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纵情(10)
“把许刃的身份证交出来!”
程池一脚踹开了露台的大门,冲程嘉吼了一声。
此时的程嘉, 坐在椅子上, 双膝岔开,怀中大提琴低沉的琴音戛然而止。
她缓缓睁开眼, 看着程池, 微微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回来的人,会是许刃哥呢!居然是姐, 好讨厌呀!”
程池懒得跟她废话,几步跨过去,一把扯过她纤细的手腕, 将她从椅子上拉扯起来, 怀中大提琴骤然落地, 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最后说一遍, 身份证, 交出来!”程池声音压得很低, 很冷。
“姐,你放开我呀!”程嘉脸上依旧挂着笑,虽然笑意很勉强。
“你这样, 很不淑女哎!”
“淑女?”程池直接从边上的小桌果盘里拿起水果刀,抓起程嘉的右手,重重地按在桌板上:“信不信我今天就废了你?”
程嘉柳眉倒竖,咬牙摇头:“不信,你才不敢。”
程池没有二话,她反握住程嘉的手腕, 逼迫她整个手掌按在桌上,手背朝上,五指打开。
“妹妹,今天姐要跟你玩个游戏,叫插手指。”程池冷笑着说:“谁先哭,谁输。”
程池说完,手里尖锐的水果刀,已经落在了程嘉五指的间隙中。
咄咄咄咄!
刀子挨个插|过指缝,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放心,姐的技术很好。”
程池加快了速度,锋锐的刀刃从程嘉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间隙一直游走到食指和大拇指指间。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木制的桌面被桶出了无数个裂口,木屑翻飞。
程嘉瞪大了眼睛,看着刀子在她的五指间快速度穿插着,眼花缭乱。
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极力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小心,妹妹。”程池看着她的指尖,目光狰狞:“别乱动,刀子可不懂怜香惜玉。”
程池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程嘉的心理承受已经达到了临界。
“给你!我给你!”她颤声尖叫:“身份证!给你就是了!停下!你这个疯子!快停下!”
“砰”的一声,刀子被程池深深地插|在了桌子中央。
程嘉猛地将手缩回来,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绊倒了边上的大提琴,摔倒在地。
大提琴发出一声轻蔑的闷哼。
她努力站起身,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了身份证,重重地掷在程池面前,尖锐地喊道:“拿去啊!反正你已经帮不了他了!我查过,迟到半个小时就不能进入考场,你帮不了他了!”
程池目光一寒,弯腰捡起来,证件上,许刃穿着一件黑色体恤,模样清瘦,整个脸部的骨骼比现在更为突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宛如深邃的碧潭,一望不见底。
程池抬头,看向了瑟瑟发抖的程嘉,咬着牙:“你就…这么讨厌他?”
“讨厌,讨厌死了!”程嘉冲她大吼:“喜欢你的,我都讨厌!”
真是个疯子。
“如果老爸知道你藏了许刃的身份证,不晓得你这乖乖女的面具,还能不能保得住。”程池轻蔑地嘲讽了一句,转身就走。
身后,程嘉已经扶着凳子站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冷笑,令人毛骨悚然:“老爸要是知道了你为了帮许刃拿身份证,连高考都不参加了,不晓得他会不会…迁怒许刃呢?”
程池猛地回头,只见程嘉狼狈地冷笑着:“所以姐,我们总算又达成了一项共识,对吗?这件事,我们必须相互保密哦!”
“程嘉。”程池唤了她的名字,转过头,平静地说:“我比你早认识父亲三年,我说他不会,你信吗?”-
程池赶到学校的时候,距离开考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
她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但是已经进不了考场,这是硬性的规定,她索性也不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透明笔袋,在周围的副食店买了包烟,坐到学校对面的小河边垂柳树下,等待考试结束。
此时此刻,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她努力过了,比起一头雾水在考场上百无聊赖呆坐两个小时,至少前三堂的考试,她都是奋笔疾书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从头到尾地检查到考试结束,半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虚度。
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挑灯夜战和他愿意花费时间悉心给她讲题。
虽然还是会有不甘心,但是…
程池将烟头按灭在地上,划出一道黑色的污迹。
不后悔。
于程池来说,或许只是一场努力的见证,而对于许刃来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是他的…远大前程-
许刃刚刚放下听力的耳机没多久,教务主任进了教室,将身份证放在了他的桌子右上角,监考老师走过来,核对了准考证和身份证上的信息,看了许刃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刃的笔,顿在了试卷上。
他与那张失而复得的身份证上的自己,对视了约莫一分钟左右。
他移开了目光,重新落到了试卷上。
那是一道时态选择题。
微微有些颤抖的笔尖,重重地勾出了一个C,笔触太用力,差点将试卷划破。
他狰狞的左手紧紧将身份证攥进了掌心,知道手背皮肤开始发白,拉扯着疼痛了起来。
他压抑着极低极沉的嗓音说,
“谢谢。”
轻不可闻,却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程池百无聊赖地坐在河岸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边,倒映着日暮西沉。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她的心才算放下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年少轻狂,荒唐度日,在此时都已经尘埃落定。
她起身,走上了河岸边,最后回身看了一眼日暮夕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的生命会重新开始。
许刃走出校门的时候,步履还有些慌乱,隔着一条车水龙马的公路,他与她遥遥地对视着。
她率先展露笑意,对他招了招手。
许刃背着他的书包,跑到人行横道边,焦虑地等待着绿灯。
程池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般迫切的神色,过去的时日,他就像古代水墨画一般淡薄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引起他特别强烈的情绪变化,他的整个人,都是黑白的色调。
红灯终于转了绿,许刃在过马路的行人中穿梭,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跨步走来。
步履匆匆,呼吸急促。
却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渐渐放缓了脚步。
他停住,抬眸看着她,眸色深邃。
学生们疯狂地涌出校门,从他的身边越过,叫嚣着,欢呼着,沸腾着。
程池搅动着衣角,努力想说点什么,她的喉咙酸涩。
“许刃,考得怎…”
她话音未落,他朝她猛冲了过来。
程池被他重重地撞进了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那样用力,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牵扯着,颤抖着…
程池发现,他的力量,大得这样恐怖。
她的身体,她的骨骼和血肉,都快要被他揉碎了。
他的下颌放在她的肩膀上,双臂圈住她的胳膊和背,她被迫仰着头,承受他这致命的拥抱,全身难受得厉害,却舍不得推开。
路上不少考完的学生吹着口哨从他们身边经过。
“看什么…没见过早恋?”
程池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听到一声清晰的抽气。
她微微一怔,试探性地问。
“许刃,你是不是哭了?”
许刃没有说话。
程池的心突然揪扯了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背:“其实我是自己不想考啦,我的英语实在太烂,就算进去考,肯定也是全部选C…”
“程池。”他带着很重的鼻音,说:“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她顿了顿,手抚上他的背:“我知道。”-
许刃牵着程池的手,阔步穿过了马路,走到便利店门口,对她说:“你在外面等我。”
“好。”
程池等着他,望着他的背影,在收银台边的货架流连,那一整排的架子上放的…
都是不同牌子的避|孕|套。
仿佛是被灼伤似的,她慌忙移开目光,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些火烧火燎。
余光里,许刃已经结了账,出来的时候,包里鼓鼓涨涨的。
程池当然没有问他买的什么,他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心照不宣地走在马路边。
约莫走了一公里左右,许刃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前。
他回头看程池,程池看了看宾馆,又看了看他,低下头,脸上烧了起来。
“住不住?”他问。
“住。”
于是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宾馆大门。
前台的女人扫了他们一眼,懒懒洋洋地说:“身份证。”
两个人同时拉开透明的笔袋,从里面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女人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俩人,确定成年之后,给他们开了一个大床房。
许刃拿了房卡,拉着程池走进了楼道里。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许刃打开房间门,让程池先进去。
房间干净整洁,中间摆放着一张白床单的大床,格外触目。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抑制不住疯狂的心跳。
许刃将房卡插/进凹槽取电,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程池的心跟着那一声关门,抖了抖。
她往卫生间看了看,又走到窗边,探头向窗外看了看,像一只好奇的猫咪,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许刃走到窗边,“刷”地一声,将窗帘合上。
程池退后了两步,坐到床边,没话找话,闷闷地问他:“这个房间,多少钱?”
“158。”他走过来做到了她的身边,手撑在床上,仰头看向天花板。
“哦。”程池感受着身侧的床凹下去的那一块,她忐忑地转过身,拿起了遥控器。
“看电视吧。”
她红着脸说,仿佛这是个能够掩饰此番前来的不纯动机的绝好借口。
“嗯。”许刃点头。
程池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就在电视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间,遥控器被许刃夺了过去,扔在了墙角,紧接着,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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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纵情(11)-
程池披着许刃的外套,点了根烟, 深长地吸了一口, 手里拿着遥控器,来回地翻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窗外夜已经很深了, 时不时还能听见学生们疯狂的叫喊声, 今晚,注定是许多人无眠的狂欢之夜。
许刃揽着她的肩膀陪她看电视, 她时不时将嘴里微微湿润的烟头喂给许刃,许刃叼住,吸了一口, 又还给她。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抽着同一根烟。
“许刃, 你包夜多少钱?”她颇有兴致地将自己的衣服摸过来, 从包里面抽出几张百元的票子, 拍在他敞开的胸脯, 笑问:“够不够。”
许刃握住了她的手腕, 说:“第一次就能让你上去,这点钱,未免寒酸。”
程池将烟故意吐了他一脸:“是我厉害,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厉害。”许刃笑了笑,意味深长:“厉害极了。”
她侧身环抱住他的劲腰,将侧脸搁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眷恋不舍:“咱们再呆两个小时,真的要走了。”
“你不是时常夜不归宿。”许刃问:“现在怎么乖了?”
“不一样,以前晚上不回家, 是我一个人。”程池闷闷地说:“我们两个人,老头可能会多想。”
“你怕被知道?”
“你怕么,许刃。”
“我怕。”许刃毫无保留地承认。
“我也是。”-
刚放暑假没两天,许刃又出去打零工了,这次在程池的监督之下,他远离了诸如酒吧和夜总会之类的声色场合,但是别的工作,诸如工地或者餐厅,程池也不满意,觉得太累,她舍不得。
千挑万选,终于勉强同意许刃在一家安安静静的咖啡厅当服务员,半卖咖啡,半卖美色。
咖啡厅因为来了个英俊好看的服务小生,生意前所未有地高涨了起来,毫无疑问,许刃的工资也是水涨船高,日结每天能落好几百块。
高考分数揭晓的那一天,程家的气氛一如往常。
午饭之后程池本来打算去咖啡厅找许刃,和他一块儿等待成绩揭晓。
虽然因为缺考一门,她基本上应该与本科无望了,但是毕竟之前努力了那么久,她也很期待自己的付出到底能收获多少分的回报。
但是上午程池就被程正年从房间揪了出来,客厅里,程正年声色俱厉,拍着桌上的成绩单,厉声叱问:“你的英语是怎么回事?”
