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带路大哥也说过这里被收东西的人来来回回搜刮过几轮了,除了那泥塑,他们就没有再找到过别的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中午他们在街上一间小饭馆吃,吃得本地土鸡,味道不错,吃惯了好东西,就喜欢吃这些家里自己养出来的。
吃完饭就开始联系那位带路大哥还有刘五哥,稍微休息了一下,他们就过去了。
带路大哥看着多出了三个老爷子,也只是好奇的多问了几句。
叶之鹤介绍道,“这是我家的几个长辈,说过来帮我看看。”
带路大哥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他是觉得如果有长辈坐镇的话,可能这年轻人的手脚也会收束些。
刘家还算是厚道,上回刘五哥说分给他的分成还真的给了,这一回带路什么的,也没直接联系,还是让他做中间人,那不是还让他赚后面刘四哥刘三哥他们的吗?
但要是多了几个老头,能有多少赚的,带路大哥心里也敲起了边鼓。
“要看东西的也是刘五哥的两个哥哥,当年阿叔去世的时候,东西是平均分给他们三兄弟的……”带路大哥稍微介绍了一点情况。
带路的时候也还是七拐八绕的往街尾那一片去,穿过狭长的小路,前面也豁然开朗,三个并排在一起的小院,三个长相相似的男人站在一起讨论着镇里的情况。
其中有一个,叶之鹤是见过的,就是那天的刘五哥,刘五哥本来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比他的两个哥哥沧桑多了。
他的两个哥哥一个穿着有些考究,头发花白,带着一副眼镜,身上有种文人气质,这就是刘三哥了,带路大哥说是城里哪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家里的孩子准备结婚了,要买婚房,这些东西也就不留了,他们正为钱发愁着。
另一个穿着夹克衫,手上指甲上有些油渍,这就是刘四哥了,开了一间修车店,家里稍微宽裕一些,但是妻子卧病在床,两个小孩又在读书,样样都要花钱,这几年也特别不好过。
带路大哥说的时候也有些感慨,不过他自己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看见他们过来,是一个很像电视上的那些明星一样的年轻人,还有身后那三个老大爷,个个都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
刘四哥赶忙把手上的烟蒂丢到地上,踩熄了。
“这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哥了,小哥姓叶,这几个是叶小哥家里的长辈,也说一起来看看,”带路大哥介绍道,“这就是今天要看东西的刘三哥刘四哥了,东西都在院子里。”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叶之鹤去了刘三哥这边,三个老头子也跟着过去了。
这可比昨天的情况好太多了,昨天的全部都是灰,还有很多东西堆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他还需要稍微梳理一下。
这边的东西摆放出来,摆得还算是整齐,而且也稍微赶了赶灰尘。
[东西还真多,按照我的眼力,我觉得中间那个好看的大碗最值钱!]
[按照主播的套路,应该是最不起眼那个灰扑扑的最值钱!]
直播间一下子就争论了起来。
项景同还没学呢,现在看着感觉什么都有点古风古韵,又感觉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变换了一下姿势,几乎想要把头伸进屏幕里的赵丰,问到,“外公,你看出什么来了?”
“哪能呢?这画面也不高清,要是能够靠近一点就好了,”赵丰咂咂嘴,竟然也开始有点羡慕老胡了,掏老房子这种事情他也觉得好玩啊,“不过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就对了!”
“切~~~~~”项景同发出了长音,表示自己心里的嫌弃。
赵丰只是呵呵笑,“景同啊,书柜上面的书要全部看完哦。”
项景同:!
