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想,我此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注定无法改变什么,我这些年来的所有努力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我感觉到了疲惫,这种疲惫在和小叶子吵过那一架后便一直沉沉压在我心口,让我几乎难以喘息。
我忽而发现,其实这十年我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好像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我抬起头问师父:“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
“她不过是没了一只手,又有什么干系?”
我面露嗤笑,眼中尽是讥讽。
若我来做,我定会杀了她。
师父被我气得不禁泄出一声轻咳。
他将本命剑放在桌上重重一拍。
“你……跪下!”
听见那声咳嗽,我最终跪了下来。
我想,他如此生气是因为受伤的是芙灵么?
我几日前和他争吵,堂堂仙圣被我用杯子砸肿了额头都未曾生气,现在不过是芙灵受了点伤,他便疾言厉色要对我发怒。
若我那时当真杀了芙灵了呢?
他难道要杀了我替芙灵报仇么?
我几乎想笑。
“师父要因为芙灵罚我吗?”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是我还怀着您的孩子。”
“若是罚我,少不得会伤了这个孩子。”
我师父起身。
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我抬头望他,一瞬间仿佛自己成了当初被他关在笼子里审讯的那些妖怪。
我师父对谁都温和仁慈,却唯独不喜妖魔。
我曾见过他看向那些妖魔的眼神,冰冷而残忍。
“我不罚你。”
他捏住我的下巴,割破手指,喂我喝下他的鲜血。
他说:“我的血中有一禁咒,名为荆棘刺。”
仙人血肉中常有禁咒,是为了防止旁人觊觎。
凡间总有传言说仙人血肉食之可以长生,但其实对大多数凡人来说那是剧毒的。
“这道禁咒会一直留在你体内,若你之后做错了事……”
我师父看着我,说:“离湫,它会提醒你。”
他眉心的翠钿细闪着冷光。自陪我堕魔后,过了断仙桥,他眉心白毫灵光便消隐不见,而不知从何时起,这枚代替了白毫灵珠的翠钿好似愈发精美了。
他淡色的双眸看着我。
我遏止住自己的战栗,死死望着他。
我紧紧拉住他的衣摆,慌乱中却也只说出一句:“……师父,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师父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不禁又泄出一声咳,说:“这不会伤害到孩子。”
我曾见过师父用血中禁咒审讯妖魔。
那些荆棘发动时会瞬间将妖魔刺穿,最大的一根荆棘会从肩胛骨穿过喉咙将妖魔固定,其余荆棘便会自它们体内生出死死缠着它们。
荆棘汲取血肉而生,血流不尽,荆棘生长不止。
这禁咒没有别的目的,杀不死那些一贯□□强大妖魔,不过为了折磨它们,让它们痛苦。
我嗫嚅了下嘴唇:“……会伤到我。”
“只要你听话,这禁咒就不会。”
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已经不容拒绝。
他冰冷白皙的指尖轻轻揩去了我唇角的血。
我将手指攥得泛白,没有再说话。
*
我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时恹恹。
或许已经好几日了,我一步也没有出去。
师父每天都会给我送饭菜到门口,但我不愿吃。
并非是我在使性子,只是我实在有些疲惫,不愿意动弹。
我是饿不死的,毕竟我是如此强大的妖魔。
我躺在床上,有时感觉这屋子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埋葬我的坟墓。
帘幔落下的阴影像是会将我一点点吞没似的。
师父有时会站在门口说些什么,我却总觉得恍惚,每每只听了一耳朵,而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感到我的状态有些不对。
但谁也不能叫我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我哪里也不想去。
我躺在床上一只只数羊,有时莫名会想起死亡。
那一定是比如今这样还要宁静的事情。
那大概也不会比现在痛苦吧?
我心中存了许多的事,只是我不愿意去想,我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深思。
因为越是深思,便越是绝望。
我在这个世上活了短短数十年,但好像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绝望的挣扎。
在凡间的十年我以为这当是我人生中最美好平静的十年,但我如今却不禁去想,它真的美好么?真的是看上去的那般平静么?
这平静背后会是什么?
或是会将人吞没的浓稠黑暗。
我将自己埋藏在这样的黑暗里,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它们将我吞没。
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一直伴随着我。
后来一个夜里,三只时媚鬼找到了我。
它们说为我找到了月下白,还为我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我这才想起之前派它们出去找月下白的事。
不过后来我已经事先从小叶子那里知道了生有月下白的地方。
我拍拍它们的头,夸它们做的很好。
但我却没提月下白的事,我只略问了一嘴,什么消息?
