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盯着他们!
方聿寻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清理”两个字上。
清理什么?消息……还是人?
一想到对方那炸掉手机的处理方式,方聿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顾不上自己那破胃作不作妖了,方聿寻一边拨打孟时禹的号码,一边赶紧起身去找孟时禹。
然而就在方聿寻走到舱门口准备开门时,一个侍应生打扮的彪形大汉先他一步从里面推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聿寻直觉这人不是善茬,警惕后退了两步。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人突然一脚猛踹了过来,方聿寻瞳孔一缩,急忙闪开。
“哥们儿,咱俩没仇吧?刚才我要是没躲开,你这一脚下去我可就残废了。”
方聿寻视线死死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心里因为手机那边的孟时禹迟迟没有接通电话而愈发急躁。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啊……
“拿钱办事,抱歉了。”
那人反手关上舱门,面无表情地冲着方聿寻合十双手。
“你这歉道得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草!”
方聿寻话都没说完,对方就突然冲了上来,速度快到方聿寻差点没反应过来,勉强避开了两拳,手机却被对方一脚踢飞,直接掉进了海里。
情急之下,方聿寻抓过旁边的椅子狠狠朝着那人扔了过去,趁那人闪避的间隙,一脚把人踹翻。
“消息证据已经没了,没必要再继续了吧?”
方聿寻拧眉捂着胃,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痛觉神经在疯狂叫嚣。
可那人就像是不知疼痛一样,睁着一双死鱼眼,爬起来猛地扑向方聿寻。
方聿寻本能想要躲避,但身体反应却因为疼痛慢了半拍,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
“砰——!”
惯性的冲击让方聿寻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胃部更为剧烈的钝痛。
“我……草!”
方聿寻紧咬着后槽牙,突然发了狠劲,猛地撞了一下那人的头,抽身瞬间直接给对方来了一个裸绞。
可那人似乎早就看透了方聿寻的弱点,挣扎间死命用手肘击打方聿寻的腰腹,一下比一下更狠,哪怕窒息感让他双眼充血也不曾停下。
“呃——!”
方聿寻忍不住痛呼出声,手上也有一瞬间的脱力。
然而就是这一秒,那人猛然发力挣脱了方聿寻的束缚,扭身站起,照着方聿寻的胃狠狠踢了一脚。
方聿寻登时痛苦地弓起身,额头隐隐有青筋浮现,嘴巴微张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如果在你状态好的时候和你打上一场,应该不错。”
那人遗憾地摇摇头,抓起方聿寻的脚踝就拖着人往游艇护栏边走去。
……
另一边,几分钟前。
孟时禹是被侍应生叫醒的,后脖子难以忍受的钝痛让他半天都没换过劲儿来,耳朵里好像有一阵阵的细小蜂鸣。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先生?我送您去房间休息好吗?”
耳边是侍应生礼貌的问询,但却听不太真切。
孟时禹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之前的种种渐渐回笼。
有人趁他找药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打晕了他,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几乎是立刻,孟时禹就意识到这事儿绝对和手机里的“证据”脱不了干系。
那方聿寻那边……
“快!甲板上有人有危险,帮我报警,再叫人去甲板上,快点!!”
“先生……”
“照我说的做!快去!”
孟时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叮嘱完侍应生就飞奔向甲板。
……
“砰——”
通往甲板的舱门几乎是被孟时禹撞开的,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似是陷入昏迷的方聿寻被人从甲板上拽起来扔进了海里。
落水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
“方聿寻——!!”
孟时禹大脑瞬间宕机,甚至忽略了还没离开的凶手,脑子一热径直冲过去翻过护栏,跳海救人。
凶手没有阻拦,低头看着那两人消失在海浪中,眼底难得浮现一抹动容。
“可惜了。”
……
方聿寻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梦境里那种熟悉的拉扯感渐渐和此刻的处境重合。
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可他竟然觉得有些舒服,仿佛只需要一个念头,他的灵魂就能剥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耳边好像出现了很多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在和他说话吗?他应该记得吗?
啊……不重要了吧……
就在方聿寻已经打算泄了那口气放弃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略显笨拙地拉着他挣扎出海面。
“咳……方聿寻!咳咳……醒醒!”
