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虫母降临(十三)
在精神之网中,艾利斯的光点,是浓烈如火山的赤红色。
兰浅试着将精神之网深入光点中,艾利斯的情绪更加鲜明。
此前,他感受过阿尔特的情绪,也能通过直觉,辨别出“虫母”三人的恶意。
艾利斯对他来说,是一块无法探测的黑洞。
而他,终于可以感知艾利斯的情绪。
联系上涨了13个点的精神值,他恍然明白,这个值就代表精神能力。
33的精神值如果一路上涨到100,是不是有掌控艾利斯的一天?
到那时候,击杀艾利斯,将不再是不可能。
等等,他既然能知晓艾利斯的情绪,那艾利斯呢?
作为虫族唯二的S级,虫王的强大,绝不仅仅体现在被穿透心脏还能复原的生命力。
其他虫族都在艾利斯等级之下,他有没有可能,能感知到其他虫族的意图?
玩家既然敢伪装成虫母,还下令让艾利斯杀他,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艾利斯和虫母两个进舱,结果是,“虫母”比艾利斯伤得更重。
如果艾利斯毫无防备,恐怕“虫母”三人早已得手。
换言之,艾利斯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他也感觉到三人的恶意,恶意比喜悦这种情绪,更容易感知。
要是艾利斯能知晓虫族的恶意,三位玩家在他眼里,恐怕就是一张写满了阴谋的白纸。
等等,先前艾利斯把他丢去奴虫营,莫非是为了逼他陷入困境,爆发出尖锐的情绪。
情绪越激动,被读取的可能性就更高!
难怪,难怪这个副本要吸收多达12个玩家。
难怪副本的时间有10天之多。
艾利斯虫王就像矗立在玩家面前的庞然大物,强大到难以战胜。
而他只是虫王之一,在他之外,还有另一位虫王。
要完成任务,谈何容易。
种种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兰浅收敛了心神,不动声色。
他怀疑艾利斯能感觉到恶意,他得小心隐藏。不管是为了洗脱虫母嫌疑凹骄纵人设,还是危险的玩家身份。
还好,他之前表现得仇视,都是艾利斯先“丢弃”在先。
只在爆发时有杀心,其它时候他没空想杀人。
兰浅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
他望着艾利斯,盯着沿手指往上延伸的触肢,伸手一把将触肢抓住。
触肢顿时在他手心激烈搅动翻滚,发出湿润的摩擦声,兴奋得不行。
吸盘吸附在兰浅手心,触肢尖端不断在兰浅指缝中进出,把他整个手掌弄得黏黏腻腻。
兰浅轻咳一声,没有管它,轻声说:“我想喝水。”
阿尔特伺候在旁,急忙去倒水。
可他还未近身,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
杯中的水在杯壁中碰撞,微微摇晃的水被送到兰浅面前。
杯把被艾利斯攥在手心。
兰浅看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双手都被黑红的蠕动触肢缠绕,根本没有多余的手。
他只好坐直身体,用嘴去接艾利斯喂给他的水。
后方的阿尔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虫王伺候别人喝水?
怎么可能?
艾利斯面容冷酷得堪比杀手,喂水的动作却很小心。
待兰浅喝完小半杯,摇头示意不要了,他把水杯递给阿尔特。
艾利斯从头到尾没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兰浅不放。
还是阿尔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兰、兰斯,你还好吗?刚刚你忽然晕厥,医生都没有办法,让我们好担心。”
兰浅摇摇头:“我没事,挺好的。”
他打了个哈欠,排山倒海的困意侵袭而来。
“我要睡一下。”
他的视线往下,注意到艾利斯胸口的血洞没做任何处理,虽已愈合了些,胸膛仍有大片血迹。
一直守在他身边,连治疗都不去做吗?
兰浅垂眸,唤道:“艾利斯。”
“嗯。”
他费力地将手从触肢的包裹中抽出,环住了艾利斯的脖子。
凑近,在对方的耳边轻轻洒了一口热气,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好好吃,全身上下都好吃。”
肌肤相触,他明显感觉到艾利斯肌肉一僵。
兰浅又凶巴巴地说:“下次还要吃,要你喂我,知道了吗。”
艾利斯没有回答。
兰浅的余光清楚看到他脖子上暴出的青筋,听到了他加重的呼吸。
他将手臂收回,拍拍艾利斯另外一侧没有受伤的胸膛,“你去治疗,我睡觉。”
他顶着艾利斯的视线躺下,闭上眼睛。
刚开始还能注意艾利斯的目光,很快,浓黑的睡意弥漫,他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长,兰浅是被饥饿唤醒的。
揉揉眼睛,光线涌入,他看到了坐在他身旁,脸上一脸迷之微笑的阿尔特。
阿尔特的喜欢和喜悦,在兰浅散发的精神之网中,轻松被捕获。
“兰斯,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阿尔特的笑意很能感染人,兰浅也不自觉笑了笑,“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笨拙的仆虫脸颊顿时红透,挠挠头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兰斯,你好可爱。”
察觉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阿尔特坐立难安,眼睛都没地方放,“你饿了吗?我拿东西给你吃。”
“正好饿了,你好会观察。”
一句不起眼的夸奖,足以让阿尔特傻笑。
他扶着兰浅去洗漱,给他打开自动清洁仪,等他收拾完毕,端上了特制的炖肉。
“这是纯天然没有经过污染的兽肉,肉质非常鲜美,你尝尝看。”
兰浅闻到肉的气味,便感觉一阵恶心。
不等阿尔特把餐具递给他,他就直泛酸水,差点吐出来。
“兰斯,你怎么了!”
“拿走。”
阿尔特赶忙把食物拿走,手足无措地说:“哺育液排异,普通的肉类怎么也排异。那应该吃什么好,疯虫一族真是该死,把你变成这幅样子!”
食物不在近旁,兰浅的反胃好了许多。
他问:“艾利斯呢?”
“虫王正召集将领们商议昨天出现的三个猎杀者。”
昨天?
兰浅打开面板看了眼时间,吃惊地发觉,竟然已到第二天中午。
他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
难怪他会这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要去找他,阿尔特,能给我带路吗?”
“可、可是,虫王议事的时候,不允许旁人打扰的。”阿尔特望入兰浅的眼睛,一秒都没撑住,火速改口,“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过那边的舱室候着,虫王出来你就能见到啦。”
兰浅点点头。
他与阿尔特一起走出门外,眼眸忽然一凝。
舱外列着两队护卫兵,舒正思和成元赫然站在其中。
难怪他们二人能那么快掌握他的动态,原来他们就藏在艾利斯的军团中。
脖子上的黑色皮环存在感变得异常强烈,兰浅没有一刻这么清楚,他的命不由自己。
护卫兵如此多,还有阿尔特跟在身边,他判断舒正思两人不敢骤然发难。
一步步走近,距离舒正思两人只剩十米左右时,他感知到了两人的情绪。
舒正思忧愁而凝重,成元忐忑不安。
他们肯定知道有三位玩家死在了艾利斯手里,不敢贸然行动。
艾利斯击杀玩家的震慑,足以让其他玩家忌惮。他判断,成元二人会养精蓄锐,他会获得更多喘息的时间。
兰浅面不改色靠近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
舒正思的情绪倒没有太大波动,但成元一下变得激动,粘稠的视线有下流的觊觎。
这种放肆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阿尔特站在了兰浅身旁。
成元立刻恐惧起来。
一道灵光在兰浅脑中闪过。
阿尔特虽然性格憨憨的,是很不起眼的侍虫,可他的等级是A,能和他对战的虫族并不多。
成元对阿尔特如此害怕,他的级别一定低于阿尔特,可能低了不止一个等级。
——成元是C级。
如今精神值升到33,兰浅有了一种无师自通的顿悟。
无形的精神之网在他面前展开,虫族在纵横交错的银亮网上,变成一个个明晰的坐标。
兰浅深入阿尔特的坐标中,在他精神中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对成元抱有恶意。
兰浅只是做一个实验,先种一个因,期待种子有一天能结出果实。
但他没料到,作用在阿尔特身上,立竿见影。
成元的视线不过在兰浅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已然引起他的警觉。
在兰浅面前笨笨的阿尔特,在其他虫族面前,铁血而冰冷。
他化出锋利的鞘翅,阳光下寒光一闪,鞘翅直接切断了成元的右臂。
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护卫兵,成元大惊失色,舒正思瞳孔地震,连兰浅都诧异不止。
成元发出杀猪般的痛呼,阿尔特充耳不闻。
“把他给我拉下去,从护卫营中除名,断肢不许治疗。”
兰浅难掩惊诧——一是因为阿尔特突然发难,二是因为阿尔特的权利。
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他是护卫兵的头领。
在兰浅面前耀武扬威的成元,在阿尔特面前,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
舒正思明哲保身,纵然情绪翻涌,也没有出声。
反而是沉不住气的成元痛苦蜷缩,哀声问:“为、为什么?”
“还有脸问?”
阿尔特更是怒不可遏,鞘翅飞动,切断了成元右腿,鲜血飚出。
成元被扼住喉咙,明明脸上痛出了冷汗,却死死咬着嘴唇,再不敢发出一个字。
“不过一个小小护卫兵,竟敢直视虫王的奴虫,竟敢对王的奴虫生出恶念。你该庆幸在你面前的不是虫王,否则你的双眼已经被挖出,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来啊,把这个护卫兵投入奴虫营!”
“是!”
成元惊悚莫名,看阿尔特的眼神,仿佛在看恶鬼。
曾经多么盛气凌人,如今就多么卑微,欺软怕硬的他吓得屁滚尿流。
他甚至不敢在阿尔特面前求情,颤颤巍巍的,怕多说一个字,连去奴虫营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成元被拖走,很远了,才听到他的痛苦和哀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和他组队的舒正思吓得面无人色。
阿尔特不紧不慢道:“我奉劝某些虫族,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兰斯是被虫王放入过奴虫营,最后那个奴虫营片甲不留,他们的下场你们很清楚。兰斯是专属于虫王的奴虫,虫王想怎么和他玩情趣是他们的事。任何虫族不得染指兰斯,你们怎么对虫王,就该怎么对他,明白了吗?”
“明白!”
敲打完护卫兵,对着兰浅,他和颜悦色。
“兰斯,我背你过去,那边有点儿远。”
他没解释刚才的事,在他眼里,这种小事微不足道。
兰浅点点头,任由阿尔特小心地用不带勾刺的鞘翅另一边将他卷起。
他再度展开精神网,想趁舒正思精神动荡,在她心里种下一颗代表服从的种子。
这次却没成功,他触碰到了一面精神之墙,将他挡在外头。
他没有勉强,他太饿了,能量不够了。
他抓住阿尔特手臂稳定身形,等走他远,轻声说:“阿尔特,那个护卫兵……”
阿尔特难得在他面前严肃,“兰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要为他求情是不是?”
兰浅:“……”还真不是。
“你说他对我有恶念,我没感觉到。”
阿尔特对兰浅毫不设防,“他只有C级,我比他高两级,很容易就知道。”
这话无疑证实了兰浅的猜测,想到艾利斯的S级,他不禁出了冷汗。
因过度饥饿,他的声音有点虚,“我的想法,岂不是阿尔特也看得很清楚?那、那……”
“没有,绝对没有!”阿尔特急急解释,“你虽然等级低,但我完全看不出你的想法,或许因为,你是疯虫一族的手笔。疯虫族的试验品,通常都经过精神加固,还有一些脱离了虫族的范围,是彻底的怪物,基本看不透。”
兰浅不怀疑他的说法,他没感觉到阿尔特在说谎。
可阿尔特看不穿他,不代表碾压其他虫族的艾利斯看不穿。
说话间,议事舱到了。
阿尔特带着兰浅,轻车熟路从通道里走入,隔了一段距离,停在舱门之前。
舱门未关,兰浅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睡眠,他已是饥肠辘辘,刚动用了精神值,饥饿程度更是成倍累加。
等不了,完全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吃到食物,要不然他会死。
兰浅说话都有气无力,“阿尔特,你能叫艾利斯出来吗?”
“这、这……”阿尔特为难地挠头,“商议军机大事时,所有虫族都不可干扰。”
舱外把守着护卫兵,这些护卫兵和舒正思那批护卫兵截然不同,各个身上带着武器,铠甲锃亮。
他们全部半虫化,虫族头颅、复眼猩红、口器狰狞,毫无疑问,凑近的人会被撕成碎片。
兰浅的精神出现轻微的动荡,束紧的线头松散开来,自制力加速消散。
他的喉结不断滑动,口水分泌,不断回味艾利斯哺育液那爽滑香嫩的口感,理智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过度忍耐,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阿尔特,你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好,你等我!”
阿尔特离开的一刻,兰浅往艾利斯所在的舱室走去。
“艾利斯。”
他用力喊了一句,扶着金属舱壁,一步步往里。开始步伐还能维持正常,不一会儿眼前就开始发黑,变得踉跄。
汗,从他的额头、鬓角、脖子流下。
他的手掌撑着冰凉的通道侧壁,留下一个个略略湿润的掌印。
他出现的瞬间,护卫兵的头颅一转,全部对准了他。
人类的身躯顶着硕大的虫头,这画面诡异又恐怖,尤其他们身上散发着肃杀的气质,更增添了杀气。
兰浅视若无睹。
发黑的视线难以对焦,他的精神之网往前扩散,捕捉到了网中最亮的红色光点。
那,就是艾利斯的位置。
他气喘吁吁地往前,他听到阿尔特在后面焦急地呼唤,他感知到护卫兵肆无忌惮的注视,他统统忽略,只剩艾利斯一个目标!
“艾利斯。”
他再度靠近,终于穿过护卫兵,进入了舱门,见到了坐在会议室中心位的虫王。
兰浅眼睛瞬间亮了,加快脚步。
他没有在意护卫兵的放行,更没有注意到,他经过时,汗液溢出的气味,让所有护卫兵身体紧绷,头上触角剧烈碰撞。
因为兰浅的闯入,会议被迫中止。
不光艾利斯,其他军官的目光都落在兰浅身上。
兰浅终于换上了勉强算得上的衣服,简单的白衣黑裤,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皮质项圈,项圈上刻着衔尾蛇标志。
他赤脚走近,黑发浓如墨,黑白分明的眼珠水汪汪的,轻咬的嘴唇殷红,眼尾也带着红。
被奴环包裹的细细脖颈,在低头时,也将脖子磨出了红,像洒在白色糖霜上的草莓。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很白,娇小的个头,纤细的身材,跌跌撞撞地叫着虫王的名字,眼里只有虫王一个。
高挺的鼻梁上带着细细的汗珠,似有若无的淡香萦绕在他身侧,脖子上的汗尤其多,在灯光的照射下,带上了晶莹透亮的色泽。
不像汗珠,而像甜乎乎、滑嫩嫩的蜜。
所有虫族军官,同时有了一种冲动。
这个奴虫好香,身上的薄汗好诱人,好想卷住他的腰肢,好好舔一舔,吸一吸。
他们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赶忙压制冲动,这是艾利斯虫王打上印记的奴虫,他们想死吗!
然而越压制,冲动的火苗愈演愈烈。
他们尚且如此,真正品尝过兰浅血液滋味的西维少将和卡杰坦少将更是激动到脊背绷直,尾椎骨发痒,坚硬的尾巴就要长出。
他们身上都缠着白色绷带,明显受了重伤,西维更是,头上都包着渗血的绷带。
体验过虫王的怒火酿成的后果,看到兰浅的瞬间,他却无法克制,视线追随,嗅觉更是俯首称臣,喉咙饥渴似火。
而在所有虫族的视线中,只有艾利斯的视线,存在感最强,最锋利。
像冰冷的射灯,也像炽热的冰块,冷与热在他身上奇异地汇聚,他望着兰浅,眼眸深沉如渊,看不出一点情绪。
“艾利斯,艾利斯。”兰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加快的脚步终于到了艾利斯身边。
其他人的目光影响不了他,不能让他产生一点羞耻,在他心口疯狂叫嚣的,只有饥饿和食欲。
艾利斯块头不小,座椅被他坐得没有空隙,兰浅不假思索地坐在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子。
“艾利斯,我好饿。”
他把头埋在艾利斯的肩膀,小声说:“我要吃你,快让我吃。”
他盯着艾利斯的嘴唇等它张开,垂涎的模样,宛如等着吃鱼的猫。
艾利斯一动不动,垂眸看他,右臂化为手掌,托住了他的臀部。
他不表态,兰浅急了,在他身上轻轻扭动,更紧地和他贴住。
“喂我,我要吃你。”
他说着,伸出湿红的舌尖,舔着艾利斯的唇角,黏黏糊糊地问:“舌头呢,艾利斯,舌头呢?把你的舌头伸出来,我要吸你。”
他的声音很轻,可以说低如蚊子。
可在场的军官,全是A级虫族,听觉和嗅觉一样强大。
一点点微弱的水声、带着喘息的低吟,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凝视着兰浅,看他伸出小舌头,沿着虫王的唇角深入,怎么刺探都不得而入,急得在艾利斯脖子上轻锤。
实在没有办法,他张开牙齿,在艾利斯唇角重重咬下。
艾利斯的牙关依然不松,兰浅便没了办法,一遍遍用舌头舔艾利斯的唇边,催道:“喂我,喂给我吃,艾利斯……”
分明不是多劲爆的画面,甚至连亲吻都算不上,只是兰浅单方面的主动。
但他渴望的神情,撒娇的话语,主动伸出小舌头的模样,让在场军虫口干舌燥。
难怪他能把虫王迷得死死的,甚至让艾利斯虫王惩罚西维和卡杰坦两位军官,让他们身受重伤。
这么香艳的奴虫,谁能抵挡?
他们光听都感觉血脉沸腾,完全受不了。
军虫们脸色通红,只有卡杰坦和西维面色极黑。
那么可爱的小奴虫,本来近在眼前,却被虫王捷足先登。
这让他们嫉妒成狂,盯着兰浅稍显笨拙的舌尖,假想被那截舌头舔着的,是自己。
现场的暗流和骚动,被艾利斯尽收眼底。
他眼眸锐利,没有如兰浅的意,而是在他腰下掐了掐,捏着他的后颈,拉开了距离。
兰浅略略迷离的眸子含着水光,还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试图来舔吸。
艾利斯忍无可忍地低斥,“小骚货,给我憋住。”
第42章 虫母降临(十四)
兰浅努力这么久,依然吃不到食物,理智分崩离析。
听到艾利斯这声话,情绪当即爆发。
他用尽力气在艾利斯腿上一扭,从对方修长的双腿上下来。
“小气鬼,不给吃就不给吃,还贬低我。不要了,我去找别的虫族,我能吃到别的虫族食物……”
兰浅没有任何留念地转身。
艾利斯额头的青筋一跳,伸长胳膊把人带到怀里。
“骚浪蹄子,你还想去哪?就这么忍不了,嗯?没我喂你,你会死吗,怎么饥渴成这样?”
这话让兰浅耳垂红透,更是赌气不看他,胸膛起伏。
“死了也和你没关系,你连自己的奴虫都不喂,艾利斯,你很坏。”
兰浅生气地瞪他,“你还骂我。”
“我骂你?你看看你是不是骚透了?阿尔特告诉你别来,你呢?没看到我在议事吗,还是说,你以为你可以挑战虫王的权利?”
“你议你的,和喂我有冲突吗?”兰浅一点都不退让,“你是虫王,你是我的……主人,有你这样当主人的吗?”
“你说什么?”
艾利斯猛地凑近,“再说一遍。”
“说你个头。”
兰浅肚子咕咕直叫,眼里含着热泪,连呼出来的气都有气无力。
他狠狠瞪了艾利斯一眼,在他身上挣扎,眼看他那条碍事的黑尾巴又凑了过来,他抓起尾巴,重重一咬。
艾利斯的尾巴直往兰浅嘴里钻,被兰浅吐出,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让他的眼睛水润又透亮。
艾利斯再次命令:“再说一遍。”
“烦死人了,还要我说几遍!说了你就喂我吃吗?”
“嗯。”
兰浅眼睛顿时睁大,很快转了回去,也不挣扎了,又攀住了艾利斯的胳膊。
从下而上仰望着他,说:“主人,喂喂你的小奴虫,好吗?”
“啧。”艾利斯喜怒无常,都被这骚透了的小家伙激得骂了一声,终于伸出舌头。
兰浅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艾利斯的舌头很厚,上头的肉刺扎人,口水分泌量很大。
口水中,混杂着馨香的、入口即化的哺育液,把口水变得滑嫩而香甜。
兰浅激动难耐,忘我地吮吸,叼着艾利斯的舌头,吸地“滋滋”作响。
这无比香艳的一幕冲击着军官们的神经,他们喉头上下滑动,有一个甚至维持不住人形,手臂悄悄虫化。
天啊,这奴虫也太勾人了,怎么会这么娇,这么嫩?
生气的时候也像在撒娇,明明是骄纵的,却那么可爱,捧在手心都怕他化了。
啊,他们也好想要……想要这么主动娇俏的奴虫,想要这样主动叫主人,主动缠着主人要吃的骚艳奴虫。
兰浅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感官都在味觉上,吃得格外投入。
艾利斯除了伸出舌头,从头到尾没有闭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兰浅搅动的小舌,看他酡红的脸颊,看他轻颤的睫毛。
尾巴硬到发颤,强硬地挤进兰浅的手心,兰浅无意识地攥住了,上下抚摸。
艾利斯一绿一红的双眼,沉得透不出光亮。
喂了约有五分钟,兰浅的动作慢了下来。
艾利斯没有放任他一直吃下去,收回被吸咬到异常敏感的舌头,拢住兰浅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膀。
扫过面红耳赤的下属们,他的眉心结了一层寒霜,“继续汇报。”
先前暂停的军官反应了好一会儿,呆头呆脑、前沿不搭后语都续上了。
他说话声中带着喘息,呼吸也比平时沉。
“竟然一次性出现三个伪装成虫母的杀手,虫王,恐怕您身边有危险。我们在落后星球而不是虫星,军虫带得不多,防卫不足,恐怕敌人会找准这个空档。会不会有杀手藏在军虫之中?”
