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茵很清楚,这种奇迹,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常年驻扎在高辐射的星际带兵打仗,身体早就被辐射源毁掉。加上他从未得到过雄虫的抚慰,一直靠抑制剂续命,精神力暴动越来越频繁,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的孕腔已经早衰,受孕率极低。
没有生育能力的雌虫,不配得到雄虫宠幸。正是如此,哪怕他有过一段长达五年的婚姻,仍然是完璧之身。
前任雄主说他是行走的辐射源,不准出现在其一百米以内,更别说其他。
想起过去,海茵眼底氤氲起一缕难以抑制的厌恶。
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不能让新雄主察觉,否则将会大祸临头。
海茵主动退到门外,“雄主,有需要叫我,我就在外面,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海茵保持着自然颔首的状态,让他看起来呈恭敬状态。
兰礼知道海茵明天要上战场,于是说:“我没什么要吩咐的,你不用守在这里,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雄主,侍奉您是我最重要的事。”海茵语气平和,脸上的情绪也悄无声息归于平静。
兰礼忽然想起雄虫保会协会首席执法官宣读的婚姻法则之一:雌虫要万事以自己的雄主为主。
兰礼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掩上了房门。靠在门板上闷闷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法则,让他感到别扭和窒息。
从兰礼踏进庄园那一瞬间开始,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兰礼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让生活在这里的所有原住民,变得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兰礼从小白那里得知,虫族所有的雌虫侍者,都是被摘去腺体和孕腔的,终身要靠特制药续命。
这个种族的野蛮程度,让兰礼几度心惊肉跳,惊叹残忍。
身为穿梭在每个世界做任务的生存辅助系统,小白却习以为常,司空见惯道:
【不存在残不残忍,优胜劣汰嘛,自然法则。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哒。虫族雌雄比例严重失衡,雌虫泛滥成灾。被剜去腺体的雌虫,都是不符合繁衍标准的基因残次品,他们要是不剜去腺体当侍者,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兰礼无言以对,毕竟小白说得没错,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像不同的游戏有不同的游戏规则一样。他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庆幸吧,庆幸自己穿成了一只雄虫,而不是雌虫……
兰礼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
他这具身体,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皮肤都被消毒水泡入味儿了。
兰礼走到衣帽间。柜子里挂着按照他身高尺寸,量身定做的衣服,侍者已经提前洗熨好,分区一目了然。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帽间,以及华丽宽敞的卧室,兰礼没有一点儿惊喜,反而有种吃嗟来之食和靠婚姻吃血馒头的罪恶感。
他在他的世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同学口中的天赋流,亲戚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如今却要靠婚姻来获得财富和社会地位,跟当卑劣的吸血者有何区别?
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海茵讲清楚的。
一年后,他会向法律局申请离婚,到时候,他不会要海茵任何财产。
在飞行器上的时候,兰礼就动了这个念头,但他当时脑子乱糟糟的,没能消化翻天覆地的人生转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且,在虫族,离婚对雌虫来说,是件打击挺大的事情。领完证就说这些,难免有些伤人。
更何况海茵明天就要上战场……
反正有一年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兰礼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脸。
小白说,这具身体,跟他原本的面貌一模一样。
除了头发和眼睛是黑的以外,兰礼没看出哪儿一模一样……
原主之前住在垃圾星,生活条件很差,小时候身体又受过迫害,有毛病,因此,看上去整张脸都死气沉沉的,像只灰楞楞的大灰蛾,给人一种会传播病毒的讨嫌感。
加之在医院躺了这么久,全靠营养液吊着,兰礼现在瘦的形销骨立,两个眼窝深陷,脸颊凹得吓人,眼底还氤氲着厚重的淤青。
说是人不人鬼不鬼也不为过。
-
热水丰足,兰礼闭上眼睛,微微仰着面,不间断的水流砸在脸上,逐渐带来窒息感。
麻乱的大脑,总算逐渐平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尤其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兰礼来说,生命极其可贵。
洗完这个热水澡,就好好开启自己的虫生(重生)。
心情一放松下来,兰礼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尾根骨的地方释放了出来。
有点儿痒。
兰礼以为是热水划过皮肤造成的异样,于是就没管。
直到他挤了沐浴露,往屁股上抹的时候……
触摸到那个陌生又诡异的肢节,兰礼先是愣住,接着,缓慢且僵硬地扭过头。
一条细长的,有半人高的,打着弯儿卷翘起来的蝎尾,正在与他对视。
兰礼大脑嗡一下,整个思维系统瞬间瘫痪。
一秒、两秒……
兰礼的心跳,从有节奏的噗通、噗通、变成了密集如鼓点的咚咚咚咚咚……
“啊!!!!”
兰礼被那条从自己尾根骨上长出来的奇怪东西,吓得心神乱飞,魂不附体,差点摔倒在浴室。
【宿主,淡定淡定,放轻松,这是您的尾钩,是雄虫的象征,不要怕,这是雄虫正常的生理特征……】
兰礼心态炸了,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小白在讲什么。
他只觉得这具身体好诡异,好可怕,像变异的怪物一样,他脖子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兰礼疯狂夺门而出,连身上没遮没掩都顾不上。
“雄主,发生……”海茵听到动静,原本只是想例行公事,象征性问一下,岂料,门毫无预兆从里面打开了。
下一秒,湿漉漉的雄虫,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臂。
在遇到危险时,向年长者求救,几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兰礼受到了巨大冲击,惊吓到失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条被兰礼视作怪物的尾巴,也吓坏了,跟随着主人一起,把海茵当做了救命稻草,瑟瑟发抖地缠住了海茵的腰。
尾钩贪婪地将猎物收紧,这样一来,兰礼便被迫朝海茵拥了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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