程池看着桌上那一纸白白的成绩单,料到肯定是父亲通过关系,提前拿到了她的分数。
反正早晚都要来,程池索性摆出了一副极无所谓的样子:“哦,所以最后一堂,没去考。”
因为最后一次模拟考程池发挥得实在让人大喜过望,所以程正年对她的这次高考寄予厚望,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托了层层关系,拿到了程池的成绩单,本来以为会有惊喜,却没想到…最后英语那一个0,让他无法接受。
“什么!你没去考英语?!”程正年诧异地看着她:“考完我问你怎么样,你说还不错,这就是你的还不错!你竟然连考试都没有去!”说到激动的地方,程正年直接拍桌子站起身:“你混账!”
“我英语本来烂得一逼,考不考还不都是那样。”程池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爆了粗口,于是连忙制住。
程正年气得不轻,全身发抖:“你上了考场,用以前惯用的伎俩,就算全部选C,也能几十分上个本科去,你看看现在,389,你说你能读个什么学校?”
“389?”程池微微一惊,抓起自己的成绩单,没有看错,就算英语哪一科挂了零,她也有389的总分了!
按照去年440的本科分数线,如果她英语只要及格,妥妥就能进本科。
“我真是…厉害了!”程池完全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愤怒的老爸,有些飘飘然,以前大考小考,撑死了总分不超过200分,这次居然还能考到接近四百!
程池压抑着心里的喜悦,放下成绩单,摆出一副死鱼脸:“爸,您认了吧,您女儿就没有上本科的命。”
程正年稍稍平复了怒气,他重新坐到沙发上,拿起了那张成绩单,看着她其他科目的成绩,问程池:“程池,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没有考英语。”
程池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说:“不是说了么,肯定考不好,所以不想进考场。”
“你在考试之前,可一直都在听英语听力。”
“我那是在听歌。”程池狡辩,生怕老爸再怀疑什么,索性道:“随便念个专科,将来在公司给我搞个职位,不也一样出息,您干什么对成绩这种事,这么执着嘛。”
程正年看着她,这一次他不再发火,而是沉声说道:“程池,如果你真的甘心像你哥那样去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家的产业,够你们兄妹挥霍一辈子了。”
“但是程池,你记着,一个人活着,不仅仅是吃饭喝酒睡觉那样简单,人是有欲|望的动物,所以自然也会有追求和理想,当然,你现在会说,自己没有理想,就想玩,那是你还年轻,当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再回过头来眺望自己这一生走过的路,我只是希望你不会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
猝不及防又被灌了满嘴鸡汤,程池一个人闷闷地走出了家门,一路踢着小石子,程正年的话,她本来也听不怎么进去,但是心里头就是觉得不舒服,她不想成为像哥那样的蛀虫,她看不起他,但是程正年今天提醒她了,她似乎正走在程厉铭的那条道路上而不自知。
好烦。
对了,程池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一刻,成绩应该也快出来了,她想赶快听到许刃的好消息,索性一路小跑,朝着咖啡厅的方向奔去。
程正年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闷烟,抓起她的成绩单又看了看,连着叹了好几声,将成绩单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兜里,起身正要上楼,系着围裙的陶婶从厨房里走出来,犹疑着,叫住了程正年。
“老爷。”
程正年回头:“哦,有事吗?”
“刚刚…”
刚刚她在厨房听到老爷和小姐的争执,好像是关于最后一堂的考试,她分明清楚地记得那天中午小姐去而复返,说要找许刃的身份证,方才小姐在,她便没有提这件事,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应该隐瞒,不应该让老爷以为小姐真的是像她哥哥那样的人。
“最后一天的考试,小姐在两点钟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有些战战兢兢:“许刃的身份证落家里了,她回来帮他找,找到了又匆匆赶回了学校。”
“许刃?”
“是的老爷,是许刃的身份证,小姐还嘱咐我一块儿帮忙寻找。”
“我知道了。”程正年的脸色,些许有了变化,他转身,一个人回了书房,重重关上了门-
树荫掩映的咖啡厅很是静谧,许刃坐在咖啡厅的电脑间,看着屏幕上的分数,有些怔。
674分。
这是他有史以来,分数最高的一次。
咖啡厅大门被人推开,程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抬头,与她遥遥对视了一眼。
只需要一个眼神,程池就知道了。
“多少!”她问。
“674。”
“哦。”她故作镇静,左脚在地上点了点:“还可以。”
许刃轻笑了一声,程池再也装不下去,兴奋并且尖叫着跑过来,许刃起身,她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双脚环住他的腰,抱着他的头亲了好几口。
“许刃,你太棒了!主场完胜!”
“你的副本也不赖。”他先查的是她的分数:“比我预想的,好太多。”
“你总是看不起我。”程池别嘴。
“程池,我要去上海了。”
“嗯,陪你一起。”-
那天日暮时分,他们又去了上次的小宾馆,那是许刃选的地方,程池喜欢那地方。
“将来,我带你去大酒店。”许刃将程池抱进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扔在床上。
“这里也很好呀。”她说。
许刃走过开,帮她脱掉了上半身的T恤,说:“这里不好。”
他要过更好的生活。
程池伸手解开他的皮带,她说:“我想要你开心。”
许刃低头看着她。
她的眸子里盈着水嗒嗒的**。
除了手上那一款程正年出差回来送给她的爱马仕手提包以外,程池全身没有一处像千金大小姐,哦,那辆法拉利也不算。
她习惯穿宽松的破牛仔裤和夹克衣,让自己看起来简洁干练,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也就是脚上的一根会叮当作响的破银链子。
她仿佛并不是很在意生活的质量和物质的享受,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拥有,人对自己本来就有的东西,并不会看得很重,她还爱上了许刃,爱上了一个与自己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并不在乎金钱,对许刃的成绩,也仅仅只是因为那是他想要的,他得到了所以她为他开心,她并不去考虑,那个分数背后所承载的含义,或许那就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程池不会这样去想,程池觉得,贫穷也没有什么的,她可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样执着。
她不可能明白。
许刃垂下身,去亲吻她,她柔软的唇,她白皙光洁的锁骨,她胸前的饱满果实…
下身肿胀难受,只有她能帮他,她是最美好的,他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想要与这个女人融为一体,她有他渴慕的一切,她却那样爱他。
很奇怪,当一个人极度快乐的时候,痛苦的记忆也会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他想起了被关在潮湿闷热的地下室的那几个日夜里,周围全是身体残缺的男人和女人,七倒八歪地躺着,他们哭嚎,他们咒骂,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鼠啃噬他的脚,他抓老鼠吃进肚子里,他饿得发晕。但比起饥饿,更大的绝望来自于恐惧,来自于周围的修罗地狱,因为很快,也许他就会跟周围的人一样,身体残缺。
那个雨夜里,他亡命地奔跑着,不知道摔过多少跤,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多少伤口,他全部的念想与思绪,只有一个字:跑!
奔跑在那一刻,汇聚成了他生命全部的意义。
跑!快跑!
许刃紧紧抱着她,全身颤栗得发抖。
正如那被暴风骤雨摧残得簌簌作响的树枝,可是窗外分明阳光静谧。
暴风骤雨,在许刃的心里。
程池在他的身下,又哭又笑。
一半欢愉,一半崩跌。
性|爱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它直抵人心深处,摘下一切虚伪的面具,迫使两个人坦诚相待。
“小聋子,我喜欢你。”他摘掉了她的助听器,然后伏在她的耳畔轻声说:“我多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33章 纵情(12)
程池先回家,十分钟后, 许刃才回来。
伪装成并不是在一块儿的假象。
然而当他刚走进大门, 程正年的书房打开了,他走出来, 站在二楼与他对视了一眼, 静寂的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 许刃突然发现,程正年其实…
什么都知道。
他们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似乎不够玩的。
程正年说, 许刃, 来我的书房一趟, 聊聊大学和专业的事情-
在程正年的建议之下, 许刃选的是S大的金融专业。
虽然程池很想跟他说, 别听家长的, 选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更重要,不过想想,许刃最感兴趣的事情, 好像也只有赚钱。
金融,听上去好像有很多钱。
程池并不是很懂,所以就没瞎出主意。
那几日,许刃一旦空闲下来便上网查资料,关于专业的,关于学校的。
她猜想, 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
程正年忙着许刃的大学专业,压根就没有分出心思管程池,这让程池感觉很不对劲,就算她的分数不理想,可是按照程正年以往的对她的态度,不可能在专业选报这件事情上,完全对她不予理睬。
许刃已经把志愿报上去了,程池却没什么动静,她抱着那本大大的选报书一个人钻研,想找个离许刃的学校近一点的,自己的分数又够上的学校,可是S大周围的大学,都是211的好学校,根本没她这个分数上得了的学校-
初夏的雷雨天总是闷热,老宅子通风不好,更是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程池心里莫名奇妙堵堵涨涨,没人理她,她很是气闷,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泄。
窸窸哗哗的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而下,冲散了初夏的燥热,可是大宅子依旧很闷。
程池穿着一件居家的吊带背心,一个人坐在木质的楼梯上,抱着那本志愿选报的大书,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似的在她面前乱爬,弄得她眼花缭乱,边上的橱窗斜开着,风吹进了雨,落在了书上,程池起身,将书重重地阖上,转身跑去许刃的房间。
“许刃!开门!”
砰砰砰!
片刻,许刃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
“烦,找你帮我看看学校。”
程池抬头看他,他穿得很规整,一件白色的衬衣配着黑裤。程池踮起脚,凑近他,嗅了嗅,有发胶的香味,他整理过头发了。
程池疑惑:“都下雨了,你要出…”她话还没说完,目光便越过他,落到了他房间里的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那是他来的那一天,携带的那个大箱子。
程池的呼吸突然加重。
“进来说。”许刃将门拉开,程池却定定地站在门边,环顾着他的房间,桌上所有的他的物件,都已经没了,床单被叠的整整齐齐,她跑进去,拉开衣柜,所有的衣服也都消失无踪。
“你要走?”她回头,难以置信。
许刃很平静地应了一声。
“没什么跟我说的?”程池将大书抱在胸前,走了几步上前,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颤:“还是你准备,走了再告诉我?”
许刃将手插|进包里,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大雨:“你不是,在家么?”
程池被他的语气弄得很火大,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
永远是这副理所当然的腔调。
“许刃,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突然失控,跑过来推了他一下。
许刃顺势被她推坐在了床上,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腕:“冷静点。”
程池用力喘息着,恶狠狠地看着他:“许刃,你当我是什么?”
“你是我曾经喜欢的女孩。”
“曾经?”
“现在是我的女人。”
程池直接将他扑倒在床上,用力地咬上他的唇,撕扯了一番,直到渗出血迹,被她用力舔舐掉,像是故意报复他似的,一边吻他,一边扯开他的皮带:“你的女人,你他妈还要跟我玩不告而别。”她喘息着,努力压制心里的愤怒:“连分手炮都没有是不是?”
“程池,你爸跟我聊过。”许刃平静地说:“关于你的事。”
程池动作猛地顿住,然后,她像是释怀了一般,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刚刚你吓坏我了。”
“这还不够吓人?”