时媚鬼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总算让我感觉这屋子里又有些热闹了。
但它们带回来的消息却实在让我无法开心。
窗户透进来的阴影将我整个人吞没得更深了。
它们说,它们在净山上看到小叶子和芙灵有勾结。
*
我将芙灵抓到山洞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
能够欺负芙灵确实叫我感受到了一点人生的乐趣,我总算稍稍从那种疲怠中振作了起来。
她大概无法想象我怎么能就这样将她抓了起来,我怎么敢这样对她?
她或许在想,师父发现了不会放过我的。
她大概料定了我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就像我从前每次也只是嘴上说的厉害,却一次也没有真的动过她。
芙灵便是有着如此的自信。
于是,她在山洞内看到我的时候,虽然此前被时媚鬼粗鲁抓来,她形容有些狼狈,但她尚且还能维持仙子的端庄仪态。
她问我:“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若是师父发现了……他岂非会误会师姐在欺负我……”
我拍了拍她的脸,笑了下:“我确实是在欺负你。”
“你也不用想着师父回来救你,芙灵,这次没人能救你。”、
芙灵面色微顿,却并未立即表现出慌乱的样子,她竟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我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之后会明白的,这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洞内幽暗的光线中,我见她双手仍在,不似残缺的样子。
我问她:“不是说断了只手,怎么如今又长回来了?”
“师父去寻东山神父,为我找到了能塑骨生肌的灵药,劳师姐关心,那只断掉的手臂已经好了。”
她面上苍白褪去些许,语气平静沉稳,似是又生出了些底气似的。
原来师父这几日还去了东山为芙灵求药么?
能够使断肢新生,这必然是极珍稀的灵药。
我明白了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我见她依旧神色沉静,我便问她:“你伤得是哪只手?”
芙灵看了看我,片刻后还是说道:“是左手。”
我看了一眼她的左手,新生的指尖都泛着剔透的光,看上去和她往常一般无二。
我曾暗自羡慕芙灵这双白皙纤柔的手,她的手上没有一点疤痕或茧子。
她从不会知道在乞丐堆里同一群人一起抢食一块馒头是什么滋味,也不会知道饥饿和贫穷的痛苦。
但是没有关系,她从前是生于金银富贵乡里的千金之女,此后我会叫她也尝尝做地上淤泥的滋味。
我动了动手指,咔嚓一声,芙灵那只新生的左手便被无形的力量折断了。
芙灵闷哼一声,却强忍着并未惨叫。
这倒叫我有些吃惊,因为我总以为她并不是什么心性坚韧的人。
这样的疼痛应当足够叫她难以忍受。
她死死盯着我,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恐惧,亦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深切恨意。
原来她这样恨我,这倒叫我欣喜。
芙灵惨白着脸问我:“师姐,为什么?”
只消片刻她便能收敛好自己情绪,这是我最佩服芙灵的一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所有人面前数十年如一日地做着那矜持优雅的云中仙子。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那样的人。
若在的仙门,她确实是位强大的对手。我似乎一生也难以真正战胜她。
但若是在这里,在没有任何规则能让我甘愿被束缚时,她便又显得那般弱小,弱小到我只消轻轻抬手就能折断她的脖颈儿。
杀死她是如此简单。
我唇角的隐秘笑意似乎终于让芙灵感到了一丝恐慌。
我方才折断了她的手臂,她或许也终于意识到这次和从前每次都不同。
毕竟从前,我从未真的对她出手。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这只新生的手我看的有些不顺眼,如此够了么?”
我唇角的微笑堪称温柔,但我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毛骨悚然的意味。
她在我眼神中终于有些慌乱起来。
“芙灵,这算不得什么,你的苦头还在后头。”我温柔地说。
“师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芙灵少有这般气息不稳,略显慌乱的模样。
但尽管如此,她那矜持优雅却好似刻在骨子里似的,即使慌乱亦是十分好看。
“你若杀了我,师父……师父亦会过问。”她说。
她或许想说师父不会放过我,却碍于我的威慑最终只选择了这样一个十分含蓄的说法。
我想了想,说:“可是芙灵啊,‘芙灵仙子’其实现在还在净山上的洞府内呢。便是我杀了你,也没人会发现的。”
芙灵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微笑着对她说:“我的意思就是在旁人眼里你并没有失踪啊。现在有另一个‘芙灵’代替你在世界上好好活着呢!”
