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喻江夜的允诺,盛星野心情大好,连带着下午的讲座也来了兴致。
原本只是打算中规中矩地完成任务,现在却滔滔不绝讲了些额外的,听得现场的同学大呼过瘾。
这讲座原本只是音乐学院内部的福利,但是因为某几个片段有被现场的同学录到放出来,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朋友们,这就是柯林斯通的水平啊】
【讲得好专业听不太懂,但是有点意外,他语言表达能力其实还挺好的】
【是的,平时老看到八卦新闻上他怎么骂狗仔的,还以为他不太会说正经话】
【笑死我,盛星野人设不倒】
【音乐生慕了,这讲座好值啊,这种程度的创作逻辑剖析,求完整版啊】
【怎么感觉这哥今天心情挺好的】
【嗯……跟小美人在大别野里独处两整天,心情能不好吗?】
【你就知道是小美人啦?】
【你看看他以前的绯闻对象呢……他这种人会不看脸?鬼信】
【啧,你们越说我越好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真的没有人能扒出来吗?】
【怪只能怪盛星野家大别野的院子太大,狗仔的照片拍得不够清晰,不过不是已经有好几个跳出来暗戳戳说是自己了吗?】
【一看就是戏精蹭热度,这谁信】
【是素人就很不好扒,如果是公众人物还可以从同款衣服之类的扒一下】
……
讲座结束后,盛星野谢绝了学院领导晚餐答谢的邀请,黑色的迈凯伦飞速消失在华亭大学门口的主干道上。
回家的路上扈南春的电话打来,一接通就是阴阳怪气。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不是说好我去接喻江夜再把他送回家,我这边人都要出门了您突然一条短信给我发过来也不讲清楚,打电话你也不接。”
盛星野开足马力,“我刚从学校出来。”
扈南春轻叹了口气,“我建议,当然只是建议,还是我去送喻江夜吧,虽然这两天你家别墅周围的狗仔都被清退的差不多了,但是肯定有躲在暗处盯着的,你一出现目标太大,我去稳妥些。”
“嗯,你说得对,”盛星野先是表示赞同,而后又说:“但是我的目标不是真的去做司机。”
扈南春:“……”
“你要替我追人吗?”
扈南春:“挂了。”
扈南春骂都懒得骂了。
电话另一头便传来了嘟嘟声,盛星野目的达成,心满意足,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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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太肆无忌惮的后果就是,下了床见面时多少会有些尴尬。
当然,这尴尬似乎只是喻江夜单方面的,盛星野这人脸皮厚的很,看上去没一点影响。
好像昨天晚上用各种花样逼得喻江夜哭着求人的不是他。
“晚饭想吃什么?”
“……啊?”喻江夜有点走神,被一问才明白过来盛星野的意思,怎么还有晚饭。
盛星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已经四点多了,吃个饭再送你回家吧,天色黑了出门也不太容易被拍到。”
最后这个理由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喻江夜勉强接受大明星存在特殊性,没再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对于“想吃什么”这个话题他没给出任何答案,盛星野也没再追问,只是提醒他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影音室找片子看打发时间。
喻江夜简直怀疑盛星野是故意的……他确定昨天两人绝对废掉了地板上的那张羊毛地毯,当下对方到底是能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提出这个建议的。
“不用了……我看电视就好。”
盛星野点点头,一脸无辜神情,转身往厨房走,仿佛一点也没有其他意思。
……
喻江夜打开电视,发现体育频道正在播放华笠的采访,一个小时前,华笠刚刚结束了跟y国选手文森特的比赛,拿到了宝贵的决赛入场券。
作为球坛新秀,这并不是华笠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但却的确是他晋升成人组之后第一次闯入世界级大赛的决赛,年轻脸上的兴奋和激动遮也遮不住。
喻江夜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闯入大赛决赛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刚刚进入成人组半年,也是像华笠这样意气风发,用业内人士的话来说,“成年组一直在等待着这位实力强劲的新星加入”。
后来,喻江夜征战在世界各地的斯诺克球场,大大小小的比赛打了太多,也看了太多,竞技体育的残忍也终于将他的那些“意气”磨平。
它让你一会儿像是踩在云端,一会儿又像是跌落地狱,你有时候看着离山顶好像仅一步之遥,但是踏上去才又发现原来还有更高的山峰。
他想起章锦平自杀后留下的那封遗书。
里面没有对家人朋友的任何交代,只有一句:心中所愿,余生无望。
章锦平死的时候,喻江夜年纪尚小,还不能理解这句话中饱含的绝望,后来他在职业赛场上开始受挫,进进退退,又或是止步不前,看着无数天才坠落,才明白了章锦平那一句“无望”里带着什么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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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章锦平总是会变得情绪低落,好在盛星野没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晚餐准备好,喻江夜不得不收起那些“沉重心事”,好好应付盛星野的招待。
如果说昨天的早餐只是给了喻江夜一点点“意料之外”,那么今天这顿晚餐可谓是“极大震撼”了。
铁板牛肋排、芝士焗虾、清蒸石斑、南乳空心菜、番茄花胶汤,四菜一汤,光看品相,就绝对是新手不敢尝试的程度。
喻江夜先尝了口盛星野递过来的汤,这下子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在想什么?”盛星野见他不动筷子,问道。
喻江夜想了一下才开口:“我觉得你人设有点割裂。”
盛星野听到这个形容顿时就乐了,“怎么?我难道必须应该是那种天天混迹酒吧夜店拿酒当水喝煮个泡面都费劲凌晨三点还在叫外卖的人设?”