程池翻身而起,给许刃下身已经被脱了一半的裤子提上去,仔仔细细地重新扣好了皮带:“我爸逼你跟我分手对不对?我早就等着这一天,离开这个家。”
“可是我只买了一张票。”许刃说。
“我再买一张。”程池直接拿出手机:“几点的,到哪里?卧铺还是硬座?”
“8点,上海,硬座。”
程池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五点,还有三个小时。
“我现在先去收东西。”程池说完要走,想了想:“算了,东西太多,这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完,到了那边再买新的,我先订票…”
许刃突然轻笑了一声。
程池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了他的脸上,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暗沉的房间顷刻间被照亮,他的表情很漠然,带着一丝冷笑。
程池蹙眉,她极不喜欢他那样的神情。
“许刃,你是不是没打算,带我走?”她问他。
许刃耸耸肩:“腿长在你的身上,你要走,谁都拦不住。”
“你倒想得明白。”
“但是我不会带你。”
“许刃。”程池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要去上海还是哪里,坐几点的车,都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我不会顾你。”
“许刃。”程池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你爸不喜欢我们在一起。”他说:“但这并不是我要与你分手的原因。”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程池怔怔地望着他。
“可能会受伤,确定要听?”
程池狠狠地看着他,眼睛快要瞪出血了:“你说。”
“我喜欢你是个小聋子。”他走过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尖辗转了几番,压低了声音:“你有我所歆羡的一切,傲人的财富,家人的宠爱,你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看似那般完美,而实际上又是无比残缺。”
程池瞳眸骤然地颤了颤。
他的声音仿佛是地狱吹来的风:“你不仅身体残缺,心灵更是残缺,你想拯救我,如你所愿,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因为我喜欢你的这份残缺,你让我觉得,这世界他妈还是有公平的地方。”
程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死死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很痛苦对不对,小千金。”许刃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站起身,提起了行李拉杆:“该醒了,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病态的,就像这个家一样,摧枯拉朽。”
“你呢,许刃?”
许刃转身,定定地说:“我也…有病。”
穷病,疯病,求而不得,痴心妄想,相思入骨,天人永隔…
下什么地狱,这个世界他妈不就是地狱?
每个人都在恶海里苦苦挣扎,没有人得救,没有人无辜。
程池先他一步,跑到桌边,抱起了装着乌龟的小盒子,踉跄地退后几步。
“许刃。”她用手背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平静:“许刃…”
她的声音很哽咽,除了他的名字,她竟说不出一句话。
眼泪越擦越多,像小溪一般潺潺地往下滑落
“许刃…”她红着鼻子,用力想说点什么,呜呜咽咽,像极了在他身下时那样的颤栗。
“你喜欢Sex,留着吧。”
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关于我的身世,其实你猜对了大半,我是林君则的儿子,却不是私生子,我的母亲是他的原配妻子,当初他进城打工,因为长得好,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抛弃了我的母亲。”
程池愣愣地听着。
“还有,我能来到你们家,有地方住,有书念,并不是林君则善心大发或者顾念亲情,而是…”他冷笑了一声:“是我以自己的存在,威胁他,他不敢认我,更不敢叫那有钱人家的小姐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他过往不堪的见证。”
他离开了很久。
她紧紧抱着乌龟盒子,不知道站了多久,哭了多久,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抱着乌龟匆匆跑了出去,打开门直接冲进了大雨中。
倾盆大雨冲洗着整个世界,一层层的水雾漫腾上来,笼着她的眼睛,她追出大宅,已经不见了许刃的身影。
“别走啊!”她跑进车库,没一会儿,红色法拉利冲了出来,冲进了大雨中,她疯狂地踩死了油门,在大街上胡突乱撞。
雨刷刮着大雨成何,Sex被她放在副驾座,小脑袋埋进水中,吐了一个泡泡-
许刃拿着车票,拎着行李箱,进了火车厢。
硬座的车厢味道很重,方便面,脚臭,还有狐臭…
好几个男人睡在过道里,他的位置靠窗,将行李箱抬上了行李架,他坐了下来,心越发地疼痛了起来。
边上两个男人正在玩牌。
“兄弟,斗地主不?”一个民工打扮的男人问许刃:“两块局。”
许刃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他伸手扭了乐百氏矿泉水瓶盖,民工打量着他,目光落到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上,拿瓶的手,抖得不行,瓶子里的水都快溅出来了。
“兄弟,你是不是身体有啥不舒服?”民工甲问。
许刃摇头,重重地放下了矿泉水瓶。
民工甲见他不爱说话,也不打扰他,与民工乙继续玩牌。
许刃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列车缓缓地开动了。
“喝!好车呀!”正对面边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车是法拉利吧?”
接着一个女人开口了,充满惊羡:“是啊!限量款法拉利!酷!”
许刃猛地睁开眼,只见铁轨边并行的公路上,那辆红色法拉利宛如一团疾驰的火焰,
法拉利车窗缓缓落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开车,不断地朝着窗外的火车上看,她通红的嘴唇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他的心猛然收缩,他读出来,她在叫他的名字。
许刃,她在叫许刃。
许刃的手拍在了窗户上,死死盯着那辆车,罔顾了边上人都投来的怪异的目光。
我在这里,小千金,我在这里。
法拉利加快了速度,朝前面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许刃的视线中。
他感觉…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滑落了。
法拉利停在前面的分叉路口,他看到她站在车前,手里抱着那个乌龟盒子,站在大雨中,迎着飞速奔走的火车,大哭大喊着。
许刃猛地站起了身,整个人都趴在了窗户上,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程池像是看到了他似的,她突然跑下了公路,往田埂边追了过来。
她哭着跑着,大雨倾盆。
但是很快,她单薄的身影就被火车远远地甩开了。
心痛得难以呼吸。
“Sex。”他喃喃地,哽咽地说:“替我…”
“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刃哥你说那些话,就问你良心会不会痛:)
就这一章虐!明天就好啦!!!
真的真的!!
顶锅盖跑~
☆、第34章 纵情(13)
程池没有填报任何志愿。
她颓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被杨靖白悠他们弄出去, 赛车, 散步,或者看电影, 希望她振作起来, 可是程池就跟死了似的,整一具行尸走肉, 除了喝酒,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晚回家都是满身的酒气, 弄得杨靖都想一个飞机飞到上海把许刃暴揍一顿。
许刃没有手机, 他一走, 便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想找, 都找不到。
白悠很生气, 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程池, 你别想他了,许刃那种人,就他妈一凤凰男, 一门心思往上面爬,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过去他跟你好,指不定就是看准了你能让他在学校里少受欺负,现在考上好大学了,不需要你了, 就一脚把你踹开!”
白悠越说越气:“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伤心,等他将来真的成功了,他不会看得上你的,你会成为他过往最不堪的证明。”
最后这句,倒是和许刃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一句,异曲同工。
可是程池知道,他并不是那样的。
他一定有苦衷。
“我并没有一定要他与你分手。”
书房里,程正年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说:“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他想带你走,可以,但是你跨出了程家的大门,就不再是我程正年的女儿,以后在外面,不管你活得好活得不好,都是他许刃的人,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或者援助。”
他看着程池,继续道:“还有一个选择,他一个人走,把你留下来,你还是程池,你可以过任何你想过的生活,开着你的法拉利,飙车,泡吧,随便你,或者去念一个专科,毕业后进公司,我给你弄个轻松的职位,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程正年淡淡地说着他与许刃交谈的内容,程池越听,越感觉却感觉全身冰凉。
“许刃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即使他可以打工赚钱养活他自己,申请助学贷款完成学业,但至少现在,他没有实力带着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公主。”
程正年站起身,走到程池身边,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女儿,你还小,或许感觉,爱情是大过天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现实很残酷,尤其是跟许刃那样的男孩生活。爸爸不想你走上一条将来会后悔的道路。”
程池用力擦掉了眼泪,与程正年对视,她的目光,极其用力。
良久,她咬着牙,决绝地说:“后不后悔,交给未来,现在我要去找他!”
她说完转身就走,坚定决绝。
“我不拦你。”程正年说:“但是我不会资助你,程池,你要想好,不要一时意气…”
“爸,你得给我一笔钱。”
“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程正年闻言,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你已经成年了,像许刃那样,要什么自己去挣,不要依赖别人,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爸,我需要学费。”
“什么学费?你志愿都没有报…”
程池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发白的下唇,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复读。”
程正年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复读!
她要复读!
他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程池决绝地说:“我要复读,考S大。”
明年的今天,她要堂堂正正考去上海,考去许刃的S大!
她不会成为他的负累,也不会成为处处被他照顾被他养的小千金,更不会成为他过往不堪的见证。
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
夜深了,程正年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宁静的夜色,心情很是不能平静。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女儿,这个叛逆的,却是最让他心疼的女儿。
显然,他错了,他并不了解她,他甚至都不如许刃,这个只与她相处了半年的男孩,更懂她。
那天也是在这间书房里,许刃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他要把这个选择交给程池,并且他坚信,她会做出更成熟的决定。
许刃和他赌了一场。
现在,许刃赢了-
程正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程池真能考上S大,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她喜欢那个灰小子。
许刃这一招,将了他的军,而且赢得很漂亮-
七月底,十三中的复读班就已经开课了,程正年兴奋而又有些忐忑地带程池去报了名,一路上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她又反悔,而程池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街景,一直沉默。
开学了,程正年忐忑了几个月,一颗心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程池的确是下了决心,开始发狠学习了。
每天早上六点便起床,吃早饭的时候照例要拿一个单词的小本子,这回她不再独自开车上下学,而是让司机每天接送,以便她能够在路上温习功课,程正年有时候夜深了下班回家,还能看到她的房间亮着一盏小夜灯。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出去和她的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兴许是因为高考之后各奔东西的缘故,也可能是她的确要改过自新,现在的程池,与过往那个不良少女早已经判若两人。
而这一年里,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程正年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有江依络和程厉铭去酒店开房的照片,两个人相依相偎,很是亲密。
接着程正年就和江依络离了婚,同时把程厉铭也赶出了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没了老爸的庇护,程厉铭的公司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也倒闭了,而程正年似乎是铁了心,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他,程厉铭彻底成了丧家之犬,过得很落魄,后来便离开了鹿州,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也不再跟家里人联系。
白悠留在本省念了一个二本,杨靖则巴不得赶紧逃离他爸的掌控,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去上海念书,乐得逍遥自在,时常给程池打电话,说起自己的大学生活;说学校的妹子们妆浓画得跟鬼似的,好看的很;说大城市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出来都不知道,觉得自己过去实在是井底之蛙,现在和真正的有钱人接触之后,才觉得自己他妈就是一暴发户。
程池哑然失笑。
最后,杨靖还说了许刃。
他说他一来上海就跑去S大,想把他揍一顿,给程池出气,结果许刃请他喝酒,把他灌醉了扔在路边,搞得他还受凉感冒了好几周。
他还说,许刃现在混得可牛逼了,没人不知道,大一新生里有个颜值突破天际的帅学弟。
杨靖每次去S大找许刃,都能撞上有女生告白的,杨靖直接帮程池把那些女生轰走了,还放话说许刃是有女朋友的人,让妹子们都死了这条心,因为他在S大出没实在频繁,结果直接被人误会,以为许刃的女朋友其实就是杨靖。
此事在S大一度被传为佳话。
程池只顾着笑,杨靖却很不服气:“怎么看,也该是老子威武一点吧!凭什么说老子是他女朋友!”
