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脸疼!我的错!
这个消息可谓是相当炸裂, 如同往平地上扔了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响。
何父何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你把他怎么了?”何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喃喃反问。
然而何剪烛已经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把这事给解决了。
他望着自己亲爸一张煞白的老脸, 虽然于心不忍,但为了这个家的未来,还是早死早超生的比较好, 一咬牙,重复道:“爸, 我说,我把他给强——”
“你这个畜牲!”
伴随何父的一声怒吼, 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了何剪烛的脸上,打断了何剪烛没说完的话。
何父这一巴掌可谓毫不留情。
何剪烛的脸瞬间肿了一大片,心脏揪得快要喘不过气, 却觉得莫名松了一口气。
何父颤颤巍巍地指着何剪烛的鼻子, 手抖得像筛子,还好何剪烛提前让他爸妈坐下了,否则这会儿是真的站不住:“你这个畜牲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畜牲玩意儿!”
何母在一边抱着何父哭, 估计也是想不通,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怎么生了一个祸害社会的叉烧出来。
眼看何父白眼都翻起来了, 何剪烛连忙膝行上前抱着他, 大喊道:“爸,我知道您身子骨硬得很, 也没什么病, 才敢直接给您说的!您不会晕的!您坚持住啊!”
何父没病感觉也要被这个大孝子给气出心脏病来了,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老子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何剪烛还挺礼貌:“这是应该的, 爸您不用跟我客气。”
何父又给了他一巴掌:“你看老子像是跟你客气的样子吗?!”
何剪烛眼泪都疼出来了,捂着肿得不成样子的半边脸,委屈巴巴道:“爸!您别只打我一边脸啊,疼死了!”
何父当即给他另一边脸也上了一巴掌,成全了他凑对的梦想。
何剪烛哭唧唧地抬头看自己妈,习惯性地想撒娇,然后就看到自己亲妈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心疼地抱着自己老公的手:“老公,我们的儿子皮糙肉厚的,打起来是不是很疼啊?”
何父深吸一口气,擦拭何母的眼泪,恨恨地瞪了何剪烛一眼:“要是把我老婆气出好歹来了你就完了!你这个不孝子!”
何剪烛:“……”
他这恋爱脑,都是遗传的他爸妈!
何父深呼吸喘过气,眼睛赤红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你说你把他……是做全了吗?还是只是……”
然而何剪烛早已经破釜沉舟,残忍地打破了爸妈的幻想:“爸,您别想了,不是普通的摸摸亲亲,我的性_器官进入了他的身体,不止一次,而且我还没带套。”
何父气得又给了何剪烛一巴掌。
不得不说,何剪烛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踩在了爸妈的道德底线上。
精准,快速,分毫不差。
但凡一个稍微有点道德底线的人听了,都不可能忍住不给他一巴掌。
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何父的手是真疼!
何剪烛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没知觉了,每次被打就生理性地飙眼泪,脸皮都开始抽搐了。
没关系,为了他和夜总的将来,今天这脸,他还真就不要了!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想,等他这副模样回去被夜总看到了,夜总一定会心疼死的吧。
何剪烛像是巴掌挨得还不够,自顾自地开始阐述自己的犯罪过程和心理了。
“夜总他长得特别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男女女都要好看,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从来没有跟任何男人和女人交往过,对感情方面也没有兴趣。
“他一直将我当成一个经常容易犯错的新来的实习生,但是我擅自暗恋了他,可是他的表情太冷淡了,我无法忍受他用平等的态度对待我和其他所有人,这时刻告诉着我,我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罢了,我无法接受。
“他人真的很好,我第一次没忍住,在总裁办公室里对着他起立了,他都没有责骂我,居然还反过来关心我的身体健康,让我别太累,适当放松一下,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但是他越温柔,我就越紧逼,可能是真的憋得太久了,我终于还是心理变态了。
“有一次,我工作完成得很好,他很高兴,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夸奖我,鼓励我,我望着他难得态度温和的眼睛,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难得只有我一个,没忍住,在办公室袭击了他。
“他虽然也是男人,但身量清瘦,是很矜贵的一个人,从来没跟人动过手,而我个头比他壮一圈,力气又大,执意要对他做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何剪烛把真实情况添油加醋、又歪七歪八地胡造了一通,听起来还真挺像一个觊觎美貌同性上司的大变态……
事实上,好像也没错?
何父何母沉默了。
整个屋子陷入窒息的寂静,连楼底下飞驰的车辆声都清晰可见。
何剪烛心跳得巨快,掌心里的汗冒了一趟又一趟,每时每刻都像是在遭遇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何母抽泣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冰冷的对峙:“我和你爸一生平凡,老老实实教书育人,脚踏实地生活,虽然没有成为什么名师大家,但也还算正直清廉,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收过任何家长的贿赂,也从来没有对哪个领导阿谀奉承过,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我们有这么教过你吗?”
