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八十一章
盛夏七月, 暑热不退,远离京都之?地的?灾区,农田河道干涸遍布裂缝, 旱情仍旧严峻。
粮食绝收,又久不降雨, 恰逢中元祭祀,女帝领王公大臣祭告上天,祈求风调雨顺。
这回祭祀盛大, 可令朝臣意外的?是?,王府软禁的惠亲王仍旧没有出行, 便更?是?觉得惠亲王大势已去。
而西苑的栖亲王亦请病告假, 没有出席祭祀。
安亲王和蓉亲王便成为随同女帝祭告的?近臣人员。
可惜祭祀过后,并没有天降甘露, 京都亦是?渐而热意难耐。
不仅宫廷之?中用冰日益增多, 京都达官显贵亦是?一冰难求。
午后女帝本就因国?事而烦闷,不断上升热意更?让人焦躁。
侍官安排宫卫抬动?冰鉴, 让圣上纳凉,而后端着冰饮低声唤:“圣上, 不妨休息会吧。”
女帝并未端起冰饮服用,而是?微重?摔下奏折,叹出声:“灾情一日不缓解, 难民便无处安置,国?库的?银两如流水般送出京都, 各地奏折却还是?宣称不足, 真不知她们怎么办的?差事!”
怒意起, 侍官连同宫卫纷纷跪在地面。
中郎将霍冀从外入内见此景,亦心生谨慎, 参拜道:“圣上,惠亲王府缺冰想要运三车冰块解热,官卫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
女帝服用冰饮,而后放下碗盏,不紧不慢的?出声:“前些日惠亲王说卧病不起,如今却又要这么多冰块,这一冷一热她就不怕病情加重??”
“卑职,这就去回绝。”
“算了,如今都城用冰紧张,朕让管理都城大小事宜的?安亲王去安排惠亲王吧。”
中郎将霍冀应声:“遵令。”
女帝目光看向离开?御和殿的?霍冀,而后对侍官出声:“上回你去探望惠亲王,她的?神色如何?”
侍官仍旧跪在一旁恭敬应:“回圣上,微臣察看惠亲王面色,并无大碍。”
“她倒是?费心思演一出苦肉计。”女帝端起冰饮,眉目低垂,思量道,“拟旨,命安亲王尽快供给惠亲王府内的?一切用度,冰块务必亲自?送应,好?生照料。”
“遵令。”侍官起身随即动?作。
午后烈日当空,惠亲王府前运冰车马缓缓进?入大院。
惠亲王吃着冰镇瓜果,惬意看向堂内就坐的?安亲王,只见她满面细汗,傲慢得意出声:“这么热的?天,圣上还亲自?让安亲王来送冰,真是?不胜荣幸啊。”
安亲王见连一盏茶水都没有,怒目看向怠慢失礼的?惠亲王,又回想寿宴三皇女的?话语,冷面训斥:“混账东西,竟见长辈而不知行礼?”
“朝堂之?上你我都是?亲王,行哪门子礼?”
“圣上顾念先帝血脉,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王法,简直不知廉耻,往后就等着死在府邸里吧!”
惠亲王本来只是?嬉笑揶揄几句,没想安亲王却像沸腾油锅一点就着,顿时面露难堪,羞恼愤愤出声:“王法,你们当年夺位霸权时,怎么没想过王法,先帝连一道遗旨都没有,天知道究竟是?传位于谁?”
朝中没有人不怀疑当年传位疑云,可是?她们都被女帝封赏的?高?官厚禄收买,这分明就是?窃国?篡位!
虽然?惠亲王是?荒唐放肆,但又不傻,女帝越是?厚待自?己,越是?证明心中有鬼罢了。
所以惠亲王笃定女帝不敢杀自?己!
“你竟敢怀疑圣上篡位,这是?大不敬死罪!”
“我可没说,安亲王要是?想诬陷就去告御状呗,不过别怪没提醒,最?后肯定是?无功而返。”
安亲王对此无赖话语,气的?面色铁青,却无话可说,抬手拍桌起身出声:“岂有此理,你给我等着!”
语落,安亲王匆匆离开?大堂,惠亲王不甚在意的?拿起一串葡萄食用。
门客章圭从外入内唤:“主子,您怎么会惹恼安亲王?”
“安亲王先狗仗人势,本王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放心,若是?惠亲王府要是?有事,她亦没有好?果子吃,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可是?圣上让安亲王来负责王府一切用度,往后岂不是?处处受人扼制?”
惠亲王闻声,蹙眉道:“圣上常派人来探望,肯定生怕本王出事,你就别再杞人忧天,退下吧。”
章圭见此,只得停声,面露忧色,暗想这惠亲王未免太无知无畏了。
傍晚黄昏,安亲王入宫复命,女帝亲自?接见出声:“天气炎热,难为你既要安排都城事宜,还要分心去照顾惠亲王的?起居,她近来一切如何?”
安亲王喝着冰饮,面上掩饰怒意应:“圣上放心,惠亲王府里每日都是?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臣不敢怠慢。”
“那就好?,惠亲王年轻气盛性子糊涂,朕亦是?想让她吃些苦头沉稳经事,才关她禁闭。”
“圣上疼爱先帝血脉,只是?若惠亲王安于享乐不思进?取,将来继续兼任右府令,恐怕耽误朝事。”
女帝露出为难神色道:“朕亦有所顾虑,可惠亲王到底是?先帝血脉,平白冷落,未免太不近人情。”
安亲王见此,心间微沉,看来女帝还真有重?新?放惠亲王出府的?心思,急切的?出声:“其实臣认为先帝血脉之?中,栖亲王最?是?贤能?,若真要重?用,亦轮不上惠亲王啊。”
语落,女帝目光幽幽看向安亲王说:“既然?你这么极力推荐,那不如待朝事商议再说罢。”
这审视意味的?目光,让安亲王如坐针毡,顿时意识到自?己擅权妄言,连忙拘谨应:“圣上,这只是?臣的?小小想法,惠亲王虽是?糊涂,不过到底是?康健之?人,栖亲王体弱多病又瘫痪在床,应当不适合处理朝事。”
虽然?安亲王巴不得让栖亲王那个废人来任都城右府令,这样就没人能?跟自?己明面夺权。
可是?安亲王见女帝明显偏向惠亲王,一时只得偃旗息鼓。
看来若是?惠亲王不除,有朝一日定然?会重?新?恢复圣宠。
安亲王不敢想象惠亲王到时会如何嚣张行事,兴许自?己就不止中毒!
“外边天色快暗,不如留下一道用膳吧?”女帝缓和气氛出声。
“遵令。”安亲王收神应道。
夜幕无声遮掩灿烂晚霞,宫灯初上,夜风拂面而来,微微摇晃。
安亲王从宫门出,乘坐车马,面色颇为阴沉。
自?己必须要不动?声色的?除掉惠亲王,而且还不能?有任何嫌疑,否则很是?不利。
车马转动?消失暗夜,御和殿内灯火明亮,女帝回想安亲王先前的?急切燥动?,心知她必定是?要跟惠亲王势不两立。
当初女帝询问秦铮,如何才能?让惠亲王死的?合情合理。
秦铮的?回答是?让惠亲王自?尽。
对此,女帝认为很是?不妥。
并非不认可此法,最?息事宁人,而是?女帝认为这样太慢,而且嫌疑风声仍旧不利自?己。
最?好?摆脱嫌疑的?法子,自?然?是?借刀杀人,而且这把刀不能?是?皇女,必须是?亲王!
女帝设想的?周密,心间暗喜布局精妙,却唯独没有料到这盘精心策划的?棋局,其实早已经落入旁人的?棋局。
棋子声响,烛火晃动?,西苑主殿矮榻岑栖葱白指腹落下黑棋,秀眸看向女孩挠头困扰模样,浅笑出声:“你,又输了。”
“怎么姐姐五子棋都玩的?这么厉害啊!”柳樱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办法挽回的?棋局,皱眉念叨。
“其实所有的?棋都只有进?攻防御两种,你只一味想防御我,所以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可我要是?不防备姐姐,只会输的?更?惨更?快。”柳樱抬手收拾四分五裂的?白棋,掌心捧着白棋哗啦的?放回棋盒,好?奇问,“姐姐以前有输过棋吗?”
岑栖颔首应:“当然?,幼时学?棋都是?从输棋开?始,不过只要肯花心思,自?然?会大有进?步。”
“我还是?更?喜欢玩蹴鞠,可惜因为女帝政务繁忙,宫廷花销缩减,连带蹴鞠比试中途夭折了。”
“如今这么热的?时节,你还是?消停会吧。”
柳樱一听,便没再念叨,眼见美人姐姐重?新?落子,便决定改变策略,依样画葫芦模仿道:“如果我跟姐姐下一样的?位置,那会不会多几分胜算?”
“你可以试试。”岑栖笑而不语,顾自?落子。
不多时,棋局已然?初见端倪,柳樱迟钝的?发现自?己被困死大半片白棋,便想要逃出一条生路。
岑栖见状,围追堵截落子,柳樱苦恼道:“姐姐,就不能?放水吗?”
“何为放水?”
“放水的?意思就是?手下留情,别又把我杀的?惨不忍睹嘛。”
柳樱被美人姐姐的?黑棋围堵截杀的?近乎无望,只得卖可怜道。
然?而,美人姐姐却没有平日里的?好?说话,冷静出声:“输赢,本身就很残酷,你不想动?脑袋努力而懒散模仿,结果只能?是?惨不忍睹,以后下棋不许小聪明。”
柳樱看着严肃较真的?美人姐姐,叹气道:“好?吧,我投降算了。”
“你确定不再多想想?”
“这盘棋怎么看都没得救了吧。”
岑栖见女孩如此泄气,只得探手去拿她面前的?白棋落子,而后又拿自?己的?黑棋围堵,很显然?是?自?弈。
不多时,白棋竟然?在柳樱眼皮底下巧妙逃出生天!
“围棋的?乐趣在于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其实这局本该是?你最?有希望的?一盘棋,可惜放弃的?太早。”岑栖端起茶盏饮用,打趣说道。
“姐姐单方面的?碾压我,当然?开?心啦。”柳樱视线看向惬意模样的?美人姐姐,细碎嘀咕,“如果我要是?能?把姐姐的?棋子杀的?片甲不留,我也会很开?心。”
岑栖闻声,见女孩心情低落,没了先前玩乐兴致,气氛落了无趣,只好?示软的?出声:“那不如我给你放水,你会不会开?心些?”
柳樱见此,眼露信心的?出声:“一言为定,姐姐不许反悔!”
拜托,今晚让自?己至少扳回一局吧!
第082章 第八十二章
黎明之初, 朝阳于云层间撒落耀眼光亮,不遗余力的驱散夜色灰暗。
西苑宫院各处已有宫人收拾清理?,寂静之处, 只余扫地细索声响。
赵晗捧着摘抄的书卷,迈步打算去西苑主殿呈给栖亲王观阅。
没想在庭院里看见玩蹴鞠锻炼的小?姑娘, 只见她眉眼带笑,心情似是很不错。
“柳侍读,今早怎么如此高兴?”
“因为我赢了一盘棋!”
柳樱脚下的鞠球灵活轻转, 而后探手抱住鞠球,满面笑容的应道。
赵晗想起昨夜栖亲王让人准备棋具, 看?来估计就是在跟小?姑娘下棋, 恭维的出声:“栖亲王幼时曾赢先帝的棋待诏,棋术非同一般, 柳侍读真厉害。”
虽然赵晗怎么看?小?姑娘都?不大可能赢得栖亲王的棋局。
“是啊, 昨晚我好不容易才赢了一局呢!”
“那就恭喜柳侍读。”
闲谈几句,赵晗转而入主殿献书, 视线看?向案桌一盘被封存的棋局,黑棋虽然乍一看?失去大片控制, 却仍旧有?回旋余地。
反观白棋,棋盘占据显眼可观优势,但是下棋者心思?简单, 不知防范切断黑棋后路,极容易死灰复燃, 反而会成为困兽。
“赵侍读, 何故看?棋看?的如此认真?”岑栖手中翻阅摘抄的古籍书卷, 余光察觉赵晗视线停留,问询。
“奴先前听闻柳侍读赢棋一事, 所以才好奇主子如何输棋。”赵晗弯身?如实应话。
岑栖闻声,视线亦看?向这盘女孩昨夜央求要保存当?纪念品的棋局,幽深墨眸间显露无奈,淡然道:“棋局变化?莫测,稍有?差池,便?容易功亏一篑,赵侍读既然懂棋,为何好奇输赢?”
赵晗见此,有?些琢磨不透栖亲王的心思?,谨慎出声:“奴听闻主子棋艺精湛,曾与当?年棋待诏的棋圣对弈得胜,所以才想观摩。”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本王都?有?些记不清。”
“京都?曾盛传过此事,奴学棋时有?所耳闻,便?记下了。”
语落,赵晗眉目间微微渗透细汗,只觉栖亲王十分警惕敏锐!
关于栖亲王的一切,琴棋书画或是其?它喜好,其?实都?是赵晗的关注。
岑栖目光轻掠过赵晗面色,意有?所指道:“其?实棋局尚且可以复盘,不过人生的选择,若是出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赵晗似懂非懂的没敢贸然应话,耳间忽地听闻内廊脚步声,暗自松了口气?,缓声应:“主子说的是。”
“这些古籍摘抄十分不容易,你下去领赏分与侍读们。”岑栖亦察觉女孩的动静,便?适可而止的结束试探话语。
从外入内的柳樱已然更换一身?衣物,步履轻快的跟赵侍读擦肩而过,目光看?着美人姐姐,走近落座,满眼笑意的唤:“姐姐,刚才吃过早膳了吗?”
“嗯。”岑栖指腹翻阅书册,视线看?向女孩红润面容,确认赵晗离开,方才抬手轻捏住她绵软耳垂,“你把我输棋的事告诉赵晗了?”
柳樱想点头,可是忽地反应过来,连忙应:“奇怪,我最初只是说赢了一盘棋,赵侍读她好像一下就猜出来了!”
“赵晗何等聪慧的人,她甚至只需看?上一眼棋局就能知道……”
“知道什么?”
