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0
幻羽宫中一片寂静, 家?具都?被破坏地七零八落,如同被大炮轰炸过几轮一般,木屑、桌腿乱七八糟地堆叠在地上, 整座正殿也就剩下?那张拔步床尚算完整。
江云汀跪坐在床上, 强撑着, 左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眼睛狠狠地盯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裴初霁,偏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裴初霁随手把脱臼的手臂扳回来,他的气已经?消了,自?顾自?从?身旁幸存的、缺了一条腿的小机下?把茶壶拎了出来, 对嘴喝了个尽兴。
狐狸耳朵不见了,裴初霁舔舔被打破的嘴角,心?中觉着很是可惜。
没摸到,手痒,想摸。
哈,越打越凶, 江云汀,可以啊。
这?种状态下?还能赤手空拳跟他打成平手,不愧是修真界的最强者。
……也不算赤手空拳, 那古琴砸人还挺痛。
染尘在宫门前踌躇了一会儿, 主要是里边的动静太大了,他这?会儿进?去怕是也要挨揍。
侍女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扯了扯染尘的袖子,催促着。
染尘合眼, 能拖多久拖多久!
侍女疯狂使眼色:这?是能拖的吗?!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
染尘:……要不你去?
侍女沉默, 低下?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砰——!”
染尘眉毛一跳, 好家?伙,又打起来了。
“江云汀!你够了!”裴初霁要疯了,他就是多事,看江云汀吐血吐得已经?不正常了想过去看看,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迎头就是一拳。
裴初霁捂着眼睛,不是,这?人是有什么强迫症吗?!
之?前打了他左眼,这?一回打他右眼!
江云汀又吐了一口?血,白衣衣襟被染红一片。
金丹,唔咳咳咳,金丹,要碎了——
江云汀懵懵懂懂地想,好痛。
他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起来,脊背处的蝴蝶骨一抖一抖。
沈眠,眠眠去哪里了?
009急得要哭了:江江!江江不要睡啊,沈眠很快就来了!
江云汀呜咽一声。
“轰——!”
裴初霁不耐烦地回头,只见大门洞开,染尘被踹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为首的青年提着剑,气势凌然,身后?跟着两列身着紫衣的高阶魔族,血红双眼,刀剑染血。
沈眠眼神一下?就定位到了床榻上缩成一团的江云汀。
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云汀!
“裴初霁!”
“破军,杀!”
血红重剑从?手中掷出,直直冲向裴初霁——裴初霁不敢小觑此?剑的威力,却又无从?躲避,抬手召出弯刀将破军抵住,火星迸射出来,被逼得脚步不停地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抵上了这?魔界最为坚硬的、用黑金岩铸成的墙壁!
两列魔族井然有序,分?头处理不断从?四方奔赴而来支援的魔人。
沈眠把江云汀轻柔抱在怀里,发现他的手臂脱臼,眼神中杀气更盛。
“云汀,你的手错位了,我帮你正回去。”沈眠抚过云汀额角汗湿的发,感觉到他在手下?挣扎,口?中安抚道:“云汀是最坚强的小狐狸,特别特别厉害的小狐狸,不怕不怕。”
沈眠摸准了位置,让江云汀伏在他的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像抱小孩一般,摇了摇,拍拍他,让他不要紧张。
手上动作干脆利落,一下?让脱位的关节复位。
“唔——”江云汀疼得没受住,咬了一口?沈眠的肩膀,冷汗浸湿了衣物?。
“好了好了,云汀真棒。”沈眠抚着江云汀的腰背,突然看到了腰后?的血迹,气息一变。
沈眠一开始没注意到江云汀腰背受了伤,方才扶他起身的时候只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痛,只以为是金丹和经?脉的原因?。
竟是被打伤了。
江云汀滑下?身子,侧脸正靠在沈眠胸口?,突然喉间痛痒无比,一时来不及偏头,直接吐出一口?黑血,又被呛到,咳得喘不过气来。
“疼,咳咳咳呃——”江云汀不自?觉挺起上身,又抻到了腰上的伤势,呛咳得更加厉害。
沈眠眉头蹙紧,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另一只手小心?避开他腰后?的伤势,轻轻叩背,找准位置为他按揉,
金丹。
沈眠眉头蹙紧,师叔说过,云汀的伤现下?并没有很好的救治方法,但若顺利度过情热期,再进?入灵狐一族的福地修养,疗愈的效果绝佳。
看着云汀腰背上的血迹,沈眠周身杀气如有实质,云汀身子打了个冷颤。
沈眠按捺住戾气,心?念一动,破军身上的红光更加耀眼——
嗡——!
破军剑身符咒围绕,团团形成专门压制魔力的锁链,压得裴初霁快要喘不过气来。
染尘脱不开身,现下裴初霁只能孤军奋战。
裴初霁嘴角染血,然而笑容极其挑衅。
“沈眠,纯血也不过如此!”
“是吗?”沈眠笑了一声,带着嘲讽的意味,用灵力带起地上的一柄匕首划破手掌,而后?往前一推!
魔血注入符咒,直直贴入到破军的剑身,裴初霁沾染上空气中的纯血之?气,身上的压力陡然一重,魔功运转滞涩异常。
染尘同样?感受到了来自?纯血的天然的控制。
染尘在心?里骂娘,左使大人、祖宗,能不能少说几句?!
还有,这?跟修真界没打起来,魔族反倒内乱了?!
好啊,这?些?王族的长老平日里各种收敛势力,遇事一问三不知,急了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虽然麻烦了点经?常阻挠左使的计划,但总归是面上和谐的。好家?伙,纯血一回来,直接冲上他们的地盘动手?
动手就动手,但大家?好歹都?是魔族,至于这?么动真格的吗?这?是要把家?底儿都?弄出来,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才解气?!
裴初霁旋身躲过破军的又一记杀招,脑中快速运转。
不对,沈眠不过是个炼虚期,功力竟突然猛地拔高这?么多?
破军转过弯来,停顿在半空中。
沈眠手指一点,竟是一团黑气直扑破军而去——破军登时幻化成万千分?身,齐齐向着裴初霁攻去!
王族长老一挥翅膀,狂风袭来,幻羽宫的屋顶直接被掀开——
裴初霁同样?张开黑色羽翼将幻影汇散,可羽翼依旧被其击中,簌簌地掉落下?羽毛。
内里遭受重创,裴初霁错开一眼,定神望向半空中的王族长老。
黑色的……布巾?
魔尊陨落?!
沈眠早在王族长老动手前就已经?设置好结界,也因?此?,这?般巨大的声响半分?都?没有惊扰到怀里的人。
江云汀缓过来一些?,脸色苍白如纸,沈眠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灵泉,和着用血莲炼成的丹药给他喂了进?去。
沈眠把江云汀半抱在怀里,一手小心?顺着他的喉咙,把药丸顺下?去,怕他又被呛着。
喉结滚动几下?,江云汀睁开了眼。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靠在什么人的怀里,下?意识就要挣开,可手却被人紧紧握住。
嗅到了独属于沈眠身上的清冽气味,江云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许多。
身子一松,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江云汀勾住沈眠的手指。
沈眠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输送灵力的力度加大的同时,尤其小心?地顺着他的力道扶着他坐起来一些?。
江云汀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蹭蹭,抬头看向他,软软道:“沈眠,我疼——”
“嗯,我知道,我在这?里。”沈眠用鼻尖碰触他的侧脸,声音放得极尽温柔:“他伤了云汀,那我就打断他的手和脚,给云汀出气。”
江云汀撇撇嘴,很是委屈:“那个人,好凶,打得我好痛。”
沈眠亲亲江云汀的嘴角,破军剑身上的魔力猛地加重,压得裴初霁肝胆俱裂,身上的毛孔都?渗出血来。
江云汀勾着他的手指晃晃,沈眠贴近去听?他的声音。
“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江云汀声音轻缓,呼吸急促起来。
沈眠喂了他一口?灵泉的水,口?中哄道:“嗯,是我不好,走得太快了,让云汀追不上,我发誓,下?次不会了。”
江云汀点点头,他好累,想睡觉,但还是撑着精神,想要一个保证。
“沈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江云汀的声音飘着,唇角再次出现了一丝血线,沈眠心?脏都?要停跳了。
“云汀说吧,我在听?呢。”沈眠把怀中的玉镯取出来,缓缓套入江云汀的手腕。
莹白的玉镯环绕着灵力,徐徐注入佩戴之?人的身上。
“我想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江云汀皱着眉,努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下?次有什么事要离开我身边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
“当然,云汀,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江云汀崩紧的精神一松,头一歪,彻底昏睡过去。
沈眠抱着江云汀站起身来,云汀的状况稳定了许多,魔界魔气旺盛,不宜久留。
稳步踏下?玉阶,一个人影摔落在他跟前。
“嗷——!”
染尘脸上添了不少青淤伤痕,因?着分?神关注裴初霁那一头的状况,一时不察被那墨轩用剑击中,直直扑在沈眠脚下?。
沈眠冷着脸看他,抬腿把染尘又踹回到墨轩面前。
染尘:“……”
就地一滚,险些?被墨轩那死对头削下?一截手臂!
沈眠心?念一动,空间放开,青鸟从?戒指中飞出,环绕着已成一片废墟的幻羽宫盘桓一周,口?中啼鸣不休。
沉迷于杀戮的魔族擦干刀剑上的血迹,停手。
破军剑化入沈眠体?内,裴初霁的手脚俱被敲断,狼狈地坐在墙角处,还没从?魔尊陨落的消息中回神。
墨轩扶着王族长老走到他的面前。
沈眠道:“我要离开。”
长老面带笑容,恭敬地让开身子:“当然可以。”
老人方才一直关注着沈眠,自?然也没有错过沈眠以魔血驱动魔剑破军、并压制裴初霁的举动。
魔尊陨落,而魔族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老人的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红,沈眠继承了魔尊的所有功力,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魔族在黑暗中沉沦百年,终于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只是……他怀里的人……怕是会成为沈眠回归魔族的阻碍。
墨轩扶着老人,目送着青年离开。
“爷爷,您觉得他还会回来吗?”墨轩面带忧虑:“这?次咱们彻底与裴初霁撕破了脸面,万一……”
老人沉声道:“没有万一,他会回来的。”
“魔血仙骨集于一身,一旦消息传扬出去,所有人,包括他心?心?念念的师尊,都?会成为逼迫他投向我们魔界的助力。”
“告诉那个人,时机成熟,开始动手吧。”
第082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1
【长宁宫】
一只奶白小猫突破人流, 穿过重重帘幕,直奔殿内的床榻。
江云汀腰背上的伤是皮肉伤,但他皮肤薄, 看?起来就格外?吓人些, 也不耐痛, 所以这几日养伤都是侧着身?子睡的,睡得不甚安稳。
沈眠随手将小猫送出屋外?,守候在外?的侍女们?赶紧把?小猫抱走。
“好像听?到?了九九的声?音。”江云汀趴在床上,等着沈眠给他上药,模糊中听?到?了些许声?响, 微微起身?,想?要探头?往外?面看?,被沈眠握住了腰,轻轻按了回去。
沈眠只是应了一声?,没细说,只专注着用竹片刮下一点玉盒里的乳白色药膏, 小心给他抹上。
伤痕在腰背,江云汀自己是够不到?的,只能让沈眠帮他。
江云汀脱了半边衣物, 趴在枕头?上。
室内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脊背上, 显现出一片莹润的光泽。因着是半趴着的姿势,从侧面上看?,只觉身?段如?群山绵延起伏,姿态优美, 引人遐想?。
肌肤细白, 腰身?不堪一握……只可惜添了一道长长的红痕,破坏了如?同壁玉一般的美景, 却又意外?显现出一丝柔弱、一丝被凌虐的楚楚来。
江云汀挠了挠枕头?上的鸳鸯刺绣,心里很不自在。
沈眠上药,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他似是很担心会弄疼江云汀,动作格外?轻柔,那竹片的头?是磨钝了的,还尤嫌不足,涂抹上一些又不停地吹气?。
药膏凉凉的,减弱了痛感,但……无?端引得江云汀脸红。
伤痕的位置靠下,偏尾椎骨的位置……这种感觉,好奇怪。
“唔——”热气?不停地往上涌,江云汀感觉到?什么,身?子一僵,自暴自弃一般把?脸都埋进枕头?里,头?顶耐不住,冒出狐狸耳朵,隐藏在黑发之中。
他自己不知道耳朵会冒出来,还以为自己控制人身?控制得特别好。
现下这般情?形,狐狸耳朵暴露了主人的心情?,不停地抖,还往后仰,无?声?表示着什么。
沈眠注意到?江云汀的动静,心中暗笑,又怕他把?自己闷着了,加快速度不再?磨蹭,很快就把?药涂好。
药膏上好之后还得晾一晾,沈眠就没有帮他把?衣服拉上去。
净过手后,沈眠憋着笑,蹲在床榻前,用手慢慢抚过江云汀披散下来的长发,露出来一对红得发烫的耳朵。
“怎么了?云汀身?上好烫,要烧着了。”沈眠故作不知,揉了揉江云汀的后颈。
江云汀没抬头?,闷在枕头?里好一会儿才说话:“明知故问。”
沈眠道:“我如?何明知故问了?云汀的耳朵好红,脖子也好红。”
狐狸耳朵悄悄立起,江云汀把?脸从枕头?里露出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瞅着沈眠。
也许是为了方便给他上药的缘故,沈眠把?衣袖挽了起来,露出一节有力的小臂。
往上看?,沈眠一双凤眼里闪烁着笑意,直晃晃地看?着他,深处掩藏着势在必得和强势,搁在他脖颈后手动了动,摩挲着凸起的那一节骨头?。
灵蛇伺机而动,虎视眈眈盯着那枝头?上的雀鸟。
江云汀才不怕他,撇撇嘴,自以为一派正经的模样,可是任谁听?了都知道他的底气?不足,声?音里软软的,不自觉带着些娇。
“你故意的,明知道我现在很难控制……控制……”
沈眠的手指顺着江云汀的脖颈,沿着脊骨的起伏划过,又慢慢滑入锦被下不可矢口的土也方,了然?。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他是有些故意的成分,但的确没有想?到?……云汀现在的身?子这般不经撩拨,竟是……
云汀的脸皮好薄啊……可是胆子好像又变大了一些,有谷欠望也不藏着,愿意说出来了。
江云汀没想?到?沈眠会直接探手去石並,慌慌地直起一些身?子按住沈眠的手,莹润的玉镯磕碰到?沈眠的腕骨,抬眼看?向沈眠的时候,眼睛更加湿润了。
“哼——不要石並了。”
“逆徒。”
沈眠笑出声?来,贴近江云汀红得滴血的耳朵,轻声?说话。
“师尊,骂人不是这么骂的,”沈眠伸手轻碰云汀的脖颈,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动得十分急促,抚了抚,拉长了调子:“这是在撒、娇。”
江云汀不知所措,想?要把?身?子往床榻里面撤,可沈眠感觉到?他的动静之后竟然?……竟然?拍了一下ta的……ta的……
江云汀睁大了眼睛,憋得脸色通红。
“放、放肆!”
沈眠一乐,动作一顿,又尝试着慢慢角虫石並试探。
绵延不绝的群山最高处,藏着隐秘的宝藏。
可沈眠志不在此。
树枝上休憩的雀鸟蹦跳着,全然?不知灵蛇的虎视眈眈。
直到?那灵蛇缓慢爬上脆弱的树枝,树枝不胜其力不停地颤抖之时,雀鸟才被惊动,挥挥翅膀想?要振翅高飞,却被那狡猾的灵蛇猛地咬住,漂亮的羽翼震颤几下,即将缴械投降。
“师尊骂得不够狠,何况,方才那样,可不算放肆。”沈眠的手zhi hua动几下,轻声?道:“师尊,这样才算。”
江云汀呜咽一声?,别过头?去,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可惜,沈眠意犹未尽,但又知道再?发展下去,他真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了。
况且云汀的情?热期始终是悬在他心口的巨石。
帘幕随着灵力的拂动轻缓落下,遮拢住床榻上的无?尽婉转。
也是奇了,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缠绵不停。
侍女们?急急忙忙找来幕布,生?怕主子亲自栽种移植的娇贵茶花、栀子被雨打落。
雨打芭蕉,檐下听?雨,向来是江云汀最爱的。
因为这样的天气?,往往能够让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只专注着滴滴答答的声?音。
可惜沈眠没有这样的雅趣,他这人庸俗得很,贪吃得很,也凶得很。
颠簸之后,沈眠擦净了手,抱紧怀里的人不停追问。
“师尊,云汀,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江云汀咬着唇,脑中昏沉,听?到?这句话突然?打了个激灵。
努力扭过头?去,沈眠已经单手支着脖子,待他转过来时吻上送上来的唇。
“唔——”江云汀咬了沈眠一口,每次都是这样,看?着大胆,实际上就是个胆小鬼。
真就同一个灵魂,性格各异,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胆子小得不行,尤其沈眠。
又要问,又不敢听?答案。
上次在客栈也是,他稍稍走神一会儿,沈眠就跑了。
这一回再?次问出口,却又是这样,占个便宜就又想?蒙混过去。
敢情?是只想?占便宜,名分只是顺带?
“啪——”江云汀捧住沈眠的脸,玉镯滑落下来。
“都这样了,你,”江云汀羞愤欲死:“你还要问这个?”
沈眠眼前一亮,握住他的手,欺身?而上,急迫地问道:“云汀是答应了?答应让我做你的道侣了?”
江云汀抽回手,把?脸捂上,不敢看?人。
尾巴不自觉地伸出来,扫过沈眠的腰侧。
在沈眠热切的目光下,江云汀受不住,点了点头?。
声?如?蚊蝇:“待回到?青云宗,一切事情?都平息之后,就举行典礼,给你名分。”
沈眠眼神一黯,片刻后,又溢满欢喜。
“那一言为定,云汀,”沈眠抱紧了江云汀,笑意带着看?不见的哀伤:“你跑不掉了,以后你的一切,我都会参与。”
江云汀失笑,回抱沈眠:“不跑,眠眠这么好,我哪里舍得?”
窗外?的雨声?停了,昏暗的天重新亮起来,天边一道亮丽的虹桥跨越大陆两端。
可这靓丽的景色不属于魔界。
裴初霁伤重,染尘带领手下护卫守候在侧,整座幻羽宫紧急修葺完毕,被魔人围了十多圈,声?息不闻。
魔医吓得要死,这……这左使被打成这副模样,怎么救?