何父何母都是当地的高中老师,挺老实本分的两个人,不算迂腐死板,但也从来没有见过何剪烛这么大阵仗。
何剪烛心里咯噔一下,眼见爸妈都开始责怪起自己来了,觉得自己有点刺激过头了,连忙收了一点:“爸,妈,你们的思想别太极端了,这不关你们事啊,其实……我会突然袭击我的上司也是有原因的,不知道你们前段时间有没有看过一个寝室的大学生吃了毒蘑菇进医院的新闻。
“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新闻里其中一个大学生就是我,其他的都是我室友,我就是吃了毒蘑菇之后,脑子有病,所以才……”
何父一愣,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心中稍微慰藉一点,但该抨击还是要抨击的:“中毒不是你犯罪的借口!你又不是得了精神病,还会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扭头又安抚他老婆:“我就说吧,不可能是你的教育问题,纯粹就是这个畜生玩意儿自己犯贱,老婆,别自责了,好不好?”
何剪烛:“……”
突然有点想夜总了。
事已至此,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父在何母的搀扶下,踉跄地站起来,老泪纵横道:“走吧,跟我去自首,你别以为对方是男人,你就能逃过一劫!虽然判不了你强_奸罪,怎么也得给你判个猥亵罪!那个被你欺负的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到时候你被拘留,我们就亲自去那孩子家里谢罪,带那孩子去牢里看看你罪有应得的嘴脸!”
何剪烛:“……”
不愧是亲爸,他当初第一反应也是自首!
何剪烛忽然有些恍惚。
其实……如果当初夜总没答应他,或者说,但凡对方不是夜总,他现在也不可能好好地站在家里侃天侃地吧。
何母哭泣道:“那个可怜的孩子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当父母的失职,真是没脸见他。”
眼见他爸又开始瞪自己了,何剪烛连忙峰回路转道:“爸,妈,我不用去自首的。”
何父一把揪住何剪烛的衣领,瞪着一双铜铃大的赤红的眼,火冒三丈道:“你这个畜牲还想畏罪潜逃??信不信我跟你妈第一个站出来大义灭亲!”
何剪烛忙解释:“不是,我没想逃的,当时我那个他之后我就说我要自首的,但是……夜总主动和我在一起了。”
何父腾腾直冒的火猛地停顿在头顶,一时间没听明白:“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答应和我交往了,也不追究我那个他的责任了。”
“你威胁他了?是不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你的手上?你……你该不会拍了他的床照吧?!”
“没有,都不是,”何剪烛把他爸妈拉下来坐下,老老实实交代道,“夜总他……出乎意料的单纯和纯情,他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人喜欢过他,因为我是第一个喜欢他的人,也是第一个对他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所以他说想和我交往看看。
“爸,您不知道,当时事后,他的第一反应和您一样,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之间勾引了我,有过什么不得体的举动,对我造成了一些误会,才导致我变态。
“爸,您是老师,您也知道的,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们不能受害者有罪论啊,就算是他本人也不行的。
“他说因为我是第一次,要对我负责,而且在他主动提出和我交往后,他甚至还担心他年纪太大,会拖累我……”
何剪烛回想当初的乌龙起始和夜总遭的罪,自己都想哭了。
何母听得泪流满面:“多好的孩子啊,这也太善良了,太让人心疼了!”
何母一边哭,一边默默看了何父一眼。
何父马上坐直身子:“……那什么,一开始我口不择言怪罪他,是我做错了!反正一切都是你这个畜生的错!”
何剪烛握紧拳头,同仇敌忾:“对!一切都是我的错!”
何父表情复杂地望着何剪烛,后槽牙都快磨烂了:“你小子,命太好了!居然就这么让你逃过了一劫,太离谱了!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从我老婆肚子里出来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了!”
何母轻轻擦了擦眼睛,柔声问道:“那孩子是姓夜,对吧?”
何剪烛一看爸妈态度彻底软化了,顿时来劲儿了:“对,他叫夜雨时,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夜雨时,说起来,我俩名字还是一对儿呢,这简直就是天赐的姻缘啊!”
何父一巴掌扇在了他后脑勺上:“你还有脸说天赐的姻缘!我看你该给人家磕头谢罪!谢谢人家不仅没举报你,还把自己送给你了,我真是想想都谢了!”
“爸你平时没少冲浪啊,你上课的时候也会说网络用语吗?”
“没工夫跟你扯这些,你这个小畜生!”
何母忽然说:“等有空,带小夜一起回家来玩吧,我们也应该当面给人家赔罪的。”
何父立刻说:“老婆说得是。”
他当即扭头拍了一下何剪烛的脑袋:“听到没有臭小子?下次回来没把人带回来,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门了!”
何剪烛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连忙答应,憨傻地笑。
何母看了一眼傻笑的儿子,也不禁感慨儿子的好命,叹息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你就要好好对人家,他那么纯善的一孩子,事业有成,长得又好看,真是白便宜你了,你本来就对不起人家,可千万别欺负人家,听到没有?”
何剪烛心虚的一批,当时愚蠢的他后来可真没少欺负夜总,还害得夜总哭了。
但是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宠爱夜总,当一个绝世好攻的!