岑栖目光迎上女孩明亮眼眸,欲言又止的改口说:“自然是知道我输棋给?你。”
如果让女孩知道自己是故意认输,恐怕她的欢喜就该落空了。
更何况昨夜里岑栖为了能够不露声色的输棋,花费许多精力,若是败露岂不是前功尽弃。
柳樱闻声,面上更是止不住笑出声:“姐姐,比赛要赢得起输的起嘛,如果觉得没面子,那我就不对外说,好吧?”
平日美人姐姐看?起来太过沉稳内敛,以至于有?时柳樱都?很难察觉她其?实是有?些孩子气?性?子。
比如喜欢装扮人偶,又比如喜欢让人守着睡,简直不要太反差萌。
岑栖见女孩明显误会自己话意,却只得顺势而为,指腹松开捏住她耳垂,微叹出声:“行吧。”
本来只想输一盘棋,好让女孩开心,没想她竟真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
这下岑栖有?理?都?说不清了。
窗外骄阳不遗余力的散发灼人热度,还不到午时,便?已经让人难以忍受。
朝臣们亦有?不少得暑热,休假养病。
女帝便?顺势让四位皇女接替负责朝中职务。
三皇女岑杍等其?它皇女入宫觐见,从御和殿退离时,专门去淑德宫看?望婧妃。
淑德宫宫院内道香淡雾飘散,清静自然,三皇女看?向面色恢复不错的婧妃,放心的出声:“近来天气?炎热,担忧母妃身?体,宫院用?需可曾需要额外打点?”
婧妃抬手屏退宫奴,饮着茶水,看?向三皇女道:“放心,西苑的栖亲王一直托人照料仔细,你如今已经成婚入朝,该多把心思?都?该放在朝事才是。”
“母妃有?所不知,圣上只是交代些旁职,从没有?重用?的心思?,实在有?心无力。”
“那更要卖力才是,圣上的皇嗣里你自小?就是最聪慧的一个,除非圣上偏心无眼,否则她迟早能看?出你才是可重用?的大统之才!”
婧妃不复往日里从容淡雅姿态,眉目显露强势固执,三皇女见此,面露难色应声,“母妃莫担忧,朝事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办。”
其?实三皇女此时更头疼四皇女岑岙骁的威胁,如此直白谋害惠亲王,若是出现差错,自己恐怕会成为替罪羊。
“母妃,近来淑德宫要多加防范,尤其?水缸要常储满水,天气?炎热,难免会有?失火。”三皇女提醒打点。
婧妃应声道:“你啊,就别?操心淑德宫的琐碎事,成家?立业才是头一等大事。”
“我知道,不过母妃在淑德宫最好命宫奴守夜上心,另外小?妹近来如何?”
“芯儿自从有?同龄的玩伴,性?子开朗许多,连面色瞧着精神不少。”
三皇女多疑的问询:“不知是哪些玩伴?”
婧妃应道:“栖亲王的小?侍读,还有?一个是贵雍殿的小?管事俞翠,尤其?是贵雍殿的人最是勤快,每隔半月都?来一回。”
“母妃,贵雍殿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莫不是君后想对小?妹不利?”
“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贵雍殿没有?必要现在闹事,更何况大皇女一死,君后便?没有?己出,整日都?在玩牌聚乐,恐怕是死心了吧。”
三皇女迟疑的思?索道:“不管如何母妃还是要小?心才是,现在朝局复杂,我去见见小?妹。”
“行,只是你身?为外臣,在深宫内庭逗留太久,否则遭人闲话,长话短说。”
“明白。”
从前堂行进到院落的三皇女,眉头紧皱,远远看?见小?妹危险的坐在临墙枝头,而墙外又爬上一小?姑娘,两人说笑,关系瞧着不错。
三皇女审视那贵雍殿的小?管事俞翠,并未继续上前,而是转而退离院落,打算命人去查查底细。
从淑德宫告退的三皇女,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选择探访西苑。
“柳樱,你去备棋具。”西苑主殿矮榻的岑栖看?向神情凝重的三皇女,直觉来者不善,便?示意女孩退离内殿,而后故作不知的出声,“你我难得下一局啊。”
“今日,恐怕不行啊。”
“怎么,圣上召你入宫封职,竟如此沉闷,莫非遇到棘手之事?”
“灾情严重,朝臣们暑热频发,不知是推卸职责还是当?真发病,每日都?有?告假奏书,圣上烦闷,我亦跟着担忧啊。”三皇女指腹轻触茶盏应话,却并没有?饮用?,暗自思?索。
“国库空虚,灾情严重,圣上心忧亦是在所难免,你不如同其?它皇女商议对策?”岑栖不认为三皇女只是因为灾情而烦闷。
这几年三皇女在朝中任闲职,而灾情之事根本不经她手,基本都?是二皇女负责,所以最该烦闷的是二皇女才是。
三皇女迟疑的叹道:“你有?所不知,其?实皇女们的心思?都?不在救灾,尤其?是四皇妹,她一心都?想着如何对付惠亲王。”
语落,岑栖才知道三皇女是来祸水东引,配合道:“此话怎讲?”
“前些时日四皇妹邀我喝茶,实则是为让我挑拨安亲王对付惠亲王,若是不答应,便?要对淑德宫谋害,我不得不从。”
“若此事属实,你还是去向圣上禀告为好?”
三皇女眼露难色应:“我母妃被幽禁淑德宫十余年,人微言轻,一直都?不受圣上待见,更何况四皇妹是受宠的贵君所出,这事恐怕只能劳烦你出面。”
若是能让栖亲王入局挑明四皇妹的毒计,不管圣上听信与否,总归与自己无关。
而且还能让四皇妹对栖亲王怀恨在心,不至于迁怒自己。
岑栖看?向满是寄望的三皇女,缓声应:“这事非同一般,容我考虑考虑吧。”
两人谈话至此,三皇女亦不想表露太急切,便?没再多言规劝。
不多时,三皇女离开西苑。
柳樱跟赵晗等宫人候在内廊,眼见人出内殿,心里困惑的紧,嘟囔道:“哎,她这么快就走了?”
赵晗心里亦觉得奇怪,手里捧着棋盒出声:“看?来主子不用?下棋了。”
“是啊。”柳樱把物件交给?赵侍读,而后迈步进入内殿。
珠帘清脆声响,柳樱迈步走近矮榻,好奇唤:“姐姐,刚才三皇女不是来下棋的吗?”
岑栖掌心捧着茶水,正思?索三皇女抛出的棘手问题,闻声,回神,偏头看?向眼前过于天真的女孩,无奈应:“傻,你觉得三皇女那苦闷样子像是来找我下棋的吗?”
“既然不是,那姐姐干嘛刚才让我特意去备棋具?”
“我只是免得你傻站着腿疼,所以寻个理?由?让你出去偷懒,谁知你竟然如此不开窍。”
柳樱听着美人姐姐打趣自己的话语,很是无辜,心想这真的不是在趁机损人吗?!
自己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温柔大方的美人姐姐这么喜欢埋汰人咧!
第083章 第八十三章
夕阳斜落, 晚霞凋零,暗色侵袭,飞鸟携伴归巢。
黑白混杂之?际, 夜幕遮掩最后的微弱光亮,西苑主殿内里早早掌灯, 光亮通明。
柳樱吹灭手中的火折子?,小脸已是热的布满细汗,转身出声:“姐姐,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沐浴去了。”
“好。”岑栖捧着书卷应声, 眼见女孩离内殿, 方才提笔于纸条书写。
黑暗之?中飞鸟翅膀扇动声,疏忽之?间消失不见。
宫廷的夜间就像一处空城, 而京都的夜市却?正好于此相反, 热闹而喧嚣。
三皇女岑杍乘坐车马回府邸,心间还在思量岑栖到底会不会出面。
虽然以皇室和睦为?由, 其中又?牵扯她的二姐惠亲王,但是三皇女仍旧没有几分把握。
不过先前话?语说的小心, 又?将罪责推脱四皇女岑岙骁,就算岑栖明哲保身,自己亦不怕授人以柄。
反正三皇女已经?决定,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由着四皇女威胁,现在她是自己最大的麻烦。
车马行驶停顿, 三皇女弯身下马车, 便见林管事上前唤:“主子?, 惠亲王的门?客来?访。”
“谁?”
“章圭,惠亲王府里现在最信任的门?客。”
三皇女眼露意外, 思索不解,迈步跨过门?槛询问:“这个人来?干什么?”
林管事应道:“她说受惠亲王吩咐有重要的事想当面说与主子?,奴便将她安排在书房等候。”
闻声,三皇女心间很是不喜,这时跟惠亲王亲信来?往,若是被有心人察觉,真是百口?莫辩!
两人步履匆匆穿过庭院,三皇女推门?入内,神色已然变化,屏退左右,上前关切询问:“莫非是惠亲王有什么吩咐?”
章圭正于屋内踱步,偏头看向来?者?,连忙出声:“三皇女,惠亲王府外看守的宫卫,突然更换安亲王的亲信,此事不知因何缘故?”
“这是圣上心思松动的迹象,所以才撤下宫卫,你让惠亲王莫担忧。”
“可是惠亲王府的人马,以前出入不受限制,如今安亲王却?处处派人调查问询,多有欺压刁难,奴想请三皇女入宫向圣上替主子?说情,解除软禁处罚。”
说罢,章圭扑通跪在地面,言辞诚恳真切。
三皇女见此,心间猜想安亲王大抵是想先不动声色处置惠亲王身旁的亲信,待麻痹大意时,伺机谋害惠亲王,只?得推托应:“我在朝中人微言轻,惠亲王还是去求旁人相助吧?”
“可如今惠亲王府,早已无人问津,朝中大臣更是避讳安亲王的威压,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惠亲王和安亲王都是皇室宗族,无凭无据,这番言语便是诬陷挑拨,所以你最好不要口?无遮拦,来?人,送客!”
章圭眼见三皇女如此绝情反应,方才停下话?语,只?得随从离屋。
待脚步声远,三皇女落座,林管事奉茶出声:“主子?,如此对惠亲王的亲信,会不会不妥当?”
三皇女饮着茶水,淡然道:“惠亲王死期将至,哪里还需要避讳,现下最重要的是撇清干系,以后再不许接见惠亲王府的任何人。”
“是。”林管事见此自是不敢多言。
而此时从三皇女府邸门?前出来?的章圭,徒步行进街道,额前布满细汗,转身入巷道,视线落在灰白布幡,其间绘制黑月星宿,匆匆上前出声:“你的吩咐,我都已经?照做,解药呢?”
“放心,你不仅不会死,而且以后还会飞黄腾达。”这算命大师拿出解药递近安抚道。
章圭半信半疑看着解药出声:“你如此威胁我,难道就只?是去找三皇女为?惠亲王求情?”
“当然不止,这瓶解药只?够缓解一个月的痛苦,所以需要你极力劝说惠亲王邀请三皇女赴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语落,未答,对方提起布幡,消失暗夜。
章圭微紧的握住药瓶,隐隐感觉对方应该是皇室中人,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
如今惠亲王大厦将倾,看来?现在自己必须要及时止损!
黑夜之?中,残月静悬,繁星闪烁之?时,蝉鸣声似是遥相呼应。
一日午后,四皇女岑岙骁府邸酒席盛宴,正是热闹时。
斗武比酒,门?客悉数不敌四皇女,醉倒大片。
门?外小厮从一侧走?近道:“主子?,惠亲王派人去三皇女府邸请了好几次宴会。”
“惠亲王从来?都只?请好色之?徒,看来?岑杍的名声不保啊。”四皇女喝着酒水,禁不住取笑,而后问,“三皇女去了吗?”
小厮弯身应:“今日午后三皇女去惠亲王府赴宴。”
四皇女面上变了言笑神情,凝重道:“岑杍什么时候跟惠亲王这么熟悉?”
“据说就是最近一段时日,主子?,三皇女是不是有问题?”
“岑杍要是真敢跟惠亲王勾搭一处,这事我跟她没完!”
语落,四皇女掌心杯盏碎裂,酒水溅落。
四皇女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个三皇姐不声不响最是窝囊,没想到竟然会临阵倒戈反咬一口?!
原本堂内正比武喝酒的门?客们闻声,纷纷停了下来?观望动静。
“你们退下吧!”四皇女兴致全无挥手道,心里有些担忧岑杍会抖露自己一箭双雕的计划!
午后艳阳高照,毒辣灼人,就连绿树枝条亦纷纷低垂,失了生?气。
惠亲王在庭院备席等待,心思懒散,面露不满出声:“本王真是不知你为?何觉得三皇女会有大用?处?”
章圭于一旁恭敬应道:“主子?,您可曾听?过猛犬不吠,吠犬不猛?”
“什么猛不猛,吠不吠,本王看三皇女就是个没用?的软柿子?罢了!”
“现下安亲王困守主子?府邸,若没有软柿子?周旋和好,主子?还能上哪找入宫向圣上说情的人呢?”
惠亲王闻声,顿时没了声,心生?烦闷道:“说来?真是气人,当初那些王公大臣一个个都挤着门?缝巴结,现下倒好,需要办事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原本仗着圣上关切,所以惠亲王才敢挑衅安亲王。
不知安亲王使得什么法子?,竟让圣上如此信任,连看守的宫卫都更换成她的亲信。
惠亲王迟钝的发现王府内的门?客大批溜走?时,堂内已空荡如鬼屋,才担忧安亲王心存图谋不轨之?心!
正当惠亲王焦虑之?时,章圭看见人影出声:“主子?,三皇女来?了。”
三皇女由着侍女领路,行进王府庭院,视线观察屋院的人手,才知府邸空荡。
看来?安亲王的手段颇为?了得,现下已经?让惠亲王逐渐陷入困境,到时再落井下石就容易多了。
“贵客来?临,请坐!”惠亲王主动上前相迎。
三皇女收回心神应:“路上耽搁些时辰,近来?可好?”
惠亲王相邀落座,主动倒酒出声:“我如今整日里闲散的很,你们堂姐妹在朝中办事忙的很,所以一个个都没空赴宴,大忙人啊。”
话?语里的揶揄溢于言表,三皇女不遑多让的应:“旱灾严峻,朝臣束手无策,圣上亦是烦闷,我们身为?人臣自是要殚精竭虑,惠亲王莫怪罪。”
惠亲王被三皇女这条条是道的话?语说的哑口?无言,只?得尴尬讪笑应:“是啊,我们碰杯尽兴!”
“我不胜酒力,只?能小酌,惠亲王有话?不妨直说?”