另一位军官用余光打量兰浅,看他因动作过于激烈,衣服从肩膀上溜下,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那处肌肤很快被虫王的触肢挡住了,触肢顺着那处爬入兰浅的衣服中,在他前胸后背流连。
闭眼枕着虫王的兰浅立马发出几声受不了的轻哼。
要命。
太娇了,太勾人了。
哪怕衣服遮挡着,军官也能猜到,虫王的吸盘吸弄过哪一处。
必然是对奴虫全身上下的敏感点了如指掌,才能让奴虫发出这种声音。
军官思维发散间,忽而感觉到针刺般的尖锐视线。
他登时出了冷汗,火速回神,“虫王,我认为应该在军营之中开展排查,把所有卧底全部揪出来。再严刑拷问,让他们供出主使,当然,极大可能主使是温切尔虫王。”
兰浅听到这,心里一紧。
军官们的猜测没错,军营中确实有内鬼。如果艾利斯出手,很容易就能把抱有恶念的舒正思和成元揪出来。
可是,今天成元已被阿尔特惩罚,切断他手脚把他投入奴虫营,恐怕等待他的,是地狱般的侮辱。
舒正思骤然失去同伴,已是惊弓之鸟,如果贸然探查,绝对会打草惊蛇。
若是把她也逼上绝路,她不会报复吗?
脖子上还装着炸弹,一旦舒正思按下按钮,没有第二条命、也没有超强恢复力的他,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不但不想死,他还想把成元收为己用,找出其他玩家的位置,化被动为主动。
其他军官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全都赞成揪出杀手的提议。
艾利斯安静地听着,只剩他一个没有表态。
兰浅抬眸上看,只看到了他优越的下颌线,刀削般直挺的鼻梁,猜不透他的情绪。
艾利斯没有看他,正视前方。
兰浅的心砰砰直跳,生怕他同意这个计谋。
在军官们的等待下,艾利斯摇了摇头:“这次的杀手或许不是温切尔的手笔,他们很古怪。能准确找到我心脏的位置并一击穿透,能平白无故弄出烟雾阻隔视线,还能瞬间移动。”
兰浅后背冒出了冷汗,很快被蠕动的触肢吸了去,在背上留下湿润的粘液。
艾利斯太敏锐了。
他心跳快得不像话,屏息等待着艾利斯的下一句话。
艾利斯的尾巴实在碍事,不停在他腰腹之下轻蹭,兰浅把它攥住,警告性地拍了拍它,让它安分一点。
尾巴完全不听话,他一动作,尾巴反而更加兴奋。
兰浅没有办法,只能安抚性的,从上而下地抚摸。尾巴的尖端冒出了粘液,蹭到他脸上,他也没在意,全神贯注听着艾利斯的话。
“他们似乎冲我一个人来的,想置我于死地。你们加强戒备,但不要打草惊蛇,我要捉住一个活口,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没人敢提出异议:“是,虫王。”
“散会。”
虫王一声令下,将领们火急火燎地离开。
西维速度稍慢,浑身是伤、连医疗舱都无法治愈的他,看着兰浅,忽而迈步,想要上前。
卡杰坦眼疾手快把他拉住,颓丧地摇了摇头,警告地看着他。
西维如梦初醒,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跟着往外。
兰浅压根没关注到这边的风起云涌。
艾利斯虫王下令不要动手,让他松了口气。
成元如今被投在奴虫营,暂时构不成威胁,想要不流血地解决舒正思,精神操纵是最好方法。
提升精神值迫在眉睫,降低感染度也是。
能越快成为虫母,精神值必定跟着提升。
思及此,靠着艾利斯的他直起身,望着对方那翡翠般的绿眼,“艾利斯,我想再喝你的血,给我喂你的血。”
虫王的气势陡然一变。
兰浅的精神之网没有捕捉到情绪变化,但他就是有种直觉,艾利斯心情变得糟糕,怒意起来了。
刚才缠着艾利斯要吃,不见他生气,不过是想喝他一点血,这是怎么了?
艾利斯不苟言笑,面容冷酷,他盯着兰浅,一字一顿道:“想要我的血,你用什么来交换?”
兰浅思索片刻,“叫你主人好不好?就在胳膊上开一个很小的口子让我吃血,很快就完事。主人,你给我吃吧。”
艾利斯眼眸更沉了些。
兰浅再接再厉,“那、要不我的血也主人吃,这样可以吗?主人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我的血可香了。”
他以为这话没任何毛病,以血换血。
可他的话说完,艾利斯怒意更重,直接掐住了他的脸颊。
“你随时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吗?”
他用的是人手,但力度很大,眼眸利如尖刀,一寸一寸割过兰浅的皮肤。
兰浅吃痛,含糊地央求,“就给我吃吧,一点点,就一点点血。”
他的眼睛蓄上了泪水,“求求你了,主人。”
艾利斯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往下看到他锁在口腔中的舌头,因说话一动一动。
宽大的手掌往下,掐住了兰浅的喉咙,他手指修长而有力,能将细瘦的脖子完全包裹,微微用力,就让兰浅喘不过气来。
兰浅顿时呼吸不畅,脸颊粉红,额上流汗。
艾利斯另一边手臂的触肢齐齐涌上,欢喜地将兰浅的汗珠尽数吸去,在他耳廓边挤压蠕动。
艾利斯残忍地说:“你在和我谈条件?你是我的奴虫,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认清自己的位置。”
兰浅“呜呜呜”地挣扎,艾利斯总算放开了他。
骤然呼吸到空气,兰浅咳嗽个不停。
艾利斯单臂抱着他,站了起来,将他送回了原来的舱室。
软的硬的都用过,兰浅没有再求。
他背过身去,不理艾利斯。
艾利斯的触肢缠住了他,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他转身。
虫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面无表情道:“等晚上回来你再这样,看我干不死你。”
兰浅睁大了眼——什么?
他知道奴虫的作用是什么,也知道艾利斯有对他这样做的可能性。可他理性判断,他来路不明,艾利斯生人勿近,是不太可能对一个充满不确定的感染体下手的。
艾利斯他要……?
兰浅心沉到海底。
军营中军规森严,还有专门供军虫发泄的奴虫营存在。
别说艾利斯只是想弄他,就算被他吃了,在等级严明的虫族世界,也是正常的事。
他听到艾利斯远去的脚步,闭上眼睛,肚子忽而一疼。
连绵不断的疼中还夹杂着痒,好似伤口愈合长出皮肉的那种痒,一阵一阵如浪潮,在他腹腔生根发芽。
兰浅捂着肚子轻揉,根本缓解不了。
阿尔特第一时间发现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怎么了,兰斯?”
“肚子痛,你帮我开一下医疗舱治疗一下。”
阿尔特打开医疗舱,十分钟检查完毕,没发现任何问题。
他给兰浅喂了点水,焦心极了,“还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
兰浅用手背擦去额上的汗珠,打开控制面板瞧了一眼,数值没有任何变化。
他虚弱地枕在枕头,呼吸放得很轻,生怕吸气重了,会引起小腹的疼痛。
阿尔特见他这样,迟疑的说:“兰斯,你是因为虫王拒绝你而伤心吗?”
兰浅转过身看他。
阿尔特说:“昨天你晕倒了,虫王说你吃了他的血。虫王下令让数十个医生过来查看,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前曾发生过有低等虫族误食虫王之血暴毙而亡的事,虫王的血液很强悍霸道,你受不住的。以后你别再请求了,虫王不会答应的,还会很生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浅心里一动。
艾利斯怕他死,所以才不给血他吃?
换言之,艾利斯因为担心,所以暴怒。
想到他苏醒时,在艾利斯身上捕捉到的担忧,兰浅的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激越和欣喜。
他只是一个小小奴虫,E等级残次品,虫王竟然担心他,那句要干他,恐怕也是虫王的威胁。
只有在意,才会担心。
只有在意,才会予取予求,他闯入虫族军官开会之地,虫王只是口头警告,没有发作。
他叩开了艾利斯紧闭的心门。
他在艾利斯心里是不同的,这就是他的武器,他的依仗。
兰浅能握紧的东西太少,除了[不语怪力乱神]的被动技能,他能掌控的资源屈指可数。
如今,他终于有一项能支撑他在虫族世界活下去的东西。
感情虚无缥缈,随时会变质。
所以,他要让艾利斯上瘾,他要让艾利斯着迷。
兰浅心中的振奋盖过了身体的痛楚,他再度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没那么长,不过几个小时。
小腹的痛楚消失了,身体不再饥饿,兰浅神清气爽。
他下了床,看到阿尔特,打招呼道:“阿尔特。”
阿尔特脸颊顿时红了,眼睛没有焦点的乱转,露出傻笑,“兰斯,你醒啦。”
兰浅望着他老实巴交的脸庞,电光火石间,又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艾利斯不让喝他的血,态度那么坚决,恐怕以后都喝不到了。
想要降低感染度,又必须喝虫族血液。
但需要喝的,一定是虫王的血吗?
会不会只要等级到位,高等虫族的血也可以。
阿尔特就是现成的A级虫族,他的血随时取用,不要太方便。
不论结果怎么样,试是肯定要试的。
他打量阿尔特两眼,冲他明亮一笑,“阿尔特,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阿尔特激动握拳,“兰斯你说,只要你说的,我一定会做到!”
兰浅笑得更真挚了,“你能割一点血给我吃吗?”
阿尔特:“没问题……啊?可、可是,怎么能随便吃血?”
兰浅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对普通食物一直排异,看到就想吐。唯一不让我反感的,只有虫王的血液。可是他不给我吃,我只能等着饿死了。”
阿尔特看他那么悲伤,一下受不了了,“还有这种事?”
他也是脑补大师,“难不成在疯虫那边,他们饲养你的时候,一直是用鲜血喂养的?很有可能,他们那么变态,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兰浅眼巴巴地点头。
阿尔特继续自我攻略,“我不是虫王,我的血没有那么强悍不会让你爆体而亡。兰斯,那你等我,我先给你取一点你试试,如果不舒服的话马上停下,好不?”
他打了鸡血似的,连拿消毒工具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化出鞘翅,就往手臂上割。
他看着兰浅的笑脸,发自肺腑道:“兰斯,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好可爱。”
血连成一线,顺着阿尔特的胳膊下坠,他拿了一个白色瓷杯接住。
接了小半杯,他递到兰浅面前,阳光灿烂地说:“吃吧。”
兰浅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喜笑颜开,“阿尔特,你真好。”
他捏住杯把,嘴唇抵在杯壁,就要把血饮下。
一道低沉的声音,宛如惊雷炸响在耳边。
“你们在干什么?”
艾利斯披着夜晚的风霜,从门口一步步走来。
兰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看着一身肃杀之气的艾利斯,认真思考此时应该把血喝下去,还是把血藏起来。
但显然,虫王面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艾利斯眨眼间逼近,一脚踹在阿尔特身上,将他踹到角落。
银色鞘翅呼啸而出,刺入他的肩膀,直接把他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右臂的黑红触肢激烈地翻涌,发出黏糊糊的摩擦声,耳边的胳膊,则化成了锋利无比的螯足。
人身也一寸寸变幻,被乌黑甲壳覆盖。
根本看不见他是怎么动手的,兰浅手中的杯子已被打落在地,杯子碎裂,红色鲜血流出。
刚从身体取到的鲜血血液,这样浪费,太可惜了。
兰浅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点。
艾利斯整个人像被一层浓黑覆盖,表面无比沉静,可在极致的冷静背后的,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的气势强大而汹涌,兰浅都有瞬间的心慌,心惊肉跳。
紧接着,是极少出现的,让血液加速流动的兴奋。
他知道,现在艾利斯随时可能动手杀人。
越危险,越恐惧,越兴奋。
他们四目相对,都在隐忍,目光相接,激烈的火花四起。
一边,是涌动着暴烈之火的冰山;一边,是毫无惧意,用淡然掩盖层层斗志的烈火。
黑色的眸子与异瞳相对,宛如磁铁两极紧紧相吸。
那种吸引如此危险,仿佛飞蛾,知道不该往火上撞,却抵挡不了。
空气变得沉重和浓稠,兰浅的呼吸和脉搏齐齐加快,心跳失了频率。
被艾利斯的视线笼罩着,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缩。
他没动。
倒是和他对峙的艾利斯,伸出了长满吸盘的触肢。
触肢缠着兰浅的后颈,逼迫他抬起头来。
艾利斯终于开口,那冲天的怒意,刮得兰浅神经都痛。
“你要阿尔特的血。”
“对他笑一笑,阿尔特就被勾得魂都没了。”
“我的奴虫,竟敢喝其他虫族的血。”
“很好。”
艾利斯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他忽而卷起兰浅的腰肢,钳制着他一路往外。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偏远的原始星球,除了营地的灯光,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连没有灯光污染的天虹,都黑如浓墨。
“艾利斯,你要带我去哪?”不好的预感仿佛一个小锤子,在兰浅绷紧的太阳穴不断锤着,“如果你给我血液,我怎么会找阿尔特要血。”
艾利斯的暴怒,让他不得不避其锋芒,示弱道:“只要你给我血,我答应你,以后只吃你一个的,其他虫族的血液我绝对不要,行不行?”
艾利斯没有任何停顿,也不见回应。
风呼呼地刮在兰浅耳边,眼前风景加速变换,风呛得他喉咙发痒,他不得不拉起衣服下摆捂住口鼻。
突然的加速让他头晕目眩,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艾利斯终于停下了。
远处有机器发出一道穿透云层的光线,让落脚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但灯光还是太微弱了,耳边都是虫鸣鸟叫,兰浅费力地聚焦,只能看到艾利斯的轮廓。
身边都是参天大树,树影被风刮出了哗啦啦的响声,分不出东南西北,让人心里发毛。
“吼吼——”密林深处,还有分辨不出的兽叫。
腰间的触肢收回了。
艾利斯语气冷酷如寒铁,“既然不知道错,就在这里自生自灭。”
眼前黑影一闪,声源消失,高大的身影不知所踪。
兰浅的心冷了下来。
他全凭直觉,对准某个黑漆漆的方向,一字一顿道:“艾利斯,你要丢下我吗?”
“你把我扔在奴虫营,丢给别的虫族,如今,又要把我丢下吗?事不过三,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你。”
“当你的奴虫,已是违背我的意志,更何况一而再再而三将我丢弃。”
“死又何妨?与其在你手下苟活,我不如去死!”
兰浅毫不犹豫,在漆黑的未知森林中,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动了步伐。
第43章 虫母降临(十五)
兰浅的精神之网早已展开,但他精神值才33,精神之网的范围很窄。
他估计,他只能感知20米距离。
在他出声的一刻,精神之网上属于艾利斯的红色光点,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这,不能阻止兰浅的步伐。
他的兴奋没有减少,他的斗志熊熊燃烧,他宁愿用自己的危险,豪赌一个生还的可能性!
他可能输,也可能赢。
输了,什么都没有,赢了,也不代表生机。
关关难过,他要关关过。
妹妹笑起来时的酒窝在他面前浮现,他走得更急。
他赌艾利斯会后悔,会折回来。
他和艾利斯之间有一根绳子,两头在拔河。
他要让艾利斯退让,他不能忍受在艾利斯手下还有生命危险,他要艾利斯知道他的立场。
夜晚的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兰浅连鞋都没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茂密的蕨类植物中。
衣服单薄,植物锋利的叶片在他腿上刮开一道口子,带来刺痛。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吊在他脖子上,他忍着恶寒将它扫下,脖子马上刺痛麻痒。
兰浅依旧无所畏惧,脚步不停。
曾经历过被楼亭那怪物融化,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能用刀片割自己的喉咙,就不怕让自己陷入险境。
兰浅提着一口气,不代表他横冲直撞,他以精神之网开路,小心避开了散发着不明光点的生物。
他脚步很轻,连呼吸也压到最低,屏息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风声如狼的哀嚎,不断有毛虫掉在身上,不,或许不是毛虫,而是别的什么。
兰浅身处一片漆黑中,伤口流血,还有湿哒哒的东西滴落在身边,他的喘气声逐渐加重。
身在自然,才知道森林的恐怖,才知道自身的渺小。
但恐惧又如何。
他体会了恐惧,他也要让艾利斯知道,什么叫失去的恐惧。
兰浅继续往前,猝不及防间,腹部忽然抽痛。
这痛来得不合时宜,来得又凶又急,兰浅咬着牙关都无法阻挡,他左脚抽搐,一下跌倒在地。
小小的人类身躯,在高耸入云的大树、高到胸口的茂密植被中,完全被隐藏,没有一点踪迹。
皮肤被草割破,背部是扎人的、湿润的植物,不知道是苔藓还是蕨类。
兰浅已经没精力却分辨了。
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开始模糊,四肢快要痉挛,呼吸急促得不像话。
他用力抓着手边一簇滑溜溜的草,很快,手指也脱力,什么都抓不住了。
他喉咙发出困兽般的低吟,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精神之网中出现了和虫族截然不同的光点,发着莹莹绿光。
不止一个,足足几十个,从不同方向围拢而来。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上颚开始发酸。
上颚连着喉咙那一片,酸涩难忍,口液不停分泌,口腔几乎包裹不住。
那酸涩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口液,兰浅一不小心呛到,咳嗽不停。
声音惊扰了绿色光点,它们靠近的速度更快了,呼啸而来,近在咫尺!
流淌的夜色包裹着艾利斯的身躯,他独自站在一颗巨树的树枝之上。
虫王的血脉压制,附近的虫蚁不敢靠近,虫王的信息素散溢,兽类退避三尺。
虫族视力强悍,在黑夜中也能视物,虫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绿眼收缩成竖瞳,一切清晰可见。
他听到了兰浅的话,也听到了对方离去的脚步。
他的脸色阴沉,但他没有迈动一步。
受伤的阿尔特化作虫形,不顾自己的安危,跟到艾利斯之后,卑微地匍匐在地。
“虫王,是我的错,求你放过兰斯。这一片密林虽然被排查过,没有感染物,可林子里有许多猛兽。兰斯身体太孱弱,哪怕只是不起眼的小虫子,都可能让他死。”
艾利斯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阿尔特的话,而是空中传来了专属于兰浅的血香。
那致命的血香压过了其他一切,让艾利斯蠢蠢欲动,喉咙滑动,肌肉紧绷。
兰浅受伤了。
该被吓得惊慌失措,该学会今天这教训,改乖乖地认错服软,请求他的帮助。
艾利斯屏息等待,没听到任何呼救,只有越来越淡的血香提示着,兰浅越走越远。
什么,他没有停下?
这该死的奴虫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找死吗!
艾利斯再等待几秒,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忍不住拉近了十几米,还是没有。
听不到兰浅愤怒的声音,只有风声和野兽叫声,彰显着森林的危险。
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残次品,丢进森林中,连水花都不会有,完全是给野兽们投粮。
阿尔特急急道:“虫王,不能再等下去了!兰斯那么虚弱,每多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他随时会没命。他和别的奴虫不一样,他看起来娇弱,可他从来不惧怕什么,他一身傲骨,他不会屈服!”
嘭!
一击重锤,锤在艾利斯心房之上。
他陡然想起被刺杀时,兰浅怒不可遏,坐在他身上,拿起他的鞭子抽打他。
那力道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有区别,除了让他兴奋,没有任何损害。
那时他被冲击得失去理智,只觉得兰浅浪到出汁,被他勾得无法自拔。
因此他忘却了,那时兰浅的眼睛那么亮,怒意那么喷薄,气势那么烈!
兰浅是烈酒,是吃了之后回甘无穷的烈酒。
他很弱,是让人鄙夷的E级残次品,疯虫一族的杂交感染体。
可他的意志,强到璀璨,无法忽视!
阿尔特说得没错,兰浅不会屈服。
逆境和遗弃,恐惧和灾难,都不会让兰浅屈服。任何逆境,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从头到尾,真正让兰浅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让他屈服过的,只有他艾利斯。
只有他的血,他的哺育液,让兰浅变成一个只会索取的小骚货。
妄图用手段让他听话,显得可笑。
艾利斯心中大震,第一次正视这不起眼的残次品,心口因他激越难忍。
他心中的天平,被他高高放着的骄傲和坚持,在兰浅的安危面前,在可能失去对方的悚然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他不许兰浅出事!
