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的情况跟之前封泽说的差不多,来的都是五十上下的人,有的已经退休了,出来干活或是为了补贴家里,或是不想闲着,更乐意发挥余热。
衡幽对他们的面试也很简单,没进十八组主楼,只在门卫亭里面试。每个人进来只要说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行,剩下的就是被盯着看。那些移开目光的,衡幽归为心虚一流,肯定不会录用。剩下的一部分是老实人,一部分是有懒惰、好说八卦等小毛病,自然也是不能要的。
最后留下一位退休后来发挥余热的大婶,姓赵,生平没做过一件错事,人也很勤劳热情,是难得的老实人。
有了赵婶,午饭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衡幽特地让她做了顿饭给大家尝尝,没说好吃到爆,却也是让人安心的家常的味道。
衡幽给赵婶定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到下午一点,早上来了就去附近的菜场买菜,标准三荤一素,中午在这留饭,大家吃完饭赵婶把餐具洗干净,收拾一下厨房就可以走了。双休,工资合理,但就这个上班时间来讲,赵婶还是相当乐意的。
招聘顺利结束,随后衡幽用了两天时间把结案报告写了,这次也不用送到部里批,直接拿给封泽签字就行。
封泽仔细看完报告,签了字,“把门关上,我有事跟你说。”
衡幽关了门。
封泽指了指沙发。
衡幽坐过去,等他说事。
封泽也坐了过去,“我跟酆都那边联系过了,成立学校的事他们很愿意,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我们需要简单收拾一下房子,买些桌椅之类的,再制定一个章程,方便管理。”
衡幽点头,“我听辛弥说网上买东西便宜,桌椅这些可以上网看看。”
酆都不给钱,他们肯定得省一省。当然了,也不会偷工减料。
“那这事就交给辛弥办。另外,你提议办学校的事,我就在想,打扫和门卫可以请那些鬼来做。给他们扎个纸人附上去,也能见人。”
“可以,这样能省不少麻烦,不过你挑个周正的,别奇形怪状的,吓到人。”扎了纸人附上去,对方就有实体了,也不怕光,样子也是它死时的样子,所以像出车祸的、自杀的这种肯定不行,血乎乎的谁能受了得?
“嗯。一会儿我让佘昼拨款,你和辛弥看着买。还有学校的规章制度、管理方式也要明确。”这事他们牵头,这些自然也得他们来做。
“好。”
封泽看着衡幽,眼神很沉,有种宁静之感,却不像宁静时应该有的平静。
衡幽歪头看他,觉得他是有话要说。
但封泽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说:“好了,你先出去吧。”
第二次了,衡幽不愿绕,直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封泽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工作时间不说其他的,你去忙吧。”
呵,不想说拉倒,他还不想听了呢!
衡幽没再理他,直接出了部长室。
十八组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稳的进行着,结案后,工资加奖金很快发了,对衡幽来说很是可观,高高兴兴地给自己买了卤兔子和烤鸡回家。辛弥也给自己买了些新衣服,穷奇则把大部分钱用到了吃十八组周边小吃上。
一周后,网购的桌子也到了,厂家就在本市,亲自送上门,倒也方便。
给酆都大学安排的是左边的那幢小楼,还特地买了窗帘挂好,以免晚上这里灯火通明的,却一个人影都不见,让人觉得奇怪。
关于课程方面,暂时安排了插花、金融、编程、画画、雕刻这几项,每个鬼可以挑一科来学了,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上课,凌晨四点半下课。以后若老师多了,可以再加开几个班,也会适当加长上课时间。
与此同时,十八组这边也查到了尸魂生活的那个家庭的信息,交给了邓家,之后怎么样也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了。
天气越发热了,大家都缩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根本不想出去,而这段时间也还算平静,也不知道那些爱闹事的鬼怪不是也被晒蔫了。
中午刚过,组里的门铃响了,辛弥去看监控,立刻对衡幽喊到:“组长,熊组长来了。”
师兄?他真是有段时间没见师兄了,而且这段时间的确也发生了不少事。想到这儿,衡幽不禁扫了一眼部长室,不知道师兄知道会不会发飙。
亲自去开了门,熊俱看他能跑能颠的,也放心了,边跟着他往楼里走,边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组里来了新人,一会儿跟你细说。你这阵子忙什么呢?也不打电话了。”一般都是师兄给他打,他基本不主动打电话,似乎是还没养成这种习惯。
熊俱笑道:“出了个任务,在外地,需要保密就没跟你提。”
“顺利吗?”