“救不了!伤得太重了!”魔医欲哭无?泪:“我真的没办法,这、这怎么救啊?你教教我?”
染尘一把?揪住魔医的领口,把?他提得脚尖点地:“救、他,左使要是没了,我们?都得跟着一起死!”
魔医被他弄得要晕死过去,直到?要开始翻白眼,才被染尘扔在地上。
擦擦汗,魔医扑在床榻边再?次诊治,心里也是纳闷。
他早就为左使诊断过,那时也没有伤得这般严重,把?断的手和脚接上之后,他以为就足够自行愈合,再?加上左使魔功深厚,连药都没有多开。
主要是魔族本身?的治愈能力就强,那个人也没下太重的手,怎地、怎地突然?就奄奄一息了?!
染尘看?着面上镇定,实则心中慌乱得不行。
他看?着裴初霁惨白的脸色,又探手去感受他的气?息,只觉得他虚弱异常。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日未见!
他身?后的手下常垣跪下身?子,扬声?道:“护法,既然?左使已经是这副模样,我们?总不能没有带头?的人。”一挥手:“护法,如?今魔人接近万数,属下斗胆,请护法上位,接替左使之责!”
染尘把?常垣提起来一甩,脸色铁青:“休要再?说这话,左使之位我绝不染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全力救治左使!”
常垣并不死心,眸光一闪:“护法!群龙无?首,魔人必将生?乱!”
“护法若不上位,总有人会上位,魔人的指挥权、我们?手里对魔界的控制难道要拱手让人吗?让给王族,让给那个纯血?!”
常垣深深一拜:“若如?此,我等宁愿追随护法!”
数位高阶魔族齐齐下拜,高呼“追随护法”等话。
声?音洪亮,盖过了床上细微的颤动声?。
染尘简直焦头?烂额,前几日那仙尊在魔界闹了一场,纯血带着王族那些人把?幻羽宫屋顶都给掀了,现在左使又突然?出事,这些人又逼着他上位……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就是一打工的,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认识得不要太清晰。
谁来救救他!
常垣!没看?出来啊,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他架在火架上烤!
——“哦?本尊还没死,就有人急着上位了?”
染尘心中一喜,转身?跪得飞快。
“左使!属下不敢,”染尘哭丧着脸:“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裴初霁扶着脖子转了转,饶有兴味地看?着眼下跪得整整齐齐的人,顺带抬腿踹翻了染尘。
嗯,习惯了,裴初霁也没想?到?这么顺脚。
这熟悉的感觉,染尘差点嗷的一声?哭出来。
“吵死了,都滚。”裴初霁微笑:“今日之事本尊不做计较,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出了半点乱子……”
“弄死你们?哦。”
常垣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溜了。
裴初霁又踹了抱着他腿哭的染尘一脚:“你也滚。”
染尘果断团成球润了。
裴初霁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力量,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他虽是主神,但也受到?小世界里的规则限定。
简单来说,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同样要遵守规则。
只是没想?到?……记忆竟然?也随着他进入小世界的那一刻被洗去……看?来那个废物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弱嘛。
这些年小看?他了。
裴初霁摸了摸额角上的伤口,有点意外?。
这江云汀,果然?是有些特殊的。
皮相好,性子也刚强,还很能打——实在是……很吸引人啊。
——不过,就凭这些,能够唤醒那个废物?
好吧,虽然?一直觉得那个废物没什么能力,但是裴初霁觉得既然?他被创造出来,必定也是有些许过人之处的。
毕竟是他的继任者啊。
裴初霁很是好奇。
——好奇到?想?要把?他放在身?边,细细观察,认真探究。
第083章 主世界4
刘叔手里拎着晨练完顺便带回来的?煎包和白粥, 正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放好,刚从厨房里拿出碟子,就听到?了主卧房间门开合的?声音。
扭头一看, 就瞧见自家女儿已经收拾好了, 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刘叔不由纳闷道:“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昨晚凌晨才下班, 这是又要去哪里?”
刘丹过去餐桌坐好,接过父亲给?她递过来的?粥碗。
“没去哪里,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想去看看小江他姥姥。”刘丹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个生?煎包, 趁热吃了一口,被烫得呼呼吹气。
刘叔赶紧给?她倒了一杯凉水,还不忘训道:“多大的?人了?吃口东西都不注意?,又没人跟你抢。”
“嗐,我这不着急出门吗?”刘丹努努嘴:“那孩子工作特殊,忙得很, 没办法经常去看老?人家,出院的?时候特意?拜托我,要是有空就去瞧瞧, 还说?什么他可以给?钱……”
“哎!”刘叔打断了女儿的?话, 眉头蹙紧:“这说?的?什么话?小江也是太生?分了些,你不准收啊!”
“那可不,我当时直接就拒绝了!”刘丹笑道:“小江跟咱家什么关系?也就是孩子心好,总不愿意?打搅别人才说?这些生?分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啊, 这人活在世上, 不就是互相打搅着过日子吗?啥都分得清清楚楚的?,有什么意?思?”
刘叔赞同地点点头, 让刘丹快吃,自己走到?厨房橱柜里开始翻东西。
等刘丹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刘叔已经收拾好两大包海鲜,什么海鱼、干贝都在里面,还特意?拿了阿胶,零零总总的?都拿了不少,刘丹又顺手塞了两盒巧克力?进去,听小江说?过,老?人家爱吃甜。
“等等等等!”刘叔突然想起什么,从客厅的?壁柜里拿了几盒保健品,刘丹指挥着又让父亲把没开的?那盒维生?素一起带过来。
刘叔看着女儿大包小包的?,想着说?要不自己也跟过去看看,被刘丹阻止了。
刘丹不太愿意?父亲去那个地方?,她自己还好,但是父亲身体不行,又不能?动?气。小江他姥姥现在跟着她女儿一起住,那住处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保不定会出什么事?。
而且小江他爸妈也不是好相与的?,纠缠上来也麻烦。
刘丹摁下电梯键,用肩膀轻轻把父亲推进去房子里,说?道:“爸,我去就行了,那地方?乱得很,你去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刘叔还在犹豫,刘丹十分坚持,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开,只好妥协道:“行吧,你也小心点,慢点开车啊!”
电梯门开了,刘丹赶紧走进去,口中?应道:“知道了,中?午回来吃饭!”
人声鼎沸,这是主世界中?最为混乱的?贫民窟。
从早晨六点开始,各种叫骂声、催促声、抱怨声充斥着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昨晚下了大雨,本?身混乱脏污的?小道更?加不堪入目,黑浊的?、从垃圾里渗出来的?污水不断地顺着地势往下流,赶着上班的?人顾不得许多,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加快速度通过。
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因着前几日不停地有人上门讨债,讨债不成后又是各种打砸,导致大门已经破损严重,无法关闭,连放置在门前的?垫脚石也被人破坏。那些人尤嫌不足,为了泄愤,竟又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一辆收拾垃圾的?小三?轮运着满载的?垃圾桶颤颤巍巍地挤入狭窄的?街道,在经过这处院子的?时候一个轮子陷入了坑中?,将坑里的?污水溅出大半,溅湿了呆坐在院子门旁边的?老?人身上的?衣物。
老?人头上的?白发潦草,随便扎成一把,木愣愣地坐在凳子上,手里攥着一朵淡粉色的?干花。
那工人不停骂自己倒霉,因为车堵住了街道,后面急着上班上学的?人骂个不停,工人啐了一口,下车奋力?往前推,好不容易推了出来,擦了把汗,看了眼老?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臭老?太婆”才走了。
老?人手指动?了一下,把手掌张开。
刚才感觉到?被水溅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把手握紧,可是她太慢了,干花上有了黑点。
屋子里烟熏火燎,到?处都是香烟的?臭气,谈玲打了将近两天?的?麻将。
“十三?幺!给?钱给?钱!”
“又赢了?”谈玲嘴里叼着烟,伸手从屉子里拿钱,摸了个空。
“别耍赖啊!耍赖就没意思了。”女人用手拍了拍谈玲的?肩膀,被谈玲烦躁地抹开。
谈玲把手里的?牌一推,不耐烦道:“过两天?给?你,老太婆的退休金还没到时间发,发了第一时间给?你好伐?”
“切,”谈玲的下家把牌推进牌桌中央,肥大粗糙的?双手洗着牌,嘴角处的?黑痣一耸一耸,“又是过两天?,前几天?你家那口子也是说过两天拿老太婆的退休金去还赌债,也不知道那钱你拿不拿得到?手噢——”
“废话!那是我妈,我妈的?钱!”谈玲情绪激动?,站起身来大声叫骂:“他有什么资格用我的?钱?”
门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在场的?几个女人同时一抖。
“你说?什么?我听听,”江崎手里提着酒瓶,倚靠在门板上,恶狠狠地看着谈玲:“说啊!”
谈玲抖着身子坐下,低着头,嘴巴闭得紧紧的?。
江崎走进来,瘫在沙发上合着眼假寐。几个牌友见势不妙,贴着墙赶紧走了。
谈玲见江崎要睡着了,小心地站起来,没想到?江崎突然把酒瓶摔在地上,吓得谈玲一下瘫坐在地,酒瓶的?碎渣溅到?她的?手臂上,谈玲痛呼一声,又把嘴巴捂住。
江崎却已经听到?了谈玲的?声音,目光凶狠,三?两步冲到?谈玲面前给?了她两个耳光——“你说?,你大声说?啊!你说?你老?娘的?钱是谁的??”
谈玲不敢哭,更?不敢躲,扑在地上看着瓷砖缝里的?污垢,捂着头不敢动?。
“呵!我告诉你,不要说?你老?娘的?钱、你的?钱,就是那个贱种的?钱,都是老?子的?!听清楚了?!”
屋外趴在地上的?老?人听到?了这句话,手中?用力?,碾碎了掌中?好好护着的?干花。
酒精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江崎晕乎乎的?后退几步,往沙发上一倒,睡过去了。
谈玲等了好久才站起身来,看着江崎的?脸,脚步放得极轻,去洗手间里洗了块热帕子,给?他擦脸。
刘丹走进来的?时候,就只看见老?人一个人倒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别出神。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刘丹护着老?人的?腰慢慢扶着她起来,在小凳子上靠着门坐好,简单检查了一下老?人头上的?伤势。
呼——刘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血,就是青了。
“老?太太?”刘丹在老?人面前挥了一下手,看她没反应,心里有点急,“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刘呀,照顾你的?那个护士。”
老?人没动?,眼珠转了转,迟钝地看向她。
刘丹见老?人动?了,心中?一喜,左右看看,见没人,但还是谨慎地把声音放低,继续说?道:“姥姥?记得云汀吗?江、云、汀,您的?外孙,是他让我来看您的?。”
老?人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枯瘦的?手指抓住了刘丹的?手,很是用力?。
刘丹心里一酸,老?人心里还是念着小江的?。
正准备与老?人多说?几句,诱她多说?说?话,谈玲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屋外的?动?静,看到?那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跟自己那个糊涂妈说?话,居然还没挨到?老?太婆的?巴掌,赶紧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喂喂喂,你谁啊?”谈玲提拉着拖鞋走出来,言语间很是不客气。
刘丹正准备说?话,一直安静坐着的?老?人却突然暴起,明明是站不稳的?样子,却还是朝着谈玲扑了上去。谈玲以为这老?太婆跟着陌生?女人好好说?着话,今天?应该是正常了一点,哪想到?她还是老?一套,一时不防,被这老?太婆又抓又打,躲都躲不开!
“啊!你这老?虔婆,要死啊你!”谈玲毕竟是年轻人,一开始不察被老?人揪着头发打,这时反应过来,忍着疼把自己的?头发按住,握住老?人的?手顶着她的?肚子就往墙上撞——刘丹看着谈玲的?动?作,赶紧去拦,抱着老?人的?腰撤到?一边。
老?人重新安静下来,手指沾着油腻的?卷发,嫌弃似得不停往墙上抹,要把它擦掉。
谈玲气得要死,冲上去还要再打,被刘丹拦住,老?人扶着刘丹张开的?手臂,从她身后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谈玲,阴森森的?,吓得谈玲没来由地心头一颤。
谈玲咽了咽口水,随意?梳理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略一扫视,就看见了被刘丹放在地上的?两大袋东西。谈玲走上前掀开看了一下,里面都是贵价货,还有补身体用的?补品。
“你谁啊?送这些东西过来?”谈玲头脑飞速转动?,非亲非故的?,她爸死了很久,不可能?是生?前的?那些老?友,如果说?还有人惦记着老?太婆的?话,那就只有……谈玲大声嚷道:“是不是江云汀那个不孝子?啊?他有钱买这些,没钱给?他爸还债?”
刘丹把瘦小的?老?人揽在怀里,努力?压制住怒火保持冷静:“谈女士,我是疗养院的?护士,今天?来看望谈老?太太是疗养院发布的?回访任务,你别误会。”
“我误会?”谈玲孤疑地看着刘丹,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但心中?信了大半,毕竟她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高级疗养院的?服务……江云汀这个贱种是有钱了啊!这么好的?疗养院都给?这老?太婆住,亲妈是一点都不惦记!
“在外面干嘛呢?快进来!老?子头痛!”暴躁的?男声响起,谈玲身子又是一抖,提起这两袋东西赶紧进屋去了。
刘丹扶着老?人坐下,老?人又恢复了之前痴呆的?样子,看着手里被揉碎的?干花,突然掉下泪来。
刘丹从手袋里拿出湿纸巾轻轻为老?人拭泪,又想起云汀的?病,为着云汀生?着重病还要去打工还债的?模样,心下更?加不忍。
云汀和老?人都是很好的?人,怎么……怎么就摊上这一对人渣!
老?人抖着唇,握紧了刘丹的?手,努力?辨认着刘丹的?模样。
不是,不是那个人。
她不是云汀的?领导,要,要去找云汀的?领导!
长宁宫中?,江云汀正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掌心放着一些核桃酥的?点心碎,009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眼睛老?忍不住看向花丛里的?小蝴蝶,想跳进去又不敢跳的?样子,逗得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掩唇轻笑。
江云汀眯了眯眼睛,手里捏着栀子花的?花梗,转了转,香气弥散开来。
沈眠把他拘在床上休息太久,只是他的?皮外伤都已经愈合,连一丝红印都没有了,江云汀很无聊,央着沈眠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约,沈眠这才点头把他放出来走走。
但不知为何,早上还好好的?,临近中?午的?时候总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是太热了吗?其实还好,他经脉受损,手脚虚寒,并?不觉得热。
江云汀把脚放下了地,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沈眠端着煮好的?山药红枣粥出来,是适合入嘴的?温度。
侍女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小猫跳下摇椅,沈眠心中?一突,把碗递给?身旁的?常德,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江云汀弯下腰,捂着胸口不停地轻咳,眉头微皱。
方?才突然头晕,江云汀想要搭上摇椅边的?扶手,却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随之便靠上了宽厚的?肩膀。
江云汀捂着唇,胸口闷闷的?,反胃想呕——被沈眠挡开捂着唇的?手,侍女们去取唾壶了,但沈眠知道江云汀喜净,怕是要强忍着,干脆自己伸出手接着。
“没事?,云汀吐出来就好,我不嫌弃。”沈眠轻拍江云汀的?后背,看着他难受皱眉的?样子,自己也皱起了眉毛。
江云汀不愿意?让沈眠碰那些秽物,要推开沈眠伸出的?手,却又因为用力?忍受着身体的?不适而使得指节泛白,好在侍女们的?动?作很快,江云汀弯下了腰,脊背颤抖不止。
“呃——咳咳咳,额——”
他早上只吃了一块糕点,其余的?都喂给?009了,所以没吐出什么,只吐出些清水。可是这一番折腾已然让他没了气力?,只能?惨白着脸靠在沈眠怀里,胸口剧烈起伏,虚弱地喘息着。
沈眠抱起江云汀,稳步走向房中?。
江云汀其实吐出来倒好了些,胸口的?郁气散了许多。沈眠帮他除了外袍,扶着他躺下。
江云汀伸出手指勾住沈眠的?衣袖,沈眠顺着他的?力?道俯下身来。
“眠眠,我……”江云汀眉头紧蹙:“我总觉得出了事?。”
沈眠伸手尝试抚平江云汀眉间的?褶皱,轻声说?道:“青云宗没有出事?,肆师叔那里的?进展也顺利的?。眼下灵狐一族的?位置我已经定位好了,等你的?身体再好些,我们就可以马上出发。”
沈眠抚过江云汀的?鬓发,又吻了吻他的?手腕内侧,玉镯滑落,温润的?灵力?注入江云汀的?身体之中?,金丹得到?了滋养。
“不用担心,云汀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蓄足精力?度过情热期就好。”
江云汀听着沈眠跟他慢慢梳理眼下的?事?情,心中?安定了一些,却又在听到?沈眠说?到?情热期的?时候,偷偷红了脸。
“不知羞,眠眠,”江云汀挠挠沈眠的?手心:“把情热期挂在嘴边,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眠挑眉,想揪江云汀的?脸颊。可惜江云汀这段时日受伤太多,好不容易养的?肉都要掉没了,一触碰就是骨头,倒勾起了沈眠的?心疼。
“才不要知羞,知羞的?话,我怎么敢对自己的?师尊动?心思?”
江云汀噗哧一笑,苍白的?脸因为害羞添了点点红润。
又想到?什么,江云汀有些迟疑道:“你知道,情热期是需要双修的?,而我的?修为比你高了一阶,或许……或许会……”
沈眠止住了江云汀的?话,果断道:“我不在意?,我只要你好。”
一双凤眼溢满关切,一字一顿、万分郑重道——
“我只要你好。”
第084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2
肆无音和肖墨白带着青云宗、碧水派的长老和少数内门弟子赶赴地底修补封印, 已逾大半个月之久。
肆无音看着面前的火堆,手里还握着一册书卷,自?顾出神。
修补封印的进度稳步进行, 但他总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
为什么封印在不停地被修补之中, 但魔力波动?肆虐的范围却越来越大, 甚至正在逐渐蔓延?
为什么魔气与?灵气本是天生相克,但越是深入地底,却越是发觉这两?者竟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肆无音额角抽痛,这些天他不停地尝试说服自?己,是他太累了, 或许是产生了幻觉。
“喂!肆长老?”肖墨白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只处理?好的鸡,正手忙脚乱地把它架在烤架上,招呼了肆无音好几声:“快来!这玩意怎么这么难弄?要掉地上了!”