小骚货这么骚,只能骚给他一个人看。
兰浅只因他的血液而失控,要把兰浅变得多么浪荡,都尽在他掌控。
呼吸之间,艾利斯消失不见,快得只剩残影。
几个起落间,循着香味的他找到了兰浅,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数头流着口水的野兽,张开长满獠牙的嘴前冲,香味的源头,在野草之间看不到踪影。
艾利斯挥动鞘翅,眨眼间将野兽全部杀死,一击毙命。
他飞速走近,在被茂密草木覆盖的地上,找到了兰浅的身影。
虫王一出现,信息素扩散,兰浅身上的虫子立刻往周围逃散。
艾利斯清楚看到了兰浅身上的红肿,他被割破的脸颊和小腿,血香从伤口散溢。
他心头一紧,担忧压过了对血香的沉迷,化出人身将兰浅搂在怀里,第一次叫他:“兰斯。”
兰浅费劲睁开一条缝,终于发出痛苦的喉音。
艾利斯抱着他,身体拔高,飞速起跃,往营地而去。
他注意到兰浅一直捂着肚子,大掌也捂上去,“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兰浅已经给不出回应了。
他一张嘴,就有比口水更粘稠的透明液体从嘴角溢出。
上颚酸涩难忍,一时之间,他分辨不出究竟是口腔更难受,还是腹部更难受。
模模糊糊间,他被艾利斯放入医疗舱,周围闹哄哄的,来了很多医生,可没有一个有办法。
被虫子咬出的伤口和肿痛,被医疗舱轻易消除,可小腹和口腔的异状,用尽治疗手段都没作用。
周身的气压很低,他感觉到艾利斯压抑的怒火,和极度的焦躁、萦绕不去的慌乱。
兰浅的浑身都在灼烧,体温升高,意识好似被大火炙烤。
不知过了多久,有湿软的东西撬开了他的嘴。
香嫩的哺育液被喂入他体内,夹杂着无法抵抗的异香。
不对,不止哺育液,还有血液。
艾利斯的血他只吃过一次,但那滋味早已被他牢牢刻在脑海里,渴望瞬间苏醒。
一饮入甘霖,兰浅竟来了一股力气,压倒一切的求生欲支配着他,让他翻动起对方的舌头。
不断的吸,不断的吻,不断的咬,将混杂着血液的哺育液,一滴不漏的吞入口腔。
腹部的痛楚立竿见影地消散了些许,兰浅沉重的四肢涌入力量,他睁开了眼睛。
艾利斯伸出了舌头,把舌头喂入他嘴里,长满肉刺的舌面还在汩汩流血。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在他复苏的一刻,有了喜悦的高光。
严词拒绝他喝血的艾利斯,竟主动对他进行鲜血喂养。
兰浅心头一松——他赢了。
他赌赢了!
艾利斯让步,他愿意奉出鲜血。
他退了一小步,却是兰浅高歌猛进的一大步。
看到他苏醒,艾利斯没有停止,舌头依旧伸出,任凭兰浅吮吸。
腹部的疼痛在兰浅忍受范围之内,他偏了偏头,拒绝了艾利斯的喂食。
一双明亮的眸子瞪视着艾利斯,不服输。
不管碰撞如何激烈,他的眸中永远没有退意!
艾利斯忽而说:“以后我不会把你丢弃了。”
兰浅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
他知道艾利斯妥协了,但没想到艾利斯心中没有任何芥蒂,能这样坦率地做出承诺。
习惯了高处俯视人的虫王,竟心甘情愿对自己的奴虫,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艾利斯没有道歉,但他的行为,早已说明了一切。
兰浅心头喜悦,却还是不确定道:“真的吗?”
“嗯。”
兰浅继续说:“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不会放任我不顾,不会把我送给任何虫族,哪怕真的虫母出现,你也会保全我吗?”
“嗯。”
兰浅目光灼灼,胸膛起伏数次,缓缓说:“我最后信你一次,艾利斯,信任多难建立,又多么容易摧毁,你应该很清楚。”
艾利斯没吭声。
兰浅傲然地抬了抬下巴,“既然你给出你的承诺,那我也答应你。在我有选择时,我只认你一个虫族,其他任何虫族,都无法让我入眼。你给我庇护,我会回你以忠诚。”
艾利斯抬眸,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撼。
兰浅歪头,“怎么,你觉得一只奴虫的承诺配不上你吗?”
“没有。”艾利斯把他抱起,一路抱进了自己房间,“我想要这个承诺。”
他没有把兰浅放在冷冰冰的医疗舱,而是放在了自己床上,自己也躺了上来。
他将兰浅搂在怀里,用手揉着他的小腹,“是这里痛吗,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一茬揭过,兰浅也不想得理不饶人,没有咬着不放,“上午就有些痛,刚刚忽然好明显。还有嘴里,也好酸。”
含着粘稠的口液,兰浅说话时都比平时含糊。
“我看看。”
兰浅张开嘴,艾利斯凑近查看。
他仔细瞧了瞧,眉头微蹙,“好似长出一个哺育囊,但又不像。只有虫王有哺育囊,你等级这么低,怎么会有,应该是疯虫给你弄了什么腺体。”
兰浅并没有十分惊讶。
他早就判断,自己这副身体外表还是人形,实际早已不是。
如果是人类,怎么可能对普通食物排异,怎么会对艾利斯的血和哺育液那么痴狂。
他不会突然有异食癖,身体出现了问题,他已有心理准备。
相对来说,更让他惊讶的是艾利斯。
兰浅第一次看艾利斯露出表情,也是头一回听强势的虫王,没以命令的口吻说话,而是在分析事情。
他觉得稀罕,但他没表现出来。
虫族的舌头和人类不同,虽肥厚但分外灵活,能伸到很里面。
兰浅从不把吃艾利斯哺育液的行为当做亲吻,包括之前在山神新娘副本,他主动亲吻楼亭,都只是保命手段。
羞耻最是无用,还会让他束手束脚,虫王就在这边,不用白不用。
他抓着艾利斯的衣襟,“我口里一直有东西分泌出来,好酸,很不舒服。艾利斯,你帮我舔一舔,把那些口液吸干净好吗?”
艾利斯深沉地注视着他,没说话。
兰浅以为他要拒绝,没打算说第二次,谁知艾利斯再度探出刚刚止血的舌头,沿着他的唇缝探入。
人类的舌头,怎能和虫族抗衡。
兰浅的上颚被重重舔过,所有口液被搜刮一空,口腔里黏腻的感觉消失,变得清爽。
好舒服。
艾利斯刚要退出,上颚再度酸涩的兰浅不愿意,用牙齿叼住了对方的舌头。
含含糊糊道:“就是这样,感觉很好。艾利斯,你再帮我吸一吸,我还要。”
艾利斯的目光扫过他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眸,划过他嫣红的嘴唇,喉咙滑动,兰浅的口液悉数被他吞入腹中。
他用手指擦去兰浅头上的汗,将对方被汗珠濡湿的头发往后捋,深深看了对方那黑亮的眼珠一眼,将人完全扣入怀中。
唇瓣相贴,又灵活又长的舌头,开始了它的盛宴。
兰浅不中用的小舌头早已被压制,只能乖乖承受。
他湿红的口腔内壁被一扫而空,艾利斯舌头上的肉刺,一次次刮扫。
上颚本就敏感。
接连不断的刺激,让兰浅的天灵盖开始发麻,过电般的战栗沿着尾椎骨,从脊背一路到头皮。
他轻轻挣扎,艾利斯却不给逃离的机会。
虫王吃得很深,也很激烈,每次吮吻结束,都会发出“啵啵”的水声。
兰浅后知后觉,艾利斯很激动。
他肌肉梆硬,兴奋痴狂的状态,和舔他的血时差不了多少!
越深越重,上颚被按摩得更厉害,兰浅身体一弹,身体一侧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床单,上头浮现青筋。
他手脚并用想要逃离,可艾利斯的身体像钢铁牢笼,他的用力非但没用,还被对方搂得更紧。
已经不是单纯为他舔食不知名口液的范围了,艾利斯仿佛要把他吞吃殆尽,舌头肆虐,直往嗓子眼钻。
兰浅感到一阵反胃,生理性想要呕吐。可艾利斯竟在舌头尖端分泌了哺育液,直接送入他喉咙深处,食物的芳香让兰浅无法自控地沉迷。
他被拖入黑沉的沼泽,陷入欲望中无法剥离。
还未成熟的腺体被反复刺激,加速了成熟进程。
第一波量大却清淡的“口液”过后,少量的馨甜液体流出。
艾利斯一顿。
和兰浅的血香不同,虽然没有那么强的诱惑性,可这液体更浓,更纯。好像千年才长出一颗的蜜果,轻轻一舔表皮,汁液就迫不及待地迸射而出。
好甜好香,好嫩好滑。
不可置信的停顿之后,被激发出狩猎欲和食欲的艾利斯更加孟浪,吃得更凶更猛。
兰浅上颚的口腔黏膜,还没探头的腺体,被磨得红艳无比。别说肉刺刮上去,只是一点点温热的呼吸撒过,都会引起巨大的震颤。
兰浅魂都要被吸走,后脑勺全麻,手脚也是麻的,腰下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呜呜”地反抗,手指却被艾利斯轻易扣住。
宽大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艾利斯倒扣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举过头顶,将他压住。
兰浅受不住了。
“呜呜”被堵着说不出,被刺激过头的口腔,让眼睛跟着发热,眼泪流下。
艾利斯的舌面划过上颚,他就弹一下,敏感得不像话,双腿被夹着无法动作,一切反应无所遁形。
那一处没熟透的腺体节节败退,在艾利斯的进攻下闭合,再没有香甜的蜜分泌。
到这一步了,艾利斯还不放开。
冲动促使着他掠夺,他想吸遍兰浅的口水,只在对方受不住时,渡过去一点点甜美的哺育液,兰浅就再度予取予求。
他饿坏了,馋坏了。
兰浅的口腔里里外外被吃透了,被欺负地眼泪不停,很惨,很可怜。
艾利斯将放开时,兰浅的嘴唇红得惊人,眼角也哭红了,唇角明显肿起。
他低低地哽咽,用力推拒艾利斯,“你走,你走开。”
明明有光线,艾利斯那一只绿翡翠的剔透眼眸,还是变成了竖瞳。
他悬空的头离兰浅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眼神比猛兽更凶恶,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兰浅经历这么从里到外的一次吞吃,灵魂都要出窍,对“亲吻”的定义完全被打破重塑。
此时看着艾利斯,他是真的怕了。
怕对方凶性大发,怕自己被吃得什么都不剩。
“艾利斯。”兰浅难得没有对艾利斯强硬,在清醒状态下拿出了柔软的态度。
他泪眼婆娑地望着艾利斯,触碰了一下唇角,诉苦道:“好痛,你好凶。不要了,受不了了。”
之前只是那一处腺体酸软,现在,是整个口腔,包括牙齿都软。
兰浅被吻得不能够了,又退了一步,“主人,爱惜一下你的小奴虫好吗?主人不疼我,就没人疼我了。”
他压根不在意称呼这种小事,只要对他有利,权宜之计他信手拈来。
效果立竿见影,艾利斯恐怖的眼神总算柔和了些。
他的手掌扣着兰浅的后颈,自己躺下,让兰浅侧躺在他身上,低声道:“小浪蹄子。”
兰浅简直想骂人,艾利斯是不是有病?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你才骚,你最骚,所以看谁都是骚的。”
“没有看过谁,只有你,你就是小荡货。”艾利斯摸他的唇,“还这么牙尖嘴利,是不是……”
兰浅秒乖:“主人,我错了,说错话了,主人别计较。”
艾利斯好似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
可他左边脸颊被黑色的甲壳覆盖,什么都看不出来。
兰浅小腹还有些隐痛,刚刚饱餐过一顿,他决定闭目养神。
艾利斯不断把玩他的耳垂、头发、脖子,他懒得管,任对方去了。
“兰斯。”
兰浅懒懒地应:“嗯。”
“你是蜜虫。”
“什么?”
“你嘴里的腺体能产蜜,那是你的蜜囊。”
兰浅睁开眼睛,“怎么可能?”
“我尝过了,还能有假,我刚刚吃到了你最珍贵的初蜜。”
艾利斯胸腔震动,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那笑太稀罕,要不是兰浅与他相贴,感觉到了他胸膛的震动,他会以为那笑只是他的错觉。
“小奴虫。”
兰浅没应。
艾利斯声音变得危险,“兰斯。”
兰浅知道对方的强势和不好惹,像个被压迫的社畜,“嗯。”
“你的蜜囊还没长成,我会把它催熟。等你成为成熟的蜜虫,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献上你的虫蜜,把虫蜜喂给我吃,懂了吗?”
兰浅刚才已经体验过“催熟”的手段。
所有压迫,都让他厌恶,都让他想报复。
他按捺住了喷薄而出的杀意,佯装温顺:“嗯。”
艾利斯,就给你几天享乐的时间。
等你死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命去吃。
他翻过身说:“困了,睡觉。”
第44章 虫母降临(十六)
一觉睡醒,又到了白天,这是进副本的第四天。
精神好转,兰浅终于有空查看控制面板。
姓名:[兰浅]
标签:性格坚韧、冷漠无情、洞察力强、表演人格。
生命值:[55/100]
精神:[51/100]
感染度:[63/100]高感染度警告!
饥饿度:[5/100]
生命值终于提升到50以上,大红色感叹号的警告消失了。
而他的精神值,更是直接提升到50以上,连感染度都降了10多个百分点,降至50以下指日可待。
他的初衷是和艾利斯进行博弈,用生命危险让艾利斯做出退让。
没想到,他不光赢得了博弈,还因此得到了虫王的血液,感染值降低的同时,精神值也有突破!
他立刻展开精神之网,这一次,光网往外延伸,穿透建筑物,蔓延到百米之外。
百米之内的虫族,在精神之网内,形成清晰的光点,哪怕最远的虫族,兰浅都能探查到情绪。
果不其然,他的精神能力变强了。
离他最近的光点,红如灿烂的烈火,是艾利斯的光点。
他能轻易感知到艾利斯的专注,情绪平静如大海。
兰浅不是畏缩的性格,当即将银亮的精神之网深入光点之中。
感知到艾利斯精神很紧绷,他轻轻按摩上去。
很快,他感觉到一束视线。
兰浅睁开眼,和艾利斯的目光对个正着。
两双眼睛安静地对视,谁都没想起来说话。
进入艾利斯精神之海的兰浅感知到,对方心情很愉悦,也很放松。
艾利斯化出了人身,看上去格外挺拔,宽肩窄腰,双腿笔直而修长。
穿一身黑色军装,比例好极,腰带上系着那条银色七节鞭,脚上蹬着锃亮的军靴。
他的银灰色头发干净利落,鼻梁很高,下颌线分明,要不是半人半虫的脸给他带上了诡异的恐怖氛围,他的外形气质,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兰浅决定做个试验。
他的精神之网继续给艾利斯放松,唤道:“艾利斯。”
艾利斯的精神轻轻颤抖,像被拨动的琴弦。
兰浅换了个叫法:“主人。”
艾利斯的精神陡然激越,升起了不小的海浪,激烈地碰撞着岸边的岩石。
可他的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异常。
兰浅心中一喜。
艾利斯在他眼里,终于不是一块看不穿的铁板。以他现在的精神值,他可以操控艾利斯的情绪。
他再接再厉,坐起来,伸出双手:“主人,抱抱我。”
艾利斯心头天翻天地,滚烫如岩浆般的欣喜迸发。
心情那么剧烈,他却没有显露分毫,而是“啧”了一声,“又想要了?”
要不是精神之网把艾利斯的心感知了个彻底,光看他的脸,兰浅说不定会以为他在不耐烦,在生气。
得到了正面的反馈,他打算再测试一些反面的。
正打算骄纵地说“不抱拉倒”,阿尔特急急忙忙冲进来,“虫王,侦查兵发现了温切尔虫王的痕迹,他的战舰登录了!”
艾利斯关闭了眼前的光屏,“去看看。”
他心情严肃了许多,没往门边去,而是朝床边而来。
站在兰浅面前,弯下腰,轻而易举将兰浅整个抱起。
将他搂在臂弯中,拍了拍他的背,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忍着,等我回来喂你。”
兰浅:“嗯。”
艾利斯没动。
兰浅也故意不动。
艾利斯的外表没有丝毫起伏,精神海却不满足,很不满足。
等了几分钟兰浅没反应,他心头堵着一口气,嘴唇微抿,将兰浅放下。
艾利斯转身前走。
兰浅忽而叫他:“艾利斯!”
艾利斯回头。
兰浅飞奔而来,扑到他怀里,将他紧紧搂住。
“我也抱一下你,不许拒绝。”
艾利斯眼中闪过讶异,紧接着,平静的眼眸荡漾出层层的喜悦,眼角偷偷弯了。
他哪里会拒绝,兰浅想抱多久,就能抱多久。
不但没拒绝,艾利斯还抬起肌肉鼓胀的胳膊,回抱住了兰浅。
兰浅埋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不许让我等太久,知道了吗。”
艾利斯:“嗯。”
兰浅捏他腰侧:“那还不放开?”
艾利斯:“不放。”
兰浅:“好吧,就允许你多抱10秒。”
后方的阿尔特一脸傻笑。
艾利斯抱了足足一分钟,才把兰浅放开,揉揉他的头发说:“走了。”
兰浅一路跟到门边。
他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军靴踏过金属地板发出的,铿锵有力。
也听到了机器发动的轰鸣,像是战机,也可能是飞船。
两大虫王针锋相对,另外一个虫王也已出现,局面即将变得白热化。
任务是击杀虫王,现在虫王有两个。
是不是把他们都杀了,才算完成任务。
兰浅边洗漱边思索,冷不丁的,一道人影闪现在身后。
他吓了一跳,分辨出来人是舒正思,还未反应,舒正思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她怒气冲冲,“是你对不对?你对阿尔特暗示了什么,他才把成元弄到奴虫营,日日夜夜被当成奴虫,生不如死!还在他身上穿过打不开的特制铁链,不轮换地派重兵把守,我连救他都不行。”
兰浅脸颊涨红,呼吸困难,艰难道:“我、我哪有那种本事,我这么弱小,怎么去干涉,咳咳……”
舒正思一双金色复眼盯着他,口器狰狞,身躯紧绷,随时要发动攻击。
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把兰浅放下来。
脸上露出愤恨隐忍的神色,“温切尔虫王也来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艾利斯虫王一定会胜出,你是唯一能靠近他的卧底,还有利用价值。一旦通关,在你离开游戏前,我会让你死。”
兰浅吃了一惊,他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通关之后还有短暂的滞留时间,这段时间竟然不是安全的,副本允许玩家自相残杀。
他捂着胸口咳嗽,抬起头,眼前出现熟悉的莲花钟摆,有规律地在他眼前晃动。
催眠来了。
舒正思换了一副嘴脸,面带笑容,用温柔、哄睡般的语调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噩梦,快快遗忘。”
兰浅配合地放空目光,一副乖顺模样。
舒正思放了心,将一管不锈钢筒装着的试剂递给兰浅:“将这个喂给艾利斯,他必死无疑。”
她适时示弱:“成元出了危险,你是我们的队友,我只能靠你了。为了我们共同的任务目标,你会做到的,对不对?”
兰浅犹豫了下,坚定回应:“嗯。”
舒正思神色一松。
她却不知道,从她进来那刻起,兰浅的精神之网就将她的光点捆住。
上一次明显感觉到舒正思的精神之墙,这一次,精神之网轻易渗透。
舒正思正为催眠技能生效而沾沾自喜,防备心最低,根本想不到,总操纵别人的她,神不知鬼不觉被一个她蔑视的玩家操纵。
兰浅有很多问题想问舒正思,但紧急关头,重要的事情排在最前。
他命令:“不让炸弹爆炸,安全解开我的奴环。”
兰浅的精神掌控,是来自虫族血脉中的指引,舒正思不像失去灵魂的木头人,外表看上去没有变化。B级的她行为直接被改变,放下试剂,往兰浅脖子伸来。
她没有急着解黑色皮环,而是点开控制光屏,先操作几下,待皮环发出三声短促的“滴滴”声,才上手去解。
兰浅额上流下冷汗。
还好他没轻举妄动,没有自行解开。
埋下炸弹的舒正思,是唯一能无伤解开皮环的人。
主观上知道在“拆弹”,兰浅仍然不敢放松。
脖子是要害,万一舒正思一个手抖弄错哪里,他就凉了。而且,上一次在阿尔特脑中仅仅是埋下“种子”,阿尔特更多的是自己发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控制虫族,他没底。
他浑身戒备,由衷祈祷,现在千万不要有其他虫族闯进来。
这是虫王的舱室,重兵把守,其他虫族不敢进。
能出入的只有阿尔特,还好他跟着艾利斯离开了。
皮环被取下的感觉很鲜明,脖颈的皮肤呼吸到新鲜空气,彻底放松。
舒正思拿着被取下的炸弹退开,兰浅的心也跟着落下。
偏偏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道高大的身影忽而出现在门口,半人半虫的脸上尽是阴霾。
兰浅心中一个咯噔——他没想到,真有人会来,回来的还不是阿尔特,而是虫王艾利斯!
精神动荡,精神之网变得不稳定,等级不低的舒正思如梦初醒。
虫族对虫王的恐惧刻入了骨髓,她面无人色,复眼在脸上大睁到恐怖的地步。
她脑速不慢,明白她和兰浅都已暴露。
听闻虫王对他的奴虫极近宠爱,和军官们议事时,奴虫闯入,虫王都纵容着没有责罚。
兰浅用手段魅惑虫王,被冲昏头脑的虫王未必对他下杀手,如果说两个玩家中有人会死,那死的那个一定是她自己。
等等,既然虫王被兰浅蛊惑,兰浅有危险,虫王必定被吸引注意力,她或许有机会逃走。
电光火石间,舒正思做了决定,她将刚拆下的炸弹启动,将发着红光、“滴滴滴”个不停的炸弹往兰浅的方向抛来。
兰浅反应也很快,迅速往旁边躲避。
爆炸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范围,他反应快,身体素质却跟不上。
“滴滴滴”声更加急促,他明白炸弹马上要炸开,可他根本没挪动几米!