“还不错,兄弟们都平安回来了,事也办妥了。”
“那就好。”衡幽说着话,帮他推开楼内大门。迎面就遇上端着茶往办公室走的封泽。
熊俱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整个人都说不出话了,就差拿手指着封泽了。
封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衡幽。
衡幽想着封泽虽不是熊俱的上级,但职位比熊俱大高了,不能得罪,开口道:“师兄来看看我。”
封泽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去忙自己的了。
等封泽背影都不见了,熊俱才倒过气来,“他、他他他他他他怎么在这?!”
随即又看向衡幽,“你、你你你你你你没事吧?!”
衡幽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熊俱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衡幽一遍,的确一根毛也没少。
“到底怎么回事?”熊俱低声咆哮,也是怕把封泽引来。
衡幽拖了他一把:“走,咱们去会议室说。”
拿了冰可乐,衡幽带着熊俱去了会议室,把近来的事情都跟熊俱说了。
熊俱琢磨了一下,“也就是说他的阳气可收,收了之后对你毫无影响?”
“嗯,这段时间都挺正常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衡幽喝着可乐,冰冰的感觉真是舒爽。
熊俱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这是不准备回去了?”
“不好说。现在穷奇在,他留在这儿也能镇得住。等以后穷奇要是有自觉性了,可能他就回去了。”一个部长,一直待在十八组里也不是个事。
熊俱轻敲着可乐罐子,“我也帮不到你什么,但还是那句话,你凡事要当心,有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
“我知道,师兄别担心。”衡幽手指划着罐子边缘,“其实我有时候在想,部长到底会不会害我。也许是他隐藏的好,也许是我没看明白,但我的确没觉得他对我是危险。再者,如果他真要害我,以我和他实力的悬殊差距,我不觉得我有机会逃走。再说,如果他真想害我,就更不应该让我进十八组,那样无声无息的把我弄死,岂不是更方便?现在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他也要承担责任。也许不会伤筋动骨,可我看得出来,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这样多此一举。”
熊俱咂吧咂吧嘴,觉得也有道理,“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愿是我操心多了吧。”
“师兄照顾我,我知道。师父的提点我也明白,都是为我好。”抛开他会失去所有反抗力这点,他脑子里突然一闪,觉得师父当初的担心和对师兄的提醒,怕更多的是担心他会往封泽身上扑,去吸那些消克不了的极阳阳气吧?
熊俱笑了,“话说回来,部长在这也好,至少你的安全有保障。晚上带你去吃顿好的补补,这次我可是拿到了不少奖金。”
“好,带上辛弥一起吧,他这段时间也挺辛苦的。”
“当然,应该的。”
封泽站在会议室门边,里面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他。此时,封泽正勾着嘴角,眼中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晚上,封泽和穷奇自然是被“抛弃”的那个,两个人也情里之中的各回各家,互不干涉。
第二天,辛弥上班后,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处理微博内容。
衡幽去外面给花坛里的植物浇了一遍水,今天一早就很热,中午会更热,现在浇水相比算是个好选择。
将洒水壶放到门边,衡幽刚要坐下休息,就被辛弥叫住了,“组长,你来看看。”
“怎么了?”衡幽走过去。
辛弥指着网页,“这是昨天晚上发来的私信,看着挺邪门的。”
衡幽仔细看了,发私信的人看头像应该是个男的,说他们家每年夏天都会死一个人,已经连续七年了,而且每次都是意外死亡,他觉得很蹊跷。最近待在家里也频繁感觉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报警,问他们管不管这事,能不能到他家看看。
“的确奇怪。在家里感觉不舒服,可能是鬼魅作祟,也可能是他精神问题。但连着七年同一个季节死人就不太对了。”衡幽抽了辛弥桌上的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薄汗,“你留言问问他家地址,我去跟部长说一声。”
对方应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正好跟十八组专业对口了。
敲了门,衡幽进了部长室,把事情说了。
封泽点头,“对方不是恶作剧的话,应该去看看。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有事让穷奇顶前面。”
“你不去?”衡幽瞪眼看着他。
封泽似笑非笑的说:“我出外勤还成立十八组干什么?”