程池说,杨靖,你帮我顾着他,别让他受欺负。
大城市里,人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难免踩低捧高,许刃这样的出身,少不了遭人的白眼。
杨靖你要帮我顾着他。
“他受欺负,他欺负我好吗?”杨靖很不爽:“要不是看在你程池的份上,老子才懒得理他。”
寒假的某一天,杨靖打电话跟程池邀功,说许刃开始做生意了,还是他牵线搭桥给介绍了好几个有钱的客户,据说赚了不少。
程池好奇:“什么生意?”
“我也搞不懂,类似资金融通那种,存钱,放贷,他当个中间人,赚利差。”
程池也听不明白:“正规吗?”
“应该挺正规的吧,还弄了个app。”反正杨靖是一头雾水:“他跟他们学院的人一起在弄,背后还有大老板的投资,好几次他们开会我去听过,经手数目好像还挺大的,利润也高。”
程池很好奇,挂了电话,按照杨靖提供的信息,下载了那个app,自己摸索了一阵,好像就是个理财的软件,把钱存进去,一段时间生利息的那种,不过想提的话,随时也能提现。整个界面很是清爽干净,而程池同时又搜到很多类似的软件,稍稍有些放心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别人都在弄,说明这是可以做的。
她索性也注册了账号,然后从自己的银行账户里转了五万块进去,算是对他的事业的一点小小的支持。
三月底的某个晚上,程池温习了功课,灭了灯准备睡觉,接到了杨靖的电话,杨靖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喘,说许刃那死王八蛋应酬的时候喝多了,现在大马路上撒酒疯,他一个人,根本把他弄不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骂,电话里还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和肢体碰撞的声音。
程池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摔地上,她有些慌张,说:“杨靖,你就近酒店开个房间,喝醉了千万不能让他一个人睡觉,万一睡熟了要吐,噎着气管就完了。”
“老子老子…”杨靖断断续续,喘着粗气:“弄不动他啊!他不听话,也不跟我走,把脑袋伸进垃圾桶里,哭着喊着,要找什么金子,神经病啊!垃圾桶里能翻出什么金子?”
程池捂住嘴,眼圈霎时间红了一片。
他不是找金子,他是在找…小千金。
良久,她平复了心绪,说:“杨靖,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说话。”
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个人,没有直接的对话。
全是杨靖充当了中间人,跟程池说许刃最近怎么怎么了,跟许刃说程池模拟考又怎么吊打他们班的一众学霸学神…
两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淡淡地应着,眉眼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浅笑,不着痕迹,不动声色。
电话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拉扯声,隐约听到杨靖说,许刃,程池要跟你说话。
随后,拉扯的声音停止了,电话那边出奇的安静了,程池隐约能听见街道边飞驰而过的汽车轰鸣,还能听到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还有他…滞重的喘息。
“许刃?”她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喘息的声音加重了。
“许刃,你别哭,我在这儿。”
…….
那天晚上,杨靖把许刃背到酒店,许刃趴在他的背上,不再闹腾,杨靖却能够感受到他全身的颤栗。
他抓着杨靖的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但他也一直没有说话,杨靖不知道程池跟他说了什么,但是许刃乖得像个幼儿园里拿到糖果的小朋友,除了死拽着电话不肯松手以外,就算杨靖扒他衣服和鞋子,他都完全不反抗,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杨靖无力地瘫倒在酒店沙发上,看着许刃抱着他的电话,躬起身子,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听电话里的声音。
杨靖他有点心疼自己的长途话费。
他曾一度以为,程池着了许刃的魔。
但是现在看来,许刃好像中|毒更深。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宝贝们指尖优雅地向左滑,今天依旧万更哟~
☆、第35章 纵情(14)
查成绩那天,程正年兴奋地打来电话, 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非让她猜猜自己考了多少分。
程池想也没想,给了他一个分数的区间。
620到660之间
她考完之后凭着卓绝的记忆力, 又将考试题目重新刷了一遍, 并且对过了答案,语文和英语作文给自己留了约莫四十分的误差, 其他的都能够得到准确的分数。
“658!”程正年兴奋得简直忘乎所以:“不愧是我程正年的女儿!爸爸真为你感到骄傲!”
挂断电话,程池抿嘴浅笑。
一整天家里的电话响个没完,全是亲戚打过来询问分数的。
程池稍晚一点的时候, 接到了杨靖的电话, 杨靖很不屑地问:“怎么样, 上400没?”
程池想一脚把他踹飞。
程池忍着笑:“你跟许刃说, 就说程池要来找他算账了。”
“所以你到底上了400没?要是没上, 欢迎报考我们学校啊!学长, 罩着你!”
程池笑得合不拢嘴,骂了声:“你妈的。”
夜深的时候,程池还接到了程厉铭的电话, 他已经将近大半年没联系家里了。
“妹妹,恭喜你了,哥从小就知道,你聪明,一定会有出息。”
“谢谢哥。”程池急切地问:“你到底在哪里?”
“哥现在在外面做生意。”
“什么生意?”
“你别管,说了你也不懂。”程厉铭有些踟蹰:“那个…你能不能给我打点钱过来, 生意上要周转,不过你千万别跟爸说。”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哥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我有多少你就要多少?”
“多多益善嘛。”程厉铭又拿出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
“最多六万。”程池给许刃的app里存了定期,那是没办法取出来的。
“行行,六万就六万,我发给卡|号给你,你打过来,记住了,千万别跟爸说!”
程池第二天出门给程厉铭汇了钱,并且查了那个账号,是在上海开的户。
程厉铭也在上海。
怎么都凑一块儿去了?-
没有任何悬念,程池被S大的文学院录取了。
她选专业的时候并没有很纠结,程正年让她自己做主,全凭兴趣爱好,她便选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程正年问她为什么选这个专业,她说,因为她是有钱人。
听说国外搞文学艺术研究都是有钱的中产阶级的活动,程池觉得,这个专业特别适合自己,她没什么远大理想,对赚钱也是蔫不拉叽兴趣不大,搞点清汤白水的文学艺术,写写无关痛痒的风花雪月,感觉也还不错。
程正年有点后悔,本以为这家伙终于有了人生目标,但是看起来,除了想考去S大见许刃以外,她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带有玩票性质。
“你知道这个专业是干什么的吗你就选了!你了解它的专业背景和就业前景吗?你扪心问问你自己,你对它感兴趣吗?”
从程池把志愿报上去的那一刻起,程正年就絮絮叨叨开始教育她,他是一个生活严谨的男人,最是不喜欢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自己都能不负责任,还指望她能自立自强,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程正年很是气闷。
终于,九月下旬,程池在这个家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决定提前去学校。
自从许刃念了大学,就断了与程家的联系,程正年也没有再给他任何资助,程池其实也挺想像他一样,不再向家里伸手要钱,而是自己靠拿奖学金和兼职零工养活自己,不过这个想法在她拖着她的大行李箱,登上K字头火车开始,彻底烟消云散。
妈哒,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为毛人可以直接坐在车厢过道上!被单上那黄渍渍的到底是什么!还有车厢里到底是什么怪味儿,有人在车上炒胡豆吗!
她后悔,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飞机不坐,偏偏跑来坐什么卧铺。
她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号床边,坐了下来,从始至终一直皱着眉头,用手背捂着嘴。
好一躲高贵冷艳白莲花。
对面一个抱小孩的女人一直拿古古怪怪的眼神打量她,程池一抬眼,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女人连忙移开了目光。
边上有个穿蓝色背心的男人正在吃泡面,味道很重。
程池戴上墨镜,闭上了眼睛,琢磨着要不要趁火车还没有开动,走了算了。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肯定会被老爸嘲笑。
正在程池拿不下决定的时候,有人踢了踢她的箱子:“喂,把箱子放上面,搁这儿不是挡路吗?”
程池摘下墨镜,只见面前站了一个与她年纪一般的男孩,穿着一件休闲体恤配破洞牛仔裤,背上背着吉他形的盒子,手里也拿着拉杆箱,他的轮廓很锐利,五官立体分明,眼睛深幽,很明显的双眼皮,看上去特别有神,还挺英俊。
他一走过来,隔壁铺的俩女孩直接伸长了脖子朝他望过来。
“你这箱子。”他又踢了踢:“放上面去。”
程池蹙眉,不喜欢他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懒懒说:“弱女子,放不上去。”
男孩想了想,将自己的吉他取下来立在桌板边,然后抬起了程池的箱子,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程池看着让他的动作,心说厉害了。
这箱子被她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零碎碎,压了又压才勉强盖上,几十公斤的重量,他就这么扛起来给放进了行李架里。
他喘了喘,嘴里咕哝了一声:“够重的。”
“喂,你把我的箱子弄上去了,到站得给我搬下来。”程池不满地说。
“不用谢。”男孩拖长了调子回她。
程池心里轻哼了一声,带上墨镜,继续闭目养神。
“喂。”
“干嘛!”
“你坐的是我的铺。”
程池重新摘下墨镜,男孩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票根。
程池腾身起来给他让了铺,一个人闷闷地站在了过道边,此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了。
程池网购的票随机买到了中铺,她没地方坐,对面的小板凳已经被两个男人坐了,她只好一个人憋屈地站在过道里,人来,她便个人让道,戴上墨镜,与世隔绝的高冷模样。
陆行商看了她一眼,心说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坐过除了CDG开头以外的火车吧。
他将自己的铺位重新叠好,收拾整齐之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程池说:“过来坐吧。”
“不需要。”程池翻了个白眼,直接爬上了自己的中号铺位,准备蒙头睡一觉。
她捻起被单,放在鼻尖嗅了嗅,很大一股…脚臭味。
她恶心的快要吐了,索性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小瓶香水,往被单上喷了喷。
香味很快就漫开了,下铺的陆行商轻不可闻地喃了一声:“香奈儿coco。”
程池将脑袋下潜,重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看,都只是个长得还可以的破牛仔,居然还能识货。
程池重新躺回了铺里,摘下了助听器,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迷迷糊糊之际,一段非常有好听的旋律,若有若无地笼上了程池的梦境,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头顶是白色的上铺床位板,她被拉回了现实,还在这可怕的列车上。
程池起身,伸懒腰打呵欠。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是梦中的那段旋律。
她又将脑袋吊下来,看到陆行商抱着他的深红吉他,他闭着眼睛,睫毛卷翘,微微颤栗,他的手修长而白皙,看样子保养得非常得当,一下一下,指尖拨弄着琴弦。
随着他指尖的拨动,吉他发出轻快悠扬的旋律。
程池像只受惊的兔子,她扬起头,将自己的枕头一扯,枕头直接从中铺掉下来,砸在了陆行商的身上。
弦声戛然而止。
程池从枕头下面摸到了她的助听器。
她刚刚没有戴助听器!可是她听到了他弹吉他的声音!