“嘭!”一声闷响。
兰浅如坠冰窟,以为自己会被炸个稀碎,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破碎的黑色军服。
硝烟弥漫,血腥味浓厚,他在巨大的震惊中无法回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艾利斯在爆炸的前一瞬,强悍的身体机能爆发,竟一跃来到他面前。
他的身高在艾利斯面前不够看,壮硕的艾利斯紧紧把他搂着,用自己的身躯,给他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兰浅惊诧不已,下意识侧望。
地上全是被炸成肉碎的触肢,有些黑红的触肢离体之后还在抽搐,断开的触肢都是血,地上的血肉触目惊心。
艾利斯的右臂更是完全被炸断,血淋淋的伤口不断流血,断面能看到骨头。
兰浅内心震动,怔怔地抬头上看。
艾利斯脸色如常,好似断臂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紧搂着他,还在查看他是否受伤。
两人在蓝黑的烟雾中对视。
“啊唔——”一声惨叫吸引了兰浅的注意力,他转眸一看,竟是舒正思在大叫。
她的身体被艾利斯的银色鞘翅重重钉入,肩膀、手腕全断,瘫痪在地,成了废人。
她倒在血泊中,不甘心地大吼。
兰浅不敢置信。
他看穿了舒正思的意图,先扔出炸弹吸引火力,再瞬移脱身。
没想到,舒正思的瞬移没能成功,也许没来得及发动,或者是发动了,没来得及移动,就被艾利斯的鞘翅截获。
意外来得太快,兰浅的视力捕捉到的只是残影,他脑中还原出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舒正思还未扔出炸弹的时候,艾利斯就往他的方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截住了炸弹。
他化出触肢将炸弹紧紧缠绕,上下肢都被坚硬的甲壳覆盖,用虫族强大的躯体,为兰浅构筑了一道生命网。
同时,他放出鞘翅攻击舒正思,把她的逃离扼杀在摇篮。
逆天的反应速度、身体机能、战局分析,在保护兰浅毫发无损之时,还能把伤害减到最小,把敌人擒获。
上一次,虫王在心脏被穿透的情况下还能自如活动;这一次,他的战斗能力,再一次刷新了兰浅的认知。
难怪虫王能站在虫族之巅,难怪他能从两千高等虫族的围剿中脱颖而出,他根本是战斗机器。
击杀他,真有可能吗?
兰浅没心思关注任务,更紧要的是眼下的局面。
艾利斯不是傻子,他突然出现,将舒正思逮个正着,恰恰说明他极为敏锐。
那么多将领都提议让艾利斯排查所有军虫,找出隐藏在军中的杀手,艾利斯坚持按兵不动,不打草惊蛇。
他头脑很清醒,也很有谋略,恐怕早就察觉到什么,才会杀舒正思一个措手不及。
艾利斯绝对看出他有问题了。
刚经过生死时刻,又落入另一个生死漩涡。
几位军官尾随而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艾利斯命令:“把这个虫族押下去,别弄死了,等会儿我审问。”
军官们应下,纷纷出言让艾利斯去医疗舱,艾利斯一挥手,他们立刻噤声,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缩着身体离开。
艾利斯没有将兰浅松开,而是将身上被甲壳撑爆的军服撕开。
侧边的舱室就有医疗舱,他单臂搂着兰浅过去,躺在医疗舱内。
心脏被穿透还没痊愈,胸膛甲壳的颜色都不一样。
哪怕艾利斯平时没表现出异常,兰浅也能确定,心脏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复原。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医疗舱自动清洗伤口,即将进行消毒时,艾利斯按停了医疗舱。
他将兰浅拉在腿上坐着,侧身把坠着小肉块、还未止血的伤口送到兰浅嘴边。
兰浅没动。
艾利斯摩挲着他的脊背,“别浪费,吃。”
兰浅的心像一湖池水,接二连三被小石子投入,泛起一圈圈涟漪。
艾利斯强势、独裁、冷血,对手下的军虫,从不心慈手软,杀伐只在他一念之间。
兰浅猝不及防被他投入奴虫营,也被他丢弃在野外,睡在他枕侧,就如睡在老虎身边,时时刻刻都在刀口舔血。
正因如此,艾利斯没有发难,还惦记着先喂养他,才让他这么惊讶。
赤红的血从肉上滴落,兰浅伸出舌头将那滴血舔入,没有继续。
他看着艾利斯手臂被炸开的断面,视线上移,看着对方问:“痛不痛?”
艾利斯垂着眼眸:“如果是你这只奴虫,恐怕早就痛得哭了。”
兰浅没被他堵回来,又问一次,“痛吗?”
艾利斯眼神一凝,手指摩挲着兰浅的嘴唇,“怎么,你在想怎么报答我吗?”
兰浅专注地看他。
气氛应该很严肃的。
艾利斯现在喂他喝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变脸,虫王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他和舒正思的事疑点重重,怎么看他都无法独善其身。
危险这么多,他的神经应该绷得很紧才对。
可兰浅不知为什么,听到艾利斯反问的一刻,只想笑。
他冲艾利斯抬了抬下巴,露出灿烂笑容,半玩笑半挑衅地说:“那你倒是说,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尾弯了起来,嘴唇也是上扬的。
艾利斯看过的好皮囊不知有多少,特别是蜜虫一族,一向以美貌而闻名。
兰浅算不上顶尖,最多算中等偏上。
可他唇红齿白,笑意盎然,不设防的姿态让艾利斯的心头涌过电流。
他见过兰浅对阿尔特笑,对区区一个仆虫笑容明媚。
这是兰浅第一次对他笑。
好稀罕。
分明没有吃到兰浅那让人血脉喷张的血液,激越的艾利斯还是无法自控,任由欲求支配。
他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印上兰浅的嘴唇,吻住了他。
兰浅完全没想到这一遭,艾利斯伤口还在流血,这是做什么?
他往后退,可艾利斯完好的那只手掌扣着他的后脑,挣脱不得。
兰浅又锤他胸口,哪怕艾利斯在第一时间变成人的躯体,胸前不再是那坚硬的甲壳,兰浅的力道还是不能奈何他分毫。
感知到他的不配合,艾利斯更加狂放,粗厚的舌面重重刮过兰浅的上颚,在还未苏醒、还未长成的蜜囊上兴风作浪。
他动作那么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兰浅招架不住,蜜囊被刺激得发酸,熟悉的胀痛感传来,湿滑的液体从中溢出。
清甜的蜜,对艾利斯来说,是更直观更猛烈的刺激。
他扣得兰浅不能动弹,舌尖的肉刺一遍遍卷住口液和蜜的混合物,喉咙发出了吞咽声。
兰浅的挣扎被侵占得说不出口,舌头探刺进他的喉咙,喂过来无法抗拒的哺育液。
早晨刚起,他的食欲也复苏了。
强迫变为主动索取,兰浅的求生欲和好斗因子被完全挑起。
艾利斯吃他的“蜜”,他也要吃回来,他要看看,到底谁吃得更多!
问题是,人类短短的舌头,太不顶事了。
艾利斯察觉到他的急迫,热情如巨浪,让兰浅这艘小船彻底迷失。他没一次性给足兰浅想要的哺育液,给一点儿,又将长舌收回,给兰浅喂去口水,含着对方的舌头,吸咬得热火连连。
等兰浅按耐不住躁动了,再给一些哺育液,把兰浅勾得馋虫四起,瘫软在他怀里,力气全无。
他对着兰浅上颚的蜜囊一次次刮,一次次舔,将香甜吃入。
越是投入,冲动越是叫嚣着无法平复。
暧昧的水声不断响起,高强度的吻咬不知持续了几分钟,搜刮干净的艾利斯终于停下。
他的虫眸红如宝石,将兰浅嘴角未能含住的口液舔去,单臂轻松把人抱起。
兰浅看到他还在淌血的狰狞伤口,震惊道:“你干什么,艾利斯,你需要……”
话没说完,床陷了下去。
艾利斯将断臂按在兰浅唇边,扣住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
血液径直流入兰浅的喉咙,他不得不将它吞下。
艾利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动作强势,却小心地控制着兰浅口中的血液,没有让他呛到。
如此数次,兰浅摇头,示意吃够了。
喂也喂过了,血也吃过了,不管怎么说,艾利斯都该去躺医疗舱了。
兰浅正要提醒,艾利斯忽而半跪在他脸边,一条翘如蝎尾的黑尾,径直钻入了他还未闭合的红唇。
兰浅吃了一惊,含糊不清地说:“你疯了吗,快去治疗!”
艾利斯银灰的短发罕见地出了汗,抬起头,一滴汗从鬓角往下,沿着下颌滑到那过分凸起的喉结。
兰浅真不知艾利斯发哪门子疯,胳膊没了,手断了,还在流血,他却完全不在意。
这种危险时刻,这癫公还在干什么,有病吗?
兰浅心中有气,他的双臂都被艾利斯轻易挟制,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舌头,他便用舌头用力推拒。
很快尝到了咸味和淡淡的腥味。
兰浅怎么拒绝都不能,舌头的力气和艾利斯的力气简直没法比。
他的怒眼聚焦在艾利斯的尾巴,发觉了一点不寻常。
他摸过艾利斯的尾巴,知道触感。尾巴外部也覆盖着黑亮的、一节一节的甲壳,尾巴还有分叉,在战斗中,绝对是不可忽略的杀器。
可他嘴里虽硬,但只在周边有一些肉刺,没有硬质甲壳那么凶残的破坏力。
原来尾巴下部,暗藏玄机。
兰浅的眼眸灿如烈火,盯着艾利斯不愿服输,从头到尾在激烈地对峙反抗。
艾利斯又流下一些汗,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喘息。
很轻,还是被兰浅听到了。
他望着艾利斯的侧脸,看到对方轻咬着嘴唇、热汗直流的模样,见他难耐到喉结滑动,模样性感而沉迷。
他脑子一懵,一下反应过来。
一旦有了认知,兰浅更无法接受,连在艾利斯桎梏下的手臂都开始挣扎。
越挣扎,喉咙缩得更紧。
艾利斯情绪更烈,气势更强,不由分说地镇压了所有反抗,甚至掐住了兰浅的脖子。
兰浅脸颊涨红,眼中蓄上生理性的眼泪,他被呛得咳嗽,随时会死的窒息感,加剧了喉咙的紧缩。
“呜呜呜——”
挣扎没用。
兰浅又呛又酸,口腔内壁开始发麻,喉咙隐隐作痛。
窒息感如影随形,他的眼泪终于流了。
乌黑的眼眸被水浸润,他喉头哽咽,发出了哭声。
艾利斯的身体骤然紧绷。
时间太久,兰浅的眼睛哭肿了。
艾利斯不容他反抗,胸膛起伏着,抬起他的嘴,强迫他一点点吞咽。
兰浅呛得再度流出了眼泪。
他用力瞪艾利斯,却见对方半张人脸上的绿眸,变成了望不见底的深绿色。
“你身体太弱了,怎么经得住我?蜜囊发育完成之时,身体应该也养好了吧。”
艾利斯显然没有餍足,说话的语气很沉,对他的承受能力非常不满。
兰浅懂他这句“身体养好”之后的话是什么。
他想去漱口,艾利斯却不让,还让他打开喉咙,任由查看。
屈辱中杀意弥漫,红通通的眼眸无比锋利。
艾利斯环着他,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越是反抗,会让人越兴奋吗?”
第45章 虫母降临(十七)
艾利斯安静地注视兰浅,忽而伸出舌头,舔过他的眼睑,将他脸上的泪珠舔去。
他抱着兰浅,上上下下将兰浅洗干净,把洁净如初的兰浅抱出来。
床单皱得厉害,艾利斯设置了自动更换床单。
他捏了捏兰浅气呼呼的脸,终于进了医疗舱。
医疗舱效率很高,飞速给他包扎止血,不过十来分钟,他走了下来。
慌乱的脚步自外面响起,一声巨响紧随其后,营地都在震动。
艾利斯的通讯器哔哔作响,加急频道自动播放,阿尔特在那头惊慌道:“虫王,温切尔虫王袭营了!”
艾利斯大步走出舱外,到了门边回头说:“去睡一觉。”
兰浅用精神之网探查,门口护卫军乌压压一片,是前几天巡逻人员的几倍。
他下了床,仔仔细细、不留死角地漱了两次口。
营地舱室有自动清洁功能,残留着艾利斯血肉的地板早已焕然一新,血腥味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兰浅猜测着被俘虏的舒正思会吐露什么,会不会还有未用的后招。
艾利斯明知道他有问题,却迟迟不处理他,太反常了。
是对他上头到愿意无视他的嫌疑,还是说,虫王看穿了什么,在憋大招。
兰浅出神地思索着,眼前闪过一个黑影。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舒正思弄出心理阴影了,揉揉眼睛,眉心却被一管黑洞洞的枪抵住了。
突然出现的虫族低声说:“不要动。”
外表看不出差别,一出声就感觉到明显的差异。
她用的是女声,她是女人。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她是玩家,同样会瞬移技能的玩家。
兰浅心中一震,戒备等级拉满。
“对不起啦。”
对面的玩家笑着说:“需要你先晕一下。”
话音刚落,兰浅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艾利斯回到舱室前,军服上沾了一些血。
护卫军在舱外执勤,各个站得板正笔直,他径直进入。
房里没有兰浅的身影。
舱室有好几间,他一间一间找过去,都没有。
越找,艾利斯面色越沉,他将护卫队长召来,冷脸问:“人呢?”
队长这才发现虫王的奴虫消失了,不可思议道:“我们一直在唯一的门口守着,连一只苍蝇都没飞出来过。”
他急急忙忙查看监控,两个多小时前,监控还显示兰浅在漱口,可下一个画面,人凭白消失。
队长不敢相信,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阿尔特也闻讯赶来,焦急地再找一遍,又去周边寻找。
护卫队长战战兢兢地让手下展开地毯式搜索,就算把营地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忐忑难安,心急如焚。
这是艾利斯虫王第一次拥有奴虫,在他眼皮子底下人没了,以艾利斯虫王的手段,他只有死路一条。
阿尔特白着脸来报告,看他着急的神色,就知道他一无所寻。
艾利斯周身弥漫着超低气压,连一向在他身边服侍的阿尔特,都不敢近身。
一靠近,头皮就被割得生疼,生理性地想要呕吐。
“那个俘虏呢?”艾利斯问。
“关押着,绝对逃不了。”
阿尔特引艾利斯去审问,艾利斯刚开始还维持着人形,没几步,双腿就化成了弹跳力极佳的虫足。
起落间,他进了专门关押犯人的营地。
关押室很狭窄,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就像禁闭室。
随着虫王的到来,关押室上亮起一盏明晃晃的灯,直接射在舒正思眼睛上,强光刺激让她痛到睁不开眼。
她的四肢早已虫化,被极粗的锁链穿过,后脑也穿过一根细链,链条上血迹斑斑,血腥味和汗味混杂着。
看守的军虫给她注射了一支试剂,她当下维持不住虫形,变成脆弱的人形。
艾利斯问:“你把兰斯弄到哪里去了。”
舒正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吐出一口血渣,“他当然是逃了!哈哈,区区一个虫王算什么,被你的奴虫耍得团团转,这滋味不好受吧?你找不回他的,除非把我放了,我给你把他带回来,你想怎么惩罚、怎么折磨他,都可以。”
艾利斯一言不发,视线像刀子,一刀刀切过舒正思的脸。
他面色冷峻地偏头,阿尔特会意。
片刻后,几个军虫带着奄奄一息的成元回来了。
他被磋磨得不成样子,下半身全是血,腿骨也断了,人瘫了,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
舒正思看他这幅模样,当即破防,大吼道:“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成元是她的表弟,他们在副本中相依为命。
成元是蠢,狂妄自大,急色又贪婪。可从小到大,亲人都让她护着表弟,她自己骂骂就算了,怎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吃这种苦头。
艾利斯锃亮的军靴在战斗中沾染了灰尘和血迹,他足尖用力,重重碾过成元溃烂的双腿。
奄奄一息的成元发出崩溃的尖叫,身体痉挛,惨叫不绝于耳。
舒正思也跟着大叫:“放过他,放过他!放过他,我帮你把兰斯抓回来,让他不能再逃。我知道虫母的线索,还有其他虫族想杀你,我也可以告诉你!”
都这一步了,她还没认清形势。
艾利斯面上不见任何怒意,眸子却比以往都沉,目光力道很重。
“动手。”
命令一下,左右两个军虫将舒正思按住,□□深深扎入她的骨头,不断绞弄。
舒正思大叫。
她以为能拿捏虫王,以为能编造“虫母”的踪迹、用其他玩家的情报来打动虫王,虫王不会对她下死手。
可面对强势的艾利斯,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她那点浅薄的实力和通关经验,对上艾利斯,无异于以卵击石。
艾利斯看着她,冷不丁道:“你没痛觉,是吗?”
佯装尖叫的舒正思悚然一惊。
瞬移的限制是不能被别人攻击,技能发动前被艾利斯生擒,她没有再浪费积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把积分用在伤药和快速恢复能力药剂上,伺机反杀,逃离生天。
她用兑换的技能屏蔽了痛觉,铁锁穿身看起来残忍,实际上她没感觉到痛楚。
被艾利斯虫王抓住,鞘翅刺穿她的身体,她的痛就是演出来的,现在也是。
但她没想到,只不过一个照面,艾利斯虫王就看透了她。
“你不怕痛,身体也能复原,那砍断你手脚呢,也可以修复吗。”
艾利斯一抬手指,军虫收到指令,同时砍断了舒正思和成元的小拇指。
成元发出杀猪般的喊叫,舒正思也脸色巨变。
没有痛楚,不代表没有感觉。
硬生生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切菜一样一根根切掉,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她只是普通人,没经过军事化训练,意识不到“拷问”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副本是游戏,可副本中的遭遇,是实实在在的。
她太小看艾利斯了。
艾利斯曾突破两千只高等虫族的屠杀,因“囚徒之战”一战成名,他的经历对任何一个虫族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噩梦。
她以为自己装得很逼真,实际上在艾利斯面前不过小儿科。
他对兰浅宽容,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没打过哪怕一个巴掌。
然而,手下的军官都怕他发怒,他哪会是善茬?
就算屏蔽痛觉,他也有的是手段。有时候,没有痛觉比有痛觉更恐怖,毕竟,如果有痛觉,经不住那么久的折磨。
半个小时不到,成元只剩一口气。
舒正思濒临崩溃,被彻骨的恐惧笼罩。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被铁链吊着无法实现,只能抽风般一阵阵哆嗦。
她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
“瞬移需要五千积分兑换,我有一次直播间爆了,收了很多打赏,才有两万多积分,可以兑换这么多次瞬移。兰斯只有几百积分,不过刚入第二个副本的可怜虫,他……他不可能有积分兑换。”
饱受摧残的舒正思有些口齿不清,“他忽然失踪,监控没拍到,肯定兑换了信号屏蔽。”
阿尔特听着什么“副本”、“击杀虫王的任务”、“积分兑换技能”,如遭晴天霹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消化了许久才说:“你们总共有12个玩家,加上兰斯还剩7个,你的意思是,其他玩家把他掳走了”
除了这个没别的可能。
就算是虫族的高科技,也不可能在不惊动门口守卫和设备的情况下,让一个大活人直接消失。
“是谁,是哪个玩家?”
“成元的技能是鹰之眼……能知道所有玩家的积分和位置,放了我们……”
舒正思还想谈条件,触及艾利斯冷硬的脸庞,无法自控地颤抖,“他会告诉你。”
艾利斯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
“瞬移可以带人吗,带我去找兰斯。”
舒正思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我兑换了痛觉屏蔽,积分不够五千了。成元积分本就不多,他被丢入奴虫营这么久,肯定也兑换了伤药,也不够。”
艾利斯没急着将成元弄醒,寻找兰浅的下落,而是说:“你们的任务时限是10天,超过时间还没完成任务,会死吗?”
“现实生活中会死。”
“游戏中呢,如果我把他留在身边,10天过了之后,他是不是再也逃不掉,也没有任何退路。”
凉意如冰冷毒蛇,沿着舒正思的脚往上窜,她惊悚莫名,第一次在副本NPC身上,体会到了不寒而栗。
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只是副本,没有崩溃怀疑,反向狩猎玩家。
艾利斯,真的是“人”吗?
舒正思原本以为,游戏失败后,副本会关闭,数据重置。
她头一回升起可怕的猜测——艾利斯是副本Boss,如果数据没有重置,在时限完成后没有逃离的玩家,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永远失去家乡。
畸形的虫族世界,会成为那些玩家的现实吗?
这个可能,比怪物的存在本身,还让人深深恐惧。
艾利斯走出逼仄的审讯室。
有军虫继续审问,不多时,所有玩家的位置会送到他面前。
阿尔特跟在他后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虫王,兰斯那么虚弱,他怎么办!被其他玩家捉住,他们恐怕会压迫他,直接杀了也有可能。您不把玩家数据拿到,再一一击破,兰斯他……”
艾利斯打断他:“今夜温切尔来袭,后脚兰斯失踪,你还没发现吗。”
阿尔特恍然大悟,“您、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温切尔虫王搞的鬼!袭击我们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把您引开,抓走兰斯。”
艾利斯冷峻道:“温切尔既然选择擒获,绝对会把兰斯留住,用来对付我。几个玩家有的是时间拔除,在此之前,我会弄死温切尔。属于我的奴虫,我也要讨回来。”
他和温切尔交手无数次,敌人会怎么做,他非常清楚。
应该很冷静的,和以往对上温切尔一样。
可艾利斯的暴躁像火,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兰斯太娇弱,身体又差,对普通食物都有排异反应。
他需要自己的哺育液、自己的血才能活着。
在温切尔那边,他吃什么?
兰斯根本离不开自己,温切尔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君,怎么可能懂得饲养奴虫!