孟时禹用力拍了拍方聿寻的脸,他好像看到方聿寻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没有,天色有些暗了,他根本看不清。
“我他妈好像上辈子欠了你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赶紧醒醒……不然咱俩就一块淹死在这……”
孟时禹嘴上抱怨,手却死死抓着方聿寻不让他被浪卷走,试图仗着自己水性好,带着方聿寻往岸边游。
可人力终有限,不论是游艇还是岸边的灯光都离他们好远。
孟时禹几次想要放弃,却都绷着一口气坚持住了。
这期间,他叫了方聿寻好几次,可方聿寻没给过他半点儿回应。
他有点怕了,怕方聿寻死了,怕方聿寻死在他眼前了。
直到胳膊再也划不动水,直到双腿像是坠了船锚,直到游艇朝着他们靠近,直到岸边响起了警笛,孟时禹才终于敢卸了力。
他坚持住了,他尽力了。
方聿寻,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时禹恍惚从昏沉中醒来,却发觉自己并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自家的床上。
旁边守着他的除了父亲的私人医生,还有廖绾清。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廖绾清眼底满是担忧,但更多的是愧疚,“时禹,对不起,这次宴会的事情廖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孟时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缓了缓神哑声问道:“方聿寻呢?”
“他还在医院里。”廖绾清有些后怕地抿抿嘴,“你们被救上来之后,他的状况不太好,送去了就近的医院救治,你的情况好一些,医生检查过后没什么问题,孟叔叔就派人带你回家休养了。”
孟时禹听了眉头紧锁,脑子里只剩下“状况不太好”几个字。
不太好?是多不好?
廖绾清看孟时禹脸色不对,还以为孟时禹是在想凶手的事,说道:
“游艇上的监控设备拍到了害你们的凶手,警方正在调查搜捕,我父亲那边也派人去找了,你不用担心,不会让他跑掉的。”
游艇……
凶手……
孟时禹突然想到了什么,撑起身问道:“宴会在游艇上举办是谁的主意?”
方聿寻在曾经坠海的地方再次坠海,孟时禹不觉得这是巧合。
廖绾清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是我定的,其实一开始选的地方是飞羽山庄,但是那边的场地突然出了状况,然后那边的负责人补偿了游艇这边的场地,我想着私人宴会不需要太严肃,而且这边风景也不错,就同意了。”
孟时禹心下了然,所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是谁?那个给他们消息的神秘人吗?还是某个与神秘人做了交易的人?
这人又是怎么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的?
他越来越想不通了,到底是谁要害方聿寻?为了什么?他怎么不记得方聿寻得罪过下手这么黑的人?
“我出去一趟。”
孟时禹感觉自己缓过来点了,掀开被子就要出发。
廖绾清和医生吓了一跳,连忙阻拦:“你身体还没恢复呢,别乱动。”
“不是检查过了没问题?体力消耗过度身上酸疼而已,别太紧张。”
孟时禹不顾两人劝说,还额外叮嘱了别告诉他父亲,换了衣服出门直奔方聿寻所在的医院。
他亲手救的人,总得看看还活着没。
……
人们常说,磁场不合的两个人不论磨合多少次都是白费功夫,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
可孟时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担心方聿寻的一天。
冷清的病房里,方聿寻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脸色苍白得找不见丁点血色,挂水的手上一片乌青,甚至还有些发肿,可他身边却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狼狈过。”
孟时禹在方聿寻的床边搬了个凳子坐下,找了个毛巾卷起来垫在方聿寻手下,免得手乱动碰到了针变得更肿了。
“我吗?”方聿寻突然睁开眼,就这么和孟时禹对视。
孟时禹眼睛睁大:“你醒着啊?”
方聿寻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孟时禹,像是要把他印进脑子里一样。
孟时禹在方聿寻的沉默中渐渐蹙起了眉头,迟疑道:“你……不会又失忆了吧?还认得我吗?”
方聿寻依旧是沉默。
“方聿寻?”孟时禹抬手在方聿寻眼前晃了晃,已经做好了要去叫医生的准备。
“别晃了……没忘。”方聿寻慢悠悠地伸手抓住孟时禹的手,眼底情绪复杂,“孟时禹,你就那么跳下来救我,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
孟时禹指尖微蜷,却没再移开视线,笑道:
“总不能看你死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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