这则消息叫她不禁愣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而后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中渐渐无措而茫然起来。
我用三只时媚鬼代替了芙灵。
为此我被迫加深了我苏醒的程度,给予了三只时媚鬼更多的魔气。我用稻草做了一具身躯,将它们塞进了那个稻草人里,三只时媚鬼分别作人三魂,五魄我用了不同色泽的彩石代替,我吹了口魔气,于是它们便成了芙灵。
这莫约是芙灵最在意的事情了吧。
不能做那个人人称赞的芙灵仙子她会很痛苦吧。我满是恶意地想。
“我不会杀你的芙灵,我要你像尘泥一样活着。”
“这样才有趣啊。”
这样我才会开心。
“不!师姐!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会告诉师父这一切,我之后一定不会出现在你眼前再来烦你……”
“我会离这里远远的……我会求师父将我放逐出师门,我绝不会再去招惹师父……”
看着芙灵这难得一见的失态和惶恐,我笑出了声。
“招惹师父?”我面露讥笑。
“你算什么东西?”
“也敢肖想师父?”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对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配芙灵。”
“师父就算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
“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和我一样的人。”
她并没有传言中那样的清贵人品,也绝非圣洁无暇,她同我一样野心勃勃,一样不择手段,一样心计深沉、人品卑劣,只是她太擅长于伪装和扮演。
而我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人面前不屑于伪装。
我的话或许终于戳到了芙灵的痛处。
她不再祈求我,只是白着脸恶狠狠地看着我。
她似乎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我是真的不会放过她了。
被我撕下伪装,经受如此一番打压磋磨后,她仿佛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般。
她竟也忽而笑了。
“师姐你如此厉害,但有很多事你也永远不会知道。”
她眼中的恨意刺向我。
“就比如,师父这些年隔几日便会来我的洞府为我送柳枝驱邪,但他其实并非只为替我诊病……”
“师父就算待我一向很好,但却也不至于每日亲自送柳枝前来,他大可差人来送,师姐这样聪明难道未曾想过其中缘由。”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渐渐阴沉了脸色,道:“闭嘴。”
芙灵看了看我,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血色。
她语速快了起来:“是因为师父这些年一直都在同仙门联络,而替师父和仙门联络那个人就是我。所以,师父才会经常来见我。”
“他见的不是我,是上界仙门。”
“师姐,你可曾想过师父为什么要这样经常面见仙门?”
不等她的话说完。
噗嗤一声,芙灵的一只手臂被我生生砍下。
如此剧痛她再难忍住,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她面白如纸,痛得落下泪来。
“我……我的手……”
喷洒出的鲜血将她的半边衣裙染红,她仓皇着试图去捂住那只失去手臂的断肢。
但另一只被我折断的手臂却也只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拿着血色的刀刃,眸色沉沉盯着她:“我说,让你闭嘴。”
芙灵捂着嘴唇,巨大的惊吓和疼痛让她连哭泣都只敢低声呜咽。
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彻底被我吓住了,我却无心再欣赏她这样的狼狈丑态。
我忽觉恹恹。
我将芙灵丢在山洞内,留下一道禁制便转身离开了。
那呜咽的哭声走了好久还能听到。
我本该觉得愉悦,此刻却只觉吵闹。
背着月色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我站在山中,不知自己还能回到何处。
这世间妖魔无数,但唯有北冥十二尊主乃妖魔之首。
蛟螭乃北冥十二尊主之一。
常言,蛟螭出则灾祸至。
每每蛟螭出世必会伴随着一场巨大的灾祸。
所以虽然魔主蛟螭本体常年沉睡,百年才苏醒一次,仙门却依旧视其为世间首恶,心头大患。
这一次,谁也没有料到蛟螭苏醒的时间竟提前了一月。
师父以为血中禁咒能让我变得乖巧听话。
但在我月前想起自己真名的时候,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真的控制我了。
我只是觉得难过,他竟用这种方式对我。
*
我回到家中,师父没发现我离开了一会儿。
我叫来时媚鬼,来的是红一。
其余两只还在扮演着芙灵。
它们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记忆苏醒后许多传承让我用起法术来变得十分简单。
这化物拟人的术法是我从前不敢想的,如今却能轻松施展。
我命红一替我去做一件事。
我如今处置了芙灵,但对小叶子,我想了很久却也想不明白它究竟想要什么?