艾利斯心中暴虐,杀意猛烈。
这么多年,和温切尔没争出个胜负,这次他要将温切尔连根拔起,成为兰斯唯一的倚仗,成为奴虫唯一的主宰。
兰浅意识复苏时,如往常一般没有急着睁眼,在脑中回顾了一下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猜到自己已落入另外一只虫王的地盘,习惯性地打开脑海中的控制面板。
他的身体数据和之前比,又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生命值升到了61,而感染度降到了48,直接跌到50以下,红色感叹号变成了黄色的较危险信号。
应该是几个小时前,艾利斯给他喂食了足够的血液,才能让感染值下降这么多。
更可喜可贺的是,他的精神值来到了63。
心随意动,他展开精神之网,心中暗暗吃惊。
闪耀着银光的精神之网往外延伸,精神之网庞大而精细,至少能延展到五百米。
精神之网上代表虫族的光点那么鲜明,兰浅不但能判断他们的距离,情绪,也能感知到他们的等级。
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哪怕他在囚室之中,精神网也能扩展,困不住他的自由,说不准还能直接操纵虫族。
正欲找一只最远的虫族实验一下,一道年轻、张狂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醒了还不睁眼?”
兰浅吃了一惊。
他不是第一次苏醒后继续假装沉睡,这项技术越来越醇熟。没想到竟能被这个发声者一眼看穿,一语道破。
精神之网轻易锁定了说话的虫族,没办法,在众多虫族光点中,那紫色的光点实在太过耀眼夺目,其他虫族相形见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兰浅确定,这就是副本另一位BOSS,与艾利斯齐名的温切尔虫王。
他睁开眼,直直往声源望去。
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一头长而柔顺的及腰紫发。
温切尔没有顶着半人半虫的脸,他完全化成人样,构造与人类相同。
不同的是,他的颜值和普通人不在一个等级。
肤色白皙到透亮,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中,淡紫的虹膜剔透如琉璃。
连完全不是颜控的兰浅,都有种惊为天人之感。
温切尔的面庞像艺术品,注视别人时,疏离的紫色眼珠自带高傲。
他的脸本就雌雄莫辨,那头柔顺如丝绸的长发,更增添了无与伦比的美,堪称最完美的建模脸。
要不是包裹在笔挺军装中的胸膛结实,在制服中线条极佳的身体彰显着男性的力量感,只看脸,很容易误解他是美若天仙的女人。
察觉到兰浅的注视,温切尔不悦地轻哼一声,微微偏头。
兰浅清晰地看到他的左脸,蓝色的虫纹从军服下穿出,沿着修长的脖颈,在侧脸组成了妖冶的图形。
真的漂亮,惊人的漂亮。
兰浅看了几秒回神,想动一动,却发觉两条胳膊酸涩胀痛,他的身体呈“大”字被吊了起来。
除了行动受限,其他地方倒没有痛感,应该没有受伤。
身旁站着几位虫族,无一例外都是人形,没有虫化。
兰浅的反应,落入许多双探究的眼里。
温切尔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
他不似艾利斯那样寡言强势,眉头蹙起,火气暴涨。
“特意在艾利斯身边安插了人,奇袭他的营地,本想将传闻中投奔他的‘虫母’抢过来。谁知道,艾利斯那个疯子竟然真把‘虫母’杀了。”他的脸上全是戾气,“如果真虫母在他那,他绝对会留着对付我,盛传的虫母现世论,根本是假的。”
温切尔像个随时要爆开的炸弹,“啪”一声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瓷片摔得四分五裂。
“虫母,虫母,虫母怎么还没有线索!我一定要比艾利斯先找到虫母,艾利斯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眸子里燃着野火,暴躁的情绪喷发,脖子上的虫纹随之流动,皮肤上像长着活物。
下方身着军装的军官上前一步道:“虫王,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听闻艾利斯从感染区找出了一个感染体,将他收为奴虫,很是宠爱。我收到可靠消息,这个奴虫曾被艾利斯带到奴虫营中,惹得整个奴虫营的军虫发生暴乱,引发流血事件,艾利斯将奴虫营的虫族全灭。现在奴虫已在我们手里,和艾利斯的对战,我们已经抢得了先机。”
军官说着,化出锋利的长甲,将兰浅的上衣弄得粉碎。
温切尔的紫眸重新聚焦在兰浅身上。
“就他?他是感染区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是疯虫一族的造物?”
温切尔眉心隆起,“不过一个残次品,竟能把艾利斯蛊惑到这种地步,在他身上种下了奴纹。”
他越说,厌恶就越重。
坐得高高在上,还抬起下巴,垂着眼眸看兰浅。
不是单纯的蔑视,而是发自内心的讨厌。
数道目光落在兰浅裸露的上身,扫过他腹肌的触肢文身,不约而同地发出嗤笑。
兰浅在虫族中本来就算矮,更别说他们用下巴看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仿佛他是地上一只蚂蚁,还是最肮脏最不堪的蚂蚁。
兰浅神色平静,一言不发,面上不见任何波动。
先前和温切尔说话的军官见状,狞笑道:“能让那么多军虫误认为虫母,恐怕他是疯虫一族专门模范虫母的杂交品。听说他的血液香到无与伦比,香到能让人狂性大发,不如让我们大开眼界,到底是什么血液,能把艾利斯那性冷淡勾得不能自拔。”
说着,他右臂一扬。
兰浅眼前一花,胳膊顿时刺痛麻痒,血滴一部分顺着流到了腋窝,一部分坠在地上。
“哈哈哈,最下等最恶心的疯虫造物,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残次品,垃圾……”
肆意调戏的声音陡然静止。
军官呆若木鸡,魂都被抽走,喃喃道:“好香……”
他的人类眼睛登时变成占据了整张脸庞一半的巨大灰色复眼,嘴唇变成口器,专门用来溶解食物的口液溢出,将胸前的军服染湿。
随着一声牙酸的布料破裂声,军服被穿透,一双巨大的透明翅膀将兰浅罩住,流光溢彩的翼翅扑闪,五颜六色的鳞粉落下。
在席卷一切的血香中,虫族的变化只发生在一念之间!
他是温切尔虫王座下的得力干将,骁勇无比的上将,战场上的刽子手。
刚才还咄咄逼人地嘲笑,眼下,连虫化反应都无法自控,兽性喷薄而出。
所有的自制力,在让灵魂舒展、战栗、癫狂的血香面前,变成了纸糊的墙,不堪一击。
军官失控地狂流口液,独占欲疯狂咆哮,一个让所有虫族亢奋到发颤的称呼,一个铭记在传承记忆中的、不可亵渎的称呼,就这样吐出了口。
“妈妈……好香,是妈妈的香味!”
“啊啊啊要疯了,妈妈,是妈妈!妈妈来了,好香好香,妈妈是我的!”
“妈妈,等了你几百年,终于现世了吗,妈妈香到爆炸!”
“好兴奋,好香,啊啊啊电流般的快感!妈妈的蜜呢,我要妈妈,我要吃妈妈的蜜,香喷喷滑溜溜的蜜,妈妈,求你给我一滴蜜,就一滴!”
第46章 虫母降临(十八)
不停有军虫发出咕噜噜的响声,那是从他们吞咽的喉咙里发出的。
各色虫眼直愣愣地盯着兰浅,热切到极点,各个尾巴翘起,兴奋摩擦。
“嗒、嗒、嗒。”落在地上的口液弄脏了地板。
军虫眼里只剩兰浅伤口那抹红色,脖子跟随着香味往前,伸出了人类绝不可能有的长度。
越靠近一分,香味就越浓。
不是那种浓到发臭,会让人发腻的香味,这香味的舒爽,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它多次叠加,清香摄住所有感官,再一层层地满足,一层层催生出更多的快感,让狂潮不断激荡。
以为已经够爽,舒爽的阈值却接二连三被打破,将所有虫族送入天堂,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这不是血,而是散发着甜香的蜜。
啊啊啊,是妈妈的蜜,妈妈是他的!要吃妈妈,舔妈妈的蜜,喂养妈妈,催熟妈妈,打败所有虫族,成为唯一能伺候妈妈的虫王!
妈妈,妈妈!
军官开合的口器,离兰浅的伤口只有一步之遥。
在他下方,实力相对较低的军虫完全虫化,趴在了地上,只为吸食地上掉落的血。
这一幕,冲击着温切尔虫王的神经。
兰浅的气味让高等虫族发狂,五感凌驾于高等虫族之上的虫王,受到的感官刺激,是高等虫族的数倍。
这是什么,香到爆了。
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虫母之香,和传承记忆中的虫母香气很相似,但明显混有杂质。
这不是虫母,而是劣质的虫母仿造品,是疯虫一族不堪的恶心造物。
温切尔的理智清楚地知道这些,可看到失态的部下,看到兰浅被所有虫族觊觎,他暴躁的弦被用力拨动,顷刻失去理智。
不行,太香了。
香得要命、香到犯规。
想舔,想狠狠吸。
这么香,就算是实验体,就算是残次品,也只能是他的专属!
其他虫族怎敢肖想!
温切尔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紫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他狠狠踩住地上要舔血的虫族的头,手掌化成坚硬螯足,刺穿了即将触碰兰浅的军官。
他的手臂起落几次,军官的头颅顿时被他切断,整个虫头四分五裂,血液和淡黄的脑浆洒在地上。
军官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气绝而亡。
凶残的画面让兰浅震惊。
温切尔杀的虫族等级绝不低,从对方肩膀上的银标数量上看,他恐怕是位高权重的军官。
温切尔对“疯虫出品”和“奴虫”这两个身份极度厌恶,军官显然是为了讨好温切尔,才故意刁难。
兰浅以为,下属敢在虫王面前擅作主张,证明温切尔不是那么残暴。至少不像艾利斯那边那样,艾利斯发怒的时候,其他虫族都毛骨悚然、如临大敌。
他怎么也想不到,温切尔会对手下的得力干将说杀就杀。
就算是艾利斯,都没在他面前杀过手下的军官,最多弄到重伤。
温切尔虫王,不但战斗力高得惊人,也暴躁到像狂犬。
温切尔比艾利斯更难对付。
兰浅来不及多想,手上的镣铐被温切尔斩断。
因吸入鳞粉而头晕目眩的他,倒入了温切尔怀中。
温切尔的胸膛剧烈起伏,想也不想,嘴唇按在了兰浅受伤的胳膊。
血液沿着口腔侧壁进入喉咙。
温切尔那双比任何虫族都要华丽的巨大透明翅膀张开,兴奋地扑闪,刮起一阵小小的风。
绚丽的彩色虫纹在透明的翼翅流动,好似流动的油画。
吸入一小口血液,虫纹就疯狂地、错乱的交杂游动。
“嗯哼。”
温切尔的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香,好香好香!
一旦吃上一口,快感就在体内疯狂流窜,再也无法停下。
温切尔一开始只是单臂揽着兰浅,胳膊逐渐用力,从揽变为抱。
接着,他另一条手臂也用上,将兰浅紧紧嵌入怀里。
温切尔白皙的额头上青筋分外明显,脖子上也都是青筋,胸膛起伏的频率不同以往,脉搏奇快。
他那双紫色的眼眸,因亢奋变成了能与发色媲美的深紫色。
仅从他鼓胀到把军服撑到饱满的肌肉,就能体会到,他现在多么激动,激动到按捺不住,理智全线崩盘!
兰浅手臂的伤口被他的舌头一遍遍刮过,他将兰浅束缚得很紧,唇舌急切而凶猛。
因他强势钳制的动作,呼吸不畅的兰浅毫无办法地挣扎,却没有作用。
温切尔身体抖了抖,更加狂放,甚至想挑开皮肉,深入到血管中去吸食!
在场的其他军官,也都失态得不能看。
过量的口液在地板汇成一滩水迹,每个军虫都无法维持人形。
深入骨髓的渴望让他们失控,氤氲在兰浅的血香中,他们那么畅快,每一条神经都被按摩,快感四起。
受不了了,太香了。
好舒服,好爽,从生下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
那种灵魂最深处的刺激,远不是吃蜜虫最上等的初蜜、和最妖艳的奴虫厮混能达到的。
精神上的交融,比身体上的快乐更疯狂!
他们直直上望,看兰浅被紧搂着无法挣脱,看那散发着致命香气的鲜红血液被温切尔吸入,看兰浅光洁的白皙脊背细细地颤,腰后两个腰窝异常明显,白嫩皮肤上的奴印,更是醒目到勾人。
渴望如浪潮,一浪浪重重拍打。
对温切尔忠心耿耿的他们,头一次有了异心。
独占兰浅的温切尔好刺眼。
不该是温切尔一人吃他,他们明明也有机会,他们也是高等虫族。
嫉妒,不甘,愤恨交织成一张大网,罗网中的每个虫族都被暴戾支配,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妈妈,最美最香的妈妈。
是他们共同的妈妈,不是虫王的专属!
妈妈,看我们一眼,娇弱可怜的妈妈!
兰浅已是强弩之末。
温切尔激动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呼吸格外困难。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温切尔虫王这边大多是有翅虫族,他们薄如蝉翼的翅膀掉落了太多鳞粉,哪怕兰浅拼命屏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
五颜六色的细细鳞粉有毒性,兰浅状态骤降,好不容易涨上来的生命值再度掉到50以下。
鳞粉让他的呼吸道泛疼,兰浅一阵窒息,几乎要背过气去。
亢奋的温切尔丝毫没感觉到他命悬一线,还在继续施力。
危急关头,兰浅揪住对方及腰的长发,往后一扯。
他扬起手臂,用尽全力,“啪”一声,甩出一个耳光。
兰浅到底是个成年男性,哪怕力量和虫族相比小得多,客观来说也绝不弱。
温切尔的脸颊起了一片红痕,颜色很淡,可因为他皮肤太白,格外明显。
温切尔愣住。
其他虫族也诧异难当,对虫王骨子里的臣服和恐惧,让几个虫族挣脱了血香,恐慌地看着兰浅。
他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娇嫩,竟敢公然袭击温切尔这个暴君!
果不其然,沉迷吸血的温切尔脸色陡然一沉。
他抬起下巴,狭长的眼睛扫视而来,杀气暴涨数倍。
他同样抬起手臂,重重朝兰浅挥来。
他的手掌变成了螯足的尖部,异常锋利可怕。虫族的力度绝非人类能比,这样来一下,兰浅的头被打掉都有可能。
暴烈的杀意如滚滚燃烧的烈焰,在场虫族被潮水般的惊惧席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高等虫族尚且如此,何况兰浅的等级只有E。
在爆表的战斗信息素和排山倒海的威压下,重则直接死亡,轻则神经错乱,绝无第二条活路!
兰浅之于虫王,好比蚂蚁之于大象。
任何生物,在遇到灭顶的危机时,都会害怕,这是让物种延续的本能。
可兰浅偏偏不同,他傲然无惧!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他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他瞪视着温切尔,毫不退缩,灿如宝石的眸子晶亮有神,高冷如神祇不可侵犯。
虫王的掌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头发,他横眉冷对,眼睛都不眨。
这模样映在温切尔暴怒的眸子里,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被电了一下,动作骤停。
一股奇怪的力量压制着他,让他在电光火石间,停住了手掌,改为掐住兰浅的脖子。
兰浅的脖子瘦长,温切尔一只手掐着还有余裕。
压根没有用力,兰浅就像破了的风箱,呼吸粗重得好像随时会厥过去。
此刻,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可兰浅依旧淡然如冰,他的目光从不闪躲,直直与温切尔对上,视线相撞的火花猛烈迸发!
温切尔心底泛上战栗的酥麻。
一个低入尘埃的残次品,一个出自他最厌恶的疯虫一族的低劣造物,一个被艾利斯虫王玩弄过的奴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温切尔自己的脸,不管从骨相还是皮相,从比例和细节,都称得上一句完美。
其他高等虫族经过多次进化,长相也都不差,只是难比温切尔。
兰浅的长相,实在平凡无奇。
称得上特殊的,只有对方罕见的黑发黑眸。
就是这样一双不服输的眼,定住了温切尔。
连带着兰浅轻咬的嘴唇,鼻尖上的汗珠,燃着火的眼眸,也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手掌把控着兰浅的脖子,能清晰感觉到他不屈的脉搏,心跳传到了温切尔心里。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奴虫。
敢打他,敢和他对着干。
要杀他时,他退也不退,无惧半分!
如同从坚硬的石头缝里长得笔直的青竹,任凭狂风肆虐,也无法将它刮倒。
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怔然,足以让兰浅抓住空档。
他的精神之网全面铺开,趁所有虫族的防备心最弱,深入他们的意识海中。
没有任何人教过他,他无师自通。
用温和的、包容的精神之网将虫族暴动的情绪镇压,化解他们尖锐的情绪,同时,在虫族们的精神世界中,埋下一颗种子。
“从艾利斯虫王手上抢来的奴虫不是虫母,只不过是虫母的复制品,是疯虫一族的造物,因为和虫母相似度高,才会让大家把持不住。”
艾利斯处理“虫母”玩家的画面历历在目,兰浅眼下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引起虫族的怀疑,只会让他陷入危险的漩涡。
疯虫的造物,反而是他最好的伪装。
鳞粉的杀伤力太大,兰浅又过度使用精神力,一时头晕目眩。
他喉咙一甜,被温切尔掐住的喉管起伏几次,忽然吐出一口血。
温切尔吃了一惊,被冰镇的暴虐,兰浅血液源源不断的美妙香味,让他不自觉放松了些。
兰浅咳嗽不停,若不是温切尔的臂膀支撑着,他连站都站立不住。
温切尔脸上的暴躁还未消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兰浅,掐他脖子的手还未松开。
兰浅岌岌可危,过差的身体状况让精神之网无法维持。
若是温切尔在这时候动手,他没有任何筹码,毫无还手之力。
已有一只高等虫族活生生被温切尔撕开,兰浅预料不到温切尔会怎么做,会不会忽然发难发疯,都是未知数。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口里的铁锈味浓得让他想吐,身体因过度紧张而颤抖。
可不管他的身体如何不中用,他的精神从未衰减,他的斗志依旧昂扬,眸子中的光依旧明亮!
温切尔虫王忽然凑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下方一道女声响起。
那虫族单膝跪地,恳求道:“虫王,这只奴虫身体特别差,他只有E级,远不是您的对手,再这样他会死的。”
温切尔动作一顿。
女声继续说:“他的血香这么醇厚,还能得到艾利斯虫王的宠爱,他或许是疯虫的实验体中,最接近虫母的存在。他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请虫王暂时把他交给我,让我分析他的血液和其它身体数据。”
“如果他体内的虫母基因是我们从未获得的,我们就能解开更多虫母密码,离虫母更近一步。”
温切尔在她说话时,视线都没从兰浅身上拔开。
他盯着兰浅的眼睛,又转到兰浅带血的嘴角,已然止血的手臂伤口。
“滴答滴答——”
上空仿佛出现了一个时钟,每一秒钟都过得那么煎熬。
短短一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现场没有虫族敢说话,也没虫族敢去碰刚被杀死的军官尸体,任由扑鼻的血腥味弥漫。
好久,好久。
温切尔终于松开兰浅的脖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暴虐和杀意重新浮现。
他脖颈处的蓝色虫纹在皮肤流动,一条条青筋在白皙得过分的脖颈上暴起。
他盯了兰浅两秒,没听到兰浅的回答,将兰浅往外一推。
求情的虫族立刻把兰浅接住。
“把这只碍事的奴虫带走审问,要剥皮还是抽筋随便你,必须给我研究出结果。”
温切尔说话快得像倒豆子,噼里啪啦说完,又强调:“把他带到最深的囚室,免得被艾利斯找到。现在当然不杀他,我要在艾利斯面前一片片割这个奴虫的肉,让艾利斯生不如死,看着他发疯。”
兰浅重新被戴上镣铐,被虫族往外领。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感觉一股割人皮肤的注视。
那是温切尔带着浓烈杀意的目光。
兰浅身体太虚弱,过重的镣铐让他迈不开步子。
身边的虫族见状,在他身前弯腰,“上来吧,我背你。”
刚才她出声帮忙,兰浅感知到她身上散发的善意,现在,善意比先前更浓。
他有些意外,没有推拒,上了她的背。
不知是为了让兰浅放松,还是让他更好借力,她化成了虫形,轻松跳起,把他往下带。
兰浅一直在室内,没看到过自然景色,没办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关押的囚室很快到了。
这里空间并不小,房间用具一应俱全,灯光也很明亮。
除了外面把守的重兵,和普通住宿的地方没差别。
虫族关了厚厚的金属门,待守卫的身影消失,她赶忙上前,拿出了一管透明药剂。
“你快坐着,看得出你身体很差,别累着。你的镣铐我取不下来,取下就会报警,只能辛苦你戴着了。你应该对鳞粉极度不耐受吧,这是治疗鳞粉中毒的药,你试试。”
兰浅安静地看着她,谨慎地感知一遍,没发现任何恶意。
他费力地接过药物,打开盖子一饮而尽,“谢谢了。”
“谢啥呀,这和系统给的药不一样,是虫族特意研发的,效果很好。都是玩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还好只是普通鳞粉,而不是温切尔虫王的黑色鳞粉……”
她说得不错,冰凉的药剂一入喉,不适感立马被压下去了些,呼吸道没有被小刀割的痛楚了。
她又拿了一杯水给兰浅喝,看他不再出冷汗,笑道:“看来有用,太好了。你别担心,这里的监控我兑换技能屏蔽了,温切尔虫王不会发现异常的。我叫辛扬,也是玩家之一,你呢。”
兰浅说:“兰斯。”
“你好!”辛扬很热情,有种在举目无亲的异国见到老乡的既视感,“你开局是残次品,虫化都不行,等级只有E,防守和攻击力几乎都没有。如果是我,早就落地成盒了,拿这么一手烂到家的牌,你还能活到现在,真了不起。”
兰浅轻轻笑了下,“运气好而已。”
“我也是运气好!”辛扬给人的感觉就像清澈女大学生,对人毫不设防,“偷偷告诉你,我的初始技能是盲盒,也就是说,每个副本开出来的技能不同。我的上个副本技能是‘路人甲’,全程被人忽略躺赢。这是第二个副本,我的技能是‘幸运’,终于体会了一把欧皇的感觉了!”