屏幕里,叶之鹤已经带上了手套,这是他的习惯。
他淡笑着的面容,漆黑如玉的眼瞳,带上白色的手套的时候,会有一种从容克谨到骨子里的魅力。
镜头拍到认真的侧脸,他持着的放大镜在游移,那目光也在游移。
项景同看着屏幕中的人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瞬间,就连目光也被那幅画面紧紧吸引住一样。
直播间里有很多粉丝都是和项景同一样,目光被牢牢地吸引住。
弹幕也渐渐减少了下来。
叶之鹤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翻找着。
以前胡老看东西上手的时候也是很少带白手套的,一般专业的鉴定师傅才会比较习惯带白手套。
可自从看了叶之鹤的直播之后,他的口袋里也习惯性带一对白手套。
而刘大爷和陈大爷就是蹲下来看看,或者弯腰看看,基本不伸手去触碰这些东西。
现在叶之鹤手里正拿着一个木制的如意形状的香炉仔细的查看,然后像是有了什么定数一样。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胡老也颇为感兴趣的过来看看,上手细细打量,然后放在鼻间轻嗅,就知道这是什么质地的了,“应该是酸枝木的。”
叶之鹤点点头。
酸枝木也叫做红木,主要有黑酸枝、红酸枝、白酸枝,因为锯开的时候会闻到一种酸味,所以得其名。
这其中以黑酸枝工艺性能最好,木质坚硬,抛光效果好,在纹理还有其他方面很接近紫檀木,市场上经常有说是‘大叶紫檀’制作的家具,基本上都是黑酸枝。(1)
要像辨别酸枝木和紫檀也比较简单,紫檀木的纹理比较细,而且放久了会氧化变深,而酸枝木还有一种偏酸的味道。
酸枝木还是比较好辨别的,不用叶之鹤提醒,胡老自己也能估计出刚才这樽小的酸枝木如意香炉的价格,一万到三万左右。
陈平打开了一个小的木盒子,盒子里躺着一个像是药瓶一样的东西,他放在手掌上端详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和这个东西有缘分。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玉的,如果要的话可能要贵一点,五万这样。”刘三哥也比较少讲价格,现在讲的时候,也有些赧然得不好意思。
五万?
陈平大概知道这是一个鼻烟壶,但是鼻烟壶也有贵的和便宜的,况且五万……他也不是老胡那样财大气粗的人,也要琢磨琢磨一下。
“我先看看。”
刘三哥点点头没有劝了,他现在也隐隐看出来他们三个老爷子都是以那个年轻人为主心骨。
叶之鹤还在观察其中一套酒壶和酒杯,这是一套五彩人物故事酒具,一个酒壶还并着四个酒杯,但其中一个却有些奇异,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多揣摩了几分,有些门道,又感觉有些奇特,最后拿起,又摇摇头放下。
接连看了一圈,刘三哥从他们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来什么,很是没底,等他们看完的时候,也有些坐立不安似的问,“你们有什么看中的吗?”
陈平的眼神稍微看了一眼那个躺在盒子里的鼻烟壶,叶之鹤动作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可以拿下。
陈平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五万果然就爽快的要了那东西,价也没有讲。
刘三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心里也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一样,脸上满是欣喜。
陈平这时候反过来问,“万一以后你要是从那里知道我们把这东西卖出了高价怎么办?你心态不会不平衡吗?”
其实这么问也是有些冒犯了,玩古玩的很多都恨不得每一个古玩都捡漏,原来的主家什么心情他们才不会去管。
叶之鹤从前也纠结过,后面他发现纠结是没有用的,论着论着就很容易上升到哲学问题。
他是走的以藏养藏的路线,肯定也是低买高卖,和那些掏家收东西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他会用一层看上去比较好的外衣包裹而已。
所以现在他已经很厚脸皮了,也不会继续去纠结这种道德上的问题。
况且钱货两清,后面能够卖出多少价值,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刘三哥笑容也有些无奈,“这些年也有一些收东西的人来看过,不过都是用几千几百就想收走我们这么多东西,我们不是没想过拿去鉴定,但是鉴定费也很贵,索性就放着,没想到也这么多年了……”
“要是真的值很多钱,我们也没办法,况且这么多年了,也没保管好什么。”
他指着一些瓶瓶罐罐,不是开裂的就是朽化的。
叶之鹤他们看的那些已经是品相相对完整的了,但那也没有几件。
“这套酒具,我可以出五十万。”说着,叶之鹤也轻蹙眉头,因为他也有些看不好,还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五十万是比较合适的价格区间,也是顶了的。
刚才的五万已经够他恍惚的了,五十万!
五十万对于他来说,感觉像是干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刘三哥脸上也露出了喜气,“叶小哥是一个大方的人,还有别的什么看得上的?”
叶之鹤又点了几件东西,连同刚才那五十万加起来有七十多万。
可也别为他大出血心疼,哪一回他是看错过的?
三个老爷子也都没说话。
胡老把刚才那个酸枝木如意香炉拿下了,他早想有这一件摆在书房了,这件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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