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被人抓着手,睡得安稳了些,后面也没有再做梦,只觉得手心一直暖暖的。
直到掌心的温度撤开,池淮微微蹙起眉,醒时床边放着自己的行李箱。
他模模糊糊在梦中听见声音,应该是顾时刚刚才拿上来的。
池淮坐起来,拿上床头柜上的麦别回到衣领上,抬头看了一眼,挡着摄像头的帘被顾时摘掉了。
他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上,听见外面傅传的声音:“我进去收拾东西。”
“不行。”
“你……”
“他还睡觉呢?你进去不合适。”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可是……”顾时胳膊一撑门框,把傅传拦在外面。
池淮拉开门,“进去吧。”
傅传拍掉顾时的胳膊,朝他比了个小拇指。
顾时没空理他,看向池淮。
池淮脸色有些白,嘴唇抿成直线。
“做噩梦了?”顾时问。
池淮视线滑到顾时领口,晃了晃脑袋,走过去之后又补充一句:“没有。”
顾时摸到领口,准确地关了麦。
【看老顾那个不值钱的样】
【刚还顾影帝,这会儿就老顾了?】
【是呗,老顾让我失望,这媳妇儿得追到猴年马月去啊?上啊你倒是上啊,急死我了,光知道闭麦,又什么都不做】
池淮没换衣服,又套上自己的防晒衣、带上口罩就出门了。
张文拿来给嘉宾录节目用的别墅是独栋的,带着很大的院子,离其他别墅也很远,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安保也特别好,不用担心私密性的问题,池淮他们也能放心出来散步。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有些阴天了,池淮出了门才觉得自己这件防晒衣穿得实在是没有必要。
但他又不喜欢散步或者慢跑的时候在手上拿东西,只好穿着。手机揣在外套口袋里,随着慢跑的动作一上一下地起伏,一会儿坠一下,勒一下池淮的侧颈。
绕着别墅跑了有一千米的距离,池淮开始减速,口罩拉下来露出鼻子,调整呼吸,慢悠悠地散着步往远处走。
顾时也是这会儿才出来的。
池淮走出了个人的别墅区,停在了两个别墅区中间的喷泉那里,坐在花坛边上休息。
差不多休息好了,池淮又重新把口罩带上。
池淮叉腿弓身,肘弯支在膝盖上。接着头顶被敲了一下,池淮抬头,先看到一瓶水,然后听见熟悉的声音:“你疯了是吧,戴口罩跑步。”
“不是没死吗?”池淮自然地从顾时手中接过水瓶。
“快呸呸呸。”
顾时居高临下地把池淮的口罩往下一拽——
鼻尖泛红,眼底还有红血丝,顾时愣了一下,坐到他旁边。
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但顾时明显是那个更容易忍不住的人。
他问:“怎么了?”
池淮不说话。
“真的没做噩梦吗?我看见你出冷汗了,手还在抖。”
池淮看他一秒,转头盯回喷泉。
他轻声说:“你不应该离我这么近的……”
顾时攥了一下拳。
“我们分手了。”
顾时起身,扭头,迈步,毫不犹豫往回走。
池淮把脸埋进了手里。
这雨说下就下,就像毫无预兆地往人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池淮的外套很快就湿了,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他抱着头,好像可以更放肆一些。
“妈的!”
顾时大步走到一半,肩膀都被淋湿,一个急转弯绕回去,跑到池淮面前,把池淮勾到怀里。
“傻什么呢?走了!”
顾时两只胳膊挡在池淮头顶,池淮的眼睛更红了,口罩也都被浸了雨,在脸上糊地难受。
他右手拽起顾时的衣领。
雨天分手再合适不过了。
池淮决定要说些狠话的,但他现在拎着顾时的衣领,却说不出来。
于是他手抖着,将顾时往外推了一把。
“艹!”
顾时往后一个踉跄,火气上来,也不管雨了,撩了一把头发,向前一步,一手掐着腰,一手掐着胯骨,把池淮按到了花坛上。
“池淮!明明当时是你先撩拨我的,现在你说分手就分手,你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
池淮往后躲,颈骨磕到花坛的上一层,痛得一咬牙。
他以为顾时就要亲上来了,说:“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顾时的拳头砸在了花坛上——池淮颈侧的位置。
花坛上落了雨水,稍有些滑,顾时的手砸下去的时候从上向下磨蹭过去,一个冲力,瞬间就流血了。
【听外面声音是不是下雨了?】
【池老师好像出去了吧?】
【顾影帝也出去了啊】
【报告,他俩都没带伞】
【文导?收到?】
张文看见弹幕,回复:工作人员已经去找了,请大家不要担心。
张文看了眼时间,他在得知外面下雨之后就通知工作人员出门找了,只是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顾老师?”