肆无音回神,赶紧接手,三两?下就?把东西处理?好了。
肖墨白擦了擦手,撞了一下肆无音的肩膀:“想什么呢?还是待在这里久了身体不舒服?我就?说嘛, 让我跟着你一起去,顺带还能帮你净化净化魔气,非不肯。”
肆无音把书卷收好, 并不跟肖墨白多说, 只淡淡回道:“不用了,这点子魔气伤不到?我,你们还是去帮助弟子们吧,他们也?是辛苦。”
肖墨白坐下, 掸掸衣袖上的灰尘, 没理?肆无音。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肆无音没觉得不自?在,他本就?是这样?, 也?就?跟师兄弟们在一起时话比较多。虽然?碧水派与?青云宗的关系不错,但他跟肖墨白的脾性不合,能多说这几句已是尽力了。
肖墨白摆弄着烤鸡,笑了一声。
这青云宗真是有意思?。
宗主看着是个大公无私铁面无情的狠人,久在凡间的庆阳是个面甜心狠的笑面虎,祝文华醉心医术,竟也?痴心于个只知练剑的武夫。
还是肆无音好玩,早年下山是闻名修真界的疯子,回宗门之后倒是快修炼成了一块木头。
但都一样?令人讨厌。
“轰隆——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肆无音霍然?起身快步向山洞外走去,肖墨白紧随其后。
荒芜的地底,不知何处流出的岩浆滚滚而来,弟子们惊慌失措,长老们不停地抵抗着空气中密度突然?加厚的魔气。
双手结印,肆无音快速勾画出一道足以覆盖住所有人的结界,口中喝道:“快进到?山洞里来!结界支撑不了多久!”
青云宗弟子训练有素,在缓过突然?而至的慌乱情绪之后,连忙扶着受伤的同伴紧步跑入山洞之中。
就?在这时,肖墨白不知为何突然?走到?结界与?魔气接触的最近一处,竟像是毫无意识被吸引过去一般!
碧水派的长老急得跑出山洞,手持法器就?要把人拉回来,竟然?没追上,被无形的力道轻轻弹开摔倒在地。他还要再跟,突然?瞳孔放大——
肖墨白不见了!
肆无音当机立断把那位长老强行拖拽回去,山洞的结界封闭,岩浆流入四面八方,吞噬了未来得及撤离就?被魔气击倒的弟子尸身。
裴初霁看着水镜中穿梭在山林小道上的马车,眉眼收敛。
这个方向……裴初霁敲击着雕刻着不知名异兽的扶手,沉思?着。一旁的染尘看着在密林中跳跃守护的身影,倒是心生古怪。
“左使,这纯血似乎比我们预想的更加不好掌控,您看,若细看这几个魔修的轨迹,竟然?融合了魔界和青云宗的身法,且被改造得更加令人难以琢磨,战斗力何止翻倍?”染尘咋舌,当然?他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沈眠也?会魔族的法术。
他只来了魔族一次吧?
裴初霁听染尘说着话,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王族那边有什么消息?”裴初霁转着幻灵石,看向染尘。
染尘眉飞色舞道:“他们按左使的吩咐做事,现在听话得不得了。”
裴初霁嗯了一声,没再开口,视线继续投向水镜之中。
沈眠设置了结界,裴初霁点了一下水镜,泛出无数波纹。
可惜,看不到?那只小狐狸了。
车外林鸟跳跃,啼鸣不休,青鸟背着小猫高飞,两?只在外面玩得高兴,顺带驱逐隐在暗处的魔人。
江云汀伏在沈眠怀里假寐。
他这些天睡不安稳,昨日深夜还起了心悸之症,再加上车马奔波……所以沈眠本来是不愿意这般早出发的,但耐不住云汀坚持,只能如此。
江云汀确实是很着急的。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可魔界封印出现了问题,大量魔人出现在人界威胁人界的安全,魔界左使又盯上了沈眠,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现下能够肯定,上一世让沈眠走火入魔的人,就?是那裴初霁。
肆无音传来了信件,虽然说修补封印的进度正在加快,让他不要担心但江云汀实在太过了解肆无音,他在信件中的语气带着迟疑、犹豫不决……如此这般,想来无音那边出现了异动?,但他未能探查清楚,所以索性没说怕又惹得他担忧。
再加上九九监测到?小世界里,定位在魔界的方向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是波动?过后又重回平静。江云汀心中生疑,对比九九传来的数据,有了些许思?量。
必须要尽快了结此事,不能再拖了。
另外,江云汀心中不安,总觉得姥姥那里也?出了事。毕竟姥爷出事前他也?是有这样?的预感,就?是因为当时的他不在意,所以……
然?而这个世界与?主世界断联太久,半点消息都传不进来,九九也?无能为力。
若是……江云汀不安地攥紧了沈眠的手,沈眠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把手中的玉佩放下,分开手指,与?江云汀十指相扣。
江云汀纠结不已,沈眠,他怕是不能与?他相守……如今只能祈祷姥姥无事,否则——
否则就?必须要早些结束任务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第一个世界他能够压下那股情绪,可如今那种厌弃的感觉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近来的精神总有些恍惚,止不住地焦虑,可他知道不是傀儡术导致的。
是因着在这个世界里总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吗?
又或是……江云汀想起医生的叮嘱。
江云汀闭上了眼,突如其来的心脏的绞痛席卷全身,他被这股痛楚弄得喘不过气来,却强自?控制着身子,连一丝颤抖都无。
他不想让沈眠知道他不舒服,就?像是在惩罚他自?己一般——亲情与?爱情之间,他没得选。
沈眠注意到?怀中人的动?静,低头看了一眼,把人搂紧,装作不在意一般抹去了云汀额头上的细汗。
“云汀,我听说临近有一座城,叫‘予梦’,每年都要举办花神的庆典,感谢花神娘娘恩赐宝地,让他们能够培育良种,靠贩卖花卉而生。”
沈眠驱动?仙骨,调动?灵力,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云汀腕上的玉镯滋养他的身体,减弱他的疼痛。
江云汀没什么力气,但沈眠在说话,他就?跟着听。
“‘花神节’,我听说过一些,咳咳,城主每年都发来请帖,但我总是没空,便放下了。”江云汀稳住声线,慢慢说道。
云汀的声音虚浮。沈眠不动?声色,把怀里人往上抱了抱,十指相扣的手松开,掐住了手上一个缓解心绞痛的穴位。
江云汀颤颤地呼出一口气,他能感受到?有一股精纯的灵力在体内运转。
“呜——”江云汀把头埋入沈眠的脖颈,像是求安慰一般。
沈眠知道他难受,但又不肯让自?己发现,撑着精神,怕因为他身体不舒服而直接命令原地休息拖慢行程,故而也?佯装不知。但云汀身上难受,便想帮他转移注意力,引着他说话。
抱着人晃一晃,笑着说道:“我刚到?云汀身边侍奉的时候,以为云汀喜欢山茶花,所以种了很?多在长宁宫的院子里,但又觉得香味不够,想到?栀子花色洁白,香气清怡不腻,索性又胡乱移植了许多栀子。”
“后来久了才?发现,云汀最喜欢凤凰花。在院子里,甚至在神武秋水琴上都有那么多的提示,我却不知道。这样?看来,我是不是很?笨?”
江云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头发扫过沈眠的下巴、脖子,痒痒的。
“眠眠不笨,眠眠是最聪明的。”
江云汀把手搭在胸口上偷偷揉了两?下,缓过一口气,接着问道:“只是,眠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猜来猜去的,咳咳,好累。”
沈眠把云汀的动?作尽收眼底,加大了催动?仙骨的力度。
“因为师尊总是不说实话,累了不说,痛了也?不说,我以为是师尊喜欢让我猜。”
江云汀没什么力气地拍了沈眠一下,像猫抓似得:“哪有?我不说,明明是因为你太敏感了,速度也?太快了,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咳咳,你一下就?察觉到?了,哪里还需要我说?”
“眠眠,倒打、咳咳,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
江云汀缓过了心口的疼痛,但身子还是乏,趴在沈眠的怀里不爱动?。
江云汀拽着沈眠的耳垂,冰冰凉凉的,揉着好舒服。
沈眠想起什么,笑了一声:“云汀,我爹娘也?是这样?的。爹爹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娘亲也?喜欢揪他耳朵。”
狐狸耳朵冒了出来,沈眠没忍住咬了一口。
江云汀手上用了些力,沈眠故意装作很?痛的样?子嘶嘶吸气——江云汀被他骗得多了,沈眠在他这里的信誉度大打折扣,才?不松手。
“眠眠,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沈眠憋不住笑,感受到?耳垂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些,赶紧说道:“云汀颇有我娘的风范,我也?挺像我爹的。”
“嗯,都是妻管严。”
江云汀的脸一下就?红了,赶紧松开手,捂住沈眠的嘴不让他乱说。
插科打诨一番,江云汀的心情倒好了许多。
沈眠握着云汀的手腕给他把脉,又听他的喘息声没有那么急了,便不再费他的精力,嘴里哼着柔和的曲调,小幅度地晃着人,哄着他入睡。
刚发过病,江云汀支撑不住,很?快便昏睡过去。
马车驶入林中深处,触碰到?看不见的一处屏障。
沈眠没有掀帘,怀中抱着人,神态安然?,伸手从腰带上一抹,一枚散发着异香的木牌和一个布囊出现在手中,甩手一掷——
狐族长老柏鸣感受到?屏障处有动?静,走出树屋,只见一只浑身皮毛火红的小狐狸脖子挂着木牌,嘴里咬着布囊跑来。
柏鸣打开布囊,里面是几撮白色的毛发。
柏鸣身体一震,平静如死?水的眼神中射出摄人的光芒——
“快!通知全族!”
“随我一同,恭迎族长归来!”
第085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3
柏鸣带领着族人走到屏障处, 挥手收回已经?被破环得只余最后一层勉强能起到些遮掩作用的结界。
结界残余着魔气……柏鸣目光平和,望向马车后看似普通的随从们?。
他知道?魔族的封印出了?问题,但若按照时间来算, 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高阶魔族同时苏醒并出现在此地——那就只能是那个青年?自己培养的了?。
终于来了?啊。
一行人实力高强,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且看这森林损毁的情况就可知, 在迷雾如此浓郁的林子中?长驱直入,连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未曾浪费,直接到达真正的入口。
但可惜了?,柏鸣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五指握紧了?手中?的木杖。
终归是逃不过命数。
常德掀起帘子, 沈眠抱着还未苏醒的江云汀稳步下了?马车。
柏鸣眼神追随着沈眠怀里的人,身后跟着一起来的红毛小狐狸化作人身,变作一个伶俐的男孩。
柏原甫一看见?那白衣仙人,就矮下身子从他姐姐拦着他的手臂下钻过,急哄哄地冲了?上去。
“哇,好漂亮的人!”柏原走近了?一看, 更觉眼前一亮,忙招呼着阿姐也来看:“姐姐,快来, 族长生?得特?别好看!”
沈眠听见?这男孩对云汀的称谓, 心中?有?些惊讶,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江云汀被声响吵醒,双手勾住沈眠的脖子,下意识地把?头往沈眠的肩窝里埋了?埋:“眠眠……好吵, 头疼。”
那孩子听到这句话, 登时捂住了?嘴,退后几?步, 被追上来的小女孩拉着回到了?长老身后。
沈眠顺着他的力道?低头,轻声道?:“云汀,头疼的话我们?喝点灵泉水好吗?”
江云汀睁开?眼,还带着初醒的泪光。
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安静得太诡异了?些……江云汀扶着沈眠的肩膀抬起身子,扭头一看——几?十双眼睛正看着他,带着好奇、惊艳,或是肃然、悲伤。
江云汀:“!”
江云汀忙不迭就要下来,沈眠弯腰把?他放下,扶着他的腰等?他站稳之后还不松手,就这么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柏鸣挑眉:年?轻人,太放肆了?。
沈眠微笑:我老婆,管好你们?的眼睛。
柏鸣回头扫视一圈,扶额——族长……族长不就是长得好看了?那么点,嗯,吗?至于这么盯着瞧?
柏原扯扯柏鸣的衣摆,小声嘀咕:“是真的很好看啊~”
“老人家,失礼了?。”江云汀带着歉意的笑作揖,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是我这几?日一直身体不适,徒弟担心我没休息好,所以未曾叫醒我。”
柏鸣上前一步,托住江云汀的手扶他起身,白眉松开?,脸上一派慈祥:“无妨,族长客气了?。”顺带给江云汀摸脉。
江云汀疑惑,但这老者的手似铁钳一般,他挣不开?,那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也不好动用灵力。回头看了?一眼沈眠,沈眠也不知是何缘故,只是未曾感受到那老人身上有?任何的戾气,于是略摇了?摇头,江云汀便没有?再动。
柏鸣皱起了?眉毛,脸色严肃起来,但这里人多?口杂,便没有?多?说,干脆利落地握住江云汀的手腕注入大股温和的灵力——江云汀顿感心口处憋闷的难受一下被消除,呼吸一松。沈眠也注意到云汀的脸色有?所好转,感激地拜了?一拜。
柏鸣收回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沈眠嘱咐了?常德几?句,常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挥手,所有?侍从再次分散到森林各处,一小股人马离开?此处,返回了?渝州城。
江云汀和沈眠跟着柏鸣走入灵狐族的聚居之地。
灵狐一族所占之地广大,族人多?居住在树屋之中?。
这里灵气充沛,因而灵植生?长得也与?别处不同,格外高大粗壮些,遮天蔽地的,更显得环境幽深。
但光是看着这些修建的形态各异的树屋,就足以知道?族人们?生?活的状态——轻松自得。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装点住处,又或是顺着树木的生?长走向进行雕琢,自然随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平淡温和的,不见?戾气。
树荫下,一些小狐狸刚刚化作人身,还不太能完全控制住,小小的狐狸尾巴从尾椎处破开?衣衫显露出来,被正在互相打闹着的伙伴瞧见?了?,眼珠子骨碌一转,绕过身后便一下抓住,顺势抱着人滚在地上,弄得两人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清凌的笑声传播开?来,惹得江云汀也不由发笑。
沈眠不由凑近江云汀的耳朵,带着点期待:“师尊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小小的云汀,小小的尾巴,跟一群毛色不同的小狐狸在一起玩儿……若我早些出生?就好了?。”一脸可惜。
江云汀的耳朵被沈眠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喷洒着,不自觉缩了?缩身子想要走开?,又被沈眠揽着腰拖回来。
这么多?人在这里,江云汀也不好做些大动作,只好被他揽着,还同时撑着脸上的笑容与柏鸣回话。
柏鸣看了?一眼圈在江云汀腰间的手,没再多?说什么,瞪了?沈眠一眼,看向江云汀的时候笑容又是温和慈祥的,摇摇头,加快了?步子走到最前面去。
还是年轻人有朝气啊。
就是那个臭小子略烦。
江云汀瞪了?沈眠一眼,沈眠一脸委屈。
沈眠长高了?好多?,骨架子也大,抱着江云汀的时候,衬得江云汀本来高挑的身段竟显出些小鸟依人的样子来。
江云汀掐了?一下沈眠腰间的软肉:“这么可惜呀?”
沈眠重重点头:“自然,云汀的一切我都想参与?。”
江云汀左右看看,柏鸣走在他们?略前方的位置,有?一位中?年?人快步走来,柏鸣向他们?点了?点头,才走到一边说话。
而随从的族人在进入聚居之处后渐渐散去,只有?几?个年?纪尚幼的小狐狸在他们?周围跑着跳着,一下就没了?影子。
江云汀扶着沈眠的肩,在他耳边吹气,沈眠略显惊讶地看向了?云汀。
江云汀难得心情松快,也乐得调戏一下沈眠。
嗯,调戏一下,就一下——狐狸耳朵蠢蠢欲动。
“小时候的云汀你怕是看不到了?,”江云汀噙着笑意,侧过头对着沈眠的耳朵说话,又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那为了?补偿小徒弟,到了?晚上,给你看看现在成年?版云汀的尾巴好吗?”
沈眠一下摒住了?呼吸,更加热切地看向怀里人。
江云汀眨眨眼,声音有?点飘似得,但诱得沈眠心痒。
“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哦~”
沈眠握紧了?江云汀劲瘦的腰,江云汀被带得跟沈眠贴在一起,抬头只见?沈眠一双凤眸藏着火。
沈眠急切说道?:“真的?”
不怪沈眠这般热切,实在……实在是,在清醒状态下太难哄得云汀主动把?尾巴放出来了?!
除非沈眠故意碰他,他忍不住,但总是很快就会收回去。
每每这般,沈眠都不由在心内感叹道?,还是懵懵的小狐狸最好哄。
江云汀莫名有?种玩大了?的感觉。
但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好歹还为人师尊呢……
江云汀强撑着点点头。
“既是补偿,那先说好,师尊不能因为害羞就把?尾巴收回去,起码,”沈眠低下头,素色的发带垂落在肩上,扫过江云汀的手指,他不由缩了?缩,“起码要等?我说可以收才收,行吗?”
江云汀肯定了?先前的想法,玩大了?玩大了?……
正待他迟疑的时候,沈眠垂下眼睛,有?点可怜似得,偷偷观察着他表情:“就一次,一次都不可以吗?”
江云汀抿了?抿唇,又看了?沈眠一眼,沈眠赶紧把?眼底的笑意收回去,继续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江云汀:“……”
拽了?拽沈眠的发带,江云汀哭笑不得:“行行行,你说收才收。”
沈眠得意一笑,假模假式地擦了?一下眼泪,满足了?。
大大地亲了?一口江云汀的脸颊,柏鸣重重咳了?一声,沈眠退开?一些,又是二十四?孝好徒弟。
江云汀把?手放下,脸上的霞红还未褪去。
柏鸣拄着木杖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人,带着点狐狸天性的狡黠。
“走吧,我带你们?先去住处休息一阵。”
柏鸣带着两人到了?一处院落,院落各处遍植灵草灵植,鲜妍美丽,让人挪不开?目光。
木屋看似简陋,沈眠鼻子灵敏,嗅出了?这木材上的一股异香。
凉丝丝的,正是用来克制江云汀身上的火系属性——果然,江云汀刚步入这座院落,就感受到身上清爽,连神魂都为之一松。
“请坐。”柏鸣坐在下首,给二人斟茶,沈眠忙接过去,不敢劳长辈动手。
柏鸣笑了?笑:“欢迎回来。”
江云汀握了?握手,有?些紧张——又是隐藏剧情。
“长老何出此言?又为何称我为‘族长’?”