你说的好有道理。衡幽“别人打工他拿钱”的梦瞬间破碎了。
封泽伸手揉了他的头发,笑得别有深意,“穷奇要是顶不住,再给我打电话。你要出事了,我可是要负责任的,就算不伤筋动骨,也免不了被约谈几次。”
衡幽脑子转得快,惊怒道:“你偷听我说话?!”
封泽也不否认,“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隔壁茶水间拿糖而已。”
衡幽不说话了,他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尴尬,还是别扭。
封泽伸手捏住衡幽颈间的那个小狐狸,“之前觉得你在有意无意的疏远我,现在知道原因了也省得我猜。我的极阳阳气的确会对你、也只会对你产生影响,但是衡幽,我不会害你,希望你能相信我。”
衡幽看着他手指间的小狐狸,笑意染上了小狐狸的狡黠,“看你表现吧,毕竟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
“嗯,不急。”
两个人的气氛正有点不近不远的亲昵,辛弥就耿直的跑了进来,“组长,那个人回我了!”
发私信来的人就在京市,家在华鑫别墅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可能是怕十八组不信他,还特地发了自己的身份证照片来。并承诺如果能查出问题,愿意给一百万的额外酬劳。
——有钱人的世界,衡幽不懂。
“那下午去一趟吧。上午要修改酆都大学的规章。”衡幽倚着辛弥的桌子。这个做好最后的版本还要送去酆都签字,那边认可了就算是正式达成合作。而且上午去没什么用,上午到正午是阳气正足的时候,去了也很难看出门道。
“好,我给他留言。正好留下来吃午饭,今天的菜谱有糯米蒸鸡,组长肯定喜欢。”辛弥边说边打字回话。菜谱赵婶会准备一周的份,提前给他们看,也好做修改。
衡幽没吃过,心里是有点期待的。
封泽出来接水,衡幽叫住他,“部长,酆都大学开课要不要搞个庆祝会,或者典礼?”
衡幽知道开业开学什么的,都会搞个形式。
封泽没有犹豫的说:“不用,大半夜弄这个太惹眼,到时候给那些老师烧点元宝就好。”
“行。”衡幽琢磨着过几天得再去进一批纸来折元宝,以后他们跟酆都联系多了,时不时的都能用上。
不用办典礼,衡幽也不必忙活了。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又躺到了沙发上犯懒。
穷奇这两天可不霸占沙发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家伙学起了电脑的使用,上手还挺快的,现在都学到打字录入了。
衡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办公室露过尾巴了,现在倒是挺想露出来的,那样会更放松,只不过赵婶一会儿会来上班,这要是遇上了,不好解释。
在露与不露之间,衡幽小脑瓜一动,爬起来去了封泽的办公室。
封泽以为他有事,正坐直了要听他说,只见衡幽直接脱了鞋子躺到了部长室的沙发上,“哗”的一下三条尾巴全露了出来。
封泽失笑,“真会找地方。”
“没办法。”衡幽放松地呼了口气,“这个状态最舒服,外面又不方便。”
封泽走过去,伸手摸上衡幽的尾巴。
衡幽也没躲开,占人家地盘让人摸两下也可以。
封泽继而坐下,慢慢摸着尾巴上顺滑的毛。
衡幽剩下的两条尾巴一甩一甩的,有时候拍到沙发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对了,门卫和打扫的006已经帮着找好了,下午过来。”封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公事。
衡幽漫不经心的应道:“那它们来了你看行就留下吧。”
“好。”封泽的声音很轻,温柔的让人心痒。
衡幽也被电了一下,整个人显得更懒了。
封泽稍微靠近了他一些,“要不要及阳气?”
衡幽疑惑的看着他,“白吸?免费?”
封泽笑失笑出声,“你想吸随时可以,对你修炼也有好处。”
衡幽更疑惑了,“免费的午餐通常没有好结果!”