“爽快人,其实本王向来?跟安亲王不对头,如今遭受软禁,想请你向圣上说情,就算不能解除禁令,至少?别让安亲王来?负责监禁。”
三皇女闻声,视线落在惠亲王酒囊饭袋的面容,心间隐忍不耐的出声:“除非安亲王有失妥当,否则惠亲王平白无故想要更换,圣上恐怕会以为?你是不知悔改专横跋扈。”
“本王的亲信门?客都被安亲王赶尽杀绝,这难道不是示威恐吓?”惠亲王虽然吃穿不愁,但是忍不了窝囊气!
“此事安亲王曾奏报圣上请示,惠亲王府内门?客多是横行霸道贪图酒色目无王法,所以才处置入狱,惠亲王若是为?这些人求情,恐怕非但不能得成,反而更是有包庇之?疑,到时惠亲王小心得不偿失。”三皇女本是不想跟贪财好色目光短浅的惠亲王有所往来?。
可是惠亲王一日三回派仆人守在府邸,实在烦不胜烦。
而且这样下去京都的人,都该知道惠亲王想邀请自己的事,三皇女无奈才只?能赴宴。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惠亲王面色难堪道:“行,既然你不肯帮,那就算了!”
“告辞!”三皇女见此,隐忍怒火起身退离席间。
庭院内身影渐远,惠亲王骂骂咧咧道:“三皇女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拿圣上和王法来?训斥我,你看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章圭被训斥的不敢出声,暗想三皇女跟惠亲王闹翻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对方却?还要让自己如此去做,章圭现下还全然摸不清头绪。
午后光亮璀璨,光晕变化时,斜阳落窗,增添难耐热意。
岑栖掌心翻看书卷,视线瞥向一旁磕睡模样的女孩,她手中的团面善摇摇欲坠,轻声唤:“既然犯困,怎么不去小憩?”
柳樱眉眼困倦挣扎,探手揉了揉,打着哈欠出声:“我在等姐姐休息啊。”
平日里美人姐姐都是这会时辰小憩,今日真是奇怪了。
岑栖瞧着女孩眼皮低垂的迷糊模样,轻笑应:“我还有别的事,你自己去睡吧。”
“姐姐除了看书,还能有什么事啊?”
“秘密。”
柳樱一听?有秘密,顿时困倦都散了不少?,手中挥动团面扇,好奇凑近的问:“姐姐,什么秘密呀?”
岑栖抬手轻刮了下女孩挺巧鼻头,讳莫如深的逗弄应:“既然是秘密,自然就不能说出口?,否则怎么还能算秘密?”
“那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成吗?”柳樱举手发誓,真切的说着。
见此,岑栖迟疑的看着女孩锲而不舍的执着模样,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该逗女孩玩乐,现下她追问不休,反倒难以敷衍。
殿内一时落得寂静,没想外间内廊里传来?杂乱脚步声,宋管事领着御和殿的侍官于珠帘外汇报:“主子?,陛下择适龄贵家子?名册,特让人送来?挑适宜成婚人选。”
语落,岑栖眸间微微显露意外,而柳樱则是满脸震惊的合不拢嘴!
哇塞,这个秘密可真不简单啊!
美人姐姐的喜事终于要来?了嘛?!
第084章 第八十四章
侍官奉上名册恭贺道:“栖亲王, 这些贵家?子都是?圣上精挑细选,若有属意可安排择机会面。”
岑栖并未立即翻看?名册,而?是?答谢道:“圣上忙碌朝政却还挂念臣成婚之事, 实在是?感激不尽,侍官今日烈日徒步而行, 宋管事,请带去喝茶休息。”
“侍官请。”宋管事上前说道。
侍官热的额前细汗密布,应声:“多谢。”
待脚步声渐远, 岑栖秀雅眉眼显露困惑,思索不得圣上为何此时?突然决定替自己择成婚人选?
这其中莫非另有心?思?
原本静站一旁的柳樱, 眼见宋管事离开, 便将?视线对?准名册,上前唤:“原来这就是?姐姐的秘密呀, 恭喜!”
“你现在祝贺未免太早了。”岑栖回神, 目光落在女孩满眼欢喜模样,并未否认的应道。
柳樱坐在矮榻旁, 心?生好奇询问:“姐姐,我可以一块看?名册吗?”
“当?然。”岑栖指腹展开名册, 稍稍偏向女孩那方,视线流转这些贵家?子记录的出身家?世。
从名册记录上看?,其中家?世最好的是?郎中令之子, 这是?九卿之一少?有掌握兵权而?且还能近身服侍帝王的朝臣。
如此家?世,女帝一般不会轻易安排给寻常皇室血脉联姻。
难道是?试探么?
岑栖思索之时?, 视线停顿, 没想到一只小?手?已经在打算翻下一页, 回神道:“这是?最后一页,已经看?完了。”
柳樱见此, 困惑嘀咕出声:“奇怪,相亲怎么没有画像啊?”
“画像,一般只有帝王择君后或是?妃嫔才会由宫廷画师绘制,寻常皇室血脉多是?圣上按照家?世指婚,样貌从来不是?考究之列的首选。”
“那要是?对?方长的肥头大耳,黑不溜秋,岂不是?没办法悔婚?”
岑栖视线的瞧着女孩儿戏般的言语,失笑道:“圣上赐婚,若是?抗旨,便是?杀头的罪名,所以就算对?方真长的如你所说,容貌不堪入目,亦只能听命完婚。”
柳樱瞧着美人姐姐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心?间?反而?越发担忧,迟疑出声:“姐姐,这可是?结婚哎,你怎么能如此冷静啊,该不会是?因为被宁郡王伤了心?,所以破罐破摔了吧?”
美女配野兽这种事,柳樱第一个不答应!
如果有机会能够去打听这些相亲人选的模样品德就好了。
“傻,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事实罢了,怎么又跟宁芷扯上关系?”岑栖合上名册说道,心?间?被女孩的话,忽地勾起疏忽的细节。
现下朝廷国库用需越发紧张,女帝忙碌朝政,实在不应该在此时?给自己办婚宴。
原本最合适的时?机,明?明?是?去年才对?。
岑栖回想择婚名册里的人选,其间?无一例外?都是?女帝潜邸时?的亲信人员。
官阶除了郎中令,大多不高?,却?都是?极其受信任。
过往皇女们以及其它亲王成婚人选,多是?重臣或是?权臣,例如当?初的大皇女迎娶的就是?太傅张赟之子。
看?来所谓的赐婚,不过是?圣上想让岑栖置于另一处监视之下罢了。
这唯一的郎中令之子,估计就是?在试岑栖到底是?愿接受监视苟且偷生,还是?野心?勃勃蛰伏而?动?。
“可姐姐若不是?因为宁郡王,怎么听到相亲结婚,面上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柳樱并不知美人姐姐的心?思,自顾说着。
岑栖收敛思绪,心?间?陷入迟疑抉择,垂眸轻眨掩饰心?惊,故作淡然出声:“皇室之人的姻缘从来都不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我突然想换书卷,你去藏书阁去取些书。”
“好吧。”柳樱见美人姐姐明?显是?没有半点兴趣,只得接过书单,迈步出内殿。
不多时?,内殿里徒留寂静,岑栖双手?合于身前,难得陷入繁杂思索。
待宋管事送出侍官,从外?殿入内,探手?奉上信纸走近唤:“主子,方才来的消息。”
岑栖探手?拆开封条,将?信纸展开观阅,神情淡然的将?其焚毁薰炉,并未出声言语。
“主子,圣上赐婚的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开,不知可曾择定人选?”宋管事关切问询。
“此事先不急着做决定,但是?婚选人员名册中的郎中令之子,现在可以透露出宫。”岑栖正好借机查查各皇女亲王在宫内的流通去向。
反正已经隐忍这么多年,岑栖知道自己必须若无其事的姿态稳住,否则容易功亏一篑。
既然圣上要主动?试探,那不如趁机把浑水搅混,鱼群入网,风浪剧增,才更有优势。
宋管事闻声,低头应:“是?。”
窗外?飞鸟跃入辽阔云海,骄阳斜落,西?苑赐婚一事透风般的吹拂过朱红宫墙。
夜幕遮掩夕阳璀璨余晖,因离中秋临近,天上残月亦渐而?圆润饱满,姣姣月光之下,京都夜市更是?热闹非凡。
戏园里出入人群渐多,二皇女岑淮荌受四皇女岑岙骁之邀来看?戏。
“二皇姐近来估计忙坏了吧?”四皇女岑岙骁主动?倒着酒水宽慰。
“是?啊,救灾忙的晕头转向,各地州县太守贪得无厌,不停往国库借银,本以为能借此事向圣上表示能力,现下不露丑都难啊。”二皇女喝着酒水埋汰,心?里知道四皇女肯定不是?白请人喝酒。
四皇女碰杯对?饮,酒过三巡,方才出声:“其实现在全国最有钱的地方,莫过于脚下的京都,这些富商大族的税费就占据国库一大半,京都事宜归都城左右府令分管,若是?能通融办事,救灾钱财就好办多了。”
二皇女的耐性远胜四皇妹,自是?顺着说:“一直只以为四皇妹武功了得,没想到能想到这么仔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可惜现在安亲王一人把持都城事宜,权势滔天,傲视一切,而?惠亲王贪婪无能之辈,偏偏又没有撤下右府令职务,估计她们都不会对?二皇姐出手?相助。”四皇女故作惋惜的说着,“若是?皇妹能插手?都城事宜,一定会助二皇姐一臂之力!”
话语兜兜转转,总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二皇女小?酌酒盏,眸间?掩饰笑意,迂回应道:“我当?然是?相信四皇妹,不过圣上对?于众亲王一向是?厚爱,惠亲王屡次犯事都无处置,这回恐怕亦是?会草草了事,而?且据最近的消息,圣上有意把郎中令之子赐婚给栖亲王。”
“真有此事?”四皇女面露讶异道,心?间?更是?警惕!
看?来圣上对?于亲王真是?寄予厚望,帝位只能靠自己去争!
“那当?然,我岂会骗四皇妹,这婚事只要栖亲王有心?答允,估计很快圣上就会下发赐婚诏令。”
“那栖亲王可真是?好命,本以为去年圣上没有给她指婚是?有意冷落,没想竟然会把郎中令之子许配,这婚事若是?真成,往后会是?大麻烦。”
郎中令不仅侍从女帝左右,而?且掌管各宫廷宫殿宿卫,宫中要是?有何变动?,其它亲王皇女都鞭长莫及!
二皇女见四皇女面露不甘,心?思得逞,方才出声:“现在最该担忧麻烦的该是?安亲王惠亲王她们,我们现下还是?好好看?戏吧。”
语落,戏剧声不停,声乐渐快,四皇女亦是?只得压下心?绪不宁,专心?道:“二皇姐,我有一法子可以对?付惠亲王安亲王。”
“什么法子?”
“你看?那戏台上的小?花旦,身段模样都是?出落的标致,惠亲王若是?听闻,她还能安分困在王府吗?”
二皇女闻声,迅速会意,视线看?向四皇女眸间?狠戾,并不似玩笑,主动?附和,压低声问:“引蛇出洞不难,难得是?要如何善后事宜?”
“安亲王看?守惠亲王不利,惠亲王敌视安亲王,这是?朝野人尽皆知的事,所以绝不会有半点其它牵连,到时?都城左右府令便是?你我二人囊中之物。”
“但是?让四皇妹如此冒险,我实在不放心?啊。”
四皇女探近交耳道:“其实这里头还需要二皇女帮衬些许……”
话语声繁密,却?被曲声遮掩干净,朦胧烛火将?两人身影照的模糊不清。
窗外?繁星闪烁,热浪不减,明?月悬于屋檐,光亮洒落。
西?苑殿内宋管事服侍用膳,柳樱和赵侍读在内廊静候。
灯笼微晃,赵晗白日里听闻圣上给栖亲王赐婚一事,便有些担忧小?姑娘的心?情。
“柳侍读,主子赐婚一事,可曾知晓?”
“知道啊,可是?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柳樱既担心?美人姐姐会跟一个人渣成婚,又担心?美人姐姐选一个肥头大耳的野兽,面上禁不住显露担忧。
而?这抹担忧落在赵晗眼里则变了味道,猜想小?姑娘可能是?怕失宠,安抚出声:“其实皇室成婚从来是?圣上钦定,栖亲王亦没有办法抗命,还是?听天由命吧。”
“这可是?结婚怎么能听天由命啊。”柳樱觉得自己不能任由美人姐姐随便盲选,“赵姐姐知道郎中令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赵晗一听,误以为小?姑娘要从中作梗,迟疑道:“我未曾见过郎中令的公子,柳侍读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个人长相品德究竟配不配的上嘛。”
“若论主子的样貌才情,那自是?少?有人能与之相比,大多容易自惭形秽。”
柳樱闻声,脑袋灵光一闪,眼眸亮堂的出声:“哎,如果能让那郎中令的公子入西?苑会面就好了!”
兴许多劝劝美人姐姐,到时?她就会答应自己提议的见面呢!
语落,赵晗眼露错愕的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她怎么办事如此不按常理?
本以为小?姑娘是?要阻止栖亲王与旁人成婚,以免失了恩宠。
可现下看?来小?姑娘似乎更像是?要促成栖亲王会面择婚不成?
赵晗满头雾水,全然思索不得小?姑娘的跳脱心?思,只能期盼栖亲王能妥善处置。
毕竟栖亲王待小?姑娘还是?有几分特殊,想来往后就算成婚,应当?不至于抛弃她吧。
第085章 第八十五章
骄阳初升, 云团消失无踪,碧蓝青天,一望无际。
早间西苑主殿饮茶的岑栖, 眉目倒映女孩认真面容,困惑出声:“你为何要让我把名册中的贵家子邀来会面?”
“因为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哪个更?好呀。”柳樱坐在?一旁苦口婆心道。
“不行。”岑栖果断回拒女孩的提议, 心想圣上准备的择婚人选,不仅仅是用来成婚,若是分寸把握不当, 恐怕反倒容易招惹忌惮。
“为什么啊?”柳樱不解的凑近唤。
岑栖抬手?轻点女孩额前,拉开?些许距离, 淡然?出声:“这里是皇宫, 一切举动都有?无数人观望,如果贸然?请邀十五名贵家子?入西苑, 动静之大, 岂不惹人笑话??”