见鬼了!
陆行商有点不满,站起身,将枕头扔给了程池,极力压制着隐隐的怒意:“小姐,有什么不满,你跟我说,旅程还长,解决问题好好相处,出门在外以和为贵。”-
两分钟后,程池整个脑袋都快要贴在了陆行商的吉他上,陆行商很无语地看着她,停下了手上的拨弦。
“小姐,听曲子,不是你这么个听法。”
奇怪了。
程池重新将助听器戴在了耳朵上。
怎么就听不见了?
难不成刚刚只是幻觉?
程池泄气地坐直了身子,陆行商见她恢复正常,便又重新弹了曲小调子,程池兴致偃偃,倒是隔壁铺的几个小姑娘,纷纷站在过道上,看着陆行商弹吉他。
他倒是很享受被人围观欣赏的感觉,一个人弹得如痴如醉,阳光透过车窗,时不时地洒落在他的侧脸,映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整个人有种冷冷清清的感觉,不过这种冷,像是盛夏里吹来的一阵幽凉的清风。而许刃的冷,仿佛才是来自严霜雪夜,透着一股子隐隐的寒气,能把人冰冻三尺,即使他对你笑,你也能感觉他的笑中带着凛然的寒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行商索性收掉了吉他,与程池聊了会儿。
“你耳朵上戴的,是助听器吧?”
“少侠好眼力。”程池有气无力地跟他揶揄。
“你是残疾人呀!”
“你他妈才残疾人。”程池凶。
“哎!我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残疾人也不是…”
算了,陆行商懒得解释。
程池翻了个白眼,戴上了耳机。
没多久,耳机被陆行商摘了下来:“别用这个听音乐,伤耳朵。”
“管的真多。”程池不想理他。
“诶,摘掉那个之后,你能听到多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影响正常生活不?”
陆行商似乎对她的耳朵非常感兴趣。
这倒是跟其他人很不一样,那些得知了她有耳疾的家伙,大部分出于善意,都避免触及到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很是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自尊心,而偏是这点善意的行为,却让程池感觉不舒服,她并不觉得这是丢人的事,她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她能听见声音的,只是别人用耳朵,她用助听器,媒介不同罢了,有什么呢?
陆行商的好奇,这让程池心里舒坦了很多,虽然开口闭口残疾人,不过并不惹她讨厌。
程池便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问题。
最后连助听器的牌子,多少钱,他都问了。
真是个好奇的宝宝。
程池告诉他,德国的牌子,最贵最好的那种。
陆行商说:“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钱。”
程池说:“对呀,我是富二代,家里特有钱,我还有一辆法拉利。”
陆行商笑得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两个酒窝,看起来特别甜,特别阳光。
“那么这位有钱的小姐,您为什么会坐到硬卧车厢来?在下以为,隔壁的软卧才更符合您的身份。”
程池好奇地问:“软卧是什么?”
陆行商又笑了,他觉得,和这姑娘说话很有意思。
“你是去上海念书吗?”陆行商问她。
“不是。”程池摇头:“我去寻夫。”
“寻夫?”
“嗯,我男友去年丢下我跑路了,我找他算账去。”
“哦。”陆行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万一他另有新欢?”
“不会。”
“这么笃定?”陆行商又笑:“上海可是十里洋场花花世界。”
程池笃定:“他舍不得我。”
陆行商打量了她一眼,正要说谅他也是,程池却说:“因为我有钱。”
“……”
作者有话要说: 莫方,陆不算男配,要排起来,还得排到杨少爷后面~
☆、第36章 纵情(15)
“你是去上海卖艺吗?”程池看了看陆行商的吉他,好奇地问。
卖艺…
陆行商拜服:“姑娘好眼力。”
程池自得地笑了笑:“那是。”
转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刚刚我听了你的曲儿, 是不是要给打赏啊?”
“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陆行商学着电视里的调子笑说:“不硬性收费。”
“我有钱,给你捧个钱场!”程池说完, 爽快从包里摸出了几颗坐公交车的硬币, 是陶婶在她临走的时候放进她包里的。
陆行商接过了硬币,放进包里, 再看程池,觉得这姑娘,真有意思。
有时候像是在开玩笑, 但又装得有模有样, 看上去傻乎乎的, 实际上又鬼精得很, 他好几次试探地想问她在念书还是工作, 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引到别的话题上, 个人信息倒是半点都挖不出来,嘴上说自己有钱,但是看她这打扮, 破牛仔和白体恤,哪里又半点有钱小姐的样子。
哦,除了她喷在被单上的香奈儿coco。
第二天清晨,火车到站,程池带上了她的鸭舌帽和墨镜,陆行商将她的箱子从行李架上取下来, 与她一道出了站。
“还没问你的名字。”出站通道里,陆行商追上她。
“现在告诉你,等一出站,兴许就忘了,有必要说吗?”程池问。
“我记忆力很好的。”陆行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后在街上遇到,兴许我还能叫出你的名字。”
“你是说在地下通道卖艺的时候?”
陆行商诚挚地点了点头。
“那就叫我coco呗。”
“不真诚呀!”陆行商显然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名。
“如果你少点套路,兴许我会考虑给你我的微|信号。”
陆行商又笑了,嘴角酒窝尤其可爱,更显得他模样清隽。
“那么我就不走套路,有话直说了,请问coco小姐,能给我你的微信号吗?”
“不能。”程池说完,冲他狡黠地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陆行商站原地站了一会儿,周围人流推着他继续往前走,他低下头,眼角扬了起来,这姑娘,好玩儿啊。
程池走到出站口,不少人举着牌子站在外面等人,还有旅馆住宿,黑车司机,大量嘈杂信息扑面而来。
程池挤出了站口,站在广场的马路边,给杨靖打了一个电话:“我已经出站了,你在哪呢?”
“啊…你就到啦?”电话里,杨靖的声音有些迷糊。
“你不会还在床上吧?”
“那啥啥…我今天有点事来不了,我找了个兄弟来接你,你没看到他?”
“你妈的!”
“体谅体谅,真有事。”
“你那兄弟,长什么样?”程池决定晚些时候再找他,她左右环视着周围:“穿什么衣服?”
“什么样啊?”杨靖想了想:“帅炸苍穹那种。”
“狗屁!”程池翻白眼:“这人山人海,我上哪找你那个帅炸苍穹的兄弟去?说具体点。”
“你把你位置跟我说,我让他来找你。”
“我在…”程池左顾右盼,结果一转头又看到了陆行商。
陆行商猜到她在找路标,指了指对面的肯德基牌子。
“我在肯德基对面。”
“那行。”
挂了电话,程池看向陆行商:“你还没走啊?”
“我打车,要一起吗?coco小姐。”
程池还没说话,陆行商便自报了家门:“我是S大的大一新生,现在去学校报道,不是坏人,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哟,巧了。”程池信了他,笑说:“我也去S大。”
“你也是新生?”
“嗯。”她看了陆行商一眼:“你要是早说,我就不跟你绕这么多弯子了,白费口舌。”
“就你怕遇到坏人呢?”陆行商笑。
他似乎很喜欢笑。
“我长得像坏人吗?”程池别嘴。
“你不像坏人。”陆行商说,你像勾人的妖精。
“你先走吧,我等朋友来接。”
陆行商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你朋友有车吗?”
程池明白了,他想搭顺风车。
“应该有吧。”程池想,杨靖的兄弟,总不至于连车都没有。
“那我能…”
“那你就陪我在这儿等等吧。”程池爽快答应。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陆行商问:“你朋友穿什么衣服?”
“不晓得。”
“长什么样?”
“帅炸苍穹。”
“……”
片刻后,陆行商指着一个帅炸苍穹的男人,问:“是他吗?”
程池不经意地转身,全身的血液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直冲头顶。
他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衬衣,配了简单流畅的黑色长裤,皮肤似乎又黑了一些,轮廓却越渐鲜明,衬衣裹着上身的肌肉,几分矜持,几分野性,交织混合,成了一个许刃。
一年不见,他越发…成熟壮硕了。
他的眸子依旧深,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程池听到夏天里风吹树动的声音,听到远处隐隐绰绰的推车卖米糕的叫卖,还听到脚链子发出清脆的叮咚作响。
她全身都在抖。
许刃对她张开了双臂。
程池眼泪几乎是一瞬间滑落。
她朝他猛扑了过去,十几米有多远…
她跑了整整一年!
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鬼知道,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每天晚上,熬夜看书到凌晨,白天强撑着精神,刷了一张又一张试卷,白花花的考卷,被她蹂/躏N遍下来,满卷殷红,为了追上他,她都快不是程池了。
跑了几步,程池猛地顿住了脚步,红着眼睛抬头,恨恨地看了许刃一眼,果断转身回去。
变脸翻书,她还是老样子。
程池回到了陆行商身边,抓起了自己的行李,独自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陆行商不明所以,这场景,怎么跟拍偶像剧似的?
程池回头,恶狠狠瞪了许刃一眼,转头对陆行商大声说:“那个刚刚在车上跟我撩骚,还管我要微信,貌似对我很有意思的大一新生,你走不走?”
“其实,不用加那么多定语。”陆行商轻咳了一声,有点无奈,他抬头看了许刃一眼。
他的脸色很沉,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身上,似乎很舍不得抽离。
“不说顺风车?”陆行商看到程池已经拦下了出租车,很不解。
“他没车。”程池咬着牙看了许刃一眼:“穷逼一个,没车!”
陆行商帮程池将行李箱放上了出租车后备箱,正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人按住了,陆行商回头,许刃已经将程池的行李从后备箱取了出来,抽出了拉杆,紧紧握着。
“小…千金。”他声音很醇,又厚重了很多,深深地望着她:“我来接你的。”
程池分明恨得咬牙切齿,却偏偏又说:“这位先生,我跟你很熟?”
看这眼神,明明就是熟得都够上床的关系了好吗?
陆行商默默吐槽。
“程池。”他又唤她的名字,朝她走近了几步。
“程池?”陆行商舌尖捻着这个名字。
程池后退几步,与他保持相对安全的、比较不会扑上去啃他嘴巴的距离。
他的薄唇有点干裂,她真想过去咬一口,见血的那种。
“王八蛋!”程池恶狠狠甩下这一句,径直坐进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开车。”
出租车开了出去,程池才发现她的行李,还握在许刃的手里。
算了,不要了。
路边,陆行商站在许刃身边,有点凌乱,他猛拍脑袋:“完了!我的行李还在车上!”
陆行商看向许刃:“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你有她电话吗?我行李还在车上。”
许刃转过头淡淡地打量他一眼,眼神冷得快要结冰了:“不是都要了微|信?”
他还惦记着刚刚程池那一大串故意气他的话。
陆行商坦诚地挠了挠后脑勺:“妹子不好泡,没给。”
“是么?”许刃拉着她的拉杆箱,与他错身走过。
“喂,你到底有没有她电话呀?我的吉他还在车上呢!”陆行商追了上去:“那把吉他很贵的!”