柏鸣将木杖倚靠在石桌边沿,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说来话长,都是天意。”柏鸣面容沉静,娓娓道?来:“想必族长一路行来,已然发现族内的异常。”
沈眠握紧了?茶杯,眼皮垂下。
江云汀说道?:“是,一路走来,族内虽然热闹,但我只看到了?幼年?的灵狐和少量的成年?女狐。”
皱了?皱眉:“为何不见?成年?男狐?”
柏鸣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他们?都在地底,净化魔气。”
“怎么会?”江云汀疑惑道?:“不是只有?嫡系的灵狐血脉才可以净化魔气吗?”
柏鸣眼中?闪过沉痛之色。
“所以,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来吸纳魔气。”
江云汀霍然起身:“什么?!”
沈眠赶紧扶住他,抚着云汀的后背让他消气,可江云汀未曾听说过如此荒诞的做法,气得不停地吸气,呼吸急促。
柏鸣张开?嘴,可二人只见?他的嘴唇张合,却不闻声响——天边轰隆雷声炸响,像是在警告些什么。
沈眠心里有?底,这怕是涉及到了?父亲所说的那个“最大的秘密”。
天道?的力量,定是不如它表面所展现的那样——想来他所谓的“逆天之举”也在它的算计之中?。
009立起耳朵,警告道?:“江江,这不是我们?现阶段可以探知的剧情,不要再问了?!”
江云汀努力稳住心神:“长老,此处灵树密集,普通的魔气通过灵树的力量慢慢净化,总会消散的,怎会沦落到需要族人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去吸纳魔气?想来那魔气要么是浓度极高,要么,就是……”
“如你所想的一般,可惜,那魔气不仅是浓度极高,并且与?灵气融合,大量魔气将灵气同化,灵树赶不上净化的速度。”柏鸣摇摇头:“是个无解的困局。”
“我灵狐一族世代守护此地,身负重任,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不可后退一步。”
灵狐一族的嫡系血脉的确是可以净化魔气。
千年?前那一场混战,灵狐一族的族长不忍生?灵涂炭,率领族人同修真界合作,一起抗击魔族。
灵狐一族的嫡系血脉十分特?殊,是魔族天生?的死?敌,也因此,成为了?魔族的首要攻击对象。
此战过后,嫡系一脉子嗣凋零。后来,柏鸣遵循天道?之令,将幸存的唯一嫡系血脉放置到了?一处秘境之中?,不再寻求这孩子的消息,静静等?待着新一任族长的归来。
江云汀难得动了?气。
稳住心神,江云汀摸摸猫猫头,沉声问道?:“九九,是天道?安排了?这一切?”
“按理说,灵狐族得天独厚,又镇守此地遏制魔气源头,虽然族群较小,但重要性不言而喻,任是魔界也在想法设法地拉拢,可作为一端。”
“修真界和人界数量众多?,但人心不齐,终归是抵抗魔族的主力,也可作为一端。魔界作为最后一端,三角齐全,相互制衡,天道?为何会突然打破平静?”
009挠头:“江江,这个九九也不懂,但是九九有?个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说吧。”
009点开?屏幕,比照数据后说道?:“江江,我感觉小世界好像有?了?意识。”
“意识?”江云汀的手顿住,“什么意思?”
“高级世界比之中?级世界大有?不同,按理说,主神对高级世界的控制力度会比中?级世界高出很多?。”009比划道?:“但九九一直疑惑,高级世界吸纳的能量最多?,但输出的能量却堪比低级世界,很不正常。”
“先前几?个小世界也是一样,输出的能量非常之少,仅在及格线边缘。”
“如此大幅度的异常,”009迟疑道?:“九九猜想,会不会是小世界突然有?了?意识,要脱离主神的控制?”
“而且九九回到主世界的时候跟其他系统聊八卦,似乎在好几?年?前,也有?小世界突然尝试脱离主世界的控制,擅自切断了?联系,差点把?那个员工吓死?,后来又不知怎么地好了?。”
江云汀摇头,否定了?九九的想法:“不对,既然它有?了?意识,为何还要放你我进来?”
小猫趴在地上,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嗯?009突然站起来,大胆猜测道?:“江江,它是要自毁吗?”
沈眠喂了?江云汀一口茶水,江云汀回过神来,碰碰小猫的尾巴:“不知道?,且看情况吧。”
柏鸣再次为江云汀渡了?灵力,心中?发愁,族长目前的状况,怕是很难度过情热期。
沈眠从身后触碰灵蝶,默默听取常德的传音。
“族长舟车劳累,既然回到家里了?,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过几?日再说。”
江云汀点头,又说道?:“族人们?几?时会回来?”
柏鸣叹息:“族长,我知道?你不愿让族人们?受苦,但这是他们?的使命,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扭转这情况,你不要伤神。”
“让他们?先回来吧,”江云汀坚持道?:“魔界封印已经?出现裂口,我师弟虽然在信上说一切顺利,但此地的情况已然告知我情况有?多?么危急。”
“不必让族人们?再做出无谓的牺牲了?,待情热期过去,我便会重新封印魔界。”
沈眠心中?一颤。
江云汀恳切道?:“我会顺利度过情热期,也会担起我的责任,请您相信我。”
柏鸣欣慰一笑,眼中?湿润。
族长,您的孩子如您所期待的一样,心怀大义,悲天悯人。
“好,但此事不急于一时,这段时日还是好好调养身子。”柏鸣笑道?。
二人一同送老人走出院子,柏鸣关上半身高的木栏。
“族长,稍后,我会让柏原那孩子给您送药。”柏鸣慈祥道?:“柏原调皮,性格活泼,想来族长不会无聊。”
沈眠拉拉江云汀的衣袖,抬眼警惕看向柏鸣:“长老客气了?,师尊有?我伺候足以。”
“哼!”小老头气哼哼的,用木杖轻敲沈眠的手臂,沈眠顿时看向江云汀。
江云汀摸摸他手臂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憋着笑。
“你在这里我才不安心,”老人意味深长:“年?轻人,干柴烈火,不知收敛。”
“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禁欲。”
老人指指木屋旁边一处小小的树屋:“喏,你住那里,省得忍不住。”
江云汀看沈眠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赶紧把?他拉到身后,又对长老说道?:“都听您的。”
老人又哼了?一声,他可是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哼哼,摸尾巴。
年?轻人玩得还挺花。
这小年?轻在族长还没回家前就把?人拐走了?,他这个长辈可得看着点。
“小子,你想你师尊好,这段时日就得忍着,小老儿还真没打击报复你。”老人扶着木杖一拄,从面向沈眠转向羞红了?脸的单纯族长,极为正经?道?——
“你,作为共犯,不许纵着他胡来。”
第086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4
一轮弯月悬挂在夜空中, 周围不见一点星子。
沈眠从树屋里出来,轻手轻脚地将木屋的房门打开,又小心合上。
江云汀刚来到新环境不久, 说不清是不适应还是什么, 虽然?柏鸣已经尽全力将院子布置得极尽舒适且适宜他的身体?状况, 但对他来说,作用并不是很?大。
白天时还好,身体?上的燥热被压下,闷滞的感觉得以舒缓,江云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一旦到了晚上, 当?他入眠后,便?会格外折腾些。
现在也是如此——沈眠握住云汀乱动的手,半卧着把他揽入怀中。
江云汀原是侧睡的,顺着沈眠的力道就钻进他的怀里。
沈眠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怀中人的背,灵力慢慢地通过云汀腕上的手镯温养他的经脉。
碰了碰玉镯,沈眠想, 爹娘将所有将要发生的事都了然?于心,连云汀的身体?都考虑到了。
沈眠看着窗外的皎月,月光轻柔地打在两人身上, 他只觉得有什么在他的脸上拂过, 像是儿时娘亲爱怜的抚摸。
眼神?坚定?起?来,命定?之?路他无法躲避,不如安然?接受。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沈眠低下头, 云汀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只见他双臂交叉抱紧了自己,抖得止不住。
沈眠连忙摇了摇他, 试图把人晃醒,可是没用,江云汀再次陷入了梦魇之?中,挣脱不出。
苍白失色的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沈眠低下头,尝试着分辨出一些信息,可江云汀的右手倏然?紧紧摁下了左臂靠上的位置。
沈眠握住他的手,江云汀也没挣扎,长眉皱起?,似乎在疑惑些什么,沈眠正待出声把人叫醒——江云汀止了动作,呼吸重新平缓起?来。
不祥的预感越发重了。
江云汀梦魇过后会一觉睡到大天亮,所以沈眠不担心他会再次出现状况。
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沈眠站起?来,小心跨过在堂下睡得正香的小猫走出屋子。
关?上大门,旁边的树丛微动,沈眠敛眉,但没有走过去一探究竟。
站在院子外略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了细微的哨声,这才拨开迷雾向外走去。
狐族的领地十?分复杂,白天时可以通过形态各异的树屋判断自己的位置,但到了夜晚,道路上就会出现雾气,因?而晚上,族人们一般是不会出来的。
沈眠记忆超群,这几日又有意?识地让柏原带着他到处乱走,所以这点困难难不倒他。
很?快,沈眠就到了屏障处。
手指轻划,玄妙的阵法在手下展开,又被凝住一推,附着在屏障之?下,瞬间,这屏障如同被蚕食一般,渐渐由点及面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眠微微躬身,便?出了狐族领地,走向幽暗的森林深处。
而裴初霁早已久候多时。
染尘不太耐烦地甩了一下鞭子,抽得地面顿时出现一道裂痕。
裴初霁瞟了他一眼,染尘老老实?实?把鞭子收回,垂着头不敢说话。
什么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干嘛?染尘打了个哈欠,烦死了——灵气浓得都快让魔呼吸不过来了,那小子又是灵力魔力双修,真打起?来……染尘打了个颤,不敢再想了。
变态,真是变态。
正常的魔遇到天雷哪个不是避之?不及的?他可倒好,宁可自损八百也要引天雷劈你?,惹了他可就倒霉了,怎么着都得掉一块肉下来。
染尘摇摇头,左使是怎么想的?当?初打得天翻地覆,突然?就达成?契约说要合作,还要把魔尊之?位拱手让出、认他为主??
唉,魔的心思猜不透啊猜不透~
裴初霁转着手上的幻灵石,心情还挺好。
进展顺利,戏马上就要演到最?精彩的部分了。
那个江云汀的人设设定?是嫉魔如仇,而沈眠呢,又是非要成?魔不可。
天生的死敌,要怎么相爱?
天道还算懂事听话,即便?这个小世界中途升级了,让天道生出些意?识,可天道臣服于他,忠心得很?,脑子嘛——裴初霁看了眼在一边靠着树打瞌睡的染尘,笑容意?味不明。
比染尘聪明一些,知道拐弯。
他先前设定?的规则它都没变,甚至在升级过程中出现了少许异动,也被它压下,顺带填补好了剧情线。
那对夫妇挺警醒,也足够好用,剥了他们的意?识回收去做系统,应该会很?有意?思。
手上转得飞快的幻灵石突然?顿住,险些就要滑落在地——裴初霁迅速回神?,将它捞入手里,握得死紧。
不对,怎么忘了“江云汀”这个意?外?
还没等裴初霁理清楚心底那股莫名升起?的思绪,身后一声枯叶的碎裂声响将他拉了回来。
“久等了。”
裴初霁转过身来,幻灵石消散在空气中,轻笑一声:“没等多久,少主?客气了。”
沈眠面无表情:“墨长老呢?我记得信上写的是邀‘墨长老’前来议事。”
裴初霁道:“墨长老另有要事需要处理,怎么,我作为少主?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与少主议事一定要通过墨长老吗?”
“左使多心了,我并无此意?。”沈眠平视着他,“既然?墨长老有事,还要烦劳左使说说魔界如今的情况吧。”
染尘飞快布置好了茶桌和坐垫,裴初霁率先坐下,沈眠没有多说,从储物戒里取出了茶叶。
茶香袅袅,裴初霁不紧不慢地开始泡茶的步骤,一边回答沈眠的问题。
“魔界封印破损,对高阶魔族的压制少了许多,如今高阶魔族苏醒六成?,战力强横,正在慢慢扩大封印破损的范围。我估算着,大约再过一个半月,魔界封印就会完全失效。”
“你?们的动作很?快。”沈眠没碰那茶杯,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染尘靠着树嗑瓜子,耳朵竖了起?来。
沈眠放在桌上的手敲击着桌面,问道:“魔人的情况呢?你?们到底炼了多少魔人出来?”
裴初霁随手捡了颗石子径直砸向染尘,染尘抱头滚地躲过,又顺势滚到木桌旁边坐好回话。
“回少主?,魔人遍布大陆,只待少主?归位魔族,号令魔人出动,人界便?可大乱。”
“你?们炼制了这么多?”沈眠眉间紧皱,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是啊,”染尘挠挠头:“这又不难,而且炼十?个是炼,炼百个也是炼,那当?然?是有多少炼多少,别?浪费魔石啊。”
沈眠忍耐着从胸口处泛起?的恶心,阖眼不语。
魔人,说到底是受到魔血轻度污染的人族。
一旦普通人被魔血污染,就会失去神?智,受魔驱使,更可怕的是,魔人不入轮回。
裴初霁一直注意?着沈眠的神?色,抬手拍了一下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的染尘:“滚吧。”
“哦。”染尘不明所以,自觉团成?球再次滚远。
“少主?,弱肉强食的法则,你?可得早点习惯啊。”裴初霁单手撑着下巴,不太在意?地拨弄了一下茶碗,喝了一口茶。
见沈眠顿住了手指,裴初霁一脸好奇道:“不是吧,修真界不也是这样吗?少主?
第一回听说?”
沈眠呼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弱肉强食,不代表要滥杀无辜。”
裴初霁大笑出声,哈哈哈,滥杀无辜?这简直是他最?近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天色微明,沈眠不想再与裴初霁多说什么,继续问道:“魔人已经渗透到了修真界,甚至是青云宗。”
沈眠锋芒毕露:“跟你?们合作的人是谁?”
裴初霁笑而不语,伸出手指摇了摇:“不可说,不可说。”
“我也不可以知道吗?”沈眠把凉透了的茶水倒在地上,只见被茶水溅到的土地立马烧黑一片。
“到了时候就知道了,”裴初霁说道:“不会让少主?等太久。”
沈眠不想再与裴初霁多说什么,起?身:“好,我没有要问的问题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回到魔族,让墨长老不用着急。”
裴初霁看着沈眠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江云汀如何了?”
沈眠顿住,转过身来的时候眼底杀意?浓重,吓得染尘躲在裴初霁身后不敢冒头。
不是,人家老婆,祖宗你?惦记个什么劲儿啊?
问问问,一天到晚就知道问!
“我警告你?,主?意?不要打到我的人身上,管好你?自己。”
裴初霁突然?觉得身上一重,连骨头缝都要痛得裂开一般!
茶叶!里面有他的血!
沈眠保持着十?分谦逊有礼的微笑:“这是教训。”
沈眠按照原路返回屏障之?处,不出所料,柏鸣已经等候在此。
柏鸣目光赞赏:“之?前就听族长说你?悟性很?高,又肯努力,半点没有浪费你?的天赋,你?很?厉害。”
沈眠上前行礼,然?后回道:“长老谬赞了。”
柏鸣领着人往自己的住处走:“来吧,随我去喝杯茶。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茶树,跟别?的地方不同。”
天色微亮,月亮的颜色黯淡,而太阳并未升起?。
而木屋里,江云汀从睡梦中醒来。
小猫还在呼呼大睡,江云汀看着窗外的树屋暗自出神?。
他方才梦到了姥爷。
姥爷还是他儿时见到的模样,随着梦境的深入,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姥爷病了很?久,最?初他们都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直到姥爷在晨起?的时候倒下,从此卧病在床。
姥姥的父亲是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姥姥对学医不感兴趣,她更喜欢弹琴。
虽然?姥姥对中医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她听从父亲的临终遗愿,还是认真保存了很?多中药的老药方。
一开始是没有想着去用这些老药方的,毕竟主?世界的科技发达,虽然?看病的费用昂贵,但好歹图个放心——直到中心医院的主?任让姥爷出院,隐晦地说姥爷已经没法治了。
姥姥不肯,她觉得医生是因?为看到他们家没什么钱,怕他们给不起?医药费,所以才让他们赶紧出院。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再讲道理的人也是如此,在面对着挚爱即将要离开自己的现实?,他们总是下意?识避开那个最?难以接受的事实?,去东拉西扯些旁的东西,让自己有一点点希望,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继续去走接下来注定?要孤身一人走的路。
于是姥姥固执地坚信着,只要有了钱,姥爷很?快就又能够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每天早晨准时为她送上晨起?出去散步时摘的路边的,又或是剪的自己种的小花。
姥姥已经准备要瞒着姥爷把房子卖了,但那天姥爷听到外面护士的话,又去问了医生,最?后选择主?动打碎了姥姥为自己编织的幻梦,自个儿收拾好东西出了院。
小云汀拿了奖,想给姥爷看,姥姥禁不住小云汀可怜巴巴的眼神?,就把小云汀从学校带到了医院。
姥姥在路上接到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卖家,当?时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
“云汀,你?姥爷有救了。”姥姥拉着小云汀的手,笑盈盈的。
可是姥姥却没有在病房里看到姥爷瘦弱的身影。
好像在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姥姥的额头,姥姥一下呆住了,各种思绪涌入脑中,混乱无序。
江云汀还清楚记得姥姥当?时的表情,那是纯粹的空白。
江云汀很?害怕,但是他长大了一些,知道要把姥姥扶到椅子上坐好,又跑进病房里找到了姥爷留下的纸条。
原来是姥爷怕姥姥不同意?他出院,干脆自己先回家了。
随后来帮助新的病人入住的护士姐姐一拍脑袋,赶紧跟姥姥道歉,说是自己忙忘了,把姥爷叮嘱她打电话告诉姥姥他回家的事给忘了。
江云汀看着窗外的小雀儿,脸上带了些笑意?。
姥姥一开始急得不行,拉着小云汀一路小跑,在离家还有十?多步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急促的脚步突然?放慢,脸上因?为焦虑而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小云汀等不及,跑快几步,一下推开了院门。
那天下午,姥爷穿戴一新,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怀里是一大捧淡粉的玫瑰。
姥爷带着和熙的笑容,细看还有点心虚。
小云汀扑了上去,攀着姥爷瘦弱的胳膊叽叽喳喳说着话,姥爷一边应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站在院子门口迟迟没有进屋的姥姥。
小云汀感受到姥爷想要站起?身而努力发力导致的肌肉的崩紧,赶紧扶着他,姥姥已经冲了过来,撑住了姥爷的身体?。
姥姥扶着姥爷坐下,蹲下身子接过了包扎得极其精致的花束,释然?一般笑了。
姥爷气喘吁吁,但还是笑着说:“我住院的时候,玫瑰还没到花期,今天出院正好赶上了。我挑挑拣拣,觉得哪一朵都不如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年,在巷子里,你?抱着一大捧花束向我跑来,玫瑰鲜艳夺目,你?笑得好看极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我还是把里边最?好的都剪了下来送给你?。”
姥姥闻了闻玫瑰的香味:“不遗憾,我觉得挺好,不枉你?每年选种那么辛苦。”
小云汀转过身去擦眼泪。
江云汀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太阳初升,月亮落下。
姥姥没再提去医院的事,但也没放弃,开始拿着祖辈传下的药方试着熬药。
原本的院子里常带花香,后来的院子里都是苦药味。
姥爷奇迹般撑到了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他甚至种下了那一年的玫瑰种子。
江云汀以为姥爷在渐渐好转起?来,很?快,姥爷就可以完全恢复。
姥爷是家里的支柱,他很?久没有出去做事,又自觉身子好了,慢慢找点闲差做也不错,好歹攒点钱给小云汀念书,给妻子添件漂亮舒适的衣服也是好的。
那天阳光正好,小云汀在屋子里写作业,一抬头就看见姥爷鬼鬼祟祟的打开院门要出去,他赶紧跑出去想要制止姥爷,被姥爷摁住了。
“嘘,云汀,听姥爷跟你?说,”姥爷笑眯眯的捂住小云汀的嘴,“姥爷出去转转,回来给你?带糖。”
小云汀坚决地摇头,扒着姥爷粗糙的手掌咕哝说道:“姥爷,您身体?还没好,我知道您是要出去找事做,但是姥姥说不行就是不行。”哀求道:“姥爷,歇一歇好不好?老师说我要是竞赛拿了奖,就可以给我发奖学金,您不用那么辛苦的。”
姥爷看着小云汀要哭的样子,总归是不忍心,让路过的邻居跟老板带话,说是今天先不去了。
小云汀安心了,重新回到屋子里写作业。
可是,姥爷还是出事了。
当?天下午,原本答应了小云汀不出去做事的姥爷,在离家不到五百米的公?路上,意?外被撞身亡。
姥爷的手里还攥着一颗糖。
姥姥彻底崩溃,她以为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听到了她在深夜里的哀求,愿意?让爱人多陪她几年。
谈玲回家的速度很?快,可惜她一到家就翻箱倒柜,趁着姥姥出门处理姥爷的后事,想把存折偷走。
好在邻居晒衣服的时候看到谈玲回家了,心知不好,推着自家老公?就去把老太太叫回来。
姥姥赶走了谈玲之?后,抱着小云汀哭了一夜。
可是谈玲不罢休,拉着江崎住了进来。
江云汀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靠着墙昏睡了过去。
第087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5
青鸟站在树杈上梳理身?上漂亮的羽毛, 黑豆似得眼珠子瞅着在院子里劳作的沈眠。
江云汀端着一杯蜂蜜水走出屋子。
沈眠从早晨开始干到现在,出了不少汗,日头太烫, 这?个时候喝点蜂蜜水是最好的。
江云汀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看沈眠大口喝着蜂蜜水, 笑?道:“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要种花?累不累?”