“大家只是见个面喝杯茶而已?,有?什么笑话?的啊?”柳樱掌心揉着脑门嘀咕道。
本来以为美人姐姐会欣然?答应, 没想到?竟然?比自己想象要矜持!
“你还是不要瞎捣乱,关于婚事我自有?安排。”
“难道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岑栖迎上女孩探究目光, 见她丝毫不曾害臊,只得?吓唬道:“我看你是想罚抄了吧?”
“别,我不问?就是了!”柳樱一听, 顿时乖巧许多,生怕激的美人姐姐恼羞成怒, 只得?改口, “不过姐姐真的不考虑跟人提前见见面吗?”
岑栖摇头回拒应:“不见。”
现在?岑栖自己都没有?确定人选, 又怎么可能答应女孩的提议。
而柳樱却以为美人姐姐是脸皮薄,所以不好意思单独会面, 便又提议道:“如果姐姐不想邀请十几个人,又不好意思邀请一个人,不如就只三五个人,怎么样?”
语落,岑栖慢条斯理的饮着茶水,并未直接回答满心热切参与自己婚事的女孩,反问?:“你为何如此上心我的婚事?”
或者说,女孩一直都很关切自己的婚事,甚至说积极参与都不为过。
柳樱诚实的应:“当然?是因为关心姐姐啊。”
“关心?”岑栖瞧着女孩稚嫩面容,实在?很难相信,“我看你分明是担心更?多吧?”
柳樱被说出心思,只得?尴尬笑道:“是啊,我担心姐姐一直宅着西苑看书,又不爱参加宴会,说不定会错过好姻缘嘛。”
岑栖闻声,无奈微叹,掌心放下?茶盏,顾自挑选书卷,揶揄说:“你这点年岁不多看书,整天不知羞的替我念叨姻缘,看来该给你找门亲事才是。”
“别,我还想多玩几年呢!”柳樱吓得?连忙阻止,自己哪有?心思谈恋爱啊,当务之急回现实世界才是最紧要的事。
“那你先前还催的紧,怎么轮到?自己就出口推脱?”岑栖本是随口一说,可是见女孩避讳的很,不免疑惑,“莫非是已?经有?心仪之人,所以怕我给你指错婚不成?”
“当然?不是啊。”柳樱脑袋摇成拨浪鼓,连忙解释道。
岑栖半信半疑的看着女孩,意有?所指出声:“不是,当然?最好,西苑里的人不许跟其它宫院的人关系密切,我可不想再听到?旁人汇报你的闲言碎语。”
近来女孩没怎么提十二皇女的事,所以岑栖都险些忘记她们的关系匪浅。
柳樱一听,又想起赵侍读曾提及宋管事打小报告,乖巧的应:“姐姐放心吧,我可是个好孩子?。”
“既然?是好孩子?,那就去准备笔墨练字,否则整日闲着就知胡思乱想。”岑栖指腹翻动书册说着,视线看向转移心思的女孩,暗自松了口气。
窗外艳阳不遗余力的挥洒,绿树枝叶低垂,蝉鸣声响彻林间。
宫廷之中寂静无声,京都街道行人亦少了许多。
烈日以下?,惠亲王府外的看守人马,不少都喝茶纳凉解暑。
而王府内的惠亲王,闲来无事的投壶把玩,手?中箭支失准落地,神情不佳烦闷道:“这一天天就跟看守囚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说话?间,惠亲王探手?愤愤扫落茶盏,破碎声响起。
一仆人闻声,连忙入内收拾细碎,惠亲王本烦闷无心关注,可视线瞥见仆人身侧的戏牌,探手?抽出观看询问?:“站住,你这戏牌绘制的旦角,本王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主子?,这个是近来新入京都戏班名旦,听闻年芳十三,模样娇俏,扮相最得?喜爱,所以才售卖戏牌。”
“这扮相确实是很不错,哪家戏园子??”
仆人低声:“京都最大的雅听戏园,每月只开?一场。”
惠亲王闻声,指腹摩挲戏牌,眉眼显露觊觎之心出声:“这么妙的旦角,若是错过多可惜啊。”
从软禁王府至今就没出府门的惠亲王,先前还想循规蹈矩争取宽赦。
可现下?自从安亲王看守王府,圣上甚至都不派人来问?询,分明就是忘了自己。
既然?明着不让自己出去,那就偷偷出去!
午后一处酒楼内里,屏风后的四皇女岑岙骁惬意饮着酒水,视线看向复命的仆人出声:“你办的很好,那日若是能带惠亲王出府去西苑看戏,另有?重赏。”
“谢赏赐!”仆人捧着金锭高兴的感激不尽。
待将仆人带出厢房,四皇女眉眼显露得?意,偏头看向静坐不出声的二皇女岑淮荌,端起杯盏出声:“皇妹这边已?经搭好戏台,接下?来就要靠二皇姐出面。”
二皇女岑淮荌碰杯,笑道:“放心,我已?经邀约安亲王商讨政务为由听戏。”
“那就共饮一杯,提前祝贺!”
“好。”
杯盏声响,二皇女饮尽酒水,眸间探究的打量四皇女,心想她的计谋虽好,但是却有?些过于狡猾。
自己应约邀请安亲王碰巧装上惠亲王,可四皇女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若因惠亲王之死,而导致圣上怪罪安亲王,那自己岂不是亦跟着沾染晦气。
尽管如此,二皇女却还是选择听从四皇女的计谋。
因为这所谓的一箭双雕,并不是二皇女的全部计划。
两人畅饮出酒楼,已?是黄昏日落时候。
二皇女告别醉醺醺的四皇女,抬手?拂袖,而后上马车。
车马之内常黎静候其间,二皇女坐在?一旁,指腹轻撩开?帘子?,细细观望外边动静,方?才出声:“常御史?,近来如何?”
常黎谨慎应:“朝事之上,并无太多消息,御史?大夫负责的大皇女谋反悬案亦没有?其它进展,二皇女可以安心。”
“今日要问?的不是这些事,我是想知道你跟秦铮关系如何?”
“秦大人做事严谨,私下?不参任何宴会,哪怕是同?僚或属官邀约亦多是推辞,所以下?官目前并无更?接近的机会。”
二皇女闻声,并未意外出声:“秦铮是个老狐狸,不过她喜好听戏,这事你知道吗?”
常黎见二皇女并未直接表露话?意,装糊涂的应道:“下?官愚钝,从未察觉。”
“这样吧,我给你两张雅听戏园的厢房戏票,届时务必要邀秦铮去戏园。”
“雅听戏园的戏票如今是一票难求,二皇女莫非想以此与秦大人会面交好?”
二皇女从袖中递着戏票,指腹转动蓝宝石戒指出声:“不,这只是让你借此跟秦铮相熟,秦铮是御史?大夫,往后你的升迁全靠她,所以要懂得?去察言观色,官场上不懂得?巴结讨好是没有?活路的。”
“多谢二皇女指点,下?官明白。”常黎狐疑的接过戏票应声。
待马车拐角停在?一条后街,常黎弯身出马车,视线看向车马行远,目光落在?手?中戏票的时日场次,总觉得?二皇女让自己邀秦铮去雅听戏园,并不止是简单的拉拢心思。
远处夕阳余晖殆尽,常黎并未积极回常府,而是悄悄改了道。
暮色沉沉,繁星闪烁,明月静悬照落些许冷白光辉。
京都之中占据最中央的宫廷院落,各处华灯初上,西苑却已?经进入夜禁时辰,昏暗而平静。
飞鸟扑闪离去,主殿薰炉里淡雾飘散,烛火摇曳,岑栖秀雅眉眼亦染上些许淡黄光亮。
因沐浴缘故,岑栖一头墨发瀑泄倾落,身着杏白云纹内裳似卧水清莲般淡雅依靠矮榻。
从外间端着药汤入内的柳樱,视线落在?矮榻上如玉像般光洁优雅的美人姐姐,禁不住感慨,果然?漂亮的人就算发个呆都超美啊!
“姐姐,在?想什么呢?”柳樱走近奉上汤药询问?。
“我在?想你怎么去那么久。”岑栖回神应话?。
柳樱盘坐在?一旁给美人姐姐捶腿,顺带解释道:“刚才宫廷上空出现火光,所以就好奇看了一会。”
岑栖皱眉饮着汤药,询问?:“哪处宫院出了事?”
“现在?还不清楚,好像是西北侧方?向,天气太干燥,看来要小心起火呢。”
“西北侧的话?,很有?可能是淑德宫。”
柳樱一听惊道:“不会吧!”
那不是婧妃和十二皇女的住所嘛!
岑栖瞧着女孩担心模样,蹙眉出声:“怎么了?”
“姐姐,婧妃和十二皇女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这时辰宫奴管事并未入睡,火势应该很快就会扑灭。”
柳樱见此,方?才稍稍放心些,抬眸,却见美人姐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出声:“姐姐不出声的看着我做什么?”
岑栖见女孩心不在?焉,分明是担忧十二皇女,便探手?递着药碗出声:“药汤太烫,你给我吹吹。”
“烫么,姐姐刚才还喝了几口啊?”
“莫非你不信我说的话??”
“没有?。”柳樱乖巧的接过药碗,不敢再吱声,暗想平日里美人姐姐喝那么烫的茶水都不觉烫,怎么就突然?嫌烫呢?
岑栖见女孩终于安静的不再念叨十二皇女,心里方?才舒坦些许。
不过淑德宫这场火来的确实是有?些蹊跷。
看来四皇女真是手?段狠劲,说到?做到?。
第086章 第八十六章
半晌, 柳樱腮帮子都?有些酸,才重新递着药碗唤:“姐姐不烫了?,喝吧?”
岑栖收敛心神, 并未多?言,抬手接过药碗, 顾自服用。
外间的宋管事入内,视线看?着盘坐矮榻另一端照顾捶腿的小侍读,汇报:“主子, 听闻方才淑德宫的火势已经扑灭。”
岑栖余光察觉女孩恨不得竖起耳朵的模样,只得出声:“明?早让人去?淑德宫看?望观问婧妃和十二皇女情况如何。”
“是。”宋管事瞧着小侍读尽心尽力的服侍, 便没有多?言, 转身退离内殿。
珠帘声响,柳樱探目看?向服用完苦涩汤药的美人姐姐, 掌心麻利的递着茶水唤:“姐姐, 明?天让我跟着一块去?淑德宫吧?”
岑栖接过茶盏看?都?没看?女孩,直接否决道:“这事由宋管事去?负责, 明?天你哪儿都?不许去?。”
“我保证不会多?说乱说也不行吗?”柳樱已经有阵子没跟十二皇女见面,真?有些想小伙伴!
“我看?你去?淑德宫根本就不是去?见婧妃, 而是惦记十二皇女吧?”岑栖觉得自己大抵是平日?对女孩太过纵容,以至于她对于自己多?次劝阻毫无忌惮之心。
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说,亦隐隐感觉她似乎一直都?很不喜自己跟十二皇女来往。
以前美人姐姐说两个宫院的人不能来往太亲密, 否则容易遭人闲话。
可是刚才自己保证不乱说话,美人却仍旧不愿答应。
“姐姐是不喜欢我跟十二皇女一块玩, 还是不喜欢十二皇女啊?”柳樱觉得二者?必有其一, 否则没法解释美人姐姐的反常。
明?明?美人姐姐特地派人照顾淑德宫的婧妃和?十二皇女, 可有时她却又表露出违和?的漠然,实在奇怪。
岑栖目光沉沉的看?向反问自己的女孩, 有些意外她少见的机灵,顾左右而言他的出声:“我多?次说过西苑宫奴侍读要跟其它宫院保持距离,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话,难道是要受罚吗?”
其实岑栖确实是不太喜女孩跟其它人来往密切,若是不看?紧点,难保她往后翅膀长硬会飞出掌心。
过往岑栖曾豢养许多?鸟,它们有些不识主,几度欲飞脱离控制,最终的下?场便只能是死亡。
岑栖绝不允许任何背叛,所以才想牢牢控制住女孩。
“我没有不听话,只是觉得美人姐姐很奇怪。”柳樱被美人姐姐的阴郁面色吓得说话声都?小了?许多?,弱弱解释道。
从来没见美人姐姐这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自己两个猜测都?搞错了??
岑栖见女孩露出畏惧神色,怒火方才稍稍减退些许,将茶盏放一旁,不容置疑道:“总之我不许你去?淑德宫,你照做就是,不许多?问。”
柳樱听着美人姐姐强势话语,只得点头,此时才发觉其实宋管事都?没这么大的气?场!
说好的,柔弱可欺的女主,哪去?了?咧?!
岑栖见此,没有继续出声,暗想现在绝不能让女孩去?淑德宫这种是非之地。
今夜的火灾或许只是小示威,但是往后可就不一定了?。
四皇女仗着自己如?今是众皇女之中唯一封王的皇女,行事越发猖狂肆意,难保不会真?闹出人命。
而三皇女明?面上虽是懦弱,心思?却不可小瞧,很显然不会就此作罢。
两方相斗,岑栖必须要让西苑隐藏暗处,更不能让女孩误入险境。
夜色朦胧,西苑一时落得气?氛冷寂。
御和?殿内的女帝翻阅奏折,侍官奉茶汇报:“圣上,淑德宫的火灾已经扑灭,并无人员伤亡,只是烧毁几间厢房。”
女帝指腹揉眉询问:“可曾查到火势来源了?吗?”
“目前没有任何消息,兴许是风吹落烛引起的吧。”
“那就让府库早些派人修缮淑德宫院,另由内司总管多?安排人夜巡,以免再出事。”
侍官弯身,脸颊细汗无声滴落,拘谨应:“遵令。”
往年盛夏女帝都?会领着王公大臣去?避暑行宫。
今年因国库用需紧张,所以一切繁琐花销能免都?免,御和?殿的冰都?比往年节减大半。
长夜难明?,热浪不退,天光微明?时,三皇女岑杍得知淑德宫夜里火灾,便欲趁着入宫早朝,请入深宫探望母妃。
御和?殿内案桌的奏折堆积如?山,半宿未睡的女帝,心情不佳的看?向三皇女岑杍出声:“你前不久才探望母妃,今日?就不必了?。”
“可是臣听闻昨夜淑德宫出事,担忧母妃皇妹受惊,还请圣上准许。”三皇女难得忤逆心思?,仍旧叩拜请求。
语落,女帝将手中奏折狠狠摔落在地,不耐训斥道:“你已是朝中人臣,却不知为朕分忧,整日?只知惦记母妃安危,实在没有出息!”
