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云赶到神医谷,却没找到越爻。
听神医谷的小弟子说,越爻告别了谷主和众师兄弟,他说要出去闯荡。
那小弟子告诉他,越爻已经离开神医谷很久了。
苏行云有些慌,出去闯荡了吗?
修真界那么大,他要去哪里找他?
命运似乎很爱捉弄人。
他没有想要找越爻的时候,总是能不经意间碰到他。
但是特意来找他的时候,却又死活都找不到。
*
两年后,玄鸟找了过来,他飞遍了东域一无所获的回来了,觉得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师兄弟二人又凑成了一路。
这一找又找了很长时间。
等苏行云再次看到越爻的时候,是三年后了。
已经是青年模样的越爻长身玉立站在比试台上,轻而易举击败他的对手,拿到仙浮宫下任宫主的预备资格。
他站在夕阳下,仍旧是谦谦君子淡如兰的模样,风轻轻拂过他的头发,不骄不躁,肆意而自由。
转身下比试台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像察觉到了什么,侧头往台下一群人扫了一眼,准确的停在其中一个方向,眸中的疏离冷淡尽数散去,笑意无声氤氲开来。
*
三天后还有一场总决赛,得到仙浮宫开派祖师传承的人,才是下一任仙浮宫宫主。
比试的人没有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没有离开。
夜晚,篝火冉冉。
苏行云把磨碎的调料,往架在火上的野兔撒去,肥肥的野兔被烤了焦黄流油,带着孜然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漫。
不多时,他周遭就围了七七八八的一群修士。
“道友好兴致,你有好肉,我有好酒,不如一起喝一杯?”
苏行云点头,“当然可以。”
半个时辰后,野兔下去半只,酒下去半壶,苏行云已经听了一水的八卦。
他装作不问世事的散仙,好奇的问:“仙浮宫是什么来头。”
几个道友七嘴八舌的回答:“仙浮宫啊!修真界最负盛名也最嚣张肆意的门派。”
“它由万年前的仙道第一人姬无洵一手创造,一甲子轮换一位宫主。”
“今年刚好又是一甲子。”
“无论身份,无论派系,无论血统,无论过往,只要有惊才绝艳的能力,只要能获得姬无洵留下的传承,那他就是仙浮宫下一位宫主。”
“权力只在一人手,每一任宫主又都是惊才绝艳,千世难寻的人物,一直传承了这么多年,仙浮宫隐隐有超几大派的趋势。”
苏行云心中了然,又装作好奇的问:“这次仙浮宫的宫主之位会花落谁家,诸位道友可有猜测?”
有人回道:“我觉得可能是御兽宗凤渊。”
又有人回答:“我赌苍山派掌门之子燕离。”
最开始提酒而来的散仙却道:“我倒是看好越爻小友。”
“我也看好越爻。”旁边一个吃的满嘴流油、体态偏胖,脸蛋圆圆的小弟子也道:“两年前我与他一起闯过无极海,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修士。
另外一个胡子拉扎的修士也道:“巧了,我去年在迷雾雪山也见过他……”
几个道友七嘴八舌的说着,苏行云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言论。
“越爻不熟,我赌紫霄宗琼华仙尊的首徒殷念白,小小年纪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了。”
“殷念白确实厉害!一手追风剑舞得滴水不漏,快赶得上他师尊了。”
“我还是更看好凤渊,三年前就是元婴期的修士,况且他还与神兽火凤签订了契约,其他的不说,他那只火凤已经占上风了。”
那位好酒的散仙摆了摆手:“不不不,越爻才是真厉害!没有追风剑那样的宝物,没有火凤那的契约兽,也没有宗门可以依靠,越爻只能靠自己,按照个人能力来说,我相信越爻更厉害。”
“我不这样觉得,我看过越爻比赛,他虽然每场都赢了,赢的也算漂亮,但他没有自己擅长的道,所有的招式一通乱来,完全没有章法。”
“他没加入门派,所有招式都是靠自己悟,虽然没有章法,但是能赢就证明他有实力。”
好酒的散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比起从小背靠大宗门,被宗门寄予厚望,各种灵药灵宝,各种好资源不断堆出来的修士,越爻杀出一条道来显然更不容易,他的个人能力显然更出众一些。仙浮宫选人,向来不看背景,只看个人。”
“话不能这么说,凤渊与燕离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才修炼至今这么厉害,也不能说全靠门派。”
另外一个修士一脸不屑:“他是天才没错,但是修真界到处都是天才。没有靠山的天才,又怎么比得上名家世族精心培养的天才。”
“每年惊鸿一瞥的天之骄子有多少?但是到最后能成名的又有多少?越爻遇到那些普通的修士自然厉害。但是遇到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怕是有些不够看的了。”
“对!我就看不上这个越爻,没有门派就没有人教导,走到如今这一步,谁知道他用了些什么手段拿到的那些修炼资源。”
那个散仙更不开心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些散仙,都是用了些若不得流的手段是吧?”