“不累,反正闲着没事干,找点事做。”
沈眠矮下身?子把脸凑过去,让他擦得更?轻松些,“给?小狐狸种花才不会累呢, 你不是喜欢在花田里玩儿吗?”
被发现了……江云汀有?点脸红。
江云汀心疼地碰碰沈眠脸上晒红的皮肤,又看了眼他这?一上午的成?果,说道:“你要种多少呀?”
天热,沈眠不舍得让江云汀跟着他一起晒。想了一下说道:“感觉应该差不多了,我收个尾。”
沈眠又捣鼓了一会儿,江云汀站在外?面没走, 静静看着他做事,沈眠加快了动作。
园圃很快就?收拾一新,沈眠满意地点点头, 跨出了木栅栏准备抱着人进屋子里休息, 没想到一伸手居然捞了个空。
沈眠:“?”
江云汀退后几步想溜,被沈眠快一步掷出的帕子捆住手腕轻扯到身?前。
跑又跑不掉,江云汀干脆伸直了手撑着沈眠的胸口,站着, 没动。
沈眠挑眉, 想起什么,笑?骂道:“没良心的小狐狸, 给?你种了一上午的花,这?会儿嫌弃我身?上的汗味儿?”扯起衣襟闻了闻,“也还好吧,没什么味儿啊。”
“不要,树屋里已经备好水了,你加热一下就?可以洗。”江云汀轻敲沈眠手上的麻穴,待他一松手就?赶紧转身?跑了好几步,回过身?来粲然一笑?:“不洗澡就?不给?你抱。”
沈眠被这?笑?容迷了眼,回过神?来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009路过,瞥了他一眼,摇着尾巴跑去树上找青鸟玩了。
*
一身?火红皮毛的小狐狸一路跑到了长老柏鸣的树屋里。
柏鸣的脸色不似江云汀二人来时所见的那?般红润,惨白得无一丝血色,小狐狸蹲下身?子,乖巧地舔了舔长老的手。
柏鸣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原原,族地那?边都安排好了?阵法都开好了吗?”
柏原点点头,双爪扑腾着指向床榻的位置,想让长老爷爷去休息一会儿。
“乖,”柏鸣脸上总算添了些笑?意,但眼底愁绪不减,他望向树屋外?广阔无垠的天空,“如今只?待命盘再次转动,将一切,推向既定的命数。”
“此劫过后,大陆可安万年。”
“到时候,”柏鸣摸了摸柏原的小脑袋,眼里充满了希望,“你这?一代,你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有?长成?的希望。”
*
马车踢踏踢踏地行进,江云汀掀开一点帘子,森林渐渐被甩在后方,逐渐可见宽阔的大道和?结伴同?行的行人。
行人熙攘,说话时带着些江云汀不曾听过的口音。
沈眠从背后搂着江云汀的腰把他带入怀中?,在他耳边轻笑?:“好了,这?下总算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云汀猜猜,我要把你带到哪里去?”
“猜不出来,嗯,”江云汀被他亲得气息不稳,软在他怀里,“要去哪里?”
沈眠含糊不清道:“猜嘛,我一下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江云汀侧首回吻他,想到方才看到的有?一列马车后面带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上面小心摆放的都是各色花卉。
“是予梦城吗?”江云汀歪歪头。
沈眠转着云汀腕上的玉镯玩,听到这?话也没应声,只?在他的肩窝里点点头,些许碎发扫过江云汀的脖颈,他抬手去拂开。
这?可让沈眠不乐意了,抓着江云汀的手就?咬了一口。江云汀吃痛,斥道:“老是咬人,你是小狗吗?”
耳边顿时传来几声幽怨的狗叫声。
江云汀:“……”
沈眠又叫了几声,把人抱紧在怀里,贴着他发红的耳尖说道:“是小狗,专属于江——云——汀——的小狗。”
“……别说了。”江云汀觉着沈眠在他面前是越发的没脸没皮,这?……这?弄得他是多不正经的人一样。
沈眠不闹了,免得把老婆惹急了抄出抱朴揍他。
嗯,抱朴打人还是挺痛的。
“云汀不问问我们去予梦城做什么吗?”
江云汀回道:“是今年的花神节到了?你怎么不早说,先前文华种的一株灵植需要特殊的土壤,可惜这?种土壤太过珍惜,遍寻不得,好在少城主那时候到青云宗看望莫长老,听到这件事之后就让人回去取了来。”
“他们帮了我们的忙,如今我们要去予梦城,总该去拜会一番才算不失礼。”
“昨日我已经去拜会过了,只?是没提你也来了的事,所以我们应该不算失礼。”沈眠说。
沈眠懒懒地压在江云汀的背上,江云汀只?觉身?上一重,恰好马车车轮突然碾过一块石头,车厢歪斜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江云汀却一下趴在了车壁上,好在沈眠及时收力,搂着人的腰按在怀里。
江云汀定了定神?,轻轻拍了沈眠的手背一下:“你已经去过了,为何昨日不叫上我一起过去?”
“不叫,没事多看看我这?张脸不好吗?干嘛要去跟别人客套一下午?累得慌。”
“再说了,昨日是花神?节开场第一天,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候,若是昨日去了就?可惜了。城主操持花神?节事务繁忙,也不好多打扰人家,昨日去拜访是最好的。”
“而且,”沈眠拖长了调子,“今日有?花神?游街,听说场面极其盛大,我特意算的今天过去,还要送你一个惊喜。”
沈眠天天送惊喜,江云汀见怪不怪,但是现下他被沈眠抱得有?些热,想挣脱出去,被沈眠感觉到了,愣是把人锁在怀里抱得死紧。
江云汀挣脱不开就?干脆摆烂,任他抱着,又听他话里开始带着没正形的腔调。
“特意邀佳人赏花,但又怕佳人不允,所以小的只?好自作主张、先斩后奏,把美人先哄出来再说喽。”
“这?话说得奇怪,”江云汀伸手揉揉沈眠的头发,“你要了什么我没有?答应?连长老都说是我太纵着你了。”
沈眠不满:“那?我想撸尾巴你怎么不给?我撸?”
长久的静默——
“啪!”江云汀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沈眠的脑袋,沈眠吃痛,捂着头老实了。
常德发现马车里没声儿了,手下驱动马匹跑得更?快了。
予梦城不敢说是人界实力最强、势力最广的城池,但只?要是有?人提起哪座城池的气候最舒适、景色最优美,大约九成?的人都会想到予梦。
当然,城池的地理位置给?了予梦城发展的必要条件,城主的才能更?是将予梦城的发展推向高峰的重要因素。
说来这?位城主,不,应该说是前城主,他的经历也算是传奇了。
前城主慕曜原是一个普通的花匠,他种花的技艺颇高,人也长得英俊潇洒,即便如此,这?样的一个普通人能打败众多权贵成?为城主也是匪夷所思的。
不过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因为他得到了花神?的认可,或是说,他的情,得到了神?的祝福。
慕曜与?他的恋人相爱,却不被世人接受,甚至惨遭迫害。只?因他的恋人是个男人,还是当时予梦城城主的下堂妻。
好男风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身?为“妻”位的男子,对比其他人来说,地位总是低一些。
何梦诗是长辈赐给?那?城主的,长者赐,不可辞,虽然那?城主不好男风,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还是咬牙娶了这?个男妻。
后来那?长辈去世,何梦诗在府里的地位越发低下,若没有?常来城主府送花的慕曜接济,怕就?是死在府中?也没人知道。
慕曜是何梦诗的同?乡,少时不知事,不懂情,等明白自己的感情时,何梦诗已经为了报恩嫁给?了别人。
可是何梦诗过得很不好。
慕曜胆大包天,就?是喜欢这?么个人。何梦诗也不是个死板的性子,慢慢的,两人终于开诚布公,他越过身?份礼数,动了情。
有?了慕曜,何梦诗不想再守着“城主夫人”的位置活一辈子了。反正有?的是人想要这?个位子,那?就?随她?们抢去。
他想了个法子,又瞒着慕曜开了药方,说是补药。慕曜无意中?看见,知道是极其伤身?的药剂,这?如何能用?
他宁愿与?何梦诗一辈子见不得光,也不愿意让他这?般伤害自己。
可何梦诗不乐意,他不仅要与?慕曜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更?要自由地行走于世间。
他收买了下人去把药买来,偷偷喝下。这?种药药性猛烈,何梦诗如愿以偿地把自己弄成?了病秧子,又在城主宴请贵宾的时候闯了进去,闹了个天翻地覆,终于拿到了一纸休书。
慕曜心疼不已,但又没办法,大错已铸成?。他带着何梦诗回家,以为终于能够好好过日子,但事情却远没有?那?么想得那?么简单——何梦诗到底是被休弃的男妻,还是城主休弃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进慕家的门?
何梦诗不怕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担心慕曜会不会难过。他日常多思,很快病倒。
慕曜急疯了,求遍了城里的大夫,却得知城主下令不许给?他们二人医治。
原是遭到城主记恨,说是除非慕曜双手尽断,才可勉强为何梦诗诊治一番。
何梦诗当即气得吐出一口黑血,从此昏迷不醒。
恰逢那?一年天气恶劣,予梦城又靠养花为生,此起彼伏的哀叹声充斥了整座城池。城主无能,只?知享乐,人们只?能寄希望于花神?娘娘能够怜悯他们,让他们能够度过此劫。
慕曜拿着传家的一块木牌,出了门。
花神?节时,城主抬出自己私库里搜刮百姓得来的金银珍宝,说着世事艰难,当戮力同?心共同?度过的话时,场下一度人声鼎沸,热烈欢腾,却突然天降惊雷,吓得城主领着人匍匐跪下,瑟缩着不敢言语。
城主自知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若非神?秘人昨日潜入府中?将匕首横在他脖子上,他绝不会舍得把财宝都拿出来送给?这?群贱民,因而此刻最为心虚。
惊雷炸响,竟直直劈向城主。
尸身?焦黑,发出恶臭,唬得人群一阵一阵地尖叫,妇孺老少吓得腿软,爬着想要逃走。可那?雷声劈死城主之?后,只?见乌云散去,一缕阳光洒在台上,照过高处花神?娘娘慈和?的面孔。
慕曜不知何时抱着何梦诗到了台上,虔诚跪倒。
众人看见,空中?一道巨大的虚影,抬手将慕曜托起,灵光闪现,慕曜怀里苍白的人瞬间面色红润。
两人身?上简单的棉布衣饰变为喜袍,天空中?下起阵阵花雨。
何梦诗终于醒来,慕曜将人小心放落地的时候,一对喜鹊咬着一张红帕飞来,盖在了何梦诗的头上。
一双璧人喜结连理,从此恩爱不离。
第088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6
“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起来是个?很老套和很完满的爱情故事?。”沈眠和江云汀并肩走在城中?的大道上,留心着匆忙过路的行人莫要撞到江云汀。
江云汀主动牵着沈眠的手,听?他?这般说, 反倒摇了摇头?。
“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圆满就?好了。”江云汀叹了一口气, “灵气汇聚之处多蕴育福地, 但予梦城不同,它离灵狐族地不远,而灵狐一族守护魔气源头?。魔气与灵气相?撞,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予梦城就?是这平衡的中?点。”
沈眠握紧了江云汀的手,沉默不语。
“慕城主的高祖父是一名?修士, 无意?中?救过一位山神。”
“可那并非真正的山神,沈眠试探着说道,“换句话?说,是遭受魔气污染过的山神?”
江云汀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山神出于了结因?果?的缘故留下了一块木牌,言明慕家后?人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 可带此木牌去找他?,他?自会现身。”
“当时那位城主将慕城主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慕城主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山神有些本事?, 与慕城主配合妥当, 一场戏演下来无懈可击。”
沈眠又问道:“那么,所谓的花神娘娘显灵也是假的?”
“不是,”江云汀说的话?出乎沈眠的意?料之外,“是真的, 花神真的显灵了。”
“有情之人才能种出最为绚烂的花朵, 无关别?的。我想,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没有外人述说的那般简略, 其中?定是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吧。”
江云汀定住了脚步,从袖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在小贩那里买了一个?糖人,转身递给了沈眠。
沈眠看着手里的糖人,又看了看云汀,疑惑问道:“云汀,你这是……?”
江云汀眼底带着笑意?:“小孩儿?听?故事?,不是都要吃着糖或是零食听?的吗?”
沈眠:“……”
沈眠哭笑不得,跟云汀相?处无论多久,总会被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可爱到。
不过沈眠没有反驳他?,当下按照云汀的意?思咬了一口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山神要求慕城主从上贡珍宝到上贡童男童女用作修炼之用。只是慕城主到底曾是个?纯朴善良的人,当年的极端做法只是为求生存罢了。”
“慕城主搜罗无数珍宝都无法满足那山神的欲望,万般无奈之下,向?青云宗发出了求助。”
沈眠舔了舔嘴角的糖渣,这糖人做得粗糙,糖熬得也不细致,只余一股甜味在齿间,有点腻。江云汀抹去了他?唇边的一点糖渣,送进自己的口中?。
“感觉是蜜糖,好甜。”
江云汀垂眸细细品尝。这些日子他?被长老管得严,不怎么让他?吃甜食,说是会损了药性,所以他?对偷到的一点点糖格外珍惜一些。
他?贪恋那点甜腻,探出舌尖舔了舔唇上沾着的碎糖,一点舌尖露出来,沈眠不住地盯着看。
唇形完美,微微上翘,因?着舔舐的原因?沾了些水光。虽然是嘴唇苍白了一些,但丝毫不影响沈眠动了念头?。
于是江云汀下一秒就?被沈眠拽入小巷子里,被搂着亲了个?够。
“嗯哼?”
予梦城中?遍植鲜花,随处皆是。
昏暗的巷子里,不知是谁家的院子种了玉兰,幽香点点,丝丝缕缕地浸润了眷侣们?缠绕难分的衣袖。
江云汀被吻得喘不上气,趴在沈眠肩上咳了两声。
“发什么疯?还在大街上呢。”话?说得严厉,语气却是软的,像是在撒娇。
沈眠才不觉得自己是在发疯,辩解道:“就?发疯!明知道我定力不足还要来勾我,下次还敢。”
江云汀头?顶着巨大的问号,锤了一下沈眠的胸口。
“嗯,好吧。”沈眠不太服气,但被老婆瞪着不敢说话?,“后?来呢?我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后?来前任城主暴毙而亡,何夫人没过多久也去世了……这样的结局,云汀为何说是‘恩爱不离’呢?”
“这样的生离死别?,不算离别?吗?”
江云汀没有接着沈眠的话?说,反而岔开了话?题:“今晚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沈眠卖了个?关子:“秘密。”
江云汀也不纠结,待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了,才被沈眠牵着走出了巷子。
【青云宗】
药门忙碌起来,弟子们?整装待发,祝文华还在库房里清点库存。
“多带些补充元气的丹药和灵草。”祝文华侧首叮嘱着徐婧,手上动作不停,在账本上勾勾点点。
祝文华还是不太放心,摸摸徐婧乌黑的头?发:“婧儿?,我走之后?,药门就?由你来掌管。不用害怕,一切按照我们?惯常做的就?是,若遇到棘手的病症,你可用保守的法子治疗拖到我回来,若是事?情紧急,传音给我也是可以的,不要慌,嗯?”