三皇女并不知圣上为何发怒,心间思?索话语,犹豫的直言道:“圣上息怒,臣亦知您日?理万机何等操劳,可是臣人微言轻,纵使有心效忠,亦无处可施展。”
“混账,依你之言,看?来是朕不识贤才,所以耽误你了?不成?”女帝闻声,面色怒意显现质问。
殿内的侍官见此,面上吓出冷汗,暗想看?来今日?的三皇女指不定要倒霉了?!
三皇女亦是悬着心,压下?慌乱,不急不躁的应声:“臣不敢,但臣认为国库空虚之根本,并非王朝积贫积弱,而是圣上登基之处封赏王公贵族数目太多?,王侯食邑封地层层占据税赋,民间税赋白银流入国库不过三成,岂有不亏空之理?”
语落,三皇女面上流淌汗水,浸润眼角,刺痛不已,却又不敢动作擦拭,只得忍受。
御和?殿内一时悄无声息,女帝虽不言,却抬手屏退侍官左右,视线落在自己这个从来不声不响的三皇女,眉眼难得显露几分赞赏出声:“王侯贵族数目众多?,朝廷势力错综复杂,朕亦是知晓,不过你觉得当如?何才能使国库充盈百姓富足?”
“臣认为应当要抱有大刀阔斧的决心,而后徐徐图之,从大至小,从强至弱,逐个击破。”
“那你可敢担当此任?”
语落,三皇女惊讶的抬头,视线看?向高座之上的女帝,冒险的应:“臣愿为圣上效力!”
这从天而降的话语,很显然是三皇女唯一的机会!
所以不管如?何艰难都?必须要铤而走险!
女帝见此,欣然道:“很好,那你回去?做准备吧,至于你母妃和?十二皇女她们安然无恙,无需担忧牵挂,朕会让人多?加注意,绝不再出现昨夜之险。”
“臣,叩谢圣上!”三皇女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惊险的方式获得女帝的赏识。
从御和?殿大门出来的三皇女,视线看?向外间候着的侍官,还有些恍惚失神。
侍官走近奉上手帕道:“圣上连日?为朝事忙碌,已经近月没有睡过整宿,三皇女往后可别激恼圣怒。”
“嗯,多?谢。”三皇女接过手帕擦拭面上汗水,心有余悸的应声。
从御和?殿侧阶梯下?来的三皇女,正欲出宫时,视线看?见巡逻而来的中郎将霍冀。
霍冀亦看?见三皇女,随即行礼道:“卑职参见三皇女。”
“如?此毒辣时日?,霍将军亲自巡逻,辛劳。”三皇女应声。
“护圣上安危,乃卑职本分。”中郎将霍冀应声,而后自顾巡逻。
三皇女偏头看?向这位御和?殿最年轻的中郎将。
霍家一直都?是朝堂中间势力,亦是历代皇帝都?极其信任的力量。
如?果有机会,三皇女亦想结交相识。
只可惜霍冀这人对于朝中王公贵族的攀交都?避而远之,真?是个怪人。
骄阳似火,三皇女受不住热意,而匆匆离开?宫道。
宫院绿树枝条蔫巴巴的低垂时,西苑主殿内廊里的柳樱亦低垂脑袋,心情闷闷不乐。
赵晗从内殿服侍出来,视线看?向难得没有候在栖亲王身旁的小姑娘,抬手示意其它宫奴退离,迈步上前唤:“柳侍读,今日?是怎么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让我猜猜,莫非是惹主子不高兴了??”
柳樱点头应:“应该是吧,从昨晚到现在很不对劲呢。”
平日?里美人姐姐再不高兴也不会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啊。
赵晗见此,宽慰道:“若是柳侍读觉得不对就去?赔礼道歉,如?何?”
以赵晗对栖亲王的认知,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思?诡秘。
如?果连迟钝的小姑娘都?感觉到栖亲王的心思?,那只有一种可能,想来多?半是故意表露出来。
“可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啊。”柳樱以前觉得美人姐姐特好说话,现下?才隐隐发现可能是个错觉!
自己昨夜都?已经听话的不再提十二皇女的事,真?是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赵晗无奈的直白提示:“主子的不高兴,其实从来无关?对错,你只要积极认错哄的主子高兴,想来应该就会没事。”
虽然赵晗猜不准栖亲王的心思?,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否则小姑娘现在就不止是困扰,而是会有更大的处罚。
宫廷之中尊卑有序,栖亲王若真?是厌了?小姑娘,大抵只需一句话都?能让她去?内司受重罚不可。
柳樱听着赵侍读的话,虽然觉得有些没道理,但还是点头应:“好,我去?试试吧。”
不过道歉,那肯定准备赔礼呀!
待临近午时,柳樱忙碌的入主殿内里,视线落向矮榻看?书的美人姐姐,犹豫的走近唤:“姐姐。”
“何事?”岑栖目光落在书卷,并未抬眸,心思?却早就落在女孩那方。
她大早上就没见人影,以至于岑栖险些怀疑女孩莫非出走了?不成!
“中秋节快到了?,我今早跟新厨娘学做月饼,要尝尝吗?”柳樱瞧着美人姐姐略显冷淡的漂亮眉眼,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岑栖合上书卷,目光落在女孩沾染灰白粉尘的红润面容,哪里还生得出半点气?,墨眸掩饰清冽笑?意,故作镇定配合的应:“好。”
柳樱闻声,如?释重负,看?来赵侍读说的没错,美人姐姐真?的要哄呢!
第087章 第八十七章
待将小碟里切开分置的月饼碟端出, 柳樱眼见美?人姐姐品尝月饼,小心脏忐忑紧张的都悬到嗓子眼,眼睛眨巴不?停问:“姐姐, 月饼味道怎么样?”
而向来神色平静的岑栖,微蹙峨眉, 面上不动声色的拿起手帕擦拭,缓慢应声:“难吃。”
语落,柳樱的小心脏顿时啪叽碎成好几瓣, 拼都拼不?起来!
“不?会?吧,我都是照着新厨娘做法一步步学的啊。”柳樱在热火朝天的厨房忙的满头大汗, 自是不?相信会?这么差, 便探手拿起一小块分切好的月饼塞进嘴里,咀嚼声起时, 面色逐渐狰狞, “呃、呕!”
柳樱小脸皱成一团,干呕的眼泪都快飙出来!
这岂止是难吃, 简直可以算得?上有毒!
美?人姐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岑栖没想到女孩会?这么大反应,探手给她递着茶水, 无奈出声:“难道你就没尝试过月饼味道?”
西苑主殿的食物都需要宫奴验毒,才?能呈到岑栖面前食用。
所以岑栖以为女孩做的东西,至少应该经过她自己的检验。
可现下看来女孩很显然没有这个?警惕觉悟。
柳樱猛灌着茶水缓解口中的怪味, 眉眼耸搭摇头应:“没有,我想让姐姐尝第一口嘛。”
“那你以前做别?的食物也不?尝尝?”
“以前我从来没有进厨房掌勺, 这还是第一次呢!”
岑栖听着女孩理直气壮的话语, 突然有些理解她怎么能把?月饼做的这么难吃, 语重?心长道:“以后你还是不?要做食物了。”
否则女孩怕是能不?小心毒死她自己不?可。
“好吧。”柳樱回想先前那股怪味,立刻就认清现实, 目光看着剩下的月饼,果断收拾干净,打?算毁尸灭迹!
眼见女孩收拾东西,欲离开?内殿,岑栖不?解的唤:“你,又要去哪?”
“我去外面把?它们给悄悄的埋了。”
“那你记得?把?自己小花脸给收拾干净,否则让人看见就该笑话你。”
岑栖瞧着丝毫没有察觉的女孩,只得?提醒道。
柳樱点头应:“哦,好。”
珠帘声响,女孩身影离开?,岑栖将掌心手帕放置一旁,其实并没有把?月饼吞咽入腹。
没办法,味道实在是难吃至极,岑栖又不?想直面吐出为难女孩颜面,才?只能如此?隐藏。
本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谁想女孩自己都被恶心的忍不?住干呕。
岑栖禁不?住哑然失笑,微叹:“真是个?傻丫头。”
只是一份做的难吃些的月饼而已,她竟然要偷偷埋起来不?让人知晓。
真是三?岁孩童都比不?得?她幼稚呆傻。
不?过,如若让宋管事知晓女孩做出如此?食物,恐怕就得?猜疑她存有谋害之心。
所以岑栖对此?亦只能守口如瓶。
窗外光亮璀璨投落枝叶间,闷热的风吹拂而过,连带岑栖摆放的书卷亦翻动不?停。
书卷哗啦声响戛然而止时,岑栖葱白指腹探手拿起书卷,目光落在其间行列,神情亦陡然变化。
这是常黎与书斋汇报记录的新方式,目前还是第一次启用。
“雅听戏园……”岑栖清润嗓音和缓念出声,顾自思索,心间怀疑皇女们之间或许将有大动作。
窗外枝叶间光斑投落不?停,午后的京都街道远不?如夜市里热闹,百姓大多躲着屋院茶棚乘凉。
从皇宫出来的三?皇女,乘坐车马回到府邸时,林管事上前唤:“主子,四皇女正?在堂内等?候。”
三?皇女岑杍弯身下马车的动作僵硬停顿,面色微凝重?出声:“知道了。”
从府邸前行至堂内,三?皇女让侍女退离,视线看着四皇女岑岙骁正?喝着茶水,忍不?住质问:“昨夜淑德宫的火是你让人放的?”
四皇女神情傲慢的笑道:“三?皇姐,宫廷纵火可是大罪,空口无凭,莫冤枉人。”
“那日四皇妹还曾威胁我,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上回那只是玩笑罢了,三?皇姐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呢?”
语落,两人目光对视,分明满是敌意。
三?皇女见四皇女否认,只得?停止质问,亦不?想撕破脸皮,只得?落座出声:“所以今日何事来访?”
“我来看看三?皇姐,还以为又去赴惠亲王的宴。”四皇女话语里意有所指。
“我跟惠亲王没有半点关系!”三?皇女讶异四皇女竟然派人监视自己,心间更是恼怒。
四皇女偏头探身凑近出声:“三?皇姐最好说到做好,否则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话语威胁之意,何其露骨,三?皇女神情严肃出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拉拢三?皇姐一块对付亲王党。”
“我没空!”
四皇女面色微沉出声:“如果不?赏脸的话,兴许下回淑德宫就不?会?没有伤亡了。”
说罢,四皇女轻蔑一笑,而后离开?堂内。
林管事从外入内低声询问:“主子,这事不?如奏请圣上吧?”
三?皇女目光阴冷,杀心暗涌,眉目显露愤怒出声:“不?必,我另寻法子!”
空口无凭,圣上只会?当做一场不?合争执的闹剧。
而且好不?容易圣上对自己升起赏识重?用之心,现在出不?得?半点差错。
所以自己必须得?找到四皇女的死穴一击致命!
岑岙骁想要一箭双雕对付惠亲王安亲王,进而谋取继承大统之位,自己绝不?能让她得?逞!
此?时大堂外的艳阳散发令人难以直视的灼人光亮,却远不?及三?皇女的眉眼杀意!
午后申时,热浪不?减,蝉鸣声更是喧嚣,御史大夫府门的堂内,茶盏水雾渐绕,常黎拘谨的出声:“秦大人,近来身体恢复如何,这出戏到时可有兴致观看?”
秦铮微咳,视线看着戏票,耐人寻味的笑道:“人老了,暑热不?适,只得?告假,不?过现在雅听的戏票千金难买,你这是花费大价钱吧。”
“下官听闻秦大人爱听戏,所以才?特意来相邀。”
“既然如此?,自是不?能浪费,不?过此?事不?可传出,否则其它同僚就该说你闲话了。”
常黎心间意外秦铮的爽快答应,颔首道:“当然,下官只是想聊表感激之情,绝不?想增添秦大人的困扰。”
看来二皇女说的没错,秦铮真是很爱听戏,否则应该会?拒绝才?是。
光亮辗转,夕阳西下,晚霞弥漫天际之时。
宏伟壮观的御和殿,亦染上鲜红霞光,女帝饮着茶水,视线落在奏折,蹙眉出声:“朝廷严禁王公贵族大排宴席铺张,没想奢靡之风却屡禁不?止,亲王皇女都不?尊禁令,真是不?知国事艰辛!”
侍官于?一旁扇风劝道:“圣上息怒,躁火伤身,王公贵族奢靡之风非一日而成,突然更改从俭难免会?有心无力。”
“安亲王身为都城府令却不?以身作则,寿宴大摆宴席,四皇女身为人臣,却只知斗武比酒,上行下效,群臣更是酒宴不?断,朕看必须要严令重?罚才?是!”
“圣上,安亲王是都城府令,如今势盛,朝臣恐怕无人敢查。”
女帝闻声,眸间更是杀意汹涌,皱眉间,无声思量。
太傅张赟虽是与诸亲王不?合,可她本人最常结党私会?,宴会?不?断。
按理最合适的人选,该是御史大夫秦铮,只可惜她年?岁已高,又逢暑热告假。
朝中其它大臣除却无能之辈,大多是见风使舵,又或是明哲保身,一时之间女帝有些理解当年?先帝的心思。
当年?先帝明明亦存有改动心思,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慎,反倒消耗国力,最后只能推迟。
“那就让中郎将霍冀入殿!”女帝思索道。
“遵令。”侍官闻声动作,暗想这差事可是吃力不?讨好啊。
圣上让中郎将霍冀去跟王公大臣,甚至去揭安亲王的短,这无疑是会?让霍家在朝堂结许多仇人。
夜幕悄然遮掩夕阳余晖,晚霞湮灭天际,漆黑一片。
西苑主殿灯火通明,窗旁矮榻的岑栖眺目看向微弱光亮被吞噬干净,缓声道:“黄昏日落时的景象,真是百看不?厌。”
“可是日落看起来让人心里空荡荡,莫名?有些不?舒服,还是看朝阳东升更有精神。”柳樱吃着冰镇牛乳,小嘴周边浮现一圈白乳,滑稽而呆萌。
岑栖偏头看向女孩贪食模样,眸间浮现笑意,轻声道:“朝阳东升是光明驱散黑暗,而夕阳西落是黑暗吞噬光明,两者迥然不?同,自是感受大不?一样。”
“奇怪,姐姐平日里很怕黑,怎么不?更喜欢朝阳东升呢?”