“你再跟着我,我就打你了。”许刃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刃:撩我妹子,还问我要电话?想打他。
陆行商:???
其实这几章挺虐的,如果每天三千字这样更,你们难过,我也不开熏。
趁着五一万更,一下子全部给你们放出来,是不是感觉,就没那么虐了呀~揉脸揉脸揉脸
后面又是一波甜~
☆、第37章 深陷(1)-
出租车上,程池把杨靖给狠狠骂了一顿。
杨靖回头就给许刃闪了个电话, 许刃已经坐进了出租车, 车后面还坐着心急火燎的陆行商。
“许刃,怎么又把程大小姐给惹毛了?”电话那头, 杨靖扯着大嗓门:“这顶好的机会, 你自己不好好珍惜,别说我不帮你。”
“没事。”许刃目光柔和了许多, 声音沉静:“丫头跟我闹脾气,回去哄哄,能好。”
挂掉电话, 后视镜里, 陆行商正打量着许刃。
“你是她男朋友?”
“不像?”许刃心情好了很多。
陆行商露出了招牌的小酒窝:“难怪。”
“什么?”
“她说他男朋友以前当鸭子的, 后来死心塌地跟了她, 就从良了, 技术好得很……”
许刃脸色阴沉, 陆行商连忙住了嘴:“我的意思…你确实很帅。”
许刃突然觉得…程池来了S大,他后面的日子,可能会有点腥风血雨-
程池先去学院报道, 随后拿到了寝室的钥匙,甩着空手去了寝室,寝室里空荡荡一片荒凉。
她早了小半个月来学校,室友们应该会等到开学才会过来,程池想着把自己的东西归置一下,才猛然发现, 自己的行李箱好像不见了。
有点凌乱。
回忆起,箱子是在许刃的手上。
妈的。
回想起今天见到许刃的场景,程池又是一阵的心悸。
他来接她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但是一想到去年他那样决然的离开,还说了那么许多伤人的话,那些话几乎快要了她的命,她颓了一整个暑假,没有喝醉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字字句句都是锥心刺骨。
她那么没命地喜欢他,他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老天是公平的呢?
她很想念他,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样轻易就原谅他。
程池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兀自发了一回呆,然后听到隔壁以及走道有女生兴奋的叫喊声,嘈杂一片,楼下似乎也很轰动。
程池走到阳台,探头往下面望去,只见许刃手放在她红色拉杆箱的杆子上,身长玉立地站在楼下,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
周围女生不多,大部分学生都还没用返校。
但是他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女生公寓楼下,还是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周围有妹子们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交头接耳地议论。
有的认识他,有的不认识。
不为别的,他帅。
帅得人移不开眼睛的那种。
高中的许刃清瘦,现在他似乎胖了一点,身材更显得匀称,肌肉量适中,又略偏壮硕,再加上打扮更显成熟了许多,身材与颜值与打扮,直接将他归入了学妹们心目中的男神学长那一类人。
程池闷哼,他才不是男神。
他就是许刃,有很多缺点。
温柔却又心狠,骄傲而又自卑,坚强并且敏感。
可是程池就是喜欢这样残缺的许刃,他让她感觉真实,感觉痛快,感觉自己现在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程池的电话响了起来,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来自于上海。程池扶着护栏向下望去,许刃将手机放在耳侧,然后抬头张望。
程池用力挂掉了电话。
许刃放下手机,准备给她发一条真诚的道歉短信。
却不曾想,短信编辑到一半,程池已经从女生宿舍大门口跑了出来,迈大了步子,朝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许刃将手机放回到包里,对程池扬了扬嘴角。
“小千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
程池走过来,直接冲他扬起了巴掌,许刃闭上眼睛。
周围女生都捂住了嘴,倒抽一口凉气。
两秒过后,并没有预想的那一声清脆,程池的巴掌凌空转了个弯,直接摸到了行李箱的拉杆,一把夺过来,转身就走。
然而,一股力量当胸拦了过来,许刃右手拎着一大包东西,左手从肩膀处横过她的胸脯,直接将她环进了自己的胸膛里面。
他左手很有力,抵在她胸前很有弹性的柔软之上,隔着夏天单薄的衣衫布料,蹭得她面红耳赤又心潮涌动,低沉地骂了一声:“流氓,放开我。”
“不。”
许刃很固执,从背后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程池不再挣扎,而是微微侧头,低声威胁:“很多人在看。”
“你怕人看?”
“我怕挡了你的桃花。”
程池说完这句话有点小后悔,怎么听都像是她在吃味似的。
许刃将脸微微低垂,将脸放在她的耳根处,她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程池,你越来越像我的小女儿了。”
“哟,一年不见,连女儿都有了,很有效率嘛!”她又挣了挣,冷嘲热讽。
“未来的小女儿,她跟你挺像,孩子脾气,长不大似的,又很聪明,像个精灵,有时候有像个妖精,她拿我软肋,我对她总是无可奈何,这辈子都被她制住了。”
程池正要哈哈大笑,说做你妈的白日梦呢。
突然回过味来,明白了他话里的味道,她怔了怔,一颗心也渐渐回暖,她低头,看着他左手上,红的,白的,斑驳的伤疤,她便不想推开他了,她的手摸过来,捂住了他的手臂,闷闷地说:“你在哪里学来这油嘴滑舌。”
许刃将脸埋进了她的头发里,深长地呼吸着,她感到自他身体而来的温热气息,抚摸着她的头发丝。
“程池。”他又如往常那般唤他的名字:“你刃哥说…”
“说他好想你。”-
程池搬着那个大大的行李箱子,艰难地走上了宿舍台阶,许刃两步追了上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
“女寝男生不能进来。”程池话还没说完,许刃已经提着箱子走到宿管阿姨的门口,敲了敲,阿姨出来,他对她说了什么,还回头望了望程池,不过几句话,阿姨便同意让许刃帮忙把箱子提上去。
“现在还在放暑假,女生宿舍没什么人,管理也还算松懈。”许刃走在前面,程池走在后面。
“你来得挺早,是因为想我么?”
程池看着许刃的背影,他将几十斤的大箱子扛在肩上,上楼梯的每一步都迈得无比滞重,鼻息间明显喘着粗气,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看起来直挺挺,硬邦邦,脸色也微微有些胀红,就这样,还是一步没歇地,扛着箱子上了五楼。
“你少说点话吧。”程池闷闷地说:“当心岔气。”
许刃右手抗箱子,左手腾出来,回头牵起了她,程池挣了挣,没挣开,也就由他牵着。
“我还能把你也扛上去,信不信?”
“信。”程池拖长了调子,不敢说不信,他真的会把她当行李扛起来。
五楼阳台,程池拿钥匙开了门,许刃放下行李箱,极力压制着气息,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程池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装什么装,你压在我身上那时候,喘得还少?”
许刃又笑了:“留着。”
程池心说,你想得美。
许刃进来之后,环顾了四周一圈,问她:“十几来平米,住四个人,能习惯?”
“不知道。”程池耸肩:“没试过。”
“那先住着,不习惯就去外面租房子。”
许刃从卫生间里拿出了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将十几来平米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程池坐在硬硬的床板上看着他,他扫地的姿势很熟练,目光随着扫帚而移动,角落里的一丁点垃圾都没放过,躬着身,手臂用力,肌肉鼓胀,性感极了。
她吹了个泡泡,口香糖黏在嘴角,被她小巧的舌尖给捞回去,她问:“有什么我能帮忙吗?”
许刃从卫生间出来,拿着脱了水的拖把,开始拖地,顺带指了指她的行李箱:“你的东西,选个铺,自己归置。”
程池起身,左右看了看,选了靠门边的铺,把箱子拖了过来。
许刃回头:“那个位置会不会太暗了。”他指着靠窗的上床下桌,说:“这里怎么样?”
“太亮。”程池任性地说:“影响我睡觉。”
程池的睡眠一向不大好,有点轻微神经衰弱,有光便难以入睡,睡着也很容易惊醒。
许刃点点头:“以后咱们家卧室要选背光的一面。”
“不需要那么麻烦,装个挡光窗帘就行。”
“也好。”
程池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的拉链,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愣愣地看了看许刃,许刃也低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谁跟你我们家!
谁跟你卧室装挡光窗帘!
……
“好累。”程池看着地上开着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衣服,还装着的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把她的卧室整个都搬过来了。
看着…就觉得好累。
许刃拿着抹布,给她的书桌挨个角落擦干净,然后出门买了床上的四件套和墙花贴纸,回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小板凳上,点着一根烟,对着自己的行李箱,吞云吐雾。
箱子里的东西,她半点没动过。
许刃爬上了她的床,先给她垫了褥子,然后把竹席铺上去。
“现在热,你先睡竹席,床单被褥我给你放柜子里,等到天凉的时候,自己拿出来铺上。”他絮絮叨叨地叮嘱。
“噢。”程池应了一声
“会套褥子吗?”
“你猜?”
许刃扶额,想来是不会的,估摸着这张竹席,她能睡一个学期,也不会去换被单床单。
“到时候,请你的室友帮忙。”
“万一她们讨厌我呢?”程池抬头看着床上的他。
“那我带回去,套好了给你送过来,行不行?”
“快下来让我亲一下。”程池对他张开了双臂。
许刃连忙爬下床,程池揽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亲。
“刃哥,行李箱里的东西,你也给我归置归置。”
一整个下午,许刃耗在程池的宿舍里,帮她把衣服叠好,小东西放进了书桌和橱柜。
随后,程正年的电话响了起来,程池接过:“爸,嗯,到宿舍了,都收拾好了,真的,没骗您,真收拾妥当了,嗯,我一个人做的,您女儿可不是那种八级残废的千金小姐,我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的。”
许刃给她柜子里放好新买的卫生棉,听到这话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千金小姐您打脸还能再响点?
程池笑盈盈地从阳台上进来,许刃也差不多忙完了,想起什么似的,他问她:“Sex没带来?”
程池微笑顿住。
目光渐渐移向别处,有些吞吞吐吐:“那个,这个,长途跋涉,我怕它吃…吃不消,就放在家里…”
许刃一双深幽的眸子盯着程池,良久,沉声问:“死了?”
☆、第38章 深陷(2)
程池揪着衣服下摆,心虚地点了点头。
许刃没有说话, 他在凳子上坐下来, 程池走过去,低着头战战兢兢拉了拉他的衣袖:“刃哥, 对不起。”
“它跟了我八年。”许刃脸色很沉, 抬头问:“怎么死的?”
“它不吃东西。”程池说:“我拿小棍子挑开它的嘴,把龟食喂进去, 它又给吐出来,怎么都不吃。”
许刃的心揪了起来,他突然加重了语气:“你就这样喂?”
程池点头。
“你是蠢货吗?”他突然说:“乌龟需要在水中进食, 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
程池眼圈红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啊!”
“你还能知道点什么?”许刃抬头看她。
两人对视了足有十秒之久, 程池嘴唇微微动了动, 眼圈泛起了红。
她带了哭腔冲他大吼:“你提着行李就那么走了, 什么都不跟我说, 连再见也不跟我说,不给我打电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你凭什么要求我照顾好你的乌龟,我他妈没有弄死它我就算善心大发了!”