封泽扯住他的尾巴,“阳气又不可能会被吸完,给你开个小灶还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他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让外面两个人撞见不太好。
封泽稍微释放了一点阳气,衡幽立刻就像被卸了力道,但脑子还清醒,而且非常清醒。
“这样行吗?”作为提供服务方,封泽非常尽责的询问着衡幽的感受。
衡幽趴在沙发上,小声说:“挺好。”并努力吸着阳气。
这样吸肯定吸得少,但直接上去啃人家也不好,衡幽有种小狐狸爪子挠心的感觉——不满足,不满足啊。
抓住封泽的手,衡幽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意思很明确——帮他消克阳气,之前封泽这么做过。
封泽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落下,顺了他的意帮他忙。
清醒的舒适不如失控的舒服来得迷醉,但衡幽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就跟开了氧气一样,想大想小随意,部长可真是人间极品。
封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天,“听说你们汇山风景秀丽,植被茂密,灵气很足,很适合修炼。”
衡幽懒洋洋的回道:“对,那边没被开发过,现在人类不是保护自然吗?应该也不会去开发那里了。山里冬天冷了些,但夏天凉爽,也没有太凶猛的野兽。我住的山洞地方不是太大,但不透风,秋天弄点枯枝叶堆着,再生一堆火,一点也不冷。”
“山里的妖精多吗?”封泽似乎很感兴趣这个话题。
“还行。有十多个,不过资质非常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好在那里不会有人去,不然万一像全知观后山那个黄鼠狼精那样,还没修成就没了命,真是亏大了。
封泽似乎又多释放了些阳气,衡幽舒服的呼了口气。
“汇山能出你和熊俱,已经很难得了。其他的就只能看造化。”
“它们都是特别友善的妖精,我们彼此住的很近,也是为了有个照应。不过他们的住处都很简陋,跟我的没法比。”
封泽“哦”了一声,“是你自己弄的?”
“也不全是,一开始是师父帮我弄的,后来我能上高了,就自己弄。”跟现代的房子比,他的山洞可以说是简陋了,但跟山里其他妖精比,他那可是豪宅!
“你师父跟你住一起?”封泽笑意敛了几分。
衡幽闭着眼,并没发现,“不啊,不过住得很近,中间就隔了一条小河。”
封泽嘴角的弧度又回复如初,“以后有机会,带我去你的洞里看看?”
衡幽琢磨了一下,“还是算了,跟这里的房子肯定没法比。”
封泽又将阳气释放得浓郁了些。
衡幽眼里泛出水光,睁开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封泽,倒是不难受,消克得也很好,脑子也清醒,就是脸上有些热,眼睛也湿湿的。
“够了吧?”衡幽以为是自己吸多了。
“再吸一会儿,正好帮你梳理一遍法力。”
这倒不错,衡幽没拒绝,再次闭上眼,“部长,你家是哪里的?”