“我也说不?上来原因,或许是因为夕阳余晖的颜色好似尸体流露的浓稠鲜血,远比绘画颜料更加鲜艳光泽。”
话语间,不?由自主的牵扯岑栖尘封多年?的记忆画面。
柳樱喝着鲜甜冰凉的牛乳,满脸意外的看着美?人姐姐,一时之间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难道姐姐喜欢的不?是夕阳,而是喜欢死人?!”柳樱结结巴巴的问话。
岑栖闻声,目光看向女孩面露恐惧模样,稍稍收敛心神应:“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二者很像而已。”
死亡,对于?岑栖而言,算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这么多年?岑栖一直都在死亡边缘,可以说是熟悉又了解。
柳樱暗自松了口气出声:“姐姐,刚才?吓了我一跳。”
“你,为何这么说?”
“没什么,我、我的牛乳快喝完了!”
岑栖看着女孩支支吾吾的端起牛乳一饮而尽,视线落在她唇旁乳汁,从袖中取出手帕,无奈出声:“你,过来。”
“怎么了。”柳樱不?明所以的探头凑近唤。
“我给你擦擦,否则就该成一只小花猫。”岑栖指腹卷起手帕,细心擦拭女孩唇角沾染的乳汁,禁不?住取笑道。
柳樱轻眨眉眼,认真看向眼前十分温柔细致的美?人姐姐,脸颊感受手帕擦拭的轻柔力道,果然自己刚才?是想多了吧。
美?人姐姐虽然性?子忽冷忽热,心思难以琢磨,但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心理变态嘛!
第088章 第八十八章
“你想什?么想的发呆?”岑栖目光迎上女孩失神的?漂亮眼眸, 指腹轻捏住她绵软脸颊,柔声唤。
柳樱回神,卖乖的?应:“我在想姐姐人真好!”
岑栖闻声, 幽深眸间沾染清浅笑意,对于女孩的?讨好, 心?里很是?受用,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你现?在说的?这么甜,恐怕心里不是并这么想的吧?”
“姐姐, 怎么会这么说啊?”柳樱不解道。
岑栖顾自收回指腹,将手帕放置一旁, 脑间回想女孩跟自己心?思不合时, 满是?委屈沉闷模样,试探的?应声:“因为每回我阻止你去见?十二皇女, 你都闷闷不乐, 难道真不觉得是?我管教太严?”
语落,柳樱迟疑的?一时没有应声, 黑亮眼眸飘闪不定,犹豫的?应:“说实话, 姐姐是?有一点点过于严厉。”
“只有一点点?”
“好吧,我觉得姐姐不仅严厉,有时比宋管事还要强势不讲理?呢。”
闻声, 岑栖神情凝重的?看向女孩,眸间笑意散去, 微冷出声:“我对你严厉强势是?因为担心?你, 哪里不讲理??”
柳樱被美人姐姐骤变的?面色吓得不太敢说话, 目光躲闪弱弱道:“姐姐非要问,我才回答的?, 可?不许生气?啊。”
岑栖见?此,只得稳住心?思,掩饰神情的?出声:“好,我不生气?。”
这话一出,柳樱反倒觉得事情更严重可?!
“姐姐,我们要不结束这个话题吧?”
“不行。”
心?间咯噔,柳樱欲哭无泪的?看着?严肃较真的?美人姐姐,只得解释应:“如果不是?姐姐每次听到十二皇女都会很反对我接触,而且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我也不会说姐姐不讲理?的?。”
唉,原本好好的?愉快聊天,就这么突然变成单方面受训,真是?无妄之灾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对十二皇女的?心?思太明显,而且宫廷之中尊卑有序,十二皇女跟你密切往来,不止西苑会有闲话,宫里亦会有其它闲言碎语,于你于她都不会有好处。”
“我只是?想跟十二皇女做好朋友而已,再说贵雍殿的?小管事俞翠常去淑德宫,她好像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岑栖见?女孩果然是?对十二皇女心?思不死,既是?生气?又很无奈,神情泛冷道:“你怎么知?道俞翠没被人盯上?”
柳樱被反问的?脑袋卡壳了一下?,而后才迟钝的?应:“姐姐怎么就知?道俞翠一定会被盯上了呢?”
语毕,气?氛又一次陷入熟悉的?冷寂,内殿只余昏黄烛火摇曳,试图缓和?气?氛。
赵晗从内廊行进?停在珠帘外?,出声请示:“主子,西苑近来的?账簿已清点完毕。”
“进?来。”岑栖回神,缓和?应声。
柳樱见?状,亦赶紧收拾碗勺起身,心?想逃命要紧啊!
眼见?赵侍读从外?入内,柳樱心?里满是?感激!
赵晗入内奉上账簿,感觉些许不对劲,栖亲王面色一如往常的?淡然,可?目光却看向离殿的?小姑娘,分明是?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眼见?女孩匆匆离开内殿,岑栖想要唤,可?是?岑栖又怕管的?太严,反倒适得其反。
岑栖随意检查账簿,心?绪不宁,抬眸看向赵晗出声:“今日去淑德宫探望婧妃和?十二皇女情况如何?”
“回主子,奴未见?十二皇女,婧妃娘娘瞧着?倒是?康健,淑德宫内条理?有序,府库亦早早在派人修缮烧毁的?厢房,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淑德宫起火原因可?曾查明?”
赵晗闻声,心?间暗自困惑栖亲王的?在意,如实应:“现?下?只听闻是?夜风吹落烛火导致火势蔓延,似乎并无怀疑之处。”
对于淑德宫,栖亲王似乎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切。
莫非这场火灾另有隐情?
可?是?栖亲王常待在西苑,又从何处怀疑呢?
赵晗心?间思索时,忽地想起上回三?皇女匆匆入西苑,或许其中另有干联。
岑栖探手端起茶盏,却并未饮用,视线看向赵晗,心?思变化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为何如此在意淑德宫的?事?”
赵晗谨慎应:“主子好心?,奴未敢多想。”
“其实本王是?受三?皇女嘱托照顾婧妃和?十二皇女,所以不好疏忽大意,你们去淑德宫看望亦要多加上心?。”
“奴,谨记在心?。”
岑栖见?此,并没有多提,便?挥手让赵晗退离内殿。
赵晗会意,随即欲迈步动作,不料栖亲王忽地出声唤住:“你家中可?有年岁偏小的?妹妹,不知?平时如何相处?”
“回主子,奴过去曾有一小妹,她幼时顽皮贪玩,因而受过母亲许多训斥责骂,偏偏最擅对我卖乖讨好,所以只好替她受罚收拾残局。”赵晗迟疑的?应话。
岑栖闻声,这倒是?跟女孩性?子像的?很,进?而询问:“那若是?你小妹总犯错不听教,你通常如何管束?”
“奴惭愧,因着?溺爱偏袒,所以总是?护着?小妹,并未想去管教约束。”
“如此下?来,岂不是?容易害了她?”
语落,赵晗眉目显露痛苦,面色低沉的?应:“小妹早年便?去世了。”
闻声,岑栖眸间微露错愕,峨眉紧蹙道:“本王从未知?晓你有一小妹?”
“小妹出生时,落了隐疾,又因家境没落,因而只得将她养在屋院养病,离世时不足五岁,故少有人得知?。”
“原来如此。”
赵晗暗自收拾心?神,目光看向烛火旁的?栖亲王,犹豫道:“主子,莫非是?因柳侍读而生起此问?”
岑栖察觉赵晗注意,略微警惕道:“你为何如此说?”
“奴冒昧,西苑里只有柳侍读年岁偏小,又与主子亲近,而她性?情向来乖顺,又心?性?纯良,主子将她留在身侧并无坏处。”
“本王从没有想过要把柳樱调离身侧,只是?觉得她近来越发不听话,所以觉得棘手罢了。”
赵晗见?此,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栖亲王无意辜负,那怎么还会因小姑娘为难?
岑栖不欲透露太多心?思,便?蹙眉出声:“你下?去让柳樱进?来服侍吧。”
“是?。”赵晗应声退离,暗想栖亲王好似确实并没有冷落小姑娘的?心?思。
赵晗又回想先前栖亲王的?问话,忽地眉头?舒展,轻笑一声。
看来,自己真是?糊涂了。
原来栖亲王方才的?问话就是?在问如何跟小姑娘相处。
看来小姑娘还真是?受宠,竟然让栖亲王都为此而不得其解。
夜色沉沉,西苑主殿里寂静无声,柳樱乖巧捶腿,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岑栖依靠床榻软枕,手中书册已经有一会没有翻动,余光看向异常安静的?女孩,心?里亦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要像赵晗所说那般纵容女孩任意胡来,岑栖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岑栖亦不想让女孩苦闷不乐,一时倒是?被难住了。
纱帐内里细微书卷翻动声起,柳樱打?了个哈欠,眼眸弥漫泪水,探手轻揉。
岑栖见?状,便?合上书卷道:“时候不早,睡吧。”
“嗯。”柳樱闻声,铺设被褥,而后检查纱帐以防蚊虫。
待柳樱躺在内侧软枕,岑栖偏头?看着?因她过分规矩睡姿而在两人之间露出整齐空隙,只得主动示好的?开口唤:“不久的?中秋宫宴,你要随同去吗?”
柳樱犯困的?看向昏黄烛火之下?的?容貌妍丽的?美人姐姐,心?里既警惕害怕她的?生气?冷淡,又容易被此刻温柔模样卸下?心?防,犹豫的?应:“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岑栖眉眼显露困惑道。
往日里女孩最是?馋宫宴的?佳肴,难不成真因为自己管教的?太严,所以她连好吃的?都不感兴趣了么。
“宫宴虽然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但是?繁文缛节太多,而且我要是?出了差错,很容易招惹麻烦连累姐姐。”柳樱如实应着?话。
本来柳樱心?性?散漫,并没有太强的?危机意识。
可?近来美人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不听话,迟早会出事。
更别提今天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迟钝如柳樱,亦意识到自己在美人姐姐心?里,或许只是?一个随时会给她添麻烦,而且还很不听话的?小侍读。
美人姐姐平日里待自己温柔体贴,大抵是?因为自己听话讨喜。
可?自己一旦不听话,美人姐姐就会变的?冷淡疏离,强势而严厉。
柳樱觉得美人姐姐的?反复无常,远比寻常人更要起伏变化。
可?能是?美人姐姐以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所以心?理?状态不太好吧。
柳樱如是?想着?,便?不愿忤逆美人的?心?思。
而岑栖见?女孩这么懂事的?说法,心?间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她稚气?面容询问:“到时你留在西苑不会很无聊吗?”
“不会啊,我可?以偷懒半天用来睡大觉。”柳樱困顿的?说着?。
“那好,你先睡吧。”岑栖抬手轻柔擦拭女孩眼角渗出滑落的?泪应道。
语落,柳樱闭上眼,而后假意熟睡的?翻身背对美人姐姐。
可?柳樱却能清晰感觉幽深目光无声注视,心?间隐隐感觉说不上来的?压力。
不多时,柳樱身后传来细索声,温凉指腹轻整理?脸颊紊乱的?发丝,动作轻柔细微。
柳樱知?道美人姐姐喜欢给自己编发打?扮,所以并没有防备。
待睡意深沉时,柳樱意识渐而模糊,感官亦渐而退化,模糊之间只觉自己好似天上飘落的?风筝,混乱颠倒,却又被人时刻紧紧束缚掌心?,进?退不得。
高空坠落一般的?失重,更是?让柳樱感觉危险。
仿若从天上突然坠入黑暗冰冷的?湖水,浪潮不停淹没嘴鼻!
柳樱想要游离险境,却发现?自己的?脚腕遭受拉扯,不断陷入水面,连忙回眸察看,没想美人姐姐肌肤色冷白似女鬼,正将自己一点点的?拉扯入湖水深处!
第089章 第八十九章
猛地惊醒时, 殿内光亮微弱,纱帐内里略带些?许暗淡,让一切都显得朦胧不真切。
柳樱面上满是冷汗, 明眸涣散,呼吸不稳的偏头, 视线落在枕旁静眠的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的睡姿向来都是规整的很,身形笔直,姿态柔美, 双手轻合于身前,雅丽淡雅。
完全不像梦里那般满是怨恨的可怕模样。
柳樱缓过心神, 鼻间?呼出气息, 暗自困惑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呢?
窗外光亮逐渐明显之?时,内殿里亦恢复光明敞亮。
岑栖由宫奴梳理长发, 更换衣着, 洗漱用膳。
待落座矮榻时,岑栖发现女孩出去已经好一会, 蹙眉道:“柳樱去哪了?”
赵晗于一旁备上书卷,环顾殿内应:“回主子?, 兴许柳侍读去用饭了吧。”
今早岑栖醒来时,女孩破天荒的已经穿戴整齐,实在是有?些?蹊跷。
而此?时殿外骄阳初升, 柳樱用过早饭,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去内殿。
柳樱独自沿着院落走到树荫之?下, 头顶光亮变化交替, 因着身量缘故, 宽大树木遮掩视线,若不仔细瞧, 其实难以?发现朱红宫墙的阻拦,反倒像是深处无人林间?。
闷热的风吹拂而过,摇晃枝叶沙沙作响,连带脚步声亦被遮掩。
“柳侍读,怎么一个人在这?”赵晗走近唤。
柳樱闻声,偏头看向赵侍读应:“我吃的有?点饱,所以?想走路消食。”
赵晗视线落在小姑娘身前佩戴的红玛瑙项坠,颜色纯净,乃上等珍品,一看就是栖亲王赏赐之?物,缓和?出声:“别耽误太长时间?,主子?不见柳侍读,所以?派我来寻人。”
“可我才走出来一回啊。”柳樱现下不得?随意出西苑,更不能随意结交朋友。
整日待在西苑主殿里就算了,连带说?话?亦得?小心谨慎,否则美人姐姐会很容易不高兴。
“这说?明主子?对柳侍读很不一般,只一会不见就想起人。”赵晗并不知?小姑娘到底明不明白栖亲王的心思,只得?委婉提点。
柳樱面上却并未露出笑?意,反而漆亮眸间?显露为难,低声道:“也许不是想我,而是怕我又出去惹事捣乱吧。”
赵晗意外小姑娘的失落神色,弯身探究询问?:“柳侍读,怎么会这么说??”