何剪烛郑重地点头道:“我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他,都喜欢到变态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要是人跑了,我一定会哭死的!”
何母看到他眼里的认真,愣了一下,释怀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何剪烛回来这一趟,就是专门出柜的。
现在顺利出完,他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夜总,连夜坐车回去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脸上这么多大红印子再不赶紧给夜总看看,就要消了!
他还想趁机跟夜总讨点好呢!他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何剪烛走后,何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一下,我们儿子莫名其妙弯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何母淡淡地瞥老公一眼:“儿子差点儿就成罪犯了,还计较什么弯不弯的?而且你不都打了他那么多巴掌了吗?还想怎么样啊?他都已经变态了,你要是强行把他跟那孩子分开,搞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后受苦的还不是那孩子。”
何母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比起当一个罪犯,喜欢男人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事儿了。
何母算是想通了:“反正我们家也没有什么皇位需要继承,我跟你对抱孙子也没有执念,我们光是要管学校里那群调皮捣蛋的就够累了,老了之后清清静静地享受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何父这个恋爱脑一听这话,突然觉得自己儿子找了个不能生蛋的男人还真不错,巴巴地凑上来:“我都听老婆的,我再不计较他们的事就是了。”
何母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阿烛会变成如今这种样子,虽然有中毒的影响,但果然还是我们对他的关心不够,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其实也很害怕吧,但因为怕我们指责,甚至不敢告诉他最亲近的家人,一个人默默憋成了变态,但性取向这种东西,哪里是能自己控制的呢?老公,你不是教生物的吗?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何父忽然中枪,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彻底妥协了:“等回学校之后,我们也关心一下班里学生们的感情问题吧,高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尤其是有关性取向方面的心理状态和如何处理两性关系,这是我们当老师需求正确引导的,而像阿烛他们这样的特殊孩子,应该是最迷茫和需要帮助的。”
何母轻轻抱了一下何父:“嗯,这样做才是对的。”
何父被老婆认可了,一下子笑开了花,顺势黏上去,举着手撒娇:“话说回来,那臭小子的脸皮真的有够厚的,老婆你看,我手都肿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傻乐呢,差点把我气死了!”
“真的肿了吗?我看看。”
“你看,都红成这样了,明天说不定连粉笔都拿不起来了,都怪他气我!”
“下回别打这么大劲儿了,”何母想了想,改口道,“下回你别用手了,上脚吧。”
何父眼睛一亮:“还是老婆聪明!”
……
何剪烛丝毫不知道,自己走后,他爸妈正在思考着下次怎么用脚收拾他。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乘车回来,因为想给夜总一个惊喜,特意没有告诉夜总,自己提前回来的事情,出了车站,就直接往夜总家跑。
他俩在一起之后,没过多久就互换了对方家里的密码。
这个时间点,夜总应该已经到家了。
何剪烛抓着口罩边缘,轻手轻脚地打开夜总家里的大门,随时准备抱上去哭诉撒娇。
然而当他推开夜总家里的大门,就看到一对打扮得精英干练的中年男女正坐在沙发上。
对面就坐着夜总,两边似乎在对峙,气氛有些尴尬。
而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三张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冽的脸庞同时抬起来,朝何剪烛看了过去。
何剪烛雀跃的心一下子蹦停了。
他对上夜总眼里的错愕和慌张,忽然察觉到了这对中年男女的身份。
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在他急吼吼跑回家出柜的时候,夜总同样想着为他铺平道路。
他们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为彼此默默做出了同样的付出。
果然,下一秒,夜雨时便紧张地站起来,对何剪烛说:“阿烛,这是我爸妈。”
然后他又转头,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女说:“爸,妈,这是我刚才跟你们说的,我现在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何剪烛。”
何剪烛几乎在瞬间判断出了现状。
他可能正巧撞见了夜总的出柜进行时。
夜总似乎才刚向他爸妈介绍完他,还没等到他爸妈回应,就被他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真是……太好了!
他之所以会提前出柜,就是不想让夜总面对一切可能到来的伤害和责骂。
没想到夜总碰巧和他想一块儿去了,也悄悄出柜去了。
幸好他提前回来了!
幸好他们才刚开始,这样夜总就不用一个人面对了!
无论夜总的爸妈是何态度,今天他俩的这俩柜子,都只能由他来扛!
何剪烛摩拳擦掌。
正好上一轮的表演刚结束,现在他正是旗开得胜的最好状态,是时候开启下一场的演出了!
夜父夜母望着门口傻愣的何剪烛,眉头微微皱了皱,正要开口说什么。
何剪烛忽然哭着冲进来,一把抱着夜父夜母的腿,同时掀开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布满红肿巴掌印的俊脸,泣不成声道:“呜呜呜太好了,叔叔阿姨,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他这凄惨的小模样,委屈的,见到夜父夜母如同见到了亲爹亲娘,哭得人措手不及。
“叔叔阿姨”实实在在地愣住了,瞬间就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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