喻江夜不吭声了,虽然没有盛星野说得这么夸张,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盛星野把筷子递给喻江夜,示意他一边吃一边说。
喻江夜先是慢吞吞吃了一只虾,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追到了吗?”
“什么?”盛星野早就忘了自己昨天口嗨说过的话。
“你自己说的啊,学做饭是为了追人。”
“哦,”盛星野若有所思地盯着喻江夜,动作自然地给他夹了一块牛肋排,这才又慢条斯理道:“没有。”
喻江夜来了兴致,“居然有你追不到的人。”
盛星野倒是很坦然,“这很奇怪吗?”
“新闻上你的人设可不是这样的。”
“新闻上我是怎样的人设?”
“就……”喻江夜到底不擅长当着别人的面还要说坏话,“你应该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我讲。”
盛星野沉默了一会儿,却破天荒回答了喻江夜的问题。
“他很难追。”
喻江夜一怔,感觉这话题多少有些隐私,便没再过度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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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盛星野便拿了车钥匙准备送喻江夜回家了。
虽然外面天已经很黑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喻江夜还是问盛星野借了帽子口罩。
“这帽子要还我的。”
盛星野故意逗人,喻江夜当然听得出,他拿起这帽子端详了一会,应该是盛星野某个合作的品牌。
“大明星还差这一顶帽子?”
“差,”盛星野走过来,从喻江夜手里拿起渔夫帽又给他戴上,“我集邮。”
“……嗯?”
喻江夜还没反应过来,盛星野已经帮他戴好了帽子又丢一件风衣过来,“外面有些降温。”
反正帽子是要还的,多一件衣服也无妨,喻江夜欣然接受。
趁着夜色,两人出了门,盛星野没开惹眼的迈凯伦,换了辆低调些的suv,载着喻江夜上了路。
喻江夜住的西盛湖距离盛星野家毓都江景这边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走了一会儿喻江夜发现方向好像有点不对。
他刚想要开口提醒,盛星野却已经下一步开口解释:“有人在跟,既然这样,就看看华亭的夜景吧。”
suv冲着市中心车流量最大的地方开去,不过几条街,就彻底把后面跟着的车甩掉了。
盛星野打了方向盘开始往西盛湖的方向走,喻江夜微微开了一点窗户仰起脸感受着夜晚的风。
“你倒是很有经验。”
盛星野笑,“总有些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去处,练出来了。”
喻江夜想了想新闻里的报道,觉得盛星野的话很是合情合理。
盛星野的车子缓缓开进西盛湖,最后又停在喻江夜家楼下。
周遭安静下来,到了要告别的时候,喻江夜还是先说了句谢谢——谢他送自己回来。
又说:“也感谢你助理帮我把我车子从polarnight开回来。”
盛星野想了想道:“好像第二件事情也有我的功劳。”
喻江夜对他的幼稚感到无语,无奈道:“那……对你的感谢乘以二。”
盛星野这才满意了。
“那我就……”
“喻江夜。”
“嗯?”