哪怕是在第一个副本,身边都是认识的同学,兰浅也没体会过这么单纯的善良。
同第一次见面的玩家,就能说出自己的技能,没一点心眼。
与艾利斯那边碰到的舒正思和三位上来就想杀他的玩家相比,她是没被污染过的一捧初雪。
兰浅判断她年纪不大,有没有成年都很难说。
他不会轻信他人,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技能,只能说:“我的技能你应该看出来了,是香味致幻。”
辛扬没有怀疑,“难怪血液那么香,把温切尔那个暴君都迷住了,今天他竟然没大开杀戒。”
兰浅疑惑:“暴君?”
“对呀,如果说艾利斯虫王的标签是强势和喜怒无常,那温切尔的标签就是暴君。他非常狂傲暴躁,脾气好的时候,和属下打成一团,脾气糟糕的时候,说杀就杀。”
兰浅淡淡道:“那他发病的时候多吗?”
“哈哈,发病,这个词怎么这么精准贴切。暴君嘛,当然是发病的时候多。刚吓死我了,你还甩他耳刮子,我那一刻心脏都要蹦出来,我以为他会当场把你撕了。”
兰浅看到的,和辛扬不一样。
他的精神之网蔓延到温切尔时,感觉到他思绪非常暴乱,如果换作普通人,早就凉透了。
他问:“温切尔一直这么暴躁,神经受得了吗?”
“当然受不了,温切尔虫王神经时常痛,精神永远紧绷暴躁,又没接受过任何疏导,是一根拉到极致的弦。我们之前还猜,温切尔或许等不到虫王之战,自己会先疯。他能坚持这么久,真的强到恐怖。”
兰浅专注地听着,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地方,“精神疏导?那不是只有虫母才能做到吗?”
“对,所以对艾利斯虫王来说,得不得到虫母没有那么紧要,但温切尔虫王对虫母志在必得!没有虫母,他撑不了几年了,他来这落后星球,就为虫母而来!”
“虫母他……”
兰浅刚开了个头,胃部忽然一缩,饥饿感陡然降临。
他如今身陷囹圄,没有艾利斯,他失去了食物来源。
他的饥饿每次都很急很强烈,不吃就会死。
他如今在“生长期”,不吃哺育液,很可能导致他进化虫母失败。
绝对不可以。
他恐怕要把食物目标,定在温切尔那个暴君身上。
兰浅冷静地想着,上颚的蜜囊忽而冲出一股蜜液。
第47章 虫母降临(十九)
饥饿感汹涌,口腔粘得很不舒服,小腹隐隐作痛。
兰浅并未表现出半分,继续问:“虫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辛扬拍拍胸膛:“问我还真问对人了,温切尔旗下有一个专门研究虫母的研究院,我的身份就是研究员。我看过几百年前虫母的资料,从外表上来看,虫母和其他虫族其实没太大区别。差别在于,虫母有能产蜜的蜜囊,还有能产卵的孕囊。”
兰浅心中一个咯噔。
蜜囊他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孕囊,超出了他的认知。
联系到最近频繁的腹痛,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下颌线有一瞬间的紧绷,很快放松下来,没显露情绪。
“啊,孕囊?”他状若懵懂地问:“我听说虫族只有一个虫母,难道虫母要承担起整个种族的繁衍责任吗,这有点畸形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每一只虫族都想和虫母交尾,留下子嗣。但虫族等级森严,虫族的独占欲和排他性强得离谱,只有最顶尖的虫王,才能夺得虫母的拥有权。虫母的繁育能力极强,一代虫王和虫母能产下上亿枚虫卵,这些虫卵会冻在专门的饲养巢中,分批催生。”
“交尾”这个说法让兰浅喉咙堵得慌,没立刻回复,缓了一会儿才问:“一代虫王?”
“对呀,你该不会以为虫母只有一任丈夫吧?虫母寿命很长,虫王寿命相对较短。而且,虫王负责喂养虫母。虫母从诞生之际,虫王就要用哺育液来喂养,虫母产卵时,虫王更要以大量血肉喂养,这会对虫王有损耗,间接降低了寿命。”
兰浅抓住重点:“不是有这么多高等虫族吗,为什么不用高等虫族的血肉来喂养。”
“当然不行,虫母身体很娇贵,只有虫王的血肉,才有足够的能量。况且,虫王怎会把喂养虫母的机会拱手让人?用自己的身体饲养虫母,这是他们的荣誉,他们为虫母疯狂,哪怕割掉所有的肉也愿意。”
所以,只有虫王能让他度过发育期,变成真正的虫母。
虫王既是他要猎杀的对象,也是他的食物,是前期庇护他的存在。
兰浅想到刚进游戏时,忽然发烧,还流出液体。
好在只有第一天那样,后面几天正常了,要不然他自己都很难面对。
之前在艾利斯那边,没有途径弄明白,现在有辛扬这个虫母专家,说不定她知道答案。
他思索几秒,说:“那虫母长成需要多久呀,十八年吗?虫王要连续喂18年,成短命鬼也很正常。”
辛扬被他逗笑了,“怎么可能,虫母从诞生到长成,只需要两年时间,虫族发育速度很快,是人类比不了的,因此他们受伤之后复原也很快。而且这个两年,还不是虫母发育的时间,虫母一年半左右就会停止生长了。”
兰浅顺着话题问:“那为什么说两年才是成长期。”
“因为两年才会性成熟。”辛扬娓娓道来,“虫母从出生到彻底性成熟,中间会经过三次发情期。第一次是在前一年半中,第二次是一年半以后,第三次发情期,差不多就是2年左右,标志着虫母彻底成熟,做好了产卵的准备。”
兰浅心头拔凉。
他进游戏时那种思绪混乱,身体发热的状态,就是发情期吗?
身体完全不受掌控,感官和思绪全面失控,这种糟糕的状态他还要体验两次?
第一次发情期在艾利斯身边,艾利斯以为他是卧底,才没有对他动手。
现在他落在温切尔虫王手上,他的发情期一来,被称为暴君的温切尔会怎么对他。
恐怕会失去理智,肆意而为,以他的残暴和精神世界的混乱,温切尔不可能管他的生死。
兰浅心中惊涛骇浪,竭力保持着冷静,用轻松的口吻说:“那也只是两年嘛,虫王喂虫母两年,不至于对他们有很大损害吧。”
“当然不是。越到发育后期,虫母的状态越虚弱。这一段难熬的虚弱期,虫王必须时刻陪在虫母身边。给虫母安全感,用哺育液喂养,给虫母筑巢。这期间,虫母很脆弱,虫王也遭罪,要花很大力气。曾经发生过虫王在照顾虫母时,被其他虫族趁虚而入,篡位成功的事。”
辛扬摇头感叹:“虫族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必须时刻保持最强实力,才有资格得到虫母。落败的虫王,只有被绞杀的命运。所以说,铁打的虫母,流水的虫王,虫王最害怕的便是实力不够,自己要死不说,心爱的虫母还要拱手让人。”
兰浅缓缓说:“我不理解。”
辛扬被他逗笑了,“我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大受震撼,无法理解。”
兰浅找到了一个华点:“虫母已经死了几百年,他的卵不应该早就用完,族群彻底灭绝了吗?”
“你小看虫族技术了,他们早就有人工培育房。不过现在的两大虫王,都是杂交种,虫母的基因少得可怜,所以才会被虫母派诟病。”
辛扬畅所欲言:“之前我觉得虫母掌控虫族,虫母意志就是虫族意志,这是通过血脉来实现的。现在的虫族基本都是杂交,最纯的那一批,含有的虫母血脉也不足20%,我在想,新虫母还能统领虫族吗?”
兰浅明白她的意思,“你觉得虫母没那么强,甚至有可能不会出现?”
“对呀,马上就要进入副本第五天,除了先前艾利斯虫王那边有人自称虫母,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么多年,虫族把能找的星球全部找遍,都没有找到虫母,凭什么现在就有?”
“有变量,玩家进来了。”
辛扬点点头:“要么虫母就藏在玩家中,要么,所谓虫母就是一个推动副本的幌子。对现在的虫族来说,繁衍是次要的,虫母能给予的精神疏导,才是重中之重,能遏制他们日渐走高的变异和退化率。”
兰浅不这样认为。
虫母现身后,最重要的精神疏导问题解决,之后呢。
繁衍是族群的本能,水灵灵的虫母在面前,虫王会放过吗?
确认只有虫王才能喂养他,解决了兰浅一个大疑惑,降低了他的试错成本。
他心中稍定,问起了更关心的玩家问题。
“辛扬,你在这边有没有碰到其他玩家?”
“没有,真没有,你是第一个。我认出你,因为你就是人类特征,我才确定的。什么残次品,所有人类都长这样啊。”
兰浅凝重起来,与她交换情报,“现在的幸存者是7个,我能确定有2个玩家落在艾利斯虫王手中,除去我俩,还有3个玩家在暗处。我推断,虫王能辨别出等级比他低的虫族的恶意,刺杀很难。”
这让辛扬吃惊了,“还有这回事?”
她心有余悸,“好险,还好我没对温切尔有恶意。没想到因祸得福,我知道自己没啥实力,没对温切尔起过杀心,主要我也杀不了,那暴君不杀我都烧高香了。”
兰浅分析:“艾利斯虫王阵营,死了3个玩家,有2个被掌控,还有我,总共6人。按照平衡原则,温切尔虫王这边应该也是6人。除了不知怎么死去的2人,除了你,剩下3个大概率藏在这边阵营。能存活到现在的,都不会是莽夫,很可能摸清了虫王的能力。已有两拨玩家想杀我独占奖励、投石问路,你要小心,不要暴露玩家身份。而且,天梯榜第十的明星玩家也在,我们必须警惕。”
辛扬睁大眼睛,许久才凝重道:“天梯第十的大佬?天啊,之前看到提示我还不懂明星玩家是什么意思呢。还好你提醒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饿意愈发明显,兰浅撑不了多久了。
他饿得比之前快得多,以前吃饱一次能顶十几个小时,现在距离他被俘,只过去几小时,他就有些撑不住了。
与辛杨聊过,他总算懂得了原因——这是因为他在生长期,蜜囊和……孕囊需要能量。
他问:“你还可以瞬移吗?温切尔是暴君,伴君如伴虎,很危险。你可以带我瞬移到艾利斯虫王那边吗?我保证,在那边我们至少是安全的。”
如果没有饥饿和感染度的困扰,兰浅会留在温切尔身边刺探情报。可饥饿不等人,他顶不了多久了,温切尔对他那样厌恶,让暴君哺育他难如登天。
哪怕预判到艾利斯已拷打过舒正思,知道他是玩家,冒险回去也是他的最优解。
他很确定,艾利斯就算会惩罚他,拷打他,也一定会喂养他。
这不单单是博弈的结果,不单单是艾利斯付出了沉没成本,更因为他是虫母预备役。
艾利斯之前愿意在损耗身体的情况下给他喂血,恐怕也是因为虫母的血液召唤。
喂养虫母,是根植于虫族血脉中的本能。
辛杨挠挠脑袋,带着歉意地说:“啊,我积分不够了。签约礼包只送了8888积分,我上个副本结算了200多积分,一次瞬移要5000积分,兑换不了了。”
她解释道:“虫母研究院多年来未突破进展,暴君杀了好多高级研究员,他就像一道高压线。这次在艾利斯虫王那边安插了卧底,温切尔让我也跟着去。”
“他收到消息说艾利斯杀了虫母,他以为是艾利斯的烟雾弹,大部队安排在假虫母那边。又听说艾利斯还有一只奴虫,让我带队去找奴虫。如果我找不到奴虫,也是死路一条。”
辛杨叫苦连天:“我这小身板,看着像虫族罢了,战斗我不会啊,死在守卫手上咋整?我冒着暴露的风险甩开了其他虫族,用了瞬移把你劫走,又在营地几个地方扔了炸弹伪装现场,能多活一会算一会吧。”
兰浅没怪她,他就是这么一问,他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辛杨的话又暴露出一个关键点。
签约直播有高额积分相送。
签约玩家和非签约玩家,积分差异巨大,商城能兑换的商品也不同,从一开始就拉开了差距。
他不禁问:“你签约时除了送积分,有提醒你多久可以脱离游戏吗?”
辛杨:“没有,游戏只提示说,积分越高,通关的可能性越大。要通关,也应该是天梯榜大佬通关吧,他们积分那么高,天梯榜前十都固定15个月了,不是普通玩家能撼动的。”
“15个月?”
这个游戏持续的时间比兰浅设想的久得多。
15个月累积的积分,恐怕到一个了恐怖的数字。顶级玩家都无法脱离副本,他们这些被压榨的普通玩家,有离开的可能吗?
兰浅厌恶剥削,也厌恶强迫。
他隔着衣服摩挲腰上的文身,勉强压下报复欲,把重心放在目前的局势上。
瞬移所需的积分是五千,舒正思三番两次使用瞬移,是高积分玩家。成元的鹰之眼可定位玩家位置,舒正思如果可以瞬移,艾利斯一定会胁迫她来找。
艾利斯没来,说明舒正思积分也不够,等着对方来救不现实。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的饿意快到极限了。
真的好饿,饿得要昏头了。
不行,他要找温切尔,他要温切尔口中的哺育液。
他说话声音轻了些,语速也慢了不少,“你说要研究我,我一旦有什么事,你会被温切尔迁怒,最好把自己剥离出去。你帮我找温切尔过来,告诉他,想要艾利斯的情报,让他亲自来找我。”
辛杨惊诧道:“温切尔是暴君,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身体这么虚弱,没有武器,他扇扇翅膀就能把你弄死,这太危险了!”
兰浅开始晕眩,眼前有些发黑,“我知道,但如果不冒险,同样是死路一条,必须赌。”
他的积分太少太少,和其他签约玩家相比,他远不是对手。
正因为有的太少,他才要拼一个可能。
僵持之际,囚室响起了警报。
辛扬脸色一变,迅速把兰浅用过的杯子扔掉,将空试管放进兜里。
做完这些的瞬间,厚到足有三五十公分的合金门往两边打开,温切尔虫王站在门前。
他身材高大挺拔,军服笔挺,军靴锃亮,皮相优越但神情倨傲,没进来都让人感觉压迫。
一头紫发用发箍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左边耳垂佩戴了一个银色耳饰,将耳廓半包,整个人矜贵漂亮到极点。
可那双阴晴不定的眸子,让他整个人带上了狂躁感,似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温切尔命令道:“你下去。能魅惑艾利斯的奴虫必定不一般,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他口里的情报,都要一一吐出,如果吐不出情报,那就拔掉一口牙齿。”
辛扬紧绷到极点,不敢忤逆,垂头应道:“是。”
她快步离开囚室,最后一刻转身望向兰浅,见他脸色苍白,一时担忧不已。
合金门在眼前关上,密闭的空间内,只剩温切尔和兰浅两人。
温切尔肆无忌惮地打量兰浅,狭长的眼睛一横,刻在骨子里的傲慢扑面而来。
他并非盛气凌人,而是与生俱来的傲气,对上他,连高等虫族都要自惭形秽。
他唇角一勾,视线居高临下,蔑视道:“区区一只奴虫,面见虫王,竟然不跪地。切断你的双腿,你才懂匍匐在地怎么做是吗?”
虫族完全虫化时,步足着地,在地面卧倒代表臣服。
兰浅冷着脸,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他的精神之网中只有温切尔这一个紫色光点,蔓延的银网将光点包裹其中,不断深入,将乱糟糟缠成一团的浓烈情绪理顺。
待温切尔神色不耐,健壮的胸膛起伏时,他眼波一转,冷声道:“我在艾利斯身边时,他从不让我跪倒。难道虫王的实力,需要一只奴虫跪倒才能体现,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君温切尔吗?”
他语气很淡,神色很冷,在说事实,可听起来分外嘲讽。
温切尔的血液直冲大脑,怒意上涌。
从来没有虫族,敢当着他的面叫他暴君,没有虫族敢反抗他,敢不服从他的命令!
愤怒如烈火燃烧,他的神经像烧红的烙铁,头开始疼……
咦,头怎么不疼。
心情很暴躁,能化身喷火龙,可怒意就像被瓢泼大雨浇熄。
应该很生气的,可就是气不起来。
温切尔怒了,平静了。
他双眼死死盯着兰浅,觉得这奴虫的冷淡是那么碍眼。
胆大包天的奴虫,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再多说一句讽刺之话,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温切尔深吸一口气,又问:“艾利斯那边什么动态,你是疯虫改造的产物,疯虫一族有什么目的?”
“这些我会知道?”兰浅神色更加冷峻,“我只不过他的奴虫,他会和我说吗?我是疯虫的造物,疯虫会把计划书写给我看?”
温切尔听得刺耳,怒不可当,前冲一步,掐住兰浅的脖子。
兰浅冷冷地瞪着他。
分明脸色那么苍白,分明脆弱到一口气喘不上就会死,还敢用那种敌视的眼神看他!
温切尔手指慢慢收力,目光锐利,“你以为我不敢弄你吗?一个残次品,一个被艾利斯玩弄的肮脏奴虫,来一千个,我杀一千个。”
温切尔的杀意澎湃如爆发的山洪。
仅凭他散发的战斗信息素,就能让高等虫族错乱。
哪怕是最精锐的属下在这,此时也会惊惧到颤抖。
兰浅偏不。
温切尔怒,他暗藏的怒意不比温切尔少。
他有种针尖对麦芒的锐气,用不服输、不妥协的眼扫过温切尔,眸子亮灿灿。
“要杀便杀,不必废话。在艾利斯那,我尚能得到照料,落在你手上,被你侮辱,苟活也没什么意思。”
他决绝的眼神和不屈服的神态,冷漠到仿佛独立于冰山之巅,挑拨着温切尔的神经。
这些年来,他从未有这么生气的时刻。
一个用身体换取生存的奴虫,最低贱卑微的存在,竟在他面前谈尊严!
和他对着干就罢了,还处处不忘艾利斯,张口闭口都是艾利斯!
怒,怒火攻心。
以往这个时候,温切尔早已大开杀戒,让周围血流成河。
奇异的是,他生气,但爆发不起来。
所有的暴怒被温和地抚慰,他绞痛的神经非但没有刺痛,还被轻轻按摩,舒爽得不得了。
温切尔连带自己都想骂。
他真的要疯魔了吗,被一只最厌恶的奴虫骂,竟然会觉得这么爽。
可恶,不可原谅!
温切尔神经太过舒服,不舍得抽离,可兰浅傲然的模样那么刺目,让他久违地生出折磨欲。
好啊,这么傲。
艾利斯把他捧着,捧出了他的傲气吗?
那他温切尔,就要把这可笑奴虫的傲一点点击碎,让他认清楚自己,不过是最低贱的玩物。
温切尔松开了兰浅的脖子,收在背后的透明薄翅张开。
翅膀震动,鳞粉掉落,这次不再是五颜六色的鳞粉,而是纯黑的鳞粉。
兰浅猛然想到辛扬那一句未说完的“还好不是黑色鳞粉”,警铃大作,第一时间屏息,可来不及了。
黑色鳞粉顺着他的鼻腔被吸入,火速控制了他的中枢神经。
温切尔好整以暇地等着,预料到眼前这奴虫一会儿就会洋相百出,暴躁才稍稍消散。
兰浅水洗的黑色眼眸开始失焦,迷蒙起来。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猝不及防间伸出手臂,环住了温切尔的脖子。
温切尔吃了一惊,下意识想甩开他,可还未用力,他的目光就被兰浅的嘴唇夺走了注意力。
兰浅不断舔着自己的唇肉,沉醉的视线一眨不眨地注视。
他的鼻尖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能看到小巧而湿红的舌尖。
温切尔被一股香味定住了。
不是先前闻到的那支配一切,让他激越的血香。
而是甜乎乎的,香喷喷的,从兰浅嘴里发出来的香味,叫人联想到金黄的蜜,吹一口气,就颤颤巍巍晃动的虫蜜。
温切尔从未闻过这样的香味。
血香已经刷新他的认知,这股截然不同的甜香,更是激起了他的渴望。
什么藏在这奴虫的嘴里?
可恶,好香,香到后脑勺都麻痹了。
好想把舌头伸进去舔一舔,吸一吸,吃上一口醇香,那滋味绝对通体舒畅,爽到爆炸。
温切尔的神经不再是简单的舒服,比舒服更上一层楼,紧绷的精神被温泉泡着,以往的头疼、大脑紧绷如铁、怒意灼烧理智的负面状态荡然无存。
折磨他多年的精神暴乱和精神污染一点点被清除,他那么轻松,连带着,罕见的渴求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不受控制地凑近,手掌不自觉地扣住了兰浅的腰,另一手擦去了他额上的汗。
鬼使神差的,温切尔对着指尖那湿润的痕迹,轻轻一舔。
放在之前,狂躁的温切尔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有朝一日会对某一只虫族的汗着迷。
多么脏的存在,还出自最低劣的奴虫。
可兰浅的汗液,没有任何异味,唯有一股淡香,舔一口,就将整个口腔都盈满。
温切尔白皙的脖子浮现出明显的青筋,他的紫色虹膜,颜色也不断加深,变成了深紫色,隐隐还能看到一抹失控的红色。
兰浅还在舔自己的嘴唇,甜香不断从他的唇缝中散溢,那湿红小巧的舌尖,让温切尔血气上涌。
虫王被蛊惑得不行了。
这奴虫的嘴唇好红,好艳。
好想把舌头伸进去搅动,肆意搜刮所有津液,他要把这奴虫吃得不能自已,无法反抗,流泪哭泣。
一想到对方红着眼流泪的模样,温切尔的身体就热得要爆炸,血液爆燃。
身后的尾巴悄然翘起,尾部的分叉不断摩擦。
第48章 虫母降临(二十)
见兰浅的镣铐沉重,把那细细的手腕都勒出了血痕,温切尔像被下了降头,将兰浅手脚的镣铐全部解开,随意丢在一边。
他急躁地凑近,就要掐着兰浅的下巴,迫使他嘴唇大张,只能被自己舔遍时,他听到了对方低低的呼唤。
“艾利斯。”
什么?