徐婧点点头?,抱着祝文华的手臂说道:“师尊放心就?是,婧儿?会好好守着我们?药门的。师尊出门在外,一定、一定要小心啊!”
“师姐师姐,我跟着师尊呢,”崔轻宛也走过来抱住祝文华的另一条手臂撒娇道:“我也会保护好师尊的!”
祝文华笑道:“没事?,我们?这次出去虽然看着危险些,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不对啊,轻宛,你父亲不是不让你去吗?”徐婧抓住崔轻宛的手,手上的铃铛手镯叮铃作响。
崔轻宛眼神坚定:“我说服了爹爹,爹爹拗不过我,让我小心行事?就?好。”
“噢?那清宛去了,孟平也跟着去吗?”祝文华打趣道。
“哎呀,师尊——”崔轻宛红了脸,但还是摇摇头:“孟平被长老带到后山去学着跟灵兽沟通呢,我没跟他说我要去的事。”
“他?可太啰嗦了,不想被他?念叨。”
祝文华搂着两个?徒弟笑得欢实。
还是少年少女的恋爱有意?思啊。
这次出行事?出紧急,肆无音突然失去了通讯,恢复之后?才向?宗门发起求援。
肆无音受了些轻伤,但地底情况难测,参与修补封印的宗门都纷纷离开,暂时驻扎营地各自休息、恢复元气。
庆阳考虑了很久,决定自己暂时留守宗门,让邓寻护送祝文华等?人一同前去救助伤员。
可是临了临了,庆阳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做的决定是否妥当。
“你记住,不许跟文华犟,更不许惹文华生气。”庆阳叮嘱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师弟,心里盘算着要不然还是他?陪着文华去好了。
邓寻僵着脸点头?,师兄都念叨八百遍了,累不累啊……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留守宗门。”庆阳说干就?干,站起身来就?要去寝殿收拾东西。
邓寻连忙拉住师兄。
“我错了!师兄,我保证,绝不惹师姐生气!”邓寻沉声道:“我的饮泉修好了,一定可以保护好师姐的。”
庆阳看着邓寻扯住他?衣袖的手,又看看邓寻眼中?的急切,挑眉道:“怎么?火急火燎的,想清楚了?”
邓寻别?过脸,留给庆阳一道冷硬的线条。
庆阳不想再看这个?糟心玩意?儿?一眼,挥挥手让他?快滚。
“剑修的脑子都是转不过弯的吗?啧,活该没有老婆。”
远在淮州城的肆无音再次无辜背锅。
淮州城远不及三年前那般繁华,灾兽蚩霍霍了整座城池,导致它至今都未能恢复元气。
青云宗一行人暂居城主府中?。
肆无音面容肃然,肖墨白一直没有消息,碧水派的长老们?乱成一团,没有话?事?人,碧水派群龙无首。
“我们?掌门是为了修补封印才失踪的,肆长老可得想法子救救他?呀!”说罢,这位白发老人径直跪下,肆无音去扶,可老人坚持着不肯起身。
肆无音只能苦笑,他?实力不济,只能勉力去想想办法。
一名?弟子急匆匆地闯入,口中?大呼道:“长老!掌门他?回来了!”
“什么?”肆无音震惊道:“回来了?回到哪里了?”
掌事?长老已经拄着木杖出去了,弟子赶紧说道:“已经到门口了,身上带着伤,倒还看不出轻重,瞧着精神是好的。”
于是肆无音也跟着出去,半道上遇见了被众人簇拥而来的肖墨白。
肖墨白龇牙咧嘴地喊疼,周围的弟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眼珠一转就?看到了肆无音。
“肆长老!哎呦,疼死我了!”肖墨白一看见肆无音就?兴奋地挥手,结果?扯到了后?背的伤处,疼得他?瞬间老实了。
肆无音扶住肖墨白,没说话?,先把他?送到房间里休息。
大夫把药箱放在地上,把脉之后?松了一口气,说只是皮外伤,日常安养就?好。
掌事?长老连忙道谢,又令弟子们?好生送人回去。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肖墨白让大家都出去,只留下肆无音一起说话?。
肆无音取出一瓶伤药放在肖墨白手边,沉声道:“这药治皮外伤的效果?很好,你可以试着用一些。过几日师妹就?要来了,到时候再让她为你仔细看看。”
“多谢多谢,”肖墨白拱手,“肆长老,我看你的表情很有些不对啊,难道是……不高兴我回来?”
肆无音当即否定:“没有,你能够平安回来是最好的,我只是很疑惑为何当日你像是失了魂一般,就?这么随着魔气消失了?”
肖墨白脸上也是迷茫的样子:“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忙着把晕倒的长老拉回山洞,正想去帮你的时候,就?看见屏障处突然出现了一位衣衫破碎的绝色美人,哭得极其美艳,还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我也没想太多,就?过去了。然后?……”
肆无音上前一步,急切问道:“什么?”
肖墨白看着肆无音黑白分明的眼珠,耸了耸肩:“就?被抓走了。”
肆无音:“……”
来来来,你告诉我,地底、魔界、封印、岩浆,哪一个?跟美人有牵连?
呸!他?就?白问这话?!
“哎,我跟你说,那美人可是美得超凡绝俗,喂喂喂!肆长老,你听?我说完呀!”
肆无音黑着脸,转头?就?走了。
背后?的厢房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丧心病狂的爆笑声。
夜幕降临,江云汀痴迷地看着天上闪烁着的星星。
沈眠揽着人的腰走到街边,避开游行庆贺的人群。看他?还是看着夜空,沈眠不由伸手略抬了抬他?的下巴。
江云汀回神,沈眠嘴角微扬:“在看什么呢?”
“看星星呀。”
江云汀眉眼弯弯,执起沈眠的手把栀子花串系上。
沈眠失笑:“我说一转头?就?没看见人,原来是去买这个?了。”说着也从戒指里取出一样的栀子花串给他?系上。
两只手交握,江云汀晃晃,栀子花散发出清香,带着他?的唇角上翘。
跟沈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江云汀体受到由心的快乐。
不是隔在雾里不可捉摸的,是实实在在能让人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
游人如织,身后?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巨大的花神像缓缓行进,粗略看来起码有二十多个?人才能将其推动。
花神娘娘环抱鲜花端坐在花车上,只见她头?顶的花圈由数十盏花灯围绕,烛火明灭之间,光亮柔和温暖,映照出她脸上那抹和蔼明亮的笑容,周围无数珍奇花草围绕,予梦城的百姓在花车所过之处齐齐跪倒,双手持香三拜,口呼——
“花神娘娘万福!”
“花神娘娘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中?幸福和乐!”
“恳请花神娘娘赐福,让我的丽娘顺利生下孩子!”
“噗哧,花神娘娘还兼负着胎神的职责吗?”话?刚一出口,江云汀就?赶紧捂上了沈眠的嘴。
江云汀小声说道:“别?乱说,这是凡人最淳朴的祈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信便罢了,但总要有些敬畏之心。”
沈眠拍拍自己的嘴,也放低了声音:“是我说错话?了,这就?给花神道歉。”
两人没有跪,也没有许愿,跟着人群一路向?着河边去。
这条河贯穿予梦城,无数的花灯被放入河水之中?,随匆匆流水带入大海,上达花神的宫殿。
“你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江云汀正在给沈眠挑面具,手上拿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异兽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面具在比。
沈眠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率先取下小狗面具结账,又把早就?挑好的狐狸面具戴在江云汀脸上。
小狐狸带着面具歪头?,沈眠好像还看见了他?身后?的尾巴显现了一瞬,就?那么一瞬,不见了。
“说呀?”江云汀戴上面具之后?彻底放开了自己,双手环上沈眠的脖子不依不饶地问。
沈眠正待回答,街上的喧闹声一静,江云汀感觉到什么,利落转身,一枚全部由红色艳丽花朵制成的花球落到了他?的怀里。
江云汀:“?”
小狐狸傻眼,这是丢绣球招亲?
不行的!小狐狸已经有自己的专属狼狗啦!
江云汀反应很快,抬手就?要把花球丢回去,沈眠眼疾手快把人和花球一起抱在怀里。
江云汀下意?识就?要挣开,搞什么?最爱吃醋的小狼狗这会儿?大方啦?
面具下的沈眠被云汀一系列的举动逗得乐个?不停。
他?家小狐狸真是,遇到正经事?的时候聪慧敏感,直击重点,但是一旦脱离了那个?环境,就?迟钝得不行,懵懵懂懂,可怜可爱,沈眠觉得若是有人拿颗糖来都能够轻轻松松把他?骗走。
“眠眠,不要闹,”江云汀急着要把花球扔回去,“这个?不能随便拿的!”
沈眠忍住笑意?:“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呀。”
江云汀愣住了,低头?看看花球。另一边,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欢腾庆祝的人群逐渐围成几层圆圈,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方向?,随着乐声团团转动,友善地簇拥着他?们?,催促着,邀这对被花神选中?的情人上花车。
直到二人在宝座上坐下,江云汀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手还在紧紧地搂着花球。
沈眠眉眼弯弯:“云汀,云汀?我的小狐狸?快醒醒,要放烟花啦!”
江云汀掌心出了汗,润润的,听?到沈眠的话?,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绽放的烟花。
“砰——”
“砰砰砰————”
巨大的响声轰然炸起,浅黄、淡紫、粉红的烟花盛开于天际,是那样的流光溢彩,让人惊叹。
可沈眠眼里只有江云汀。
小狐狸转过头?来,他?和沈眠的距离很近,近到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沈眠清澈眼眸中?的自己。
江云汀扯下系着面具的系带,注视着沈眠,轻声道——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不等?沈眠回复,江云汀已经深吸一口气,仰头?亲上了沈眠的唇。
沈眠完全接受了他?,将主动权交给了他?心爱的小狐狸。
可是小狐狸的技术实在是不好,沈眠无奈搂住了他?的腰,低头?深吻下去。
烟花绚烂,在消散的那一刻,人们?回头?看向?花车上的那一对被祝福的有情人——年轻的姑娘们?捂着唇惊呼出声,想看又不敢的样子;年长些的青年大声起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涌入江云汀的耳朵,顿时羞红一片。
“真好看啊,这样的,这样漂亮的男子,真是世间少见。”
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猛猛点头?,天哪,没戴面具的那个?男子跟天仙似得,什么时候予梦城来了个?这样的仙人?
沈眠自然也听?见了,自家小狐狸有多好看他?是清楚的,心里醋桶翻了个?彻底。
江云汀只觉得热气从身体里不断翻涌着,自己却又不知道如何排解,软在沈眠怀里,蒙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一眨。
沈眠扬手取来披风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底下的人群顿时发出不满的呼声。
沈眠的脸更黑了。
抱起人,沈眠蓄力从花车上腾空飞起,青鸟在黑夜中?现身,带着二人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之中?。
众人何时见过如此奇景?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烟花远没有结束,很快,朵朵姿态各异的鲜花争先开放,人们?的视线再次被吸引过去,但今夜的奇景依旧留在人们?心中?,久久未能忘怀。
“口恩口乌——沈眠,眠眠——”江云汀被轻柔放在床上,而沈眠欺身而上,毫不留情地掠夺掉他?的呼吸。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回到了灵狐族地。
阵法紫光闪现,莹莹地笼罩着他?们?所在的区域。
沈眠与江云汀额头?顶着额头?,沈眠喘着气,声音里带着让江云汀沉迷的沙哑。
“云汀,你知道什么叫‘神交’吗?”
神交?江云汀迷蒙着,隐约记起这是个?什么修炼的法术。
沈眠低笑着。
“这是双修的一种,云汀,我的小狐狸,跟着我走好吗?”
江云汀攀着沈眠,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进入了沈眠的识海。
广袤无垠,静默温暖——这是一片草原。
沈眠背对着他?,江云汀小跑几步,沈眠转身将他?搂入怀中?。
“云汀,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沈眠口肯咬着江云汀的脖颈,感受小狐狸在他?怀中?占戈栗。
沈眠带着他?在草原上躺下,看似乖巧和宜的狼伸出利爪,却只是勾断了小狐狸的衣带。
小狐狸并不示弱,搂着沈眠的脖子向?旁边一滚,上下易位。
他?低下头?,长发滑落肩头?,扫过沈眠的胸口。
江云汀像小动物表达喜爱一般,舔舔沈眠的唇,再仰起头?时,眉眼俱笑,字字郑重——
“喜欢你,江云汀,喜欢沈眠的全部。”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沈眠不知道为何突然泪目,他?看向?明亮蔚蓝的天空,微风轻轻拂过,他?闭上眼,抹掉了他?的不甘。
江云汀用指尖勾画着沈眠的眉毛。
沈眠的眉毛锋利,听?说这样的人,性格会格外倔强些。
再睁开眼时,沈眠揽着江云汀的腰向?旁边一翻,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江云汀的眉心。
草原的风像是孩子的脸,上一刻清风拂面,下一刻疾如劲草。
江云汀被带入浪潮之中?,漂亮的狐狸眼溢满了动情的泪珠,眼尾湿红一片。
他?伸出手,沈眠俯下身子,略皱了皱眉,似有些不适。汗水随着他?的姿势滑落,消失不见。
江云汀轻抚着沈眠的脸,触碰他?的唇,莹润的玉镯滑落,在太阳的折射下闪过耀眼的光。
沈眠亲吻他?的手腕,留恋似得往自己的脸上贴贴。
“云汀,我很庆幸这一世能与你在一起。”
江云汀蹙眉,这话?……好奇怪。
但还是在真页簸中?回应道:“我也同样庆幸着。”
“云汀,想要尾巴。”
江云汀点点头?,主动把尾巴尖尖递到沈眠手里。
阵法从地面升起,逐渐将木屋包围成一个?半圆。
漫天乌云翻滚,酝酿着千年未曾有过的天劫劫雷——柏鸣带领全族族人快步走向?各自方位,严正以待劫雷劈下。
“诸位!”柏鸣扬声道:“族长应劫,我等?当全力以赴,力保族长历劫成功!”
“谨遵长老号令!”
“轰隆!轰————!”
木杖震入阵眼,雷电轰然落下——柏鸣首当其冲,身子一弓吐出一口血来。
可下一阵的天雷不待他?们?休整,又要急速落下!
毫不犹豫,柏鸣选择燃烧体内的灵兽内丹,鲜红的内丹燃烧着,双手抵上阵法所形成的屏障,柏鸣缓缓将灵力注入其中?。
堪称立竿见影,众人含着泪水,眼见着阵法上的紫光猛地加强,耀眼的光芒像是要刺破天际。
“我此生,只为狐族而活。”
柏鸣高仰起头?来,直视着藏匿在乌云深处的黑色漩涡,身后?巨大的灵狐身影显现,狐狸头?颅随之高昂,不屑瞥向?天际——
“柏鸣愿以老朽残躯,保我族群万代,繁衍不绝!”
“轰轰轰轰轰!砰——!”
“长老——长老啊!”
柏原从草丛中?穿梭而来,手足无措地抱住重伤的长老哀哀哭泣。
“孩子,别?怕。”
“记住我说的,以后?,要好好听?族长的话?。”
柏鸣偏头?吐出一口血,粗粝的手抹掉孩子的泪水。
“族长是个?很好的人,你要跟着他?好好修炼。别?怕,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保佑我族!”
柏原点头?,温暖粗大的手落下,孩子哭得浑身发软,说不出半句话?。
他?从未想过,强大的长老会这样轻易倒下。
灵狐的巨大虚影向?着苍天发出最后?一道怒吼,震得地面震动不止,无数高大灵植被连根拔起,随着旋风刮向?天际。
一个?个?族人倒下。
只十道天雷,竟然让灵狐一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族人们?咬紧牙关,不论如何,他?们?一定要让族长平安度过此劫。
天雷短暂休憩不过半刻,重振旗鼓。
清风拂面,带来腥臭的泥土气息。
天空中?再次酝酿出极强的雷团,滋滋发出响声。
他?们?心内震颤,从未,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雷团!
手下灵力不断注入阵法,黯淡的紫光重新恢复明亮。
沈眠把云汀放进温暖的被窝中?睡下,随之设下结界。
他?身后?的衣服沾满了鲜血,脸色惨白、毫无人色,但唇角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俯身吻下安睡的爱人,沈眠听?着外面雷电炸响的轰然雷声,心中?不舍。
但是云汀,我终要去承担起我生而有之的责任。
我要保护你,我要把力量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窗边风铃轻响,那是爱人不舍离开的眷恋。
江云汀突然从安全罩里苏醒,肖让一把扶起了他?。
“云汀,抱歉,临时中?断了任务。”肖让语速很快,但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稳。
江云汀避开了肖让的手,抬手揉了揉眉心。
突然从小世界中?脱离,他?一时缓不过来。
肖让心中?不忍,但不得不说。
“云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肖让别?开脸,“你的姥姥,去世了。”
脑子一片空白,江云汀浑身冰冷,直直看向?肖让,失声道:“你说什么?”
第089章 主世界5
简陋的厨房里, 传出阵阵肉味的浓香。
卧室里,只有谈玲一人趴在大?床上,裸露的腰背上都?是?被鞭打过的青紫。
女?人听见手机设置的铃声, 不耐烦地?从被窝里摸索着, 半天摸不到手机, 索性一个翻身,又不防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她脖子上的青筋一顿崩紧。
江崎昨天晚上发神经,起了兴,做着做着突然开始打人, 偏她当?时?不着寸缕,跑都?跑不掉,只能任他打,暗示自己当?作是?情趣。
扶起吊带裙上的肩带,谈玲打了个哈欠,鼻子耸动几下, 竟然见鬼地?闻到了自家老太?婆最拿手的那道红烧排骨的香味。
昨天江崎带回来消息,说是?跟谢少爷说好了,等那个小贱种一出现, 立马就送到谢家。
订金都?收了, 这小贱种还挺值钱。
那谢家少爷出手也大?方,从指缝里漏出了那一点?点?油水都?足够他们夫妇俩挥霍好一阵——他们这段时?间过得挺舒服,谈玲兴奋地?想,他们夫妻俩终于?要时?来运转, 过上好日子了!
今天他们说好了要出去打听那个小贱种的消息好汇报给谢少爷知道, 啧,江崎又去哪了?
不管了, 先去看看那老太?婆转性做了什么好吃的!
