隐有非分之想?
太多纷杂的思绪在江蓁脑海里肆意?乱窜,让她不由得头疼了起来。算了,能逃一时是一时,她现在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江蓁垂眸,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江隐——她猜测着,江隐心里的想法?又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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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场里买了咖啡,又转了几家服装店,两人分别?买了几件衣服后,两人便准备各自回家和回宿舍。
走出商场大门,江蓁正在给吴玉婷打?电话,希望她能过来开车接她,送她回家。江隐则准备坐公?交车回去,这条路上有趟公?交车,刚好会路过她们?学校。
外面的天色尚未昏暗,这会儿也才刚过五点而?已。下午的阳光已经不算毒辣,但却仍然有些刺眼。江隐微微抬手挡了挡阳光,接着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把?伞,给江蓁撑上。
等了没多久,吴玉婷开着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区。
“明天见。”江蓁坐进车内后,对着外面的江隐挥了挥手。
告别?之后,江隐也坐上公?交车,回到了学校。刚下车时,手机里弹了条消息出来,是林纾咨询她一些关于竞赛的事情?,于是江隐停了下来,在路边回复林纾的消息。
忽然,她感?觉有人停在了他面前。
“你是李伟龙的外甥女?”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像街边那种没读过几年书的小混混。他的目光满是打?量,从上到下扫了江隐一遍,似乎还有些不懈。
“我不认识李伟龙。”江隐戒备地后退,同时在心里算了一下从这里跑到保安室的距离。
“别?装了,”男人从兜里逃出来一张照片,“这是你舅舅给我的,我还能认错了?”
江隐从记忆里搜寻着眼前男人的模样,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山园县里有名的地头蛇钱家宝,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他在撺掇李伟龙赌博。
“他欠了我一百五十万,我找不到他也找不到你妈,”钱家宝把?照片又装回去,“你给我钱,我立马走人。”
“我和李伟龙没关系了,”江隐蹙起眉头,“你要钱也要不到我头上来,我不会给你的。”
说着,她抬腿便走,谁知钱家宝的反应很快,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
“哎,你现在是那个特牛*的江家的女儿是不是,”钱家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么有钱的大家族,一天赚的钱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你给我个五十万,咱们?两清。”
江隐知道,自己绝不能开这个头,否则日后李伟龙还不上的赌债都会变成她的麻烦。
“不可?能,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替李伟龙还钱,”江隐狠狠甩开钱家宝的手,“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我就?报警了。”
“我什么都没干,你报警能把?我怎么样?”钱家宝挑眉,
“这里有监控,”江隐指了指那边的杆子,“你的确没对我做什么,但你组织赌博已经是犯法?,不怕我举报的话,趁早离开这里。”
“嘁,小娘们?还威胁老子,”钱家宝满不在乎,“你今天不给没关系,反正老子有时间有办法?,你小心点儿。”
他没有过多纠缠,蹬上路边的一辆共享单车,离开了这里。但江隐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了结了。
一百五十五不是一笔小数目,钱家宝这次能从山园县找到这里来,可?见他对这笔赌债的重视。他如此耗费周章地找到江隐要钱,没要出个结果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想到此,江隐忍不住攥紧了拳。
她必须得找到些证据,最好能把?这个钱家宝送进去,不然自己日后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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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江隐有些意?外的是,钱家宝放过狠话之后,居然没了消息。
甚至直到半个月后《绯色讯号》的校园部?分剧情?杀青,江隐都没再见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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