在他怀里,却在叫另一位虫王的名字?
和与他说话的冷漠带刺不同,这一声呼唤,娇俏极了,那么依赖,也那么眷恋。
见温切尔不回应,早已被饥饿支配的兰浅再次唤道:“艾利斯。”
艾利斯、艾利斯、就知道叫艾利斯!
人在他怀里,就要被他采撷,却在叫别人的名字。
温切尔的怒火轻易被挑起,冲天燃烧,来得那么迅捷,又那么汹涌。
黑色鳞粉很有强的攻击性和迷惑性,能让人失智。
在失智的情况下,眼前这该死的奴虫,竟然把自己错认成艾利斯。
他温切尔成什么了?
他是艾利斯的替身吗,真是可笑至极!
温切尔怒不可遏,像被踩到痛脚,怒意让他的表情都变得狰狞。
他手掌不自觉收力,将兰浅的腰往上提,与他紧紧相贴。
另一只手掌从后脖颈控住了兰浅的脖子,残酷一笑,“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不再是小打小闹,从未受过这种气,未被当过替身的温切尔,完全失控了。
他的杀意那么坚决,那么暴烈。
他要一点点撕碎奴虫,让他在活着时亲眼看自己的肉被割下,吃他的肉,喝干他的血。
不是叫艾利斯吗,看那时候,这奴虫还叫不叫得出来!
温切尔的气势极其可怕,被他禁锢的兰浅却浑然不觉。
他睁着无辜而天真的眸子,又靠近了些,身体的重量全部挂在温切尔身上。
红唇一张一合,一句话又被他吐出。
“艾利斯,我好饿,我饿得不行了。怎么不喂我,快喂我!你的舌头呢,快伸出来让我好好吃一吃。”
说着,他伸出手掌拍了拍温切尔的脸,还吃了熊心豹子胆地用手指戳温切尔的唇角,想撬开他的嘴唇。
眼前的奴虫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不是全然地依赖和撒娇。
他的神情有些骄纵,表情和语气那么理所当然,好似喂他吃舌头,是应尽的义务。
那黑润的水眸,迷离失神的模样,撩得人能起火。
温切尔怔住。
兰浅的手指还在玩弄他的唇瓣,对方靠近时,甜得要命的气息再度喷洒过来。
没有虫族离温切尔这么近过。
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脑勺一阵麻痒,心底也酥酥的。
在暴怒和荡漾之间反复横跳,他的杀意骤减。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动作,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兰浅不放,好几秒过去,才掐住了兰浅的下巴。
这样一来,兰浅湿红的口腔侧壁展露在眼前。
温切尔循着香味,轻易找到了香味散发的源头。
对方的上颚挂着淡金色的蜜,靠近时,那香味直冲大脑,给嗅觉带来无上的刺激。
温切尔的喉结无意识滚动一下。
他咽了一口口水,绷着脸,“你叫我什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这么磨磨唧唧,想让他喂个哺育液,都迟迟无法实现。
兰浅也急躁了,他揪住艾利斯垂落在身侧的紫发,整个人压了过去。
温切尔毫无防备,被兰浅吻个正着。
他瞳孔地震,精壮的身体跟着震了一下。
兰浅的动作急不可耐,一触碰到软软的嘴唇,立马伸出舌头,舔温切尔紧抿的唇缝。
舔了一会儿,怎么也舔不开,兰浅含着温切尔的嘴唇,瞪了他一眼,“艾利斯,怎么不给我吃。”
那饱含嗔怪的眼神,像一片羽毛,在温切尔心头拂过,勾得他心痒。
可兰浅的称呼,又摧毁了他的沉迷,让他的心火蹭蹭上涨。
他捏住兰浅的后颈把人拉开,眼里的火苗越窜越高,“你说什么?肮脏的奴虫,被艾利斯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勾引我,一个低贱奴虫,又是发育不全的残次品,你再怎么浪荡,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越说声音越低,他满意地看到,几次索取不成的兰浅,火也被点燃了。
兰浅的汗越出越多,饥饿到胃部抽痛,挂在温切尔身上的力都快没有了。
他轻轻一推。
力气小得可怜,不可能撼动虫王。
可是,温切尔庞大的身形,竟真给他推动了,坐在了囚室唯一的椅子上。
兰浅顺势坐上温切尔的大腿,把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温切尔的身体绷得像铁。
兰浅早已神志不清,攀到顶点的饥饿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偏偏这时候,口中的蜜囊不要命的流。
他很快就含不住,一丝蜜液混着唾液从嘴角溢出。
他要饿死了,他受不了了。
兰浅眼眶红了,呼吸粗重,失去焦距的眼睛起了一层雾。
他伸出舌头,对温切尔说:“小气鬼,那你先吃我的蜜好了,吃完你喂我。”
粘稠的蜜经口水稀释,顺着兰浅的舌尖往下掉。
一滴蜜被蜜丝缠着,在红红的小舌尖汇聚,眼看就要滴落。
受不了。
这么珍贵的蜜液,这么甜美的上等蜜,一小滴都让虫族胃口大开。
不能容许这样的蜜掉落,不能容许这样的蜜浪费。
温切尔理智的弦“啪”地断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接住了那要掉不掉的蜜液,不等蜜液划过喉咙,还未尝出蜜的甜味,就猴急地将兰浅的舌头一并卷入嘴里。
蜜,这就是甜甜的蜜吗?
仅仅进入口腔,就让喉咙激动得不断收缩。吃一口,就让灵魂飘飘然,身体骤然升到半空!
温切尔不是没吃过蜜虫的蜜。
为了治疗精神暴乱,他试过不少虫蜜,可每次吃进嘴里,齁甜到让他反胃。
一看到虫蜜,他就直泛恶心。
他头一回懂得,真正的蜜,是无法比拟的美味。
初尝只是淡香,随着吃入的蜜越多,味蕾被一次次刺激。
蜜开始变浓,和味蕾完全契合。他的味蕾仿佛也伸出长长的舌头,一次次舔着晶莹的蜜,留出一道口子,就为让蜜将它灌满。
那种无法描述的香甜,把虫王勾得失去神智,兽性奔腾而出。
温切尔吃得忘我,喉咙里不时发出吞咽声,和爽快到极致的轻哼声。
他的舌面没有倒刺,但舌尖细长,无比灵活。
舌尖像弹琴的手,在兰浅的上颚琴弦上一弹,快感的余韵像一圈圈旋涡,从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温切尔激越到颤抖,他将兰浅困得死紧,精壮的胳膊肌肉鼓起,好似要把兰浅嵌入他的身体内部。
兰浅今天给予的一切,都是温切尔没体验过的,轻易让他激动得不可控。
他哪知道什么叫疼人,动作粗狂,兰浅的嘴完全无法合拢,口水顺着嘴角留下。
温切尔连这些都不肯放过,一旦满溢,他长长的舌尖就从兰浅喉咙里拔出,将所有口水一滴不剩地吃入。
一圈蜜扫荡完成,受刺激过头的温切尔还远远没有餍足。
兰浅的上颚、口腔侧壁、牙齿,一处都不放过,温切尔一次次把舌尖深入他的喉咙。
兰浅喉咙被塞满,条件反射地干呕,湿滑的喉咙一张一合,让温切尔几欲发狂。
温切尔红了眼,见蜜已被吃干净,那可怜的才开始发育没多久的蜜囊,被虫王用力的舌头翻来覆去地弄,很快就变得红肿,开始发痛。
任凭温切尔怎么用力,再也搜刮不出一滴蜜,他生涩的动作变得暴乱无比。
他恨不得把舌头、连舌根都塞入兰浅嘴中,暴力将兰浅的唇瓣挤压到变形,还用上了虫族锋利的牙齿。
兰浅毫无招架之力,身体被铁箍似的胳膊环着,退也退不得。
他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离,不断捶打温切尔的胸膛,发出“呜呜”的抗议。
这声音,在滚烫的油锅里落入一滴火星子,燃起熊熊大火。
猎物已被他叼在嘴里、吃进嘴里,还想逃?
温切尔大怒,一个用力,把兰浅的唇瓣咬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残留的蜜香,被浓到刻骨的血香取代。
口中的蜜甜,让虫王的喉咙和身体满足。
而那股横扫一切的血香,不仅让身体激情到发疼,也让灵魂疯狂咆哮。
温切尔对着那一处伤口又吸又咬,很快将唇角弄得红肿不堪。
察觉到血被吸干,血香变淡时,他就再度用力,将伤口扩大,用力的、尽情的享用。
随着血液被吸入,他的精神亢奋到极点。
嘴上没有章法,也没有轻重,把兰浅咬得生疼,那双铁臂,也仿佛要把兰浅的骨头勒断,兰浅连气都喘不上来。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吃的。
在那之前,他的食物呢?
兰浅反客为主,不顾狂暴的温切尔,用完最后一点力气,舌头长驱直入。
在熟悉的地方不断搜刮,再怎么用力,也只吃到一些寡淡的口水,哺育液遍寻不到。
哺育液呢,他要吃哺育液,好饿好饿,饿得要死了。
随时可能被吃的压力、失去食物的不安,让兰浅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眼中蓄满的眼泪落下,喉咙哽咽一声。
泪水落在脸颊,温切尔什么都不想放过,将泪水也舔干净。
咸咸的味道。
好像一记重锤锤在太阳穴,他猛然惊醒。
涣散的眼眸重新对焦,他微微松了力,垂眸看着兰浅。
兰浅的唇角红肿,很无助地哭了,眼睛红得像小兔子。
在温切尔的逼视下,他傲然无惧,现在的泪却流得停不住。
他的脸颊挂着眼泪,眼眶里也盛满了剔透的泪,呼吸很急,抓着温切尔的紫发,一遍遍说:“哺育液,我要吃哺育液,呜呜呜,好饿。”
温切尔的喉结滚动,频率快得不像话。
哭泣的奴虫,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踩中了他最深处的性癖。
眼尾红红,脸颊也红,嘴唇更是红艳。
眼泪扑簌簌落下,哭的好可怜,可怜死了。
那水灵灵的黑眼睛上望时,含羞带怒的,漂亮死了。
受不了了,漂亮得要命。
温切尔拼命咽口水,一双眼盯着兰浅,嘴上却说:“虫王的哺育液是精华,是用来哺育虫母的,怎么可能喂给你一个假冒虫母的残次品。死心吧,我不可能给你。”
兰浅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还在无声地流泪,小声地啜泣。
他下意识来吻温切尔的嘴唇,在半路停住了。
哺育液根本不在嘴里,没有用。
他的蜜给人吸干了,却没有换到他需要的哺育液。
不在嘴里,那会是在哪里。
他脑中都是浆糊,模糊地闪过一道光,他拼命抓住了那一丝灵感。
“在尾巴上对不对?你的尾巴呢,让我吃一吃。”
温切尔的表情一下变了。
他的眸子,从深紫色往红色过渡,妖冶万分。
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岩浆,黑尾更加坚硬。
兰浅轻而易举发现了他上翘的尾巴,双手将覆满甲壳的尾巴捏在白嫩的手心。
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就要舔上去。
温切尔浑身紧绷,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兰浅的额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想吃哺育液的话,就求我。”
兰浅苦苦压抑的情绪轰然倒塌。
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胃火烧火燎,他怒了。
原本无神的眸子亮得惊人,瞪视着温切尔,扬起手背,就给了温切尔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
温切尔不敢相信。
兰浅的巴掌并不重,可那声响,是在史无前例地挑战他虫王的权威!
他掐住兰浅的腰,尾巴激越地颤抖,尖端分泌出黏液。
暴虐不断酝酿,他身体兴奋难耐,精神也冲上了新的巅峰。
可不等他发难,怒气冲冲的兰浅劈头盖脸地指责过来,“求什么求,给我哺育液,我要吃。喂我吃,现在就喂给我!”
怒气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红,气鼓鼓的。
他又往温切尔脸上甩了一巴掌。
既然怀柔政策不行,就暴力让“食物”屈服,不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吃到哺育液,他决不能饿死。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兰浅的精神之网倾斜而出。
他缠着温切尔那紫色的光点,不断的揉捏、搓弄、挤压,满意地感觉到温切尔的身体一松,后脑往后仰,露出凸出的喉结。
他听到温切尔呼吸粗重,发出了只有精极乐时,控制不住的声音。
在精神之网的摆布下,强悍狂躁如温切尔虫王,也被逼出了喘息。
兰浅变本加厉,给予更深度的刺激。
发觉温切尔的尾巴在戳刺他的肚子,兰浅用力将尾巴捏住,不许它兴风作浪。
精神之网变成一条条精神之弦,深入温切尔的精神之海,彻底攻破了他的防备,与他的精神同频,水乳交融。
在共振的瞬间,完全是主导的兰浅都失神了一瞬,身体过电般,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快意。
他尚且如此,何况被他一手操纵的温切尔。
一浪更比一浪高。
兰浅在不懈努力下,终于闻到了哺育液的香气。
在哪,在哪儿?
饥肠辘辘的人,闻到一点点食物的香味都会红眼。
兰浅饿得狠了,鼻头一动一动,确定了大概位置,直接上手,开始剥温切尔的军服。
精神之网作威作福,可他的身体,实在太不中用。
努力许久,急得满头大汗,竟然解不开温切尔一颗扣子。
眼泪又掉了下来,他饿得肚子响,连抓住温切尔衣襟的力气都失去,就要从他身上跌下来。
温切尔抬起手臂将人扶稳。
他的眸子变成深不见底的红色,沉如深海之兽,死死盯着兰浅。
兰浅的眼泪还在掉。
身体到这种地步,没有力气支撑他展开精神之网,他黔驴技穷,没有办法了。
眼泪聚在下巴。
一条红润的舌头,接住了他的泪水,顺着舔上他的脸颊,舔去了他的眼泪,留下湿乎乎的口水。
温切尔忽而抱着兰浅站起。
他单臂将兰浅抱在腰上,另一只手解开扣子。
走到房屋侧面,一扇隐藏门在他面前打开,一件军装落在地上。
温切尔的脸是造物主的恩赐,身体更是。
皮肤细嫩,每一块肌肉恰到好处,他的身体,比雕塑更加完美。
兰浅却来不及欣赏。
衣服一除,香味更加鲜明,他伸出舌尖,舔过温切尔的脖颈。
他顺着一路舔过去,一丝温切尔的紫发被他含在嘴里,舌尖沿着肌肤作乱。
温切尔被勾出了深深的渴求。
放在以往,他早已破口大骂,将这不知廉耻的奴虫骂个狗血淋头。
这种时候,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想说话分神,他的全部感官,随着兰浅的动作,被牢牢牵引。
侧面的房间有一张床,温切尔侧躺在床上。
兰浅很快循着香味的源头,锁定了哺育囊的位置。
他“用力”一推,将温切尔推倒,待对方俯卧在床,跨坐在对方腰上。
温切尔的哺育囊,藏在背部翼翅之间。
在兰浅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下,哺育囊张开,哺育液沿着脊背淌下。
兰浅眼睛都直了。
历经千辛万苦,食物终于摆在面前。
怎能不大快朵颐。
他太过急切,不是用舔的。
温切尔的哺育囊好似变成了一块蜂巢,他激烈地用牙齿啃咬,把蜂巢连同蜂蜜一起撕下,放入嘴里。
好吃,好好吃。
好香,好美味。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吃在嘴里,就让他快要疯魔。
兰浅的动作更加孟浪,捕食的本能让他把温切尔的腰夹得很紧。
哺育液的香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眼前是一阵阵炫目的白光,一颗两颗流星划过。
太好吃了,就算死在他身上也值了。
兰浅平日克制冷静到极点,在压抑到极致、猛烈爆发的食欲面前,连他都产生了疯狂的想法。
不许剩,统统都要吃光。
他沿着张开的哺育囊,舌尖舔进了哺育囊的深处。吃了好几分钟,大量的哺育液终于止住他的饥饿,他还嫌不够。
他沿着哺育囊,往左往右标记更多领地,最后一下,他用力刮过了温切尔的翅缝。
对温切尔而言,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除了尾巴,就是背部。
他的背上不光藏有轻易不会打开的哺育囊,也遍布敏感的神经,其中最最敏感的,当属连接翼翅与背部的翅缝。
兰浅的舔咬,让他浑身发颤,电流一阵阵涌过。
温切尔咬住了嘴唇,浑身的肌肉紧绷如铁。
在激烈的战场上都很少出汗的他,额上和身体上,汗珠密布。
汗顺着脖颈流到脊背,被兰浅吃入嘴里。
这大胆的奴虫,竟一边含着他的翅缝,舌尖不断刺激,还点评着:“汗好咸,哺育液香香。再给我一些哺育液,还要吃,可好吃了。”
温切尔屏息等待。
这一次,兰浅说完话之后,没加那句让他恨到骨子里的“艾利斯”。
心情激越之下,哺育液再度分泌。
一出来,就被吃得正欢的兰浅吞了个干净。
这样一来,又冷落了翅缝。
温切尔难耐地一动,兰浅仿佛有读心术,轻易摸透了他的心思。
他用手指按压着温切尔敏感至极的翅根,边吞咽哺育液,边含含糊糊地说:“怎么会这么好吃,等我吃饱了伺候你,可以吗。”
温切尔要疯了。
在今天之前,他的背部、他的翼翅根部,是他不能向外人展露的绝对弱点。
在今天之后,他才知道,这里是掌管他快感的锁。
兰浅那笨拙的舌头,就是打开他快感之门的钥匙。
温切尔身体不断震颤,脖子上仰,背部跟着隆起。
兰浅的牙齿因此直直嗑在他的哺育囊,微微的痛,带来更剧烈的刺激。
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温切尔的背通红。
微弱的鼻息似有若无,像一根羽毛刷过他最瘙痒处,他克制不住地咆哮出声。
这不是在喂养,这是他自己在受刑。
受那快意过头,快意疯窜的刑。
精神与身体双双颤动,什么东西打在了兰浅的脸颊。
兰浅吃得差不多,终于从食欲中抽离,茫然地看着源头——温切尔的尾巴。
温切尔察觉到他嘴唇离开后,立马坐了起来。
他鬓角的紫发被汗濡湿,还没来得及擦,就见兰浅抓住了他的尾巴。
“这里也有点香。”
兰浅咕哝了一句,白如初雪的手抓住黑洞洞的长尾,在温切尔尾巴尖端含了含。
温切尔额上青筋一片,他的手在失控之下,直接撕裂了床单。
第49章 虫母降临(二十一)
兰浅被他吓了一跳,吐出尾尖,如实点评:“有点腥,不好吃,不要吃了。”
他松开温切尔的尾巴,满足地舔舔嘴唇,水润的眸子俯视着他,“你很好吃,这次喂得不错。”
理所应当的姿态,语气却不强硬。
说完了,又瞪视道:“下次不许等这么久再让我吃了,听到没?我想吃的时候,你就要乖乖喂我,谁让你是这么可口的食物。”
这哪是命令人。
没有一点气势,反而像在撒娇。
温切尔的喉结又滚了滚,沉沉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起身下床。
他背部通红,被兰浅弄得湿淋淋,身体上下都是汗。
有轻微洁癖的他想回去洗个澡,骄纵的兰浅却不让。
“你去哪呀,去洗澡吗,我也要去。”
兰浅从后抱住他,由于温切尔站着,他坐着,他便环住温切尔腹肌分明的腰肢。
“我也好不舒服,你帮我洗澡。要很细致地洗,全身都洗干净。”
兰浅伸出手,心安理得地伸出双臂,“抱抱。”
温切尔简直大开眼界。
这奴虫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你在异想天开什么?区区一个奴虫,还想让我抱?”
温切尔的狂躁被压了这么久,又有发作的趋势。
兰浅听他这么说,当即放下双臂,挪到床的一侧,赌气不理人了。
温切尔太阳穴隐隐抽动。
正常时那么孤冷高傲,吸了点鳞粉,就这么不顶事,娇成这样。
像话吗?
他心中一股恶气无处发泄,看着兰浅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脑仁都疼。
温切尔弯腰,一把将兰浅抱在怀里,大踏步往前走。
这骄纵的奴虫可倒好,刚还在生闷气,被抱着了,就得寸进尺地环住了他,要求一个接一个。
“哺育液好吃,但不够。我还要你的血,一会儿洗完澡,你喂些血给我吃。”
温切尔要被气笑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兰浅见他这样,不满道:“不给就不给,有必要这么凶吗。我有点累了,肚子有点痛,要睡觉了。艾利斯,去你床上睡好吗,医疗舱的床太硬了不舒服。”
温切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了。
艾利斯。
这奴虫心里想的,还是那该死的艾利斯!
他给奴虫喂哺育液,到头来功劳却归给艾利斯。
骄纵,依赖,都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艾利斯。
兰浅从头到尾,都把他当做艾利斯的替身。
该死,该死!