“老太?婆?老太?婆——”谈玲提拉着拖鞋,手上揉搓着一头乱发,走进厨房叫人。
“呦,看来我们家终于?要转大?运了!老妈,你还真清醒了,给我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谈老太?太?刚从厨房后面的卫生间里走出来,碰巧看到谈玲不讲究地?直接用手去抓碟子里的排骨,顿时?皱着眉,抽出一边洗好的筷子敲了她的手。
谈玲痛得一下收回自己的爪子,愣愣地?,老太?太?正嗔怪地?看着她,不知怎地?,眼圈突然红了。
老太?太?没再穿平时?那身洗得发白?走型的碎花短袖,今天难得穿了一身从前她爸买的淡青旗袍。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刚刚成年,老爷子给她和她妈买了一模一样的旗袍可惜她的那件,已经在多年持续不断的搬家生涯中找不到了。
“多大?的人了,刚出锅的排骨多烫啊?直接用手抓?从小就是?这副德性!”
“噢,哦哦!我知道了!”谈玲转过头去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去拿筷子夹东西吃。
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谈玲想着,她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这般亲昵地?对她说过话了。
老太?太?切好配菜,把它们归整到一个盘子里,又准备去洗鱼。
谈玲很是?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妈?你醒了?你真的好了?”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谈玲虽然没搞懂老太?太?的意思,但还是?尝试着向?老太?太?走近了几步,闻到了许久不曾闻到过的槐花香气。
母女?俩沉默了很久,整个厨房只听见高?压锅的水汽扑通扑通顶着锅盖的声音。
老太?太?把腌制好的鱼放进蒸锅里,用围裙把手上的水擦干净,从门口拿了两张板凳回来,自己坐下,又示意让谈玲也坐。
“玲玲,妈糊涂了很久,也很久没有跟你说过贴心的话。”老太?太?粗糙的手掌抚过因为一大?早的忙碌而乱了的鬓发。
谈玲拢着裙子坐下,但是?因为是?吊带裙,裙子不是?很长,坐在小板凳上的时?候怎么坐都?不舒服,怎么坐都?不能完全遮住私密部位。
在难得和蔼的母亲面前,她低头看着胸口一片青紫的吻痕,难得的有了一点?羞耻心。当?下也没办法,只能把裙子勉力往上提,可又尴尬,遮不住下面。咬咬牙,弓着身子,一手按着胸口,另一手用力把裙子撑过膝盖,试图挡住母亲的视线。
谈玲有些讪讪:“是?,自从我爸去世之后,妈就生了病,每次见我都?……”
她顿住了。
因为老太?太?突然抬手,抚上了谈玲泛黄干枯的卷发。
“我记得,你从小就爱漂亮,尤其舍不得这一头长发。又黑又密,除了我,就是?你爸能碰,其他的小朋友一挨就哭。”
“是?啊,那些小男孩老喜欢拽我的辫子逗我哭,我打不过他们,还是?爸给我出的气。”谈玲脸上带着些怀念的味道,她被母亲这样和蔼的态度带到了许久不曾想起过的童年,那个小院里温馨快乐的三口之家。
她爸爸最疼她了,工作再忙,都要给她扎完辫子再出门。
老太太看着蒸锅里水开了喷出来的蒸汽,她想起了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很好的男人,爱她,爱女?儿。为了家人,在外面奔忙再怎么辛苦,回到家也是?笑的。
老太?太?倏然问道:“江崎对你很不好。如果我说,我要带你离开,还会给你找到一个能够糊口的工作,你愿意跟他一刀两断吗?”
谈玲怔住了。
“妈,你这是?,你说啥呢?”谈玲把头发挽到耳边,这是?她焦虑时?候常做的动作,老太?太?看在眼里。
谈玲磕磕巴巴说道:“妈,江崎昨天说,说是?找到了一个,啊对,一个待遇很好的工作,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真的!”
“江崎,江崎他很有本事?的,妈,你相信你女?婿一回呗?”说着说着,谈玲上半身前倾,握住了母亲劳累了一辈子的手,急切道:“妈,你知道的啊,我离不开江崎的!”
老太?太?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站起身来,手上隔着抹布,掀开了蒸锅的锅盖。
热气蒸腾着,鲜美的鱼肉香味充溢了整间屋子。
“饭菜好了,你去拿碗筷出去摆好吧。”
谈玲讷讷点?头,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正待她走出厨房两三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又响起了母亲苍老的声音,却?又是?如?此的郑重其事?。
“谈玲,那天下午,你跟你爸说了什么?”
女?人蓦地?颤了一下,身上鲜红如?血的吊带裙泛起连绵不绝的波浪。
谈玲回过头来,眼神虚晃着,底气不足,手上握住的筷子不住地?在抖,强装镇定道:“妈,你说什么呢?那时?候我都?多久没回家了?”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的肌肉勉力牵动着唇角。
“我知道了。你记得擦一下桌子,不干净,筷子头别沾到上面了。”
谈玲点?点?头,赶紧走了。
她摆好筷子,晃了晃头,终于?从那种温馨的氛围中脱离出来,直觉古怪。
回过头,老太?太?还在忙碌着,动作沉稳有力,有条不紊地?把蔬菜下锅清炒。
谈玲忍了忍,还是?觉得不对劲,正待问出口的时?候,大?门响起开锁的声音。
是?江崎回来了。
江崎是?带着气回来的。
他刚才去快穿局还有什么gwy的宿舍区偷偷看了,差点?被看门的保安抓起来。
蠢死他们得了,江云汀是?他儿子!老子找儿子还找出错来了?
等了半天,鬼影都?没见一个……好在人家谢少爷宽容,说这小贱种工作性质特殊,他愿意等,江崎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这一桌子菜倒是?稀罕,江崎接过谈玲殷勤递过来的碗筷,夹了一块鱼肉吃,问道:“咋?你做的?”
“不是?,是?我妈做的。”谈玲又去招呼她妈上桌吃饭。
江崎放下筷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半疯半癫的岳母。
他可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为了她那点?退休金,他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谈玲把这个老疯子接进家里来住。
晦气得很,影响他赌运。
看了眼桌上难得丰盛的菜,江崎摸摸下巴,这老太?婆清醒了?
“今天是?玲玲生日,做了点?菜。”谈老太?太?盛了三碗汤,这汤是?早上开始熬的,浓浓的筒骨香味散发出来。
谈玲很惊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妈……你还记得……”
自从当?年为了江崎跟父母决裂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谈老太?太?把汤碗放在谈玲面前,又拍拍她的手,温和说道:“记得,趁热喝吧,多吃点?菜。”
谈玲含着泪点?点?头。
“女?婿不喝?”老太?太?转向?江崎,直视着他,眼底晦暗如?深海,语气却?是?缓和的。
“我知道你出息了,外头那些大?鱼大?肉奉承应酬没断过,但既然回家了,尝尝家里的粗菜淡饭也是?好的。”
江崎一听这话心头得意,这老太?太?梗着脖子跟他作对了这么些年,终于?放下身段跟他说些软话。
“岳母放话了,我这做女?婿的当?然要好好尝尝这汤了!”
老太?太?笑了一声,起身给他倒酒。
江崎志得意满,当?年这老婆子就看不上他,这会儿还不是?上赶着奉承他!
噢——想来是?她之前跟那个小贱种决裂了,清醒过来终于?记起这下半辈子只能靠着他江崎生活了,这才做出这副模样。
江崎越想越得意,连连喝了好几口白?酒,脸上泛起大?坨红晕。
他们这顿饭吃了挺久,老太?太?没怎么说话,只随口恭维着江崎,听他吹牛。谈玲附和着,又盛了一碗汤劝他喝,醒醒酒。
“喂!别喝太?多了酒了,喝多点?汤,等会儿还要说事?儿呢!”谈玲猛使眼色,但江崎何时?听过她的?习惯性一推谈玲,谈玲禁不住他大?力,半边身子险些就要被带到地?上,好在被老太?太?扶住了。
谈玲眼圈一红,突如?其来的委屈冲上心头,不由埋在妈妈怀里偷偷流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财运都?给你哭没了!”江崎喝醉了酒,听到谈玲小心隐忍但依旧泄出来的呜咽声,登时?暴怒,空酒瓶一下摔到桌子中央,把桌上的剩菜盘碟砸得哗啦一声巨响!
谈玲战战兢兢,连忙起身抱头躲在母亲身后,生怕江崎动手打她。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江崎都?没有动静。
慢慢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谈玲瞪大?了眼睛——只见江崎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了木椅的靠背上,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一下扑上前,用力摇晃着男人,男人笨重的身体随着她的摇晃滑下椅子,脑袋磕碰到水泥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妈!妈快来,我扶不起他——”谈玲突然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也跟着倒在江崎身边。
卷发挡住了她的视线,谈玲只能看着母亲缓缓走到她身边,粗糙的手拨开了她的乱发。
“玲玲,生日快乐。”老太?太?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看着是?慈祥又宽和的样子。
谈玲满心惊恐,张着嘴,大?着舌头说道:“妈,你要做什么?”
谈玲感觉到自己的舌头麻了,知道是?这顿饭出了问题。
是?了,这老太?婆出身医学?世家,手里的药方子能把医院下了判决书的老爷子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药倒他们不是?轻而易举?!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曾经最爱的女?儿,眼里带着悲悯和憎恨。
“玲玲,我和你爸爸如?珠如?宝的养育你长大?、成人,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你自己?”
是?啊,为什么要糟践自己?谈玲脑海中一片空白?,为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那些小姑娘这么年轻,你也是?女?人,居然也下得了手!”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她从前以为这夫妻俩只祸害自己和家人亲戚,没想到他们比她想得还要卑劣,竟把手伸向?了一群不知事?的小姑娘。
谈玲努力地?摇头,不是?的,是?江崎逼她的。
江崎失去了意识,早就昏迷过去。
老太?太?不再说什么,从厨房里拿来菜刀。
她虽然不爱学?医,但父亲压着她背了不少东西,她都?没忘。
菜刀挨上江崎的皮肤,重重划破他的手腕。
血流喷射出来,弄脏了她的裙摆,昏迷中的江崎眼球滚动,突然睁开了眼!
江崎虚弱地?挣扎着,可惜药量太?大?,他的力气如?同蚂蚁一般。老太?太?不慌不忙,从沙发上拿来沾满污渍的枕头,跪坐在地?,微微躬身,慢慢捂住了江崎的头,一点?一点?加大?力气。
没过多久,江崎虚弱的反抗消失了,老太?太?满头大?汗,脱力地?坐在地?上喘息。
谈玲已经傻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门口,正努力地?尝试把门锁打开。
差一点?,就差一点?。
谈老太?太?看着她徒劳地?一次一次去够那门锁,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谈玲的举动。
她走上前,把谈玲的手握在手里。
谈玲惊恐万分地?看着她。
“我,我是?你女?儿,亲生的女?儿!”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你伙同江崎害死你爸的时?候隐忍不发。”谈老太?太?满眼悲伤,“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又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呢?!”
“放屁!”谈玲感受到鲜血的粘腻,看到了母亲脸上的决绝,彻底破罐破摔,“他天天就知道教训我,明知道我离不开江崎,还非要去打他,让我离开他!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他站不稳,一下就倒在马路上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允弦,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我该早些送她下去给你赔罪的。
谈老太?太?眼神一厉,拖拽着谈玲,将她推倒在僵硬的江崎身上。谈玲恰好推到了他面上的枕头,直面他青白?的面孔,吓得她身子发软,逃又逃不开,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已经违背了家中祖训,”老太?太?淡然道:“但我不后悔。”
她从厨房里端来一碗药汤,乌黑的药汁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苦腥味。
扼住谈玲的双颊,谈玲在巨大?的力气和巧劲下不得不张口,就这么把药灌了下去。
“都?是?孽。”老太?太?摇摇头,优雅起身,“我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但我不可能让你们两个恶人拖我的云汀下水。”
老太?太?俯视着谈玲青紫的脸,不慌不忙与她对视着:“谈玲,你要记着,是?我杀的你。”
“我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可恨我没把你教好,竟让你把我身边最爱的人一个一个害死。既如?此,也不麻烦别人,我亲自把你带走。”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老太?太?温柔一笑,眼中水光如?清波浮荡:“你我母女?缘分匪浅,地?下再见吧。”
谈玲握着自己的脖子,徒劳地?想要呕吐,但吐不出来。
最后不甘地?再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可惜妈妈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她听清了妈妈的话。
人将死之际,头脑竟这般清醒。
她知道妈妈说这些话是?为了谁。
江云汀。
是?我对不起你,我应得的。
谈玲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翻身,眼框里溢满了泪,卷发散落一地?,怔愣地?看着天花板。
房顶的吊灯一晃一晃,犹如?幼时?在她的摇篮上,爸爸妈妈逗她时?幸福的笑眼。
老人抱着一束盛放的玫瑰静静站在墓碑前,注视着照片上年轻的丈夫。
“允弦,等我很久了吧?”老太?太?抱着玫瑰,笑颜一如?初见。
旁边打扫墓地?的老头路过,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谈太?太??好久没来啊?”
老太?太?点?点?头:“是?,好久没来看我家先生,昨晚不乐意了,特意托了个梦催我来,不然要发脾气了。”
“嘿,那敢情好。来了就成,谈先生和江小先生都?是?性子很好的人,我觉着他就是?发脾气也不会气很久的哈哈!”老头准备下楼梯,不想多打扰人家老两口叙旧,“您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看着那老头走远,然后重新转头与谈允弦的眼睛对视。
她轻轻地?说:“允弦,我把女?儿先送下去了。我知道你爱护女?儿,但是?我没办法原谅她。当?年,当?年,我就应该在怀疑她的时?候主动跟警察说的,可我总觉得你那般疼爱的孩子不至于?会恶到这样的地?步。”
老太?太?低下头来,眼泪滴落在玫瑰里。
“允弦,谈玲已经无药可救,可我们的云汀还年轻,我不可能容忍他们伤害、算计云汀,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还有啊,我们的云汀为了我的病,要被拖死了。我想过努力为他而活,可是?我太?累了,这辈子,实在太?辛苦……不过你别担心,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云汀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会如?我们所愿,快乐地?活下去的。”
“我听孩子说了,”老人笑着摇摇头:“他有喜欢的人了。云汀和谈玲不同,心防重,但眼光好,我认同他做出的选择。”
她终于?发自内心地?扬起笑脸,躬身把玫瑰花放在墓前。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适合我去见你。”
“好吧,啰嗦那么多,其实我最想说的是?。”
——“我想你了。”
第090章 主世界6
如她所愿, 离开的那一日,晴空万里;下葬的时候,丝丝缕缕的微风吹动着墓地里生长?出来的不知?名小花, 阳光打?下来, 点点花影也在为她送行。
谈老太太的葬礼, 没有多少人来参加。
谈老太太是?独女,她母家和?谈家的亲戚在早年?时就被?谈玲骗钱骗了两三轮。渐渐地,老太太就跟家里断了联系,老爷子这一头也是?一样。
江云汀面容憔悴,眼睛无神地看向墓碑上两个温和?对着他微笑的至亲。
真好, 他们都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郎才女貌,是?他未曾见过的幸福样子。
江云汀怀里抱着黄灿灿的菊花,躬身放在了墓前?。
他们相互阔别了十四年?,终于?在天上得以团圆。
李然用胳膊撞了一下低着头的肖让,小声?说道:“肖哥,你看云汀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啊?等?会儿不会直接在这里病发吧?”
肖让摇了摇头, 压低声?音:“应该不会,前?几天云汀去?见他姥姥最后一面的时候都没有出事,现在缓了几天, 大?概是?已经接受了现实了。”
李然点了点头, 站好位置准备献花。
彦希穿着一身端肃的黑裙走上前?,献上花之后拍了拍云汀的肩膀表示宽慰。
她知?道江云汀不习惯别人触碰他。
“多谢彦部?长?。”江云汀微躬了躬身。
彦希皱眉,她看到了江云汀眼下的乌青,不禁难过道:“云汀, 你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啊, 不要太伤心了……老人家看到你这样,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江云汀点点头, 没有说话。
刘丹也来了,和?她父亲一起来的。
刘叔拒绝了女儿的搀扶,撑着拐杖把手里的菊花放在了墓前?。
“老太太,我?来送你了。”刘叔叹了一口气:“在天上给谈先?生带个好,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可是?先?跟你约好了,要跟他一起下棋的。”
江云汀扶着刘叔站稳。
刘叔拍拍云汀的手,看这孩子神情恍惚的样子,也是?一阵揪心。
“刘叔,您身体不便,多谢您来这一趟。”江云汀这些天哭得太多,声?音隐隐沙哑。
刘叔道:“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要出来折腾人。孩子,你要节哀啊,我?听丹丹说,你把你姥姥给你预约的手术取消了,还把存在医院里的钱都取出来了?”
他们声?音小,正巧这时李然上前?献花,就听了一耳朵。
这下可不得了,李然直觉不对,可惜电话突然响了,是?部?门里的人急着找他,不得不离开。
江云汀的嘴角扯起点弧度:“是?,我?突然……急着用钱。”
刘叔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是?放下些心,但又忍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总跟人生分!你和?我?家是?什么关系?这样,听刘叔的,刘叔给你把手术费交了,你回去?就把工作安排好,立马住院。”
刘丹赶紧说道:“是?啊,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先?把病治好咱们再说其他。”
江云汀摇摇头,只说不用。
刘叔急了,握着他的手不肯放:“这有什么的?你别总怕麻烦别人,先?把病治好再说成吗?”
“你不在意你自己的身体,你姥姥怎么放心呀!”
江云汀低头不语,听着刘叔关切的话,恍惚着看向墓碑上,姥姥的笑脸。
听警察说,姥姥是?蓄意把那两个人先?弄死,自己再吞药自尽的。
姥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刘姨把姥爷那场意外的赔偿金取出来全交了医院,又让部?长?把院子的房本拿给他。
姥姥思虑周全,只为了让他彻底逃离糟糕的家庭,干干净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个世上。
他曾无比自大?,以为凡事可为。
他在快穿局里做临时工,下了班之后去?做兼职,谨慎小心,不敢有一点错失。
终于?,他被?上司看重,还不断提拔他。虽然工作难度很大?,所幸相应的报酬也高。上司人很好,明知?道他没钱,却还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尽力帮他周旋,多次救他于?无助之中。
就这样,虽然背负巨债,但是?江云汀总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日子总有些盼头的。
后来小世界出了事故,他不得不重新?回去?处理故障。
其实故障的原因显而易见,不过是?一方先?动了心不自知?,而另一方执意强求,迫得他不得不直面内心,却意外收获了很好、很好的爱情。
他凭着内心最真实的感觉,认出了爱人。
他的胆子突然变得很大?,开始主?动干扰剧情,只为了让爱人少受点苦——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反倒弄巧成拙,所有剧情被迫提前,他左支右绌,出尽丑态。
他低下头,干涩的眼眶分泌泪珠,大?滴大?滴落在地上,留下水痕。
江云汀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找医生开药了。
他开始忍不住地想,为什么呢?就这般决绝,甚至都不肯等?等?他,再见最后一面。
他长?大?了,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姥姥了。
为什么姥姥不信他?