“查我户口?”封泽笑问。
“不想说算了。”衡幽也不勉强,反正封泽在他这儿一直是神神秘秘的。
封泽上身一倾,下巴抵在覆在衡幽额头的手背上,“以后再跟你说。”
封泽这一靠近,一股阳气一下涌入衡幽身体里,衡幽闷哼了一声,抬手去推他的脸。
封泽轻笑,拉开了些距离。
衡幽的神智有些模糊,这股阳气来得太突然,还没能消克,他现在有些难受,但又没到失控的地步。
封泽另一只手捏上衡幽的耳朵,轻轻揉着。
衡幽翻了个身,换成侧身躺着。
封泽满意地看着没有反抗力的衡幽,收了阳气,捏着耳朵的手指转投向尾巴——手感还是那么好。
等衡幽消克完了,人也开始犯困,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封泽也没动,伸手隔空取来文件,一手慢慢翻看,一手继续撸尾巴。
辛弥进来找衡幽,就看到衡幽和封泽都挤在那张沙发上。
“组长怎么了?”辛弥放轻了声音。
封泽非常淡定的说:“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你们下午要去办事,我让他先睡一会儿。”
辛弥丝毫没有怀疑的附和,“那是应该睡一下。”
“有什么事?”封泽问。
辛弥递上文件,“赵姨的入职档案整理好了,需要组长签字。”
封泽接过来,“我签吧。”
他签字的效力等同于衡幽,但衡幽签字的效力却不能等同于他,这就是职位阶级。
衡幽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吸了阳气,法力又被梳理了一遍,整个人神清气爽,如果足够膨胀,他可能都敢去找穷奇打一架。
“还挺能睡。”封泽笑他,并帮他将脖子上的项链转正。
衡幽伸了个懒腰,把尾巴收回去,一副用完就扔的样子,说:“我先出去了,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说着晃悠着出门了。
封泽一脸无奈,却也没有把他拖回来说道说道。
吃完午饭,衡幽、辛弥、奇穷一起出门了。辛弥原可以不去,但让衡幽和奇穷两个出任务,又怕他们打起来,辛弥在中间总能缓冲一下。
走出大楼,一股热浪袭来,衡幽非常想掉头回去,但考虑到那一百万的酬劳,只能忍了。
华鑫别墅离十八组有些远,是在莲鸣山角下,风景秀丽,风水极佳,是京市比较知名别墅,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听说住在那里的,还是最早一批的原住民多。
华鑫别墅区外,有一个人工湖。这个时节荷花遍湖,阳光照着湖面,波光粼粼,景色怡人。
居梧早跟门卫打过招呼了,辛弥出示了警官证,就进去了。
车子停在居家门口,就见一个身材魁梧,身高不底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是十八组吗?”
“是。”辛弥应了,简单给他做了介绍。
“你们好,我就是居梧,快请进,我们进去说。”居梧有一张方脸,看着棱角分明的,很有男人味。
居家一看就是有身价的,先不说住的地方,就房子里的装修和佣人,就有一种大家族的感觉。
落座后,佣人上了茶。
居梧说:“真没想到你们能来,真是太感谢了。”
衡幽不擅长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的问:“你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细说一下?”
“可以可以。”居梧急切地把家里的情况细细道来,“我家中是做进出口贸易的,算是小有资产。我祖父那一辈只有我父亲一个孩子,家产自然是传给我父亲的。我父母有四个孩子,我排行老大,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们四人一直相处得很好,从来没红过眼。四个人都结婚后,只有我留在了这里,跟父母一起生活。后来兄妹几个也都有了孩子,一大家子人过得也不错。”
七年前的夏天,居梧的父亲骤然过世。从那年起,家里每到夏天都要死一个人。到现在居家剩下的只有居梧和他的女儿居由艾。而且所有人死的都很突然,没有一个是病死的,都是意外。
穷奇就是来凑热闹的,要有什么恶鬼他顺便蹭顿饭,所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辛弥听得认真,但他现在这个状态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就是照常打个下手而已。
衡幽自然成了他们里面的主力,“有死掉的人的照片吗?”
“有!”居梧立刻起身去找,不多会儿,拿了张全家福回来。这张全家福中还包括他们的配偶,但配偶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显然如果真有诅咒,也是针对居家直系血亲的。
衡幽整个手压在照片上,像是在摸索什么,片刻之后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人,“这个是你二弟弟,性格开朗,人也擅谈,但突然跳楼自杀了。”
居梧有些震惊,衡幽看一眼照片就能说出这些,让他不禁又多了几分信心,也更认真地听衡幽说话。
“旁边这是你三弟,人比较沉稳,主意很多,在度假时死于火灾。这个年轻的女孩是你妹妹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外甥女,长得漂亮,性格温柔,爱好运动,却在游泳时死于溺水。她身边是你三弟的女儿,有些好胜和虚荣,但心不坏,死于车祸。再旁边是你二弟的女儿,学习好,工作好,人缘好,人生赢家一样的姑娘,死于煤气中毒。今年死的是这个人,你妹妹,心大,不拘小节,有个很爱她的老公,跟你们几个兄长也很和睦,也是死于车祸,只不过她是自己撞的,你三弟的女儿是被撞的。”
衡幽说的顺序虽杂乱,但居梧却听明白了,他正是按死亡顺序说的。
“所以,我们家是不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居梧已经震惊的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了。
“还不能确定。”衡幽环视了一周房子,“你们家是这的原房主还是买的二手房?”