柳樱摇头晃脑,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应:“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有?些?害怕进入主殿。”
“莫非主子?待你不好?”
“没有?,西苑里吃穿用度我都?是独一份。”
赵晗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姑娘出声:“既然柳侍读明白主子?的特殊关照,那就该感激才是,其实不仅是吃穿用度独一份,你身前项坠的红玛瑙是难得?珍品,栖亲王从来没有?赏赐如此?贵礼给其它侍读,恐怕就算是其它宫院主子?,想来亦不会赏赐寻常侍读如此?厚礼。”
柳樱听到感激二字时,心里更是复杂。
“难道感激就是要什么都?听从吗?”
“那是当然,宫廷之?中主子?的恩德大过天,柳侍读应当要顺从恭敬。”
语落,柳樱突然有?些?明白美人姐姐一听到自己提及她不喜的话?语会那么明显的抗拒生气。
大抵美人姐姐亦认为自己接受她的特殊赏赐照顾,就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更要像其它的宫奴一样言听计从。
赵晗见小姑娘面色少见的凝重,不解问?:“柳侍读,莫非身子?不适?”
柳樱回神,摇头应:“没有?,谢谢赵侍读。”
“不必客气,外面很快就要热起来,快些?回去吧。”赵晗仰头看着树叶间?投落的耀眼光亮,提醒说?着。
“嗯。”柳樱应声,而后动作。
从外殿进入内殿的柳樱,心思已经摆正许多。
美人姐姐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奴仆,自己却误以?为两人是要当好朋友。
说?来都?是自己理所当然的误会,而造成错觉。
珠帘声响,柳樱视线落向矮榻的美人姐姐,只见她正逗弄笼中的灰喜鹊,姿态优雅静美,全然不见昨日的强势严厉。
可现在的柳樱知?道,眼前的美人姐姐骨子?里就是强势严厉。
平日里表现的温雅柔和?,或许只是因为她姣美外貌带来的误会罢了。
“怎么才回来了?”岑栖闻声,偏头看向女孩询问?。
柳樱上前检查茶水应:“刚才吃的太撑,所以?去散步消食了。”
说?罢,柳樱重新泡茶,热雾缭绕时,窗外光亮无声落入桌面,金斑跃动,分外亮眼。
待茶盏奉上桌,柳樱探手收拾堆叠的书卷笔墨,取出不同书签做记号,认真而谨慎,全然不见平日里闲散姿态。
“这些?书暂且不急着收,待会我还要看。”岑栖亦察觉女孩隐隐透着些?不对劲,视线落在她微红润稚嫩面容,“今日你醒的这么早,莫非去做锻炼了?”
柳樱稍稍停顿收拾动作,摇头应:“没有?,天太热,所以?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那你要喝些?酸梅汤或是绿豆汤解热么?”
“不用,我现在肚子?很饱,现在还吃不下呢。”
岑栖闻声,眼见女孩应答的没有?半点异常,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对劲,视线落在顾自忙碌小身影。
只见她往殿内去更换制香,手脚勤快的都?不曾落座。
这般情况直至午时,岑栖用完午膳,宋管事领着人退离内殿。
岑栖缓下矮榻,长身行走内殿,一方面是为锻炼双腿,另一方面亦是想看看女孩到底在忙些?什么。
床榻纱帐束起,女孩正在床榻更换药枕,很显然没有?注意到动静。
“这药枕套才换新没多久,怎么又要更换?”岑栖迈步走近询问?。
柳樱微愣,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偏头意外的看向站立不远处的美人姐姐应:“天热,多更换,比较干净。”
其实柳樱就是想给自己找事做,这样就不用想着怎么谨慎应答美人姐姐的问?话?。
岑栖手里握着书卷,缓步行进床榻,侧身坐在一旁,视线落在女孩过于文静的模样,出声:“你都?忙活半天,休息会吧。”
柳樱见此?,只得?顺从点头应:“嗯。”
语落,寂静无声处,殿外的蝉鸣声却听的清晰明了。
殿内薰炉的淡雾飘散,柳樱转移注意的盯着薰炉,脑袋里正在说?服自己更换关于美人姐姐的一些?错误认知?。
“今日你好像都?怎么不说?话?。”岑栖见女孩目光发呆似的看着薰炉,微微倾身而近,指腹轻捏住她下颌,稍稍用力迫使转移视线,四目相对,打趣道,“突然这么反常,莫非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不成?”
柳樱澄澈眼眸倒映美人姐姐精致面容,出声:“没有?,只是有?点困。”
其实美人姐姐作为这个尊卑世界的亲王,待自己已经很平易近人。
只不过柳樱下意识以?为女主肯定会更平等待人,心里才会产生落差。
“既然困的话?,那就上榻休息吧。”岑栖闻声,指腹松开动作,“正好我亦打算小憩一会儿?。”
“姐姐,我想回小屋去睡觉,那里更凉快点。”
“你,不陪我吗?”
柳樱见此?,目光迎上美人姐姐困惑模样,便改口应:“那我先?服侍姐姐休息吧。”
说?话?间?,柳樱铺设被褥,不再?多言。
待岑栖平身躺在床榻,视线看向挥动团面扇解热的女孩,一时竟猜不透她的心思。
往日里女孩可不会这么勤快和?规矩,更不会这么安静。
“你有?些?反常,怎么了?”岑栖思索不得?,侧身直白询问?。
柳樱摇扇动作微微停顿,垂眸看向躺在床榻的美人姐姐,这身宽袖长裳更衬的她身段纤长匀称,弱柳扶风也不过如此?景象,回神应:“没怎么,我只是想做个尽职尽责的西苑侍读。”
不管如何,总归是要好好报答美人姐姐对自己的照顾。
岑栖目光看向难得?认真模样的女孩,轻笑?道:“所以?你先?前才一直忙活不停?”
“嗯。”柳樱能力有?限,只能从小事做起。
“其实你不必劳累去做这些?宫奴侍读的事物。”
“那我要做什么?”
柳樱不解的看向侧卧的美人姐姐。
岑栖眉眼浮现些?许困倦,柔声道:“你只要好好听话?,陪在身旁就足够了。”
“好吧。”柳樱其实有?些?不太喜欢听话?这个词。
可美人姐姐一直单方面要求自己听话?。
兴许只把自己当成她最亲近的仆人,所以?难怪没有?平等对待的意识。
不多时,殿内话?语声停,柳樱见美人姐姐入眠,方才退离内殿。
柳樱独自躺在小屋床榻,并没有?多少睡意,视线看向从窗户透着光亮,清晰的洒落地面。
这处小屋比内殿狭窄昏暗许多,可是此?时却让柳樱觉得?安心舒坦。
待意识模糊陷入熟睡,不知?过了多久,小屋内的铃铛声突兀而急躁的响起。
柳樱睡眼惺忪的慌张醒来,探手穿戴衣物,匆匆起身出小屋。
从内廊行进殿内床榻处,柳樱看向已然睡醒的美人姐姐,困惑唤:“怎么了?”
“你去哪了?”岑栖神情紧绷的问?询。
“我去小屋小憩,姐姐不记得?了吗?”柳樱被幽深目光看的一愣,当即清醒不少,谨慎应道。
岑栖抬手轻触女孩面容,感受真切存在,心有?余悸的出声:“方才我做了个梦,结果醒来没见你在枕旁,还以?为你真不见了,一时糊涂忘了。”
柳樱坐在榻旁,取出手帕坐在榻旁,替美人姐姐擦拭脸旁细汗,想问?又怕激起美人姐姐情绪不稳,只得?转移出声:“姐姐,要不先?让大宫人们服侍更衣吧?”
美人姐姐是个很敏感孤傲的性?子?,自己又只是一个小侍读,如果多问?,搞不好只会冒犯不敬,平白惹得?不高兴。
岑栖眼眸失神的看向坐在榻旁的女孩,抬手轻触她颈间?的红玛瑙项坠宝石,固执的喃喃道:“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绝不能让她们再?毁了你。”
柳樱闻声,目光看着恍恍惚惚的美人姐姐,心想这说?的是自己吗?!
难道美人姐姐犯病了不成?
第090章 第九十章
“姐姐, 我没事啊。”柳樱满头雾水,一时有些分不清美人姐姐话语真假虚实。
岑栖闻声,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孩, 思绪归拢出声:“你没事,我知道。”
柳樱其实有些好奇美人姐姐的梦境。
她们, 指的是谁呢?
岑栖眸间缓慢恢复往日清明?,葱白指腹停留在女孩佩戴的红宝石项坠,清润嗓音缓声道:“其?实原本是想?送你平安锁, 可宫中只有新出?生的皇女才?能佩戴,所以只得更改成项坠。”
“没关系, 我觉得宝石项坠比平安锁好看多?了。”柳樱收敛心?思应话, 视线落在美人姐姐苍白面色,安抚, “只是一个梦而已, 姐姐别多?想?了。”
“不,那不是梦。”岑栖面上恢复往日淡然, 眸间神情复杂道。
柳樱面露困惑问:“什么?”
岑栖垂眸难掩神伤,娟秀眉目紧蹙, 心?神低落的应:“你还记得我曾提起有过一个精美人偶吗?”
“嗯,姐姐说我很像那个人偶,可惜人偶坏掉, 没办法亲眼看看。”柳樱应着?话,脑袋里迟钝的反应过来, 难道是关于人偶的噩梦?
“我一直很爱惜人偶, 把?它当成唯一的陪伴, 可它却被惠亲王和?熙亲王两人亲手砸毁破损。”岑栖看着?女孩,满目不忍, 神情低郁,“我亲眼看着?她们夺走人偶,而后把?它肢解拆毁!”
柳樱意外美人姐姐秀美眉目流露的伤悲和?怨恨,心?有畏惧的唤:“姐姐?”
而岑栖却已经陷入阴暗情绪之中,自顾自道:“那些伤害它的人都该付出?应有的代价,绝不轻饶!”
“姐姐,没事吧?”柳樱有些害怕的出?声。
岑栖探手轻触女孩侧脸,满是珍视,郑重的应:“我没事,一切都在安排之中,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
话语轻柔,柳樱却觉得像一记重拳,将自己砸的晕头转向!
原本以为美人姐姐那是说自己长的像人偶,只是玩笑言语。
可现下看来,竟然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人偶!
柳樱后背微微泛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想?过于刺激美人姐姐,只得缄默不言。
午后赵侍读领宫奴入内服侍栖亲王沐浴更衣,视线落向反常安静的小姑娘,迈步走近唤:“柳侍读,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困。”柳樱回神应着?话,想?起美人姐姐的精神状态,“赵侍读,有什么药可以安神定惊,让睡眠好些,不至于噩梦冷汗?”
“可以调制安神茶,莫非柳侍读最近睡不太好?”
“嗯,我最近容易做噩梦惊醒出?汗。”
赵晗并未多?疑的应:“行,我会去开药给柳侍读煎服,应当会很有成效。”
柳樱答谢道:“谢谢。”
现在美人姐姐病情的事,还是不要透露的好。
宫廷之中有太多?图谋不轨的坏人,柳樱担心?会因此让美人姐姐受人攻讦为难。
所以难得小脑袋瓜聪明?的转悠。
黄昏日落岑栖沐浴更衣,落座矮榻观看夕阳。
从外端着?药汤入殿的柳樱,迈步走近矮榻,将两份药汤放置桌面,犹豫的出?声:“姐姐,喝些安神茶吧?”
岑栖回头,视线落在两份药汤,不解道:“安神茶做什么?”
“当然是压惊啊。”柳樱先端起一碗药汤吹凉,递近美人姐姐那方,而后才?端起自己的药碗,“赵侍读说安神茶可以压惊,这样睡觉不容易做噩梦,我只说是我要喝,没提姐姐的事。”
说话间,柳樱先皱眉喝了小口药汤,嘟囔道:“虽然很难喝,但是生病就要喝药啊。”
岑栖见女孩被药汤苦的皱眉,一副视死如归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不必陪着?我喝药。”
平日里女孩就极其?嗜甜,想?来苦涩药汤,应当很是不合她的口味。
柳樱仰头灌下药汤,强忍着?恶心?应:“没关系,区区一碗药汤不在话下!”
“好吧。”岑栖见此,只得配合的饮尽药汤。
待服用完汤药,柳樱倒着?干净茶水猛灌,缓和?口中药汤苦涩味道,以免反胃想?吐!
窗外的夕阳不知觉间消失半截,宫院落里的绚烂晚霞,渐而被黑暗一寸寸吞噬干净。
岑栖眸间清晰倒映光亮变化,幽幽出?声:“我生病的事,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这只能是你我的秘密。”
柳樱捧着?茶盏,迟疑的点头应:“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原来美人姐姐知道她自己的心?理病症啊。
语落,黑暗悄无声息的吞没远处的夕阳余晖,连带岑栖眉眼里的亮光亦随之消失干净。
暗夜将至,热浪稍稍渐退,京都夜市里的热闹,却才?刚刚开始。
雅听戏园的曲目开设,引来京都无数达官显贵们的忙碌身影。
常黎同御史大夫秦铮入戏园,从廊道而过,迈步踏上楼梯入雅间。
现下戏台幕布静垂,很显然戏班子还在准备当中。
“秦大人请坐。”
“不必拘礼。”
雅间内的常黎招待御史大夫奉茶,心?里虽然不知今夜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但是常黎直觉一定不会是寻常事。
不多?时,待戏台幕布掀起,一出?打虎戏登场,锣鼓声响,园内大厅戏客们陆续静坐观赏。
常黎见秦铮看的认真,余光探究厅内各处人影,视线并不见二皇女。
锵锵声响不停,戏台上的对打动作越发激烈,连带声乐亦急促许多?。
“啊!”戏台上一声高?亢声,嘹亮响起时,打虎戏渐而落入尾声。
秦铮端起茶盏饮用感慨:“开头剧目就如此赏心?悦目,真是让人期待下一出?好戏。”
“是啊,待会是近来京都最热的旦角唱的鸳鸯戏。”常黎回神应。
“没想?到竟然是这首戏曲,秦某已经十余年没有听过了。”秦铮饮着?茶水说道。
话音未落,戏曲声响,众人目光重新落至戏台。
戏台上幕布还未掀起,忽地有惨叫声起,随即自高?处落下一人,猛地砸向厅内茶桌。
桌椅碎裂,茶盏摔碎,刺耳声响,众人纷纷惊呼,不少楼上厢房探目观望!