“池老师?”
“顾老师!”
池淮听见工作人员的声音,尝试着从花坛上站起来,抬手扯下口罩,一起身,和顾时的脸撞到一起。
顾时成功又添新伤,他的唇上一个明显的裂口,血迹很快被雨水冲掉。
但池淮还能尝到那种鲜血的腥甜。
因为他的牙齿上还沾着顾时的血。
顾时按着他的腰,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连串的雨珠从天上掉下来,池淮微微仰着头,鼻子不自觉地开始屏息。
“导演,导演来找咱们了。”
池淮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顾时带着池淮蹲下,用身体帮他挡着雨,池淮缩在花坛下面微微凹进去的那里,一直到顾时亲够,听到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和招呼声越来越近时才得以放松。
很不幸,这两个人在当晚吃完饭,被招呼着打游戏时,双双发烧进了医院。
别墅里只剩六个人了,康付简因为要准备第二天的画,早早钻进房间赶稿了,剩下五个人正好凑了个五排。
【也不知道顾影帝和池老师怎么样了?】
【最多是感冒嘛,不用太担心】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大后天的表演?】
【姐妹你原来想着这个呢?您可是真阎王】
【嗐,不管怎么样,目标是一样的嘛,都是希望他们能快点儿好起来,他俩好,我好,大家好嘛】
【如果医院也能直播就好了】
【停,这个想法还是算了吧,那得给人家医院造成多大麻烦啊,会影响其他病人的】
【不想了,好好看节目吧,万一明天早上一醒来就有惊喜呢?】
【说的也是,桉桉又组局打游戏了?】
【是啊,早就听说他可喜欢打游戏了】
【听说他打游戏很厉害的是吗?跟职业队还打过比赛呢?】
【是嘞,我看过桉桉发的战绩,都可好了】
【我记得孟玖添也很会打游戏吧?还有一个陆冶,只要传哥和林老师不送,连胜没跑了,鬼知道我得看得多爽】
【诶?康老师呢?他不玩儿吗?】
【去赶画了呗,这俩倒霉蛋明天就要公开处刑了】
【哈哈哈那咱传哥怎么没去练歌?】
【传哥之前专辑里就有一首关于青梅竹马的,简单改一改就ok了,真是苦了康老师了(捂嘴笑)】
【我搜到了,真的好听的嘞,但我是不会为了老傅投票的,他太轻松了(狗头)】
【开了开了,我这回都不用看游戏视频睡觉了,看直播就行了】
观众还在期待程仁桉的表现,然而这游戏打了两把他们就都发现了,最坑的不是傅传和林铮,最坑的就是最有自信的程仁桉。
他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全队的经济,又以一己之力分别卖掉了所有队友,最后以一己之力将惨血的四个队友拉进了敌人的技能圈,以致团灭。
【……】
【嗯……宝宝,你其实只是不适合这个赛道,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看见评论的程仁桉比观众鼓励的还要自信,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操作的问题,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评论区再度陷入沉默。
程仁桉一抬头,不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时候坐到对面去的。
“再来,我想好下把用什么了,看我给你们秀一个射手高压水枪朵莉亚!”
陆恪挠了挠头,抿唇看向孟玖添,孟玖添会意,起身拍了拍大腿,说:“我不玩了,我上去洗漱。”
傅传鞋底一挪,“那我也……”
孟玖添被程仁桉一盯,不管傅传话没说完,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没有原则地变卦道:“其实我再玩儿两把再洗漱也是可以的。”
傅传转头看他,孟玖添踩了他一脚,傅传回过头对着程仁桉点头,说:“对,再玩两把。”
昨天才知道程仁桉的真实水平的池淮猫在被里看着这一幕为陆冶捏了把汗。
观众还是太年轻,太相信网上的东西,喜欢不代表擅长,打过比赛也不代表能赢。
可惜陆冶一个职业选手连跪,恐怕口碑都要变差了。
池淮对后面打游戏的环节不太感兴趣了,习惯性地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压着手掌闭上了眼睛。
顾时在他隔壁病床上,手上缠了绷带,他意外地安静。
因为有护士在。
只有池淮知道,顾时是非常粘人的,尤其是在受伤的时候。
他记得有谁跟他说过——顾时怕疼。
池淮又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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