程池情绪骤然崩溃,许刃的心也绞痛了起来。
他起身抱住了她,将她脑袋重重撞进胸膛:“一只乌龟而已,死就死了,别哭。”
“它的尸体, 我还带来了,跟你见最后一面。”程池说完这句话,许刃松开她,惊悚了。
程池在包里左摸又摸,最后跑到自己的背包里掏了很久,终于从一团湿漉漉的海绵里把它掏了出来。
Sex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探出脑袋,张了张嘴,打了个呵欠。
程池擦了眼泪看着他笑。
许刃盯着她。
被耍了。
程池怎么可能让他的心肝宝贝就这么枉死?这一年来她照顾Sex比照顾自己还上心,网上搜罗了各种各样的养龟攻略,夏天里给他喂饱,冬天里给它找来泥沙让它冬眠。
Sex通体碧绿,被她养的很好,还大了一圈。
许刃这回是真的愧疚了。
他知道,她要折磨他。
“许刃,我没原谅你。”
“我知道。”许刃点头。
“我们来约法三章。”程池说。
她喜欢约法三章,从他进入他们家那天,她就要跟他约法三章。
回忆起过往,许刃嘴角又浮起了笑意。
程池却敲了敲桌板,让他听好:“从你走的那一天,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所以不准到处乱说。”
许刃想到她对陆行商说的话,呵,到处乱说的人不知道是谁。
许刃点头:“好。”
“不准挡我桃花。”程池又说:“我要和别的男生交往。”
“这不可能。”他拒绝得很坚决:“谁敢和你交往,我打死他。”
“……”
收拾妥当寝室,程池毫不客气地说:“你可以走了。”
许刃没有动。
“你想留下来过夜吗?”
许刃正要点头,程池又说:“你包里的避|孕|套已经让我摸走了。”
许刃手伸进裤包,空荡荡…
呵,动作挺顺。
“短时间内,你应该用不到那玩意儿。”程池退后了一步:“我给你扔了。”
“……”
她是来折磨他的。
许刃走出了女宿大楼,心里如是想-
陆行商找到了女生宿舍,一看到许刃,连忙跑过来。满头大汗。
“我…我的行李。”
“你联系出租车公司吧,她根本不知道你行李这回事。”许刃说完,面无表情地错开了陆行商,想起什么,转头对他说:“别对她瞎动心思,不然…”
“不然你打我对不对?”陆行商丢了行李,很是气闷:“来啊!老子不爽,正想找人出气呢!”
许刃回身,气势汹汹朝他走来。
没想到他来真的,陆行商连忙退后两步,立刻怂了,捂着头:“那啥,我开玩笑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学长你不能欺负新生!”-
次日,许刃陪陆行商去出租车公司拿行李,陆行商拖着行李从公司走出来,许刃站在花园边抽烟。
陆行商走上前来,说:“学长,你在S大挺出名。”
“嗯。”许刃抽完一根烟,转身就走。
“学长你好像还开了个专门资助大学生创业的投资公司?”
“怎么,有兴趣?”许刃淡淡地瞥向他。
“我就问问,你才大二,怎么就把公司给开起来了?”他很好奇:“学长您给一头雾水的新生指点指点?”
“别人开的。”许刃淡淡地回答:“我只是代理人。”
“那也很厉害了,肯定赚了不少吧?”
“看业绩。”许刃递给他一根烟,陆行商没有接,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我不能抽。”
许刃瞥了他一眼:“什么专业?”
“音乐学院的,主修钢琴。”陆行商说:“还唱美声。”
“哦。”许刃点点头:“挺好。”-
还有半个月才开学,许刃说要带程池出去旅游,程池没答应。
打得一手好算盘,旅游,说白了,就是合情合理地开房睡觉,他想得美,程池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目前并不是很了解许刃的经济状况,之前从杨靖的嘴里是听说他小赚了一笔,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许刃性子要强,上了大学便与程正年断了经济往来,自己养活自己,即使与她谈恋爱,也不会要她花钱,程池吃穿用度则是大手大脚惯了,长年累月的习惯,并不容易改得掉。
这些消费,在许刃那里,可能吃不消。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相处场景除了家就是学校,消费方面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可是现在,只要走出寝室门,就是用钱,而与许刃一块儿,他不会叫她摸钱包。
程池自己用钱不心疼,但是心疼他的钱,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分一毫都是血汗。
程池心疼他。
所以旅游什么的,他必定不愿意委屈她穷游,这样又是一笔极大的花销。
算了吧,程池推诿说自己姨妈可能要来了,就不出去了。
不过程池对许刃的工作还挺感兴趣,她叫他带着去公司转了一圈,那是个规模并不是很大的融资公司,百来平米的办公室,里面有十几个雇员在按键盘和接打电话,隔间的办公室专门用于接待访客。
“这公司,有营业执照吗?”程池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许刃说:“这是正规的公司,在工商部门有登记注册的。”
“可是感觉好像明天就要倒闭的样子呀!”
许刃带程池去休息间,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她的身边:“现在都是线上操作,员工大部分在外面跑业务,没有你想得那种…很白领很高端的办公室场景。”
“哦!我知道,用app,把钱存进去那种。”程池说:“那的确是很方便的。”
“嗯,还有什么问题?”
“你是合伙人,还是雇员,月薪多少,有奖金提成吗?累吗?会耽误学习吗?有女上司骚|扰你吗?”
许刃低头浅笑,捏了捏她的脸:“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都要回答,不准含糊,不准问牛答马,不准顾左右而言他!”
“我妹子语文真好,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程池笑出了小虎牙。
“我带客户过来了解这边的投资贷款业务,底薪一个月1500,奖金与业绩挂钩,情况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几千块,公司刚起步,规模不大,工资也很少,等我再干几年,就能转成合伙人,到时候分成是很厉害的。”
好少,杨靖说他现在赚大钱看来是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的。
“工作辛苦吗?”程池连忙问。
“说实话,辛苦是有的,要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要揣摩他们,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
“那…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没所谓喜欢不喜欢,工作就是工作,但我不讨厌钱。”许刃说。
他现在还没法任性到只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些都是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
正如程池的中产阶级文艺论。
“我觉得…”程池闷闷地说:“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
毕竟这个学校是他那样努力考上的。
许刃与程池一块儿走出了公司,笑说:“什么时候,程池也开始跟我说要努力学习了?”
程池自己也感觉有些反讽的意味,以前是他逼着她学习,现在倒成了她劝诫他了。
“我长大了嘛。”
“的确长大了。”许刃走下一步台阶,回头,目光平视程池的胸部,伸出手丈量了一下。
“许刃你大爷!”程池笑着将书包扔他脑袋上,许刃接过,顺势背在肩上,然后将程池拦腰提了起来,笑说:“刃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池被他像提货一般,提在腰间,感觉颇为滑稽,挣扎着大声喊道:“许刃你放我下来!”
“叫声哥听听。”
“你大爷!”
“叫大爷也成。”
“呸!”
……
☆、第39章 深陷(3)
短暂的相处,程池立刻就能感觉出, 许刃变了。
峨眉山上那个阴郁内敛的许刃不见了, 鹿州的那个隐忍压抑的许刃也不见了。现在的他,仿佛终于摘掉了面具, 心情好了很多, 性格也外向了,仿佛连绵的阴雨天, 阳光终于刺破黑云压顶的天幕,照耀着长满了青草的山头。
她很喜欢这样的许刃。
她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没有沉重的负担, 不需要忍耐, 不需要压抑, 完完整整做回他自己-
晚上杨靖开着他新买的保时捷, 在程池面前耀武扬威了一回。
“怎么样!”他倚在车前, 拍了拍车的前身, 神情自得,眼睛都快长头顶上去了。
“Targa4S!”程池的惊叹:“911系列的传奇,最高时速301, 市场价百来万呐!”
程池的反应更是让杨靖心里头喜滋滋的:“跟你那法拉利比,怎么样?”
“我那车光改装就花了三十万,没得比。”程池笑说:“不过也不错了。”
“哼,赶明我也把发动机改装了,到时候咱们山道上跑一圈。”
“那你可得帮我把车从鹿州开过来。”程池笑,又问他:“你爸同意给你买车?”
“他哪能同意。”杨靖看了看边上的许刃, 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男人借钱给我买的。”
程池惊愕了。
不能吧!
“他贷|款买的。”许刃解释:“我给他办的手续。”
“他可抽了不少成。”杨靖插嘴。
程池惊讶地说:“疯了吗?买个车你去贷|款?你还得起吗?”
她又转向许刃:“你干嘛给他办手续,他还是学生呀?”
“没事的,这车就是抵押,还不起,车还在,人也跑不了。”许刃笑。
程池觉得,可能她的确少见多怪了,总觉得这种事不靠谱,不过杨靖家里面她是知道的,百来万不算什么。
“到期了你要是不还,我就告诉你爸!”程池威胁杨靖。
“啧啧,看你那护犊的样儿,生怕我赖账似的。”杨靖耸肩:“我不吃不喝几个月,钱也就出来了。”
“那行啊,你就不吃不喝几个月,把款换上,我再请你去吃大餐。”
“还真有点饿了。”杨靖摸摸肚子:“要不上车吧,咱们吃饭去。”
几人刚要上车,街边有人叫了声:“许刃?”
程池回头,只见一个身穿体恤短裤,脚穿凉拖的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喊许刃的名字。
许刃转过声,说:“梁超。”
梁超的目光,最先是落到许刃那两拉风的黑色跑车上,随即才看向许刃,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嗯。”许刃点点头:“吃了?”
“刚吃了,准备回学校。”梁超说着,目光落到了程池身上,当然目光首先落到她的脸上,略过几分惊艳……
“这是?”
许刃看了看程池,想起跟她的约法三章,正要说朋友来着,程池却挽住了他的手。
许刃便说:“女朋友。”
“哦。”梁超的目光有些复杂:“那行,许刃,我先回寝室了,你们…慢走,什么时候带嫂子,咱们寝室聚一聚。”
“嗯。”
梁超和同伴转身离开,同伴问他:“刚刚那人,谁啊,好有钱的样子哎!那辆车是保时捷吧!”
“屁!”梁超说:“穷光蛋一个。”
“可他女朋友看起来很有钱啊,那车是他女朋友的吧?”
梁超脸色有些不爽:“估计是傍的富婆。”
“可那女的也很漂亮啊!”
梁超沉着脸,咬了咬牙,不再作声-
程池要试车,杨靖便让她来开,自己坐到了车后座,许刃坐副驾。
“刚刚那人,你室友?”程池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贼眉鼠眼的。”
“他眼睛小。”
程池笑了笑,说:“今天让你在室友面前挣面子了吧。”
“是啊,我女朋友好漂亮哟。”
程池低头咯咯地笑,随即许刃却又说:“不过…”他想了想:“算了。”
“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我跟他关系不大好,上学期期末,助学金的竞选,他跟我竞争,差了一票,没拿到,耿耿于怀很久。”
程池想起来,那个梁超方才看许刃的眼神,的确是有些不大对劲的。
程池担忧起来:“他会不会到处乱说?”