秦铮常黎二人亦将视线转移,人群拥挤,厢房内的常黎并未看清死者?面目,困惑出?声:“不知出?了什么事,下官去看看情况?”
“你我一道去看看吧。”秦铮放下茶盏,亦随即起身。
两人自楼上厢房行至大厅,常黎意外的发现死者?竟然是安亲王!
秦铮目光落向安亲王没入身前的弓箭,神情严肃出?声:“常御史,立即让官卫来封查戏园!”
“是!”常黎听命行动,暗想?这可真是非同一般的命案!
而此时另一厢房之中,暗自有人探手推窗,观察混乱情形。
很快,中郎将霍冀领着?巡街官卫包围雅听戏园,上前询问:“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秦铮应:“今夜来听戏,没想?安亲王自上坠落,当即封锁戏园,凶手兴许还在雅听戏园。”
霍冀见状,出?声:“此事事关重大,来人,将所有人扣留询问,秦大人恐怕亦要麻烦逗留。”
“无妨,我与常御史一同在厢房看戏,可以互相作证。”秦铮说话间,视线看向常黎说道。
常黎颔首应:“是,从进?入雅听戏园,下官与秦大人并未分离。”
霍冀见状,还欲出?声时,没想?从厢房请出?戏客之中,二皇女岑淮荌和?三皇女岑杍一道下楼,警惕询问:“两位皇女莫非与安亲王相约一道看戏?”
二皇女看向已成死尸的安亲王,心?生惊讶,蹙眉应声:“是,我邀请安亲王今夜来听戏,可是没有见到人影,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按照设想?应该是安亲王秘密弄死惠亲王,可安亲王怎么会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来计划十有八九是败露了!
“难道二皇女就一直没有出?来寻找安亲王?”
“未曾,我一直在厢房内等待,结果第一出?戏目演出?结束,仍旧没见到人影。”
霍冀心?间有些怀疑二皇女,视线转而落向三皇女问:“三皇女是一人来戏园?”
三皇女视线落在安亲王尸首,摇头道:“今夜我与内君来戏园,请霍将军一定要抓到凶手。”
霍冀颔首,一官卫从后院来报:“霍大人,我们在园内石山内发现有安亲王护卫令牌的尸首,另外还发现这些弓箭箭支。”
“好,立即抬回去验尸,今夜戏园所有人都要记录在案!”霍冀看着?这些制作精良的弓箭,心?间怀疑,恐怕这又是一起皇室内部的争权夺利。
夜幕深时,两位皇女离开戏园,秦铮和?常黎亦乘坐车马出?街道。
常黎回想?先前安亲王的死,隐隐感觉朝堂明?日又要风浪涌起,真是危机重重啊。
天未明?时,薄日藏于天际,霞光乍露,乌鸦盘旋而飞,京都街市口却悬挂一具浑身是血残缺不全?的尸体?。
整宿未睡的霍冀领人察看现场,意外的发现,竟然是软禁府邸的惠亲王!
京都一夜之间两个亲王死于非命,顿时惹得京都非议不断!
待朝阳初升,西?苑殿内已是光亮通明?,宫人们亦是惶惶不安。
“听说一夜之间两位亲王都死于非命,咱们的主子不会也要……”
“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宋管事重罚处置!”
赵晗制止众人的议论?,心?间亦难掩震惊,这两起命案实在是太离奇了。
而此时西?苑内殿的柳樱倒着?茶水,欲言又止的看向美人姐姐,犹豫唤:“姐姐,听说了吗?”
岑栖指尖翻动书册,若无其?事的出?声:“什么?”
“大家都在说昨夜两个亲王离奇死亡的事,还说下一个就是姐姐了。”
“你,真的相信下一个就是我吗?”
这话问的柳樱有些避讳,摇头出?声:“我不知道,但是惠亲王全?身血肉骨头没有一处完整,就连手指头都没了,好恐怖啊。”
柳樱真是不敢想?象讨人厌的惠亲王死的有多?痛苦。
虽然柳樱不喜欢惠亲王,但是听起来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美人姐姐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于冷静了吧。
第091章 第九十一章
“姐姐, 不担心吗?”
“这种事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有证据,你与其胡乱猜想,不如多看些?书。”
说罢, 岑栖饮着茶水,视线落向书卷, 全然没有半点伤心之态。
柳樱见此,便没有再出?声打扰,暗想或许美人姐姐很不喜欢她的两个姐姐。
所以对于惠亲王的惨死, 才没有半点关切感?触。
说起来,上回熙亲王丧礼, 美?人姐姐也是如此冷静, 近乎无情。
美?人姐姐虽是性子冷淡,但是平日里对人言语表现的温和有礼。
现如今连敷衍问候的心思都?没有, 想来确实是讨厌的很吧。
柳樱心生狐疑时, 忽地记起昨日美?人姐姐梦魇醒来时的话语。
一切都?在安排之中,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安排呢?
对此, 柳樱不敢深想,因为惠亲王的死法?, 分明就像被人折磨致死。
谁会这么恨惠亲王?
谁又敢杀死贵为皇亲国戚的惠亲王?
柳樱看着从容淡定的美?人姐姐,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怀疑!
窗外朝阳光亮不遗余力的热切撒落人间,却反倒透着侵入骨髓的凉意, 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时宫廷中央的御和殿内,亦透着不合时节的冷寂, 女帝勃然大怒道:“天子脚下, 两位亲王无故丧命京都?, 必须彻查!”
朝臣纷纷跪伏在地,皇女们亦是各有各的心思。
“御史大夫秦铮以及廷尉苏禾和宗正宁芷, 三人共同协理负责查此案,务必抓捕凶手!”
“臣,遵令!”
早朝结束之时,众官员退离大殿,行?进宫道之中,各自猜想不断。
廷尉苏禾上前出?声:“太傅,这下亲王党大受打击,您怎么面色如此凝重?”
张赟神情不佳的看向苏禾出?声:“自从秦铮那老家伙回京都?,圣上什么事都?让她掺和一脚,本太傅都?成闲杂人等,岂能高兴的起来?”
“太傅莫急,主要是派出?去跟踪秦铮的人,目前没有抓到任何把?柄,实在没办法?啊。”
“苏大人倒是宽心,可本太傅却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既然老的查不到,难道不会查小的?”
廷尉苏禾被张赟冷言冷语弄的神情尴尬,附和道:“太傅的意思,莫非是要故技重施?”
张赟冷哼道:“错,本太傅是要调查她两个女儿底细,进而拿捏秦铮的软肋,一击致命。”
朝廷为官,不可能没有半点破绽,张赟绝对不信秦铮此次费尽心思回京都?没有大动作!
骄阳当?空,朝堂暗涌不断,御和殿内的女帝,皱眉不解,真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两个亲王会以如此轰动的方式死亡,突然被打的措手不及,实在头疼!
究竟背后之人意欲何为!
侍官奉上茶盏,走近出?声:“圣上,两位亲王的葬礼该如何办理?”
“依照上回熙亲王的规制,让宗正以储君之位的礼节置办丧礼。”
“遵令。”
女帝端起茶盏,却并未饮用,而是蹙眉唤:“你去宣中郎将霍冀觐见。”
侍官颔首应:“是。”
不多时,盔甲声响于殿内,霍冀上前参拜出?声:“卑职参见圣上。”
“平身,你近来巡卫京都?很有成效,不少世家大族忌惮而陆续取消酒席宴会。”
“卑职愧对圣上托付,昨夜京都?出?现两处命案,请处置!”
女帝目光俯瞰殿下的年轻将军,指腹打开茶盖,浅饮茶水道:“据闻你昨夜一宿没睡的查证,可有什么异常线索?”
霍冀迟疑的出?声:“卑职发现造成安亲王死亡的箭支制作精良,应当?是京都?名匠制作,据图样?查证问寻,查出?此物?只供应四皇女府邸。”
语落,女帝将茶盏微重置于案桌,训斥道:“荒谬,四皇女怎么会杀害安亲王?”
现下女帝最不想将亲王之死与皇女们牵扯进来!
“圣上息怒,卑职并未说四皇女就是杀害安亲王的凶手,只是证据表明凶手或许曾接近过?四皇女,兴许试图栽赃陷害,亦未可知。”
如此话语,稍稍安抚女帝心思。
女帝平稳心思的出?声:“此事你不必插手处置,只管巡卫京都?严查奢靡之风。”
“遵令。”霍冀暗自微叹,心想果然圣上存有包庇之心。
上一回御花园宫奴之死,亦曾跟二皇女有关,可最后女帝亦没有再追查。
其实霍冀知晓不应该提四皇女,但是又无法?视若无睹,只得冒险触碰龙鳞。
从宫道离开的霍冀,偏身看向宏伟壮观的御和宫殿,隐隐感?觉自己?大抵难以再受到升迁重用。
正午时分,京都?街道人少了许多,官卫则巡逻盘查一切可疑人等。
四皇女府邸前堂,二皇女岑淮荌面色阴沉,质问:“四皇妹,昨夜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二皇姐,这事我也不清楚啊。”四皇女岑岙骁喝着茶盏,目光看向心急如焚的二皇女,安慰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个亲王反正都?已经?死了,你我目的总归达成了,不是吗?”
“你倒是安心,可我邀约安亲王看戏,她却遇人杀害,现下民间猜疑不断,往后我岂不是饱受争议?”
“没这么严重吧,昨夜戏园里都?是人,而且还有三皇姐和御史大夫在场,若无真凭实据,圣上不可能听?信谣言。”
二皇女怀疑的看向四皇女出?声:“你,昨晚去哪?”
四皇女喝着茶,不以为然的应:“我与门客喝酒练剑呗,本来还想等二皇姐的好消息,谁知道会突然变成这样?。”
“惠亲王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是我,本来的计划是让安亲王碰见惠亲王,让她们狗咬狗,结果却连那仆人亦突然没了消息,真是越想越稀奇。”
二皇女警惕的看着四皇女出?声:“如果不是你我,安亲王昨晚刚进入戏园就被谋害,而后惠亲王亦被杀死,试问谁敢在京都?杀皇亲国戚?”
语落,四皇女面色方才变得凝重,琢磨不透,反问:“二皇姐,人真不是你杀的?”
“我怎么可能蠢到杀死两个亲王,至少也得留一个替罪羊。”二皇女回想昨夜的种种事件,总觉透着诡异,“你真的没把?计划透露给旁人?”
四皇女皱眉思索道:“可能三皇姐知情,但是她没道理知道如此具体啊。”
“你告诉她什么?”
“没什么,我说要对付亲王党,希望合作,结果岑杍贪生怕死,不管如何威逼利诱都?没用。”
二皇女一听?,思索出?声:“难怪岑杍昨晚出?现在戏园,十?有八九她是知道计划,想从中作梗。”
四皇女一听?,心间方才有些?后怕,意外道:“不会吧,她平日里看来窝囊的很,怎么可能这么狠?”
一夜之间两个亲王都?死于非命,朝野上下沸腾,四皇女都?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如果不是岑杍,她怎么会如此巧合出?现在雅听?戏园?”
“兴许只是意外吧,昨夜御史大夫不也在听?戏?”
二皇女见此,只得坦白?道:“秦铮原本是我派人去请来做旁证,本想若是安亲王与惠亲王争执动手亦能多个人证。”
“这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二皇姐提及?”
“四皇妹你也别装的无辜,雅听?戏园里肯定另有你安排的人手吧?”
两人四目相对,四皇女面上露出?本性,眸间闪烁其辞,低声喟叹:“二皇姐,真是厉害。”
虽说是合作,可两人都?互相防备,甚至有栽赃陷害之心!
二皇女不以为然冷哼,满目敌意说:“所以我才怀疑安亲王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你想陷害我,是吗?”
“昨夜雅听?戏园确实有我的人,但是昨晚真的不知谁杀死安亲王和惠亲王,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四皇女连忙解释道。
然而,两人此时已经?是互相怀疑,很显然并不相信彼此的解释。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皇女乘车马,匆匆离开四皇女府邸前。
车轮转动离去之时,一道黑血星宿的灰白?布幡,摇晃间消失不见。
夜幕无声笼罩京都?光亮时,繁星闪烁其间,宫廷内外寂静无声。
西苑主殿内里亦是如此,柳樱于一旁擦拭美?人姐姐清洗散落的长发,心间猜想不断,连带打量目光亦不知收敛。
岑栖依靠矮榻,偏头看向明显探究意味的女孩,主动出?声:“今日怎么魂不守舍,莫非还在因为惠亲王骇人听?闻的死法?而害怕?”
柳樱回神,目光落在眼前的姣美?面容,迟疑点头,问:“姐姐觉得什么人会用这种恐怖的方式害死惠亲王?”
“惠亲王品行?低劣,名声狼藉,想来得罪记恨的人数不胜数,今日如此下场不足为奇。”
“那姐姐也记恨惠亲王吗?”
语落无声,柳樱一时紧张的不敢呼气。
岑栖幽深眸间倒映女孩白?净面容,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你在怀疑我,为什么?”
柳樱指腹捧着长巾擦拭乌黑柔顺的长发,弱弱解释道:“姐姐很讨厌惠亲王,不是吗?”
“昨夜两位亲王遇害,而你一直在身侧侍奉,我可曾离开过?你视线?”
“没有。”
岑栖见状,进而追问:“那你以为我能对付向来身体康健的惠亲王吗?”
柳樱被问的低垂脑袋,目光躲闪,摇头应:“不能。”
美?人姐姐身娇体弱,平日里就像药罐子。
而那讨人厌的惠亲王身量不矮,又长的胖,两人真要动起来手,说不定受伤的会是美?人姐姐。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胡乱猜测,现在宫廷之中人云亦云,你的话若是被有心人窃听?,必然会有杀身之祸,明白?吗?”岑栖严肃叮嘱道。
“嗯,对不起。”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说,一时亦懊恼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
美?人姐姐平日里连西苑宫人都?很少重罚,怎么可能会那么残忍的杀死惠亲王呢。
闻声,岑栖方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女孩歉意面容,探手轻触侧脸,缓和道:“算了,你以后别再说傻话就行?,现在是非常时期,务必要小心谨慎。”
岑栖真是没料到,平日迟钝的女孩,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猜想。
看来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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