“我们家是一直在这住的。”居梧说。
衡幽问:“能到处看看吗?”
“当然。”居梧起身陪同。
衡幽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就是正常家具环境,所以居梧说的感到不适,暂时看不出原因。
随后,衡幽又去了院子里。
别墅附带的院子挺大,一看也是用心打理过的,这个季节植被长得正好,到处都绿油油的。在走到房后时,衡幽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虚空的摸着地面。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气场有点不对?”衡幽问的是辛弥和穷奇。
辛弥自然感觉不到。
穷奇倒是肯定了衡幽的答案,“这下面有东西。”
居梧惊讶,“有什么东西?”
衡幽继续摸索着,“白色的,撂在一起,好像是某种骨头。”
“骨头?”居梧的眉心都快揪一起了,“不能吧?院子当时装修的时候都翻弄过,不可能有东西。”
衡幽也不着急,“这个小区建成前是什么地方?”
居梧倒是了解过,“先前听说是一个村子,周围有耕地。后来京市土地基本都用来建房了,这边也跟其他地方一样搬迁。后来又过了好几年,这块地才正式开发,建成了这个小区。”
衡幽点点头,“有铲子吗?铲开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
居梧也不敢马虎,毕竟家里都这个情况了,有任何可能性都要试一试。
拿了把铲子,居梧亲自动手,在衡幽指定的地方挖起来。等挖到一米左右有时候,一块灰白色的东西漏了出来,居梧当时寒毛就炸起来了——这是什么玩意?!
看他傻愣在那儿,穷奇有点不耐烦,觉得人类动作就是慢。直接抢过铲子,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堆东西挖了出来。
衡幽觉得穷奇还是有一点点能干的,蹲下-身挑了几块来看,然后说:“是羊骨。”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干什么的?”居梧完全搞不明白,但看着就不像好东西。当初翻院子的时候因为这边是做草坪的,所以并不像种树挖的那么深,故而并没有发现。
衡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般埋动物骨头在院子里,都是为了诅咒这家人,不过看年代,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那时候这个小区应该还没建成,所以这东西不是针对你们家的。”
换句话说,也不知道埋这骨头的人是听谁说的,想诅咒原本这块地上的家主,就埋了这玩意儿,现在经过拆迁、再建,就成了居家的东西。说来也是巧,当初建房的人居然也没把这东西挖出来。
“那我们家出这些事,不是因为这个?”居梧问。
“做这种诅咒会将骨头、咒符和仇家八字一起烧。所以这东西虽不吉利,也只针对特定的人,跟你们没关系。”一码归一码。
“那就是还有别的?”
“应该是。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那这些骨头……怎么处理?”
“哦,直接扔了就行,没事。”
“好。”
衡幽又回到屋内,这次上了二楼,因为羊骨被挖出来后,这里的气场发生了变化,隐隐的有种锋利的危险感。
路过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衡幽手贴上门稍微感知了一会儿,“你父亲的书房?”
居梧立刻点头,“对,父亲走了之后,这里就空下来了,没人用过,还保持着原样。”
“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居梧去取了钥匙开打房门。
书房里还是很干净,一看就是长年有人打扫。柜子里书不少,大多是关于考古和古董的。
“我父亲很喜欢古董,也喜欢收藏,所以这方面书看的比较多。”居梧解释着。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桌上还有文房四宝,显然这老人家生前还是个有雅兴的人。
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衡幽皱起眉,“这里原先有个镇纸,玉石的?”
“对。我父亲说是祖辈传下来的,但我父亲走那一年摔碎了,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那个镇纸上面是什么图案?”衡幽问,他大概能看到有个形状,但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是个麒麟,说是镇……宅……”说到这儿,居梧的语速慢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难道跟那个镇纸有关?”