“应该没问题。”许刃说:“我没骗人,经济状况的确不好,这学期我还会申请。”
程池点了点头:“我支持你。”
“我说,开了这么好一会儿,咱们到底吃什么呀!”杨靖瘫在车后座,懒洋洋地问。
程池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杨靖坐起身,来了精神:“法餐吧!陆家嘴那儿有一家,据说拿了米其林三星,我早就想去试试了。”
程池想,有她的话,今晚多半许刃请客,她说:“吃不惯那玩意儿,就盘子大,肉就那么一丁点,从来没吃饱过。”
“那咱就多点几盘,吃饱为止。”
“土不土?”程池透过后视镜鄙视他:“跟你到人家法式餐厅去胡吃海吃,我丢不起这人。”
“土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杨靖很豪爽:“咱中国人,不差钱!”
许刃笑了。
程池觉得,同样是富二代,看看人家林简,跟朋友约都是约美术馆或者音乐厅,再看看她身边这帮朋友,一个白悠,喝个星爸爸都要摆拍大半天,还要特意把starbucks这几个字圈进镜头,然后发朋友圈秀一波,现在再加一个杨靖,把法餐当自助吃。
怎么档次差这么大?
“我想吃饺子。”程池说:“新鲜出锅,热腾腾的大饺子。”
杨靖十万分地不乐意:“程池,咱们仨,好容易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聚一次,怎么也得吃个五位数出来,吃什么饺子啊,扫兴!”
真.土豪(bie),没谁了。
程池扶额:“杨大爷,咱以后少见面吧,您这么壕,我觉得我跟不上您老的节奏。”
“少他妈装孙子,你程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程池没理她,直接在一家看上去生意不错的饺子馆停了下来。
“真吃饺子啊?”杨靖有气无力地下了车。
这家店名叫二娘饺子馆。
看店里坐满了客人,看上去热热闹闹,应该还不错。
“就这家。”程池说:“生意这么好,应该很好吃。”
她刚要走进去,许刃拉住了她的的手肘:“你真的想吃饺子?”
许刃知道她喜欢吃辣味,重味,但是不知道她喜欢吃饺子,他没见她吃过。
“真的。”程池很诚挚地点头。
“但我觉得,你并不想。”许刃说。
“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吃什么你就知道了?”
“你说了,我是插|在你这里的刀子。”许刃戳了戳程池的左胸口:“我知道。”
程池瘪了瘪嘴。
许刃回头对杨靖说:“吃火锅么?”
杨靖耸肩:“比吃饺子好。”
保时捷重新启动,许刃带他们去学校外面一家重庆老火锅-
吃饭是许刃结账,杨靖也没跟他客气。
晚上回了学校,两个人在小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程池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说:“一身火锅味。”
许刃凑过脑袋,搁她胸口吸了吸鼻子,说:“是。”
“你别有意无意来占我便宜。”程池推开他的脑袋。
“我妹子的便宜不给我占,还想给谁?”许刃将她揽进怀里。
程池笑:“你脸皮变厚了。”
许刃捏了捏她的脸:“跟你一样。”
“许刃,以后咱少和杨靖玩。”
“目前,他是你在上海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我的朋友。”程池连忙又补充:“还有男人。”
许刃受用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杨靖帮我介绍了不少客户,我请他吃顿饭,是应该的。”
“吃火锅是没问题,法餐什么的,就算了。”
“程池。”许刃低头看着她,握紧了她的小手:“以后咱们少不得出去吃饭或者玩儿,你不用顾忌,想吃什么买什么,都跟我说,不用那么懂事,刃哥挣的钱都是你的。”
程池的心都要化了,她从来不觉得,吃好的,买名牌是什么要紧的事,于她而言,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他说,疼她,程池突然觉得,这就是最要紧的事,他给她用的钱,几块十几块,都是要紧的,她都无比珍惜。
站上了一块石头,她的手搭在许刃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许刃,准你亲我一下。”
“刚吃了火锅,嘴里有味儿。”许刃说。
“要口香糖么?”
“好的。”
程池抱着他的肩膀,直接将唇放到他的唇上,牙齿叼着嚼过的口香糖:“要么。”
许刃从她的嘴里衔过了口香糖,然后咬住了她的唇:“我要…你。”
他的舌尖抵开了她的牙齿,在她嘴里扫荡了一番,手臂搂紧了她的腰,将她抵到背后的树上,用力地亲吻她。
程池的手摸到了他的裤腰,下面已经坚硬如铁。
“就在这里…”她吻着他喘息着说:“要我。”
小树林里,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周遭静谧,黑夜如墨色般浓郁,一轮弯月如钩,透过树梢,影影绰绰洒下斑驳。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嘛,怎么少的了野战哈哈哈哈
还是来这个微博哈:@榴火的小帆船
☆、第40章 深陷(4)
许刃抓着她的手,两个人踩着月光走出了小树林。
“我本来打算要惩罚你的。”程池皱着眉头, 有些泄气:“下不为例。”
许刃低头看她, 良久,握紧了她的手:“好, 下不为例。”
“我说真的!”程池跺了跺脚:“以后三个月你都别想碰我。”
“好。”
“没跟你开玩笑。”她着急:“真的!”
终于, 许刃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真诚地说:“程池,别这样,这个惩罚太重我受不了, 我每天都想跟你做, 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是你, 三个月太可怕了。”
程池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似胜利了一般, 笑着瞪了他一眼:“看你那猴急的样儿, 死没出息。”
许刃也笑,抬头,一轮弦月, 清清冷冷。
很美-
“爸,给我钱,我要买辆车。”电话里,程池如是对程正年说。
“上个大学,买什么车?”
“学校大的很,好几百亩, 开车方便。”程池嘟嘴撒娇:“再说,杨靖都买了,百来万的保时捷。”
“后面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是看着人家眼红了。”
“人家是富二代,我也是富二代,人家就有车…”程池嘟嘴。
“我不是给你买了法拉利吗?”
“那你给我开上海来。”
“……”
程正年是疼女儿的,责了她几句,叫她不要太张扬,不要和人家攀比,便妥协了:“要什么牌子,多少价位?”
“三十来万吧。”
“三十几万?”程正年不信:“我是不是少听了一个零?”
“爸,我是真的只用来代步,再说这里也没人跟我赛车,没必要开太好的,再说,不能太张扬这是您说的。”
“那行,我下午把钱给你转过来。”
“谢谢爸,你最好了。”
“哼,也只有要钱的时候你才有点女儿的样子。”
程池正要挂电话,却又听程正年犹豫了片刻,问他:“最近…你哥联系你了吗?”
程池知道,其实嘴上不说,程正年心里还是有程厉铭的,毕竟是亲儿子。
“六月初哥联系过我一次,我给他打了点钱过去,最近没什么消息。”程池正纠结,要不要把程厉铭在上海的事告诉程正年,但转念一想,那家伙脚不生根,万一又跑哪别处去了,索性便没有说。
程正年冷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下次他再联系你,不要理他,也不要给他钱,让他自生自灭。”
“呃,好的,爸,下次哥联系我了,我就告诉你。”-
程池买了辆小本田,开着车载着许刃在学校牛逼轰轰地开了两圈,然后停在了学校的后山情人坡。
许刃从始至终的没有说一句话,程池终于还是先开口了:“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买车?”
“你想听我的想法?”许刃看向她。
夕阳的透过侧面窗玻璃,斜斜地落在许刃的侧脸,柔和却又坚硬。
“说来听听。”程池笑。
“你觉得,学校与公司距离太远,而我步行不便,公交太挤,出租车太贵。但是你知道我不会接受,所以买了一辆低端车,等过段时间,便借口腻了,直接扔给我,这是你的个性,我应当不会想太多,索性便开了。”
程池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那弯弯道道的小心思,竟被许刃一眼看透,猜了个正着。
“许刃…你会读心术吗?”
许刃诚然摇头:“但我会读你。”
“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既然已经被我猜透了,便换个说法,幸而还有后招。”
“……”
“接下来你会说,我在外面谈业务,免不得与有贷款欲求或者创业梦想的人士接触,一辆像样的车,不需要太好但也不差,能给他们造成一种暗示,相信我是稳妥的,至少能帮我把谈成合作的概率提升到百分之七十。”
“……”
程池毛骨悚然。
上午许刃陪她去买车,一言不发,她问他如何,他便说好。
她并未在意。
这家伙…竟什么都猜到了。
“你说了,我是你心头的刀子,我懂得你的心意。”
许刃附过身,凑近了程池,手按在她的胸口,看着她有些闪躲无措的眼睛:“谢谢。”
谢谢你这样为我着想。
程池讶异地看着他:“你接受?”
“为什么不?”许刃反问。
程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程池,这辆车的分量,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的确过重了。但是相信我,不会很久。“他认真地看着她,沉声说道:“刃哥受得起你的心意。”
他说他受得起。
将来也必然还得起。
程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许诺
“许刃,我相信你。”程池握紧了他的左手,用力地说:“我相信你。”-
九月开学季,悄然而至。
程池的室友也挨个来了寝室。
第一个来的是吴霜。
她走进寝室大门的时候,程池正英雄联盟杀得痛快,连寝室里进了个人都未曾察觉。
而吴霜则面无表情,看了程池一眼,又环视了寝室一圈,选了靠阳台的好位置,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接着就开始擦桌子,铺床,贴墙花。
程池一局杀完,看了她一眼,她穿着棉质的长裤和白色的体恤,体恤上的印花图案已经被搓洗掉了,扎着一个长马尾,皮肤带着那种常年日晒而成的黝黑,她抿着深色的唇,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注意到程池的目光,她也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视半秒,两个人同时移开目光。
都没有说话。
游戏提醒英雄正在匹配中,程池便不再理会她,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电脑上来。
吴霜一个人将书架收拾妥当,程池无意瞥了一眼,好家伙,满架子的书,厚的薄的,新的旧的,各式各样。
她有点懂了,这是一枚学霸。
是吴霜最先打破沉默。
她从卫生间出来,然后冷着脸走到程池面前:“厕所的水槽边,放的是你的东西?”
她的声音有些沉,有些厚,还带了那么一点哑色。
不是很好听。
说话的调子,更是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程池说:“这里,还有别人吗?”
“麻烦你去收捡一下。”
程池操纵着英雄,前往中线。
“为什么?”
“卫生间是公共区域,你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有洗面奶,占了一整个水台,我们的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吴霜冷声说。
“哦。”程池点头:“等一下。”
她继续玩游戏,吴霜回过身,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来,拿了一本书,开始阅读。
五分钟后,她不耐烦地催促:“麻烦你快去。”
程池说:“游戏走不开,等一下。”
“我要洗澡。”
“你去洗呀。”
“可是卫生间全是你的东西。”
“……”
游戏屏幕暗淡了下来,程池放慢了一个闪现,被击杀了。
她将键盘往前面一推,骂了声:“草。”
同时吴霜猛地抬起头,看着她:“你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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