就这般讨厌他吗?因为他的存在拖死了姥爷?
对不起,是?我?的错。
可是?,既然那么讨厌他,又为什么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孤注一掷把甩不掉的、如同毒瘤一般的父母一并带走,给了他落脚处,又留下足够的钱让他治病。
姥姥,或许,您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了?
是?我?拖着你,不肯放弃你,强求你留在这里陪我?,太辛苦了?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您。
一夕之间,他在这个世上再无至亲。
姥姥不要他了。
江云汀突然意识到,他是?这般可笑。
刘丹发现,云汀生出了白发。
这孩子才二十五岁啊!竟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年?纪轻轻的,华发早生。
她难过得几欲落泪,知?道云汀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情,这会儿也不好逼着他去?医院治病,便强硬扶着父亲先?去?大?堂坐着休息。
仪式结束,吃过饭后,江云汀还是?拒绝了刘伯的好意。
刘伯心里着急,但他听了女儿的劝解,也知?道这个时候逼着孩子不好,会给他很大?压力,所以走之前?一再叮嘱这孩子没事来家里吃饭,他们爷俩聚一聚。
把客人们都送上了车,江云汀准备自己回去?的时候,肖让的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吧,我?送你回公寓。”
江云汀有些犹豫,肖让已经弯腰越过驾驶座把副驾驶那头的车门推开,示意他上来。
车辆再次启动,江云汀把车窗落下半边,放空一般看向路边疾驰而过的树木。
“云汀,我?刚听李然跟我?说,呃,我?的意思是?,李然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了一嘴,不是?有心的。”肖让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是?这样,你把老人家给你准备做手术的钱都取出来了?”
江云汀点点头:“是?,我?有别的用处,暂时先?不做手术了。”
肖让心里有点急:“云汀,你听我?说,如果你缺钱,你可以跟我?讲,我?来想办法。”
“但是?手术一定要重视,不然你那个心脏跟定时炸弹一样,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
“我?没忘。”江云汀偏过头,把头靠在车窗上,任风吹动着头发。
他挺长?时间没去?剪头发,现在头发有些长?了,他也不会打?理,这些天也忙,所以就简单扎成一把。刚才下山的时候皮筋掉了,他没带多余的皮筋,索性就一直披着。
刚好到了一个路口,肖让在等?红灯的间隙侧过身来看向江云汀,江云汀只留下一侧精致的侧脸,半边柔顺的头发披着,遮挡了他的眼眸。
肖让呼出一口浊气,劝道:“云汀,我?有时候,不是?很懂你在想什么。”
“你总是?给我?一种在‘我?在努力生活’和?‘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两种状态中反复横跳的感觉。”
江云汀没回话,肖让看红灯转绿,再次启动了车子。
他抬手把头发挽到耳朵后边,突然想起和?陆渊在一起的时候,陆渊这个大?总裁的手上总是?会备一根皮筋,为此?还闹了一个笑话,但陆渊本人不以为然。
那天陆渊去?开会,恰巧客户临时改变行程来参观陆氏。陆渊去?接人,握手的时候露出了冰蓝色的皮筋,还带着一个小蝴蝶结。
那客户是?个金发绿眼的法国人,家里有个小女儿,当即问道陆总是?不是?家里也有个女孩。
陆渊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止不住笑,他把头抵在江云汀的胸口蹭蹭,硬硬的头发刺得江云汀的脖子发痒。江云汀推推他的肩,自己也笑,催促他不要卖关子,于?是?陆渊说:
“我?当时说,‘是?啊,家里是?有个宝贝,今年?刚满309个月了。”
肖让突然听见旁边安静坐着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睡过去?了。”
“没有,睡不着,”江云汀揉揉眉心,“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部?长?放心吧,我?目前?依旧处在’我?在努力生活‘的状态里。”
肖让抿唇,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云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云汀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他们进入主?城区了。
“就是?我?现在不会有事的意思。”
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
江云汀闭上眼靠向椅背,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的确如他所说。
上一次发病的时候,医生其实就已经下了通牒,要求他立刻住院准备手术。他也清楚他自己的情况,毕竟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能够感受到机体的迟钝、精神的不济……他呼吸总是?吸不到底,每天早晨总是?在憋闷中被?迫醒来。
可是?这一次突然回来,他却感受到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江云汀抚上这颗曾经总是?虚弱跳动的心脏,如今却这般的强劲有力。
他与沈眠双修的时候,模糊中可听见外面天雷阵阵,当时沈眠适时夺走了他的五感。
细细想来,只觉心惊——神识交融之中,他都能感受到劫雷的怒吼。
他不认为天道会借他渡劫虚弱之际钻空子、要弄死他。
且不说他是?快穿局员工的身份自带屏蔽保护,再说他本是?灵兽,又身在魔气源头、狐族福地……
就是?为了维持住小世界中灵气和?魔气的平衡,天道也不该在魔气汇聚之地动手才对。
已经很明显了。
能在小世界中跳跃穿梭、作为主?角之一能够轻易杀死另一位主?角而不使世界崩塌,独自一人的能量却能够支撑住整个小世界的能量输出。
他的爱人,身份并不简单;他的身体突然好转,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肖让的车载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内安静的气氛。
“喂,李然,我?马上就到局里了,有事局里说。”肖让戴上耳机,悄声?道。
“不行,我?等?不及了。技术人员突然发现有异常能量进入了云汀那个小世界!”李然走到僻静处,却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正常啊,那个小世界只让云汀进去?,普通员工都被?排斥掉了,我?们当时试验了很多次不是?吗?!”
肖让心底有了一个猜测,侧头发现江云汀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出于?谨慎便想要李然闭嘴,可李然嘴快,早就憋不住说了出来!
“而且那能量也太特么熟悉了吧?该死的压迫感,这不是?主?神吗?!他怎么突然进去?了?!”
肖让脸色一僵,又把视线投向旁边的人。
没有动静,嗯,应该还没醒?
肖让专心开车,跟李然说了句“等?他回去?再说”就挂了电话。
安静睡着的江云汀手指微动。
他听力敏锐,车里又安静,听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敢直接确定。
……主?神?
他皱起眉毛,陷入黑沉的睡梦中。
第091章 世界三:清冷孤傲仙尊攻VS扮猪吃虎徒弟受27
仅仅半年, 天翻地覆。
魔族左使无故重伤不治而亡,没等修真界的?众人松下那一口气,三月前, 魔界新任尊主便重新现世, 而魔界封印破损大半, 中阶魔族尽数苏醒。
修真界无力修补封印,只好各自退守宗门,再商大计。
奇怪的?是,魔尊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直接领着魔族冲破封印, 反而下令约束魔界,重新归拢各阶魔族和各大部落,清点魔族各大势力想来所图极大,蓄势待发。
于是修真界与魔界陷入僵持状态。可人界损失惨重,大量魔人失控,不受控制的?魔人骚扰城池, 大量屠杀普通百姓,弄得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人族帝王再次向修真宗门发起求助。以青云宗为首的?宗门势力派出大量弟子支援各城, 但情况未受遏制, 反倒愈演愈烈,魔人逐渐转向修真界。
青云宗是第一宗门自不必担忧魔人侵扰,可中下等的?宗门实力弱小,这又是因青云宗帮助人界而招惹来的?祸事所以许多小宗门纠合起来, 对?青云宗发起了声讨。
名门之?间本就是靠实力分配资源, 表面一团和气,但实际矛盾重重。当前有如此绝好的?机会孤立青云宗, 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中上?层的?宗门乐见其成,自不会出手相助,反而暗中引导,挑起矛盾。
庆阳无奈,他已查实此事不仅仅是魔族捣鬼,更多的?是修真界内部对?青云宗早有不满于是他待肆无音等人回到宗门之?后便重新回到人界,凭借他的?皇家身份作为沟通人界帝王和青云宗的?桥梁,寻求结盟。
不过又话说回来,从?前只因为青云宗有大乘期修为的?宗主江云汀镇守宗门,一力抗鼎,无数天才前往青云宗求学?才使得青云宗势大,如今修真界、人界大乱,魔人肆虐都未见江云汀出手,可见他凶多吉少。
说不定……那江宗主早就身受重伤离世了!
青云宗宗门大阵已经支撑了三个月,阵法的?光彩完全黯淡下来,肆无音勉力维持着。邓寻手持双剑,正在山门最外一层拼杀。
祝文华从?爆炸声中醒来,崔轻宛护在她身前,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半点利箭都无法射入。
“轻宛,小心!”祝文华看见一个魔人手持长?矛正向着轻宛的?方?向投掷过来,瞳孔不自觉地放大,顾不得多想,直接抱着崔轻宛往前一扑,尽力把这孩子的?全身都护住!
崔轻宛猝不及防被祝文华向前推倒,猛一扭头就瞧见那柄杀气腾腾的?长?矛向着她们的?方?向攻来,可祝文华把她护得死?死?的?,崔轻宛挣脱不开,不由惊呼出声:“师尊,不——!”
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祝文华头上?戴着的?玉簪——木槿花蕊一闪一闪。
祝文华怕得闭上?了眼,邓寻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目眦欲裂,手持龙吟就要抢上?前掷出将长?矛劈开——一道白色身影闪过!
“去!”
江云汀直接挡在祝文华身前,扬手一挥便是一道防护法阵亮起,将那要命的?长?矛稳稳止住攻势,随即调转枪头,单手一推,只见那柄长?矛直直射出,一连穿透数十魔人,并将最后两个魔人牢牢钉死?在地。
火红烈焰星星点点熊熊燃烧,魔人迅速化成灰烬——风一吹,了无痕迹。
烈焰焚烧一切,像有意识一般,追踪着当场魔人的?气息,分成几路、穷追不舍,直到将魔人们焚烧殆尽,这才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抱朴升至宗门大阵所形成的?顶点,大乘期的?威压彻底放开,源源不绝的?灵力注入到宗门大阵之?中,使其重焕光彩——青云宗外的?魔人茫然地仰头甩手,突然失去了进攻的?方?向,脚下却又被定住。无数火苗从?脚底燃烧至全身,不过几息之?间,大量围攻青云宗的?魔人们尽数消散。
定州城内一处酒楼。
肖墨白感受到那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气息,脸上?灿烂的?笑意越发浓重。
江云汀啊江云汀,久候多时了。
放下碎银,肖墨白大笑着离去,林一上?楼收拾,看着这位奇怪的?客人一度摸不着头脑,摇摇头,干活去了。
江云汀回身把愣在当场的?祝文华扶起,又用灵力把崔轻宛托了起来。
祝文华都傻了,愣愣地抱着怀里吓坏的?小徒弟,看了眼她没受伤,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强装镇定地把小徒弟用传送阵送回药门,然后等师兄处理完魔人之?后直接扑了过去,哭得止不住。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祝文华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因着这半年来对江云汀的担忧而哭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祝文华抹了一把眼泪,伸手就要给他把脉。
江云汀任她摆弄,肆无音和邓寻也?赶紧聚拢过来。他拍拍两位师弟的?肩,这半年来他们实在是辛苦了。
“挺好,师兄身体?好了很多,经脉也修复了!”祝文华眉开眼笑,抱着江云汀的?手臂不撒手。
肆无音不知道说什么,内心暗暗激动,却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师兄,沈眠呢?”肆无音问道,不对?啊,这小子天天黏着师兄,这会儿人不见了?
江云汀顿了顿,祝文华也?好奇地看过来。
“沈眠……他家中有事,先回去办事了。”江云汀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先回流云殿再说吧,这里不是闲谈的?地方?。”
师兄实在是不会撒谎,一个小乞儿哪里还有什么家人?不过这里确实不是说事的?地方?,肆无音当下点点头,转身飞快安排好救援和打扫战场的?人员。青鸟从?储物戒飞出,将师兄弟四人一同?带回了流云殿。
流云殿是一直安排了人打扫的?,几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江云汀取出茶叶给大家沏茶。
祝文华感受到师兄低落的?心情,连忙转移话题:“师兄,你还在簪子上?设了个传送阵呀?来得好及时!”
肆无音也?笑道:“师兄最偏心师妹了,一根小小的?簪子,不仅往里面塞了个聚灵阵,竟还放了个传送阵。”
邓寻默默贴近了一点师兄,扯了一下师兄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
江云汀知道他们是在转移话题,心里一软。
“这也?要吃醋?”江云汀笑着摇摇头,抬手从?储物袋里拿出要送给他们的?礼物。
“这是彩霞云锦裙,是用特殊的?布料制成的?,有防护的?功效。”江云汀想起方?才祝文华直接将身子暴露在长?矛下的?情景依然是心有余悸,敲了好几下祝文华的?额头,又怕敲痛人,帮她揉了一会儿,“多大的?人了,一急起来什么都想不到。”
“我去年给了你一把竹枝伞,那把伞刀枪不入,你也?不知道扔出来挡一挡,就这么扑上?去?”
祝文华把裙子抱在怀里,低着头老实听?训,不好意思说话。
江云汀无奈地摇摇头,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坛桃花酒来。
“给你的?,这是狐族的?珍藏呢。”江云汀把酒推向肆无音,肆无音赶紧收起来,又瞪了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邓寻一眼。
他酒量不好,偏又嗜酒,这桃花酒不醉人,是最好的?。
“谢谢师兄。”肆无音非常满意,却见江云汀把手上?的?储物戒直接给了他。
江云汀促狭一笑:“无音也?太容易满足了。不只呢,里面还有一些我在予梦城和出门路上?搜罗到的?好酒好茶。只一样要求,不许多喝,要有度。”
邓寻更馋了,看着三师兄喜滋滋地把戒指收好,盯着大师兄不放。
“黑曜石,喏,去把龙吟剑拿来,我给你修补得好一点。”江云汀嫌弃地看了邓寻一眼。邓寻这人做事太着急,又不仔细,好好的?一品灵剑弄得破破烂烂,跟打了补丁一样,实在有碍观瞻。
邓寻赶紧把龙吟召出来,龙吟迫不及待地离开自己?的?主人,在江云汀面前讨好地晃晃。江云汀失笑,应它?的?意思把抱朴召出来随它?出去玩了。
江云汀把茶送到各人面前,正色道:“好了,来说说正事。”
“二师兄已经返回人界,现在大师兄也?回来了,宗门内应无大碍,我们可以抽调出更多的?人手去支援人界……再过不久,我们定能逆转劣势。”肆无音脸上?疲色一扫而空,总之?师兄的?身体?恢复了就是好事。
邓寻撸着怀里犯瞌睡的?小猫,脸色倒是有点严肃。
“师兄,话虽如此,但那魔尊重现,魔族封印大开,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江云汀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问道:“灵狐一族为遏制魔气损失惨重,我已经命他们在族地休养生息,暂时不必管封印的?事。”
“关于魔族左使突然重伤不治而亡这件事,无音、阿寻,你们有得到什么消息吗?”
“二师兄前几日传信过来,信上?探得的?情况去如今流传的?消息大有不同?。”肆无音从?袖袋里拿出信件,递给江云汀。
江云汀接过,一目十行看完信后,眉心蹙紧。
“我认同?庆阳的?判断,那左使的?实力我知道,定不会死?得这般突然。”江云汀脑中飞速运转,“但为何?是在半年前的?这个时间点?”
肆无音表示他也?不知道,还在查。
“听?闻那个魔尊是前任魔尊留下的?私生子,实力高强,修炼速度极快。”邓寻接口道:“我还听?说,其实魔尊早就潜伏在魔界,是那魔尊卧底在那左使身旁,如此才能趁他虚弱之?时一击即中。”
江云汀摇摇头,剧情线里曾说过沈眠是魔尊亲子,可未透露出沈眠的?母亲是何?人。传闻半真半假,说沈眠是前任魔尊的?私生子尚有可信之?处,但若说沈眠卧底在裴初霁身边就是无稽之?谈了。
“不过那魔尊一直约束着魔族不准他们妄动,这倒是让我觉得非常古怪。”肆无音摩挲着茶杯,“魔族的?本性?是掠夺,看来那新任魔尊很有些不同?。”
江云汀垂眸,看着淡黄色的?茶汤没有说话。
半年前,明明沈眠还陪着他在狐族休养。
他只是疑惑,为何?他苏醒之?后,沈眠突然放弃修仙一道跑去修魔了?
虽然修炼魔功对?沈眠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提升功力也?快,但沈眠并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更何?况这一世他早早的?把沈眠带回青云宗,又时时加强宗门内的?防护……他不明白,为什么沈眠还是走上?了与上?一世相同?的?路。
江云汀抚上?额头,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痛。
他真的?、用尽办法都无法把沈眠拉回来吗?
在木屋里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身体?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时候,可身边却不见沈眠。一问族人,也?只道不知,倒是说了魔界新任魔尊回归,魔人肆虐的?事。
柏原这孩子哭得伤心,长?老已逝,他接过族长?令牌,号令所有族人全部召回、安守族地,不得外出。
零零碎碎的?事情千头万绪,江云汀安排好狐族的?事又为他们重新加强了结界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青云宗。
九九因为强行与主世界连通送他回去,耗尽了所有能量,如今处于休眠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情势并不明朗,江云汀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祝文华察觉到江云汀脸上?的?痛色,行至他身后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唉,师兄一回来就要应付这一堆烂摊子,该让师兄多休息一会儿再说的?。
有弟子送来信件,肆无音拆开,顿时傻眼。
祝文华催促道:“师兄,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说,”肆无音语气很是古怪,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魔尊要在魔族中选妃,让适龄的?魔族女子踊跃参加。”
祝文华:“……这个时候选妃?他认真的??”
听?到一点轻微的?喀嚓声,祝文华低头一看,骤然惊呼道:“师兄,快松手!”她赶紧把师兄的?手强行掰开,又把他手上?的?碎石渣轻轻拂去。
肆无音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察看他的?伤势。
嚯,石桌直接被捏碎了一角!
不就是魔尊选妃吗?师兄的?反应这么大?
“选妃?”江云汀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但任谁都听?得出杀气浓重。
祝文华拿出药给他小心洒上?,又用纱布包好,这才松下一口气。
“师兄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祝文华小心翼翼道。
江云汀狐狸眼眯起,看着纱布上?泛出的?点点血色,唇角微挑:“没有,只是觉得,我好像脾气太好了。”
“纵得有些人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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