可能越想越觉得对,居梧又补充道:“的确是从镇纸碎了之后,我们家才开始每年死人的。”
穷奇靠着门边,皮笑肉不笑的说:“用麒麟镇宅一般是家中有邪物,又不想送走的,只能镇着。”
居梧一脸茫然。
辛弥琢磨着穷奇的话,“知道有邪物却又不想送走,那会不会是古董?毕竟很值钱,有的又很邪性。”
衡幽认同,“有可能。”
“那我带你们去地下室看看吧,古董都放在那儿了。”居梧很实在的说。
这个地下室显然是专门设计过,通风很好,也没有潮气,东西基本都摆在古朴的木制架子上,以陶品为主,个头都不小,还有几枚古玉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在这些东西里,衡幽发现了一个特别的。
那是一把断剑,剑柄泛黑,剑身残缺呈青绿色,跟发霉了似的,看着跟这些古董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剑?”衡幽问居梧。
居梧惭愧,“我也不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古董,又觉得阴气,所以平时不来这边。我父亲知道我不喜好这个,也从没跟我讲过。老三倒是喜欢这些,不过他工作也忙,挺少回来的。要是他活着,说不定能说出些来历。”
把古董交到不识货的人手里,其实是可惜的。不过衡幽也不懂,没立场说什么。
衡幽正考虑要不要把居家老三招回来问问,就听穷奇说:“这把剑在你家?难怪要靠麒麟镇它。”
“你知道这是什么?”衡幽惊诧地看着穷奇。
“呵。”穷奇握住剑柄,用力一甩,残破的剑身脱落。
辛弥惊呼,“你别给弄坏了……”
就听“铮”的一声,幽兰的剑身自剑柄中弹出,剑柄也泛出了蓝光。
之前那个残破的剑身显然只是个鞘,现在这才这把剑的真面目。
居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不起眼的剑怎么就变了个样呢?
穷奇挥了两下,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给放回了架子上,“这是承影剑。”
“承影剑?!它不是至今没被发现吗?”辛弥不解。
承影剑乃上古名剑,与含光、宵练齐名,并称商天子三剑。但春秋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那是什么?”居梧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消失多年的承影剑会出现在居家,怎么看都不对劲儿。衡幽问:“你家是怎么起家的?”
他现在心里有个怀疑,但不确定。
居梧说:“我父亲说家里祖上就喜欢古董,有几次低价收了真品,高价卖了,就这么赚了第一桶金,开始做生意了。”
听着合情合理,衡幽给居梧说了承影剑的传说,然后问:“你不觉得这把剑出现在你家里很奇怪吗?”
居梧也不傻,这种绝对能当传家宝的东西父亲却密而不说,肯定有问题。而且这不是小物件,还是独一无二的,能毫不被人察觉的一直留在他们居家,实在太奇怪了。
“那……我家的怪事,跟它有关?”
“对。”衡幽这回可以肯定了,“镇纸一碎,就没东西能压住承影剑了。加上院子里那堆羊骨的邪咒之气帮忙,承影剑苏醒后自然要为自己换主人。你们镇不住它,它就不会把你们当主人,肯定要一个个除了你们,让更多人发现它,它也好找更好的主人。”
邪,这事太邪了,却也由不得居梧不信。毕竟承影剑放在那儿,那种妖冶血腥的姿态似乎让他看到了从剑身上滴下来的鲜血。
“那这个剑要怎么处理?给你们带走行吗?”比起这把他根本不在意的剑,自然是命更重要。
衡幽无奈道:“不行,毕竟你们居家以它有拥有者自居,不杀掉你们全家,它不会找下一个主人。要真想摆脱它,就要知道它具体在哪儿出土的,然后去出土地烧香祭拜,告诉它你们并没有要将它归为己有,让它去找自己的主人,它才会走。”
这种圣物皆是如此,沾上容易拿掉难。
“可我并不知道它的出土地。”居梧也很头疼,觉得祖上真是找了个大麻烦。
这把剑肯定不能留在剧家,衡幽想了想,问:“你父亲会不会知道?”
老人家那么喜欢古董,又继承了家里的这些东西,应该会知道的比较多。
“不清楚。”居梧方搓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居梧是指望不上了,衡幽拍板道:“那等晚上招魂看看,如果你父亲还没投胎的话,可以叫来问问。”
居梧再次觉得寒毛炸开了,能见到父亲他当然高兴,但家里要来只鬼的感觉,还是很难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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