它和芙灵联手又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是我却仍需证实。
红一一向沉稳,听了我的命令也不由得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主人,真的要这样做吗?”它问我。
“去做吧。”
红一便带着我的命令离开了。
*
次日,师父出门了。
出门前,他给我留了早饭。
他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给我做了我最爱的桂花小汤圆,但不要多吃,因为他猜测我起来的时候那碗红豆小汤圆已经变凉了。
这东西凉着吃太多我容易胃里难受。
我看完了纸条,果然那桌上的桂花小汤圆已经有些凉了。
我拿起来尝了一口,那种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叫我心中微微一松。
我不由得用了一些。
还吃了几块之前师父买的点心。
虽然我应当是不会饿的,但是多日未曾进食,我也还是生出了一种我饿了的错觉。
一切都如此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种平静让我感到了一丝别样的安慰。
用过了饭,我知道师父没这么快回来,于是我就开始坐在窗口,等着红一办完事情后来回复我。
到了傍晚时分,我没能等到红一,但我却忽而等到了匆忙飞到我窗前的小叶子。
“离湫!离湫!”
它急忙喊我。
我打开窗。
它便忽而飞了进来。
它拍着翅膀,显得有些焦虑。
“离湫!快跟我一起离开吧!”
“要来不及了!”
我看了它一会儿,我问它:“怎么了?”
它恨不能将我拖着离开这里。
它说:“很快就会有很多妖怪过来攻打你了!”
见我依旧平静,没有一点着急。
它拍了下窗栏,连忙对我解释地说:“你其实是北冥的魔主,你是魔主蛟螭!现下也不知道是谁将你出现在这里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不用多久就会有很多妖魔都朝这边过来了!”
它的意思是,很快就有很多妖魔过来杀死我这位尚未完全回归本体的魔主,抢夺我的魔主之位。
妖魔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同族情谊,一直以来都是弱肉强食。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妖魔在寻找魔主蛟螭在人间的分身。
那是杀死一位魔主的最好时机。
北冥十二个魔主之位,胜者为王,谁赢了,杀死上任魔主,谁便是下一位魔主。
我却定定看了它一会儿:“那你呢,你为何要来救我?”
小叶子一愣,说:“我当然……”
我问它:“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想要我的魔主之位么?”
“你早知我是魔主蛟螭,但你却从不告诉我我的名字。”
“因为你也害怕我的苏醒。”
我这一句话将小叶子定在了原地。
它看着我,沉默了片刻。
我继续问它:“你和芙灵联手,难道不是为了杀我么?”
“你早早便潜伏在失去记忆的我身边,难道不是为了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夺取我的魔主之位么?”
小叶子却直勾勾看向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离湫。”
我笑了一下:“朋友?”
“你带着目的接近我,和芙灵一起多次陷害我,你还敢说把我们是朋友。”
但我这样的质问也没能让它露出多少悔恨。
那些背叛者幡然悔悟后痛哭流涕的场景或许只出现在话本里。
它甚至并无什么羞愧的样子。
它只思索了一阵后,然后说:“那则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我没说话。
它却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发现我竟看不明白它的态度。
它为何要在意我如何?
但它若是在意我,又为何要同芙灵联手害我。
在制作芙灵替身时,我用了些方法抽取了芙灵的记忆。
它和芙灵早就认识,这无可辩驳。
它企图和芙灵一起将我推进黑暗。
我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我很肯定,它害过我,害过我的便是敌人。
小叶子不知为何又问了我一句。
“你想起来了什么么?”
我低头看向它,那一刻,我竟在它眼中看出了些被遮掩着的畏惧。
问出这个问题的这一刻,它竟如此紧张。
它混身的羽毛都不自觉绷紧了。
它有在遮掩,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忐忑不安。
我还未想好当如此回复它这个问题。
或许小叶子亦非寻常妖魔,它身上有太多疑点。
片刻,它才微松了身子。
我不知它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你还没有。”它松了一口气。
但我分明已经想起了很多,它说的我还没记起来的是什么?
在小叶子确定这一点后,它看着我的眼神中再没有那种畏惧。
这种似乎有什么超出了我的预料的感觉并不好,让我有些烦躁起来。
“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交给师父处理。”
我记得,它从前总会避开师父和我见面。
我觉得它在害怕师父。
将它交给师父或许能让它得到惩罚。
我确定小叶子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妖。师父或许能解开它身上的秘密。
我当下动了手。
这其实并不非常困难,只是碍于在家中,我唯恐被师父发现我其实已经早早苏醒的事,那些打斗的痕迹很可能会暴露我。
而小叶子竟比我想象中还要难以对付。
我若要抓住它或许要使出全部力量才可以。
我二人打斗了数十个回合。
小叶子却忽而停了下来。
“离湫,你恨我想对付我,我理解。”
“但你却不该将我交给你师父处理。”
“仙魔自古两立,你难道忘了半月前我跟你说的话么?”
小叶子的眼睛好似要将我看穿。
“你忘了么?还是说你依旧不愿相信我的话?”
“我承认,我确实骗过你很多,但是那次我说的话我发誓全都是真的。”
它说:“离湫,你师父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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