“别争了,别争了,有门派也好,是散仙也罢,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看各自的机缘与悟性。”
眼看话题带了些火药味,一个修士止住了话头,给各位的酒盏中都倒满了酒水。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换个话题。”
几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争起来没意思。很快大家换了话题,继续聊起了修真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玄鸟化成本体,缩小后站在苏行云的肩头,原本摇摇晃晃听得昏昏欲睡,突然猛地站直了身体,警惕的扫了一圈。
苏行云晃荡着酒盏中琉璃色的液体,小声问:“二师兄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人在用神识探查你。”
苏行云愣了一下,他装作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这些年他可没有特意去交朋友,在场除了越爻,大概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人,谁会用神识探查他?
况且凭他的修为,一般的人神识扫过来就会被他察觉的,“二师兄,你是不是弄错了。”
玄鸟警惕的盯着周糟看了一会儿,却没了动静,才道:“可能吧。”
苏行云收回心思,继续听身边的几位修士说八卦,手中的酒已经见底了,他准备放下酒杯,又被旁边的修士给倒满了。
苏行云只得又端了起来。
身旁的修士话题已经聊到了天南海北,把酒言欢正在兴起之时,目光落向前方,蓦地地停了下来。
苏行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踩着月光出现在视线中。
越爻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长身玉立缓缓走至近前。
苏行云脑中好像空了一秒,白日见越爻时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现在近在咫尺,不得不说,上天在别的事上亏待了越爻,在容貌上却对越爻尤为厚待。
青涩与稚气褪尽后,更显眉目疏朗,面若冠玉。
他眉眼狭长,眼睛又异于常人,黑得深不见底,乍一看过去冷漠又不近人情,可若仔细瞧着,分明又是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
苏行云心中感叹,这孩子长得可真快。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明明三年前他比自己还矮一大截,现在却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了。
应该不会再长了吧,还长的话就要仰望他了。
苏行云在看越爻,越爻却并没有看苏行云,而是微笑着与那位好酒的散仙打招呼,声音清润似水。
“杨前辈,好久不见。”
“越小友,好久不见。”散仙与他笑了笑。
越爻打完招呼,又看向正在啃兔腿的少年修士。
“无极海一别,齐兄更富态了。”
那个圆脸的修士,脸上还粘着辣椒油,似乎没想到越爻还能记得他,并且过来与他打招呼,惊得手中兔子腿都掉了。
他满脸的受宠若惊,当初只是一一面之缘,越爻竟然还能记得他,特意过来与他招呼,好感直接拉满。
越爻跟现场认识的修士一一打完招呼,才慢慢把目光看向了苏行云,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着一层温和的月光。
“前辈,好久不见。”
见他竟然跟自己打招呼,苏行云一愣,茫然的盯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用这一张脸和越爻见过一次。
仅仅一次!
就是三年前神医谷谷主儿子及冠礼那天。
但是还是好震惊啊!他用的还是那张平凡的脸,因为过于平凡,很容易被淹没在人海里,偶尔与人打交道几次,也都没有人记得他,所以他一直用着,省了很多麻烦事。
真没想到,就这么短暂的一次见面,都过了三年了,越爻还能记住他。
苏行云忙回道:“越小友,好久不见。”
想了想又道:“那日的赏灯会我不是故意缺席的,当时临时有事,所以才没赴约。”
“无碍。”越爻摆了摆手,温声道:“前辈送的剑穗我很喜欢,谢谢。”
什么剑穗?
苏行云愣了一下,目光看到他挂在灵剑剑柄上的剑穗子,才想起来这是那天他在七宝阁买的,准备送给他的生辰贺礼,忙道:“喜欢就好。”
越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跟各位打完招呼就走了。
他模样俊俏,不卑不亢又谦逊有礼,连一面之缘的人都特意过来打招呼,不由得让在场的众修士却都对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苏行云感觉更好,简直身心舒坦。
看吧!他用心教养出来的孩子好着呢!待人真诚,谦逊有礼,就他这模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心态好着呢!
才不会入魔!!
目送他走远,苏行云又坐了下来,跟着众修士谈天谈地,吃完肉正准备喝酒,扫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酒杯不见了。
别的修士面前的酒杯都还在,就他面前空空如也。
他小声地咕哝道,“奇了怪了,酒杯呢?怎么莫名其妙不见了。”
站在他肩头的玄鸟瞥了一眼,随口道:“刚刚那个小子拿走了。”
苏行云一愣,“越爻拿我酒杯干嘛?二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在怀疑鸟的眼睛?”玄鸟明显不服气:“他一来就顺走了你的酒杯,你自己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怪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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