盛星野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
喻江夜其实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整个人本能地有一瞬间的迟疑。
其实以他们的关系而言,加个微信无可厚非,只是这个关系的前提是没有这两天的意外情况。
交换电话号码是出于礼貌,互加微信则代表着可能越界。
盛星野可以肆无忌惮地随时发消息给他,闯入他的私人世界。
喻江夜不擅长当下这种情景,但也的确想不出合理的话术拒绝,沉默过后,只剩尴尬漫延。
“跟我睡了就让你这么后悔?”
“……不是,”盛星野过于直白,喻江夜脑袋都要宕机。
对方此刻甚至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仿佛不肯错过一点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喻江夜难免心虚:“谈不上……”
确实谈不上后悔,只是谁面对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绝对地坦荡自然,何况他喻江夜又不是419如吃饭喝水,有些纠结迟疑才是正常。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盛星野终于将视线挪开,投向车窗外的路灯,“你还把我当从前那个小孩子。”
盛星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落寞,喻江夜的共情能力很强,顿时感觉有一点点愧疚。
他知道这是男孩子的通病和逆鳞,就像他小时候打青年组比赛,也不喜欢有些年纪比他大的男孩因为他年纪小而忽视他的球技,无论什么时候,男孩子都总有好胜心和征服欲,都想要被年长者用平等的态度和行为对待。
“没有。”所以他很迅速且果决地否认了,哪怕是撒了一点点谎。
“喔……没有,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你就是害羞了。”
盛星野好像突然活过来,不给喻江夜一点反应的时间,便又迅速扔出另一个论断。
“……”喻江夜进退两难,既不想承认自己后悔伤害盛星野,又不想承认自己害羞丢了年长者的面子,最后只能红着耳朵故作镇定地将手机拿出来,动作飞快地扫了盛星野手机上的二维码添加对方的微信,故意道:“幼稚。”
又说:“你好烦。”
盛星野计划得逞,亲自看着自己的头像出现在喻江夜的好友列表才满意,“不要对我屏蔽朋友圈。”
“我很少发。”喻江夜实话实说。
“我母亲下个月可能回国,她说很多年没见过你了,到时候一起吃饭。”
盛星野突然转换温情话题,弄得喻江夜措手不及,不好再摆脸色,只能机械点头。
这种事情他当然没办法拒绝。
微信加好了,饭约好了,喻江夜偷偷瞥一眼盛星野,见对方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讲话的打算,便犹豫着想要开溜:“那我……”
他的手甚至已经搭在了车门上,可“先走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陡然靠近的盛星野按在了副驾的椅背里。
喻江夜其实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气息,但大脑卡壳,躲避太慢,终究没能躲过。
盛星野眼神滚烫,甚至带着一点挑衅意味,跟刚才那个有点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喻江夜有点受不了这种过于亲密的距离,伸手抵住了对方的胸膛,嘴巴上虚张声势:“你干嘛……”
盛星野明显是对喻江夜几次三番急于跑路的举动很不满,阴阳怪气道:“我打算践行一下我新闻上的人设。”
喻江夜:“……”
越不让贴近就越要贴得足够近,对方的身体和呼出的气息都熨帖着喻江夜,让他脑袋开始发晕。
盛星野再次开口,话也开始变得有些恶劣:“只是互相满足生理需求而已,在那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哥哥为什么要避我如蛇蝎?”
“幼稚的色鬼和矜持的大人,听着就很合拍……”盛星野笑得很坏,“总不见得我是连做按摩bang都不合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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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江夜带着狼狈躲进电梯,飞快按下楼层按键。
然后软着腿在角落里蹲下来。
此刻他的耳垂上还残留着被舌尖轻|舔过的炙热感,整半张脸都陷入烧灼,生理反应提醒着他刚才在车里发生了什么。
喻江夜在心底里把盛星野骂了一百遍,新闻里讲的果然是一点错没有的,这人绝对是调情高手,是淫|魔,变|态!
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拿出手机,果不其然是盛星野发来的微信消息。
【盛星野:我赢了】
【盛星野:要愿赌服输啊】
喻江夜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搭理这人,他关掉微信,抬头看了眼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努力平复着呼吸,站起身来,打算先回家再说。
“叮”地一声响,电梯到达楼层,喻江夜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抬脚往外走。
他心里有事多少有些分神,向前走了两步才隐约察觉出异样,一抬头,直接愣在原地。
不远处,他家门口,段靖遥正倚靠着墙站着,此刻正沉默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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