温切尔暴跳如雷,掐住兰浅的脖子,见他呼吸不畅,无辜的眼中再次含泪,又咬牙切齿地松开。
他大踏步往前走,离开囚室。
他的速度太快,风割着兰浅的皮肤,连睁眼都不能。
怒火喷涌的温切尔将兰浅带入自己房间,将他丢入浴缸,按下按钮,水一下弥漫上来。
他抓着兰浅的头发,将兰浅按入水中,不管他如何挣扎,都不放松。
直到兰浅呛了水,水面下吐出一串串气泡,气头上的温切尔才松开了他。
兰浅头发、脸颊都是水,咳得又急又重。
等咳够了,平复了,他睁着通红的眼看温切尔,眼中恢复了不容侵犯的冷漠。
温切尔不想看他跌坐在地,重新将他抱起,让兰浅坐在他的臂弯。
他掐住兰浅的脸,恶狠狠地说:“现在清醒了是不是?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刚才还百依百顺,娇娇俏俏,一旦恢复清醒,兰浅的眼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冷。
之前还一口一个艾利斯,现在别说叫温切尔的名字,连视线都不愿停留,冷傲地转过头去。
如果说先前温切尔的怒气值是火,那现在,就是大火燎原。
他杀心肆虐,汹涌的怒火能让人直接燃烧。
杀了他,杀了这个奴虫。
不知好歹的奴虫,把他当艾利斯替身的奴虫!
温切尔薄如蝉翼的翅膀已抵住兰浅的脖颈,只要微微用力,兰浅的头就会被他切断。
可他的视线扫过兰浅紧抿的嘴唇,看着对方嘴角还没结疤的伤口,那肿起的伤疤,让温切尔升起与杀意截然不同的渴求。
蜜太香了。
血也太香了。
人也娇俏缠人……
不对,这奴虫对他只有彻头彻尾的冰冷,硬得像块石头。
超出临界值的怒意让温切尔大脑轻微缺氧,一句句羞辱脱口而出。
“你怎么这么骚?骚得没边了。勾着我不放,死缠烂打要吃我的哺育液,骚货!”
兰浅不发一言,冷冽如霜。
这模样扎得温切尔眼睛疼,他的语气越来越冲,也越发鄙夷。
“刚才那一切都是你想对艾利斯做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也含过他的嘴唇,舔过他的尾巴,让他玩弄你的全身?说,说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狠狠抱过你,让你叫出声来,一次又一次。”
侮辱难听的话,蔑视的神情,没让兰浅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的脊背依旧挺拔,不可攀折。
温切尔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想看兰浅失控,他想让兰浅难过,想听兰浅反驳,可兰浅什么反应都不给。
越是如此,他就越气,话语越刻薄。
“你被艾利斯里里外外舔了个透吧?是不是把你爽飞了?你是被艾利斯用过的奴虫,你知道你有多脏吗?脏死了!”
“这么肮脏的奴虫,你以为我会碰?你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我也不会看脏货一眼。”
嘴快了,说完后他头一次生出后悔,虽然后悔只存在了一秒。
兰浅听到这,终于有反应了。
温切尔看他转过脸,竟生出了一丝欣喜。
马上,听到兰浅的话,欣喜荡然无存。
兰浅冲他抬了抬下巴,不屑道:“对你来说,这就是勾引了吗?”
温切尔愣住。
对着他的翅缝又舔又咬,含他的尾巴,这还不叫勾引,那什么叫勾引!
兰浅看穿了他的心思,冲他眨了眨眼,“想知道真正的勾引是什么样吗?”
鲜活灵动的表情,让温切尔心中淌过一阵阵热流,尾巴再度翘起。
兰浅却收敛了表情,嘲讽道:“不过我这么脏,勾引你也看不上,你可是高高在上的虫王啊,对吗?”
说着,他再次变得冷傲,“骂完了就滚,放我下去。我既然是艾利斯的奴虫,岂容你折辱。眼睛脏的虫族,看什么都脏。”
温切尔还沉浸在兰浅前一句话中,不断吞口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被他勾引,想知道这奴虫的勾引是什么样。
不是勾引就热辣到这种地步,真正的勾引该多么带劲,简直不敢想。
他要兰浅勾引!
不等这个念头发酵,兰浅又提到了艾利斯。
左也是艾利斯,右也是艾利斯,简直阴魂不散。
温切尔对艾利斯的憎恶冲顶,恨不得吃他的血,将艾利斯虐杀,让他死透!
还心心念念艾利斯,他要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奴虫看看,他现在的主人是谁。
温切尔眼眸很沉,没了先前的怒意,看上去平静了。
但他和兰浅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降临前的风平浪静。
温切尔离开浴室,将兰浅往床上一丢,趁他逃离之时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拖了回来。
兰浅用脚蹬他,另一只脚也被宽大的手掌抓住了。
温切尔一拉,力气大得离谱,兰浅手上什么都抓不住,顷刻被他拉到身下。
兰浅原本就没穿上衣,温切尔的手按住了他的腰,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兰浅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狂躁的猛兽眼神,是不见血不会罢休的眼神。
精神之网一直包裹着温切尔的紫色光点,可骤然之间,光点冲破了精神之网的束缚,镇压不住了。
逃脱精神之网的瞬间,温切尔露出了一个狞笑。
兰浅不寒而栗,浑身的细胞都尖叫着逃离。
生理性的恐惧压倒一切,濒死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他好像回到山神庙中,在楼亭的触肢包裹中,一点点溶解。
牙关都咬不住的恐惧,从来没被兰浅忘记,只是被他压在记忆深处,如今卷土重来。
兰浅脸色煞白,喘不上气,牙齿打颤。
温切尔是彻彻底底的暴君,他是疯子,他要杀人。
必须逃,否则会死在他手上,惹怒了他,会死无全尸。
被温切尔切断头颅的将领,连头都四分五裂。
温切尔也会这样对他,会残害他。
兰浅的神经紧到发痛,视线开始模糊,生理性的颤抖,额上流出冷汗。
温切尔的手触到了他的皮肤,感知到他的颤抖和害怕。
猎物越是恐惧,越让他兴奋。
嗜血因子完全激发,他肆意一笑,指头在兰浅腰际一划。
虫王之强悍,无需将手虫化,锋利的指甲也可以将孱弱的残次品开膛破肚。
一道血线出现在薄肌之下,温切尔看着兰浅哆嗦的唇,毫不在意地将指甲刺得更深。
他松了手,将指甲含住吮吸,血香更激发了他的狂性,他亢奋至极。
兰浅的小腹本就隐隐作痛,皮肉被指甲刺穿,更是无法承受的锐痛。
他知道温切尔想把文身撕下,把他腰部这一圈的皮肤割掉。
可温切尔那样失控,下手不知轻重,激动之下,将他整个腹部刺穿都有可能。
兰浅想反抗,可对方的指甲再度深入皮肉,他一动,温切尔的指甲就会将他的腹部撕裂,兜不住内脏。
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
兰浅的汗不要命的流,眼前闪过一阵阵黑影,他眼睁睁看着温切尔将他腰际的皮肤掀开,不停舔吸他的血,嘴里还含糊说着:“不要乱动,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刺穿就不好了。这么漂亮的皮,不整个剥下来,那不是浪费吗?”
疯子,真是疯子。
兰浅在这一刻血液逆流,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暴君。
死亡的高压线释放出一阵强电流,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浑身的皮肤都开始麻痒。
喉咙里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呜咽。
这声音让温切尔快意爆棚,一想到兰浅无助流泪的模样,他就激动得要命。
指甲继续剥皮,嘴唇依依不舍地鲜血中抽离,头抬起,兴致高昂地注视兰浅的脸。
一看,把温切尔吓了一跳。
这么短的功夫,兰浅的脸上、白嫩的胳膊上、腿上,竟然浮现出大片红肿。
他的身体不是发抖,而是频率不正常的抽搐。
像是急病发作,喘不上气来,胸膛像被按住尾巴的鱼一般挺起,又重重落在床上。
殷红的嘴唇此刻没有一丝颜色,苍白如纸。
当头一盆冰水倒在温切尔头上,他的暴虐瞬间消散。
怔然的看着兰浅腹部被他割开一大块的皮,难言的恐慌涌上。
奴虫是残次品,不是他手下那些皮糙肉厚的军虫。
娇弱到吹口气都会让他受伤,他不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温切尔疯魔成性,疯狂时杀了实力最强的下属,他也没有丝毫懊悔。
可现在,看着随时可能断气的兰浅,他第一次品味到懊悔的滋味。
他的手臂撑在床上,将兰浅打横抱起,将人放入侧室的医疗舱。
医疗舱光屏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示兰浅病情危急。
温切尔脸色黑沉。
医疗舱治疗外伤是一绝,迅速探测到兰浅受伤的腹部,消毒之后止血缝针,很快处理好。
同时,给兰浅加上氧气,检测到他有过敏反应,又给他注射了抗过敏药剂。
温切尔寸步不敢离地守在旁边,命令道:“他嘴唇这么苍白,给他输血。给他注射营养液,保住他的性命。”
医疗舱提示:“分析血液数据中,分析失败,血库无匹配血液。”
“开始输送营养液,输送失败,病人存在营养液排异反应。”
温切尔从没听过医疗舱发出过这样的提示,一时又躁又怒又心慌。
兰浅身体虽然不再抽搐,可眼睛紧闭,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让温切尔手足无措。
想做什么,可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比怒意更灼烧心肺。
难受,好难受。
一想到奴虫会死,还是因他而死,温切尔就难受到无以复加。
他召来仆虫,“把辛扬叫过来,快!”
辛扬是虫母研究院的,医学专业出身,奴虫是疯虫做出来的虫母仿造品,说不定知道办法。
辛扬本就不放心兰浅,就在不远处候着,虫王一召唤,她立马进房。
看到兰浅小腹被缝上的伤口,触及兰浅坏到极点的脸色,她忧心忡忡。
温切尔的声音酝酿着风暴:“给我把他治好,要不然我要你的命。”
辛扬也一筹莫展,“医疗舱采了血样分析,说他过敏。在囚室还好好的,一过来就发病,这边应该有过敏原。”
她在光屏上操作几次,医疗舱提醒:“非常规过敏原,暂时无法锁定。”
温切尔的狂暴程度更重:“什么过敏原?我一点事没有,他一来就不行了?”
辛扬简直服了这个暴君的脑回路,虫王什么身体素质,放进感染区不穿防护服都能存活的人形兵器,一个普通人类怎么比?
她怕激怒温切尔,跪下来恳求道:“虫王,兰斯是从感染区被挖出来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很差,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看,就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虐待人家,人家至于病危吗?
她提醒一番,又说:“兰斯的过敏原,不在医疗舱的收录中,才会显示为非常规过敏原。要不把兰斯转移到其他房间,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温切尔点头,叫上仆虫,飞快把医疗舱转移到侧边的房间。
医疗舱转移时不会有任何抖动,也能隔绝声音,可视线本身就是干扰。
转移完毕,昏厥的兰浅转醒。
药剂使用后,他的症状减轻许多,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
温切尔打开医疗舱,想问他现在怎么样,又拉不下脸,臭着脸冷哼一声。
守在旁边的辛扬问:“兰斯,你怎么样?”
“好一些了,谢谢。”
一句话,再度引爆温切尔的怒火。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是他留下奴虫一命,是他把奴虫放进医疗舱,又把他转移出来。
这声谢谢不该对别人说,该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不知好歹!
温切尔的表情由晴转阴,不自觉散溢的战斗信息素和威压,让辛扬喘不过气,汗如雨下。
兰浅眼眸转了转,忽而重重咳嗽一声,“什么气味?”
这一声咳,吸引了温切尔全部注意。
“什么什么气味,除了我每天用的香薰,还能有什么气味?我警告你——”
他的话突兀地一停,他的肉眼捕捉到,兰浅的脸颊再度肿起。
电光火石间,他恍然大悟,“难道真是我用的香薰?”
辛扬眼疾手快关闭医疗舱,净化医疗舱内的空气,这才没让兰浅继续恶化。
她将香薰液倒入医疗舱测试槽,不多时,医疗舱提示,过敏原确定。
兰浅再次被转移,到一间没人住过的,没有任何香薰的房间。
从头到尾,兰浅的目光都没落在温切尔身上,冷如寒铁。
温切尔的火气酝酿,望着呼吸轻轻的兰浅,想爆发又不能,气得直跺脚。
刚进副本时经历发情期,那才是兰浅承受不了的地狱,区区一次过敏,他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过敏让他因祸得福,至少避开了温切尔的杀心,没让暴君把他整个肚子剖开。
先前兵荒马乱,如今冷静下来,事情一件件浮出水面。
首先,是温切尔翅膀抖落的黑色鳞粉。
兰浅记忆没有消失,知道自己错把温切尔当艾利斯。
这和山神的幻境不同,不是给他多加一段记忆,更像是麻痹他的思想,让他的记忆倒退,卸下他的防备。
还好他为了自保,将维持骄纵人设的想法深埋心底,没抖出更深的秘密。
总结来说,黑色鳞粉=顺从+记忆倒退+失去辨别力。
鳞粉是实物,虽然也是精神控制,但不属于“怪力乱神”的一种,无法触发被动技能。
温切尔想用就用,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辛扬说,虫母会有三次发情期,生长周期是两年。
他的情况和虫母不同,极有可能在10天的限制内,就会明确是否会成为虫母。
如果他进化成功,剩下两次发情期会在剩下的5天之内到来。
若是他发情期到来,温切尔对他使用黑色鳞粉,又狂性大发,绝对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暴君两个字的分量,他早已体会到了。
黑色鳞粉,是他必须解决的障碍。
其次,就是引起他过敏的香薰。
用武力击杀虫王不是唯一的方式,下毒呢?
让虫王日日呼吸到香薰,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哪怕不致死,香薰也可能恶化温切尔的精神状态,让他更加狂暴,加速他的消亡。
他进而联想到,舒正思曾给过他一管号称能模仿虫母的药剂。
这药剂是哪来的?
他之前以为是积分商城兑换的,现在想想,不太可能。
如果商城可以兑换,这种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成元会藏着掖着吗?
在他被投放到奴虫营之前,为了生存,他早就用了。
舒正思在被艾利斯活捉时,也定然会用出药剂,哪怕能迷惑艾利斯一秒钟,也够她逃出升天。
既然药剂不是系统兑换,那说明有人制作。
虫母是虫族的意志,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凌驾于虫王之上。
虫族几百年都在寻找虫母,疯虫一族搞融合杂交,试图仿造虫母,被两位虫王追杀。
这种药品,百分之百是禁药。
能做出这种药的,肯定不一般。
舒正思能拿到药剂,很可能因为制药的是玩家,被成元的鹰之眼定位了。
会不会,制作仿虫母试剂的,和给温切尔做香薰的,是同一拨人?
虫王能看穿其他虫族的恶意,要么,这个制药者藏得更深,没有直接接触虫王。
要么,制药者用了某种方法蒙蔽虫王,比如将自己催眠,让自己看上去没有恶意。
无论哪一种,都很棘手。
兰浅不喜欢被动。
他本想控制成元,让成元为他所用,谁知自己被温切尔虫王掳走。
既然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就守在靶子身边。
所有玩家的目标都是击杀虫王,他在温切尔身侧,还愁玩家不上门吗?
况且,留在温切尔身边,也是发育的需要。
辛扬提过后期虫母会进入虚弱期,一旦发生意外,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会让进化成虫母的道路失败。
温切尔虫王实力最强,他需要虫王的保护。
差点杀死他的仇,他记下了。终有一日,他要讨回来,他要报复温切尔到死。
在此之前,他要驯服虫王。
一只狂躁易怒的狗,要驯到他乖乖听话、无法自拔。
第50章 山神新娘(二十二)
兰浅展开精神之网,再次深入温切尔那紫色的光点,训练疏导的能力,提高熟练度。
与此同时,他在辛扬的精神海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告诉温切尔虫王,让他时刻把兰斯带在身边。”
兰浅不直接对温切尔施加暗示,因为温切尔的精神防备很高,精神世界很乱。
刚才温切尔冲破了他的控制,狂躁失控。
他的精神值还没有那么高,小心为上。
要影响温切尔的决断,有很多种方式。
他要用精神疏导控制温切尔的喜怒,让温切尔形成条件反射。
他越是对温切尔爱答不理,暗地给温切尔的疏导就越强。
他越冷,温切尔越爽。
不出几次,温切尔就会对他的“冰冷”无法自拔。
再用艾利斯来刺激温切尔,让他疯狂嫉妒。
温切尔追逐的,只能是他的在意。
他要温切尔心甘情愿地臣服。
虫王又如何?
他想吃哺育液时,温切尔就得喂。
他想要血肉,温切尔也要奉上。
就算他冷冰冰踩着温切尔的脸,温切尔也要渴求地来吻他的脚。
他要让狂犬主动戴上止咬器。
他被艾利斯丢入奴虫营,不管艾利斯是出于试探还是恐吓,事实就是事实。
因为实力不够,只能忍下。
现在,他终于有搏击的本钱。
他要让温切尔死。
在死之前,让不可一世的虫王神魂颠倒,求而不得,悔不当初。
“种子”一旦在辛扬脑海里种下,立竿见影地发挥作用。
“虫王,我有一个请求,是关于兰斯的。”
温切尔:“说。”
“兰斯是疯虫一族仿虫母造出来的产物,身体非常弱,恐怕寿命不会很长。按虫母的生长习惯,他现在应该处在虚弱期,请让他待在您身边,让他尽量多活几天。”
温切尔怒道:“谁说他寿命短的?在我这,他想死得先问过我。我不让他死,谁敢动他?”
辛扬恳切道:“在军团里当然不会,但如果艾利斯虫王那边派人来营救呢?只有您能制伏艾利斯虫王,别的军虫都不是对手。”
“正好,艾利斯敢来,我就把他灭了。他真会为了一只奴虫来送死吗,他从底层一步步到现在,为了一个奴虫功亏一篑?”
温切尔话一停——他收到了兰浅冷冷的瞪视。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兰浅极强的恶意,甚至混杂着杀意。
就因为提及艾利斯,这不自量力的奴虫就对他起了杀心。
温切尔苦苦压制的狂躁倾巢而出。
艾利斯,到哪里都是艾利斯!
不过是艾利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奴虫,就这么离不开艾利斯,到了他这边,都对艾利斯念念不忘吗!
温切尔眸子里燃着熊熊烈火,暴怒道:“滚出去。”
过强的战斗信息素让辛扬当场吐血,胸前像压着巨石,她一秒钟都坚持不了,避其锋芒,退出房间之外。
温切尔盯着兰浅,从医疗舱尾部,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兰浅,下意识抬手,触及对方苍白的脸色,忍耐着将手放下。
他嘲讽道:“弱鸡身体,受得住那么壮的艾利斯吗,是不是和他来一次,就要去掉你半条命,你得躺半天。”
话一出口,兰浅的杀意排山倒海地袭来,恨意似刀。
他脸上还有些没褪去的红肿,特别眼角和耳后,看起来就像刚哭过。
可他的眼神,和孱弱的身体毫无关联,冷硬如枪。
没有任何虫族能对虫王释放杀意,这是对虫王王座的挑衅,一旦被虫王感知到,会被立刻击杀。
温切尔该对兰浅的杀意感到冒犯,感到愤怒,感到不能忍受,将他撕碎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生不起丝毫杀意。
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狂躁,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时时刻刻处在紧绷、躁动中的精神被一双小手轻柔地抚弄,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把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照顾到位。
温切尔的精神变成了沾满灰尘的琴弦,被或重或轻的拨弄着,每拨弄一下,精神上的重压、多年的精神污染就会被抖落。
精神那么畅快,他仿佛置身在林间,闻到了花草的芳香,听到了鸟兽的鸣叫,微风袭来,身体和精神的沉疴全都涤荡了。
好爽,好舒服。
生不起一丝怒意,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微笑。
怎么会这么爽,这么惬意。
明明没有吃到兰浅的血液,没有闻到他的血香,没有品尝到他嘴里的蜜。精神上的爽快却一层更比一层高,一浪更比一浪猛。
是疏导吗?
不可能。
眼前的奴虫不过是疯虫一族弄出来的伪劣品,怎么可能像虫母一样会精神疏导。
可这滋味太过美妙,尝过一次就让温切尔深深上瘾。
兰浅仇视的目光,竟让他每个细胞都爽快到尖叫。
还不够,还想更爽!
温切尔激荡到嘴唇都在颤抖,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虫纹在脖子与侧脸浮动。
他的眼睛饱含神采,整张脸容光焕发,雌雄莫辨的脸漂亮不可方物,“你那点力气,想杀我,痴人说梦。”
兰浅终于忍受不住地开口。
“我杀不了你,艾利斯一定会杀你,让你去死!”
每一个冷冰冰的字,都是甩在温切尔敏感点的鞭子,他舒爽到无以复加。
兰浅的话,却让他怒不可言。
生气,可怒意后继乏力,精神的酥麻让他狂躁不起来。
情绪无法向外宣泄,堵在他心里,让他气到双颊带上薄红,眼神像要焠出火花。
“你就这么确定艾利斯会来救你?你以为你是艾利斯的谁。我是艾利斯这么多年的对手,我最了解他,他心中只有虫王的宝座,其它什么都无法入眼。他踩着尸山血海往上爬,你也会成为他王座下的尸体。”
“他把你当成玩物,玩玩你,在恐吓你之后,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让你死心塌地。你是奴虫,是奴隶,艾利斯既然能将你送进奴虫营,说明你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就算其他虫族当着他的面折辱你,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低贱的奴虫到处都是,你认清自己!”
“你该不会对艾利斯动心了吧?”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温切尔眼睛暴凸,好似要把眼珠子瞪出来,气得呼吸都不顺。
兰浅没给过他好脸色。
之前是,现在更是。
他射出来的目光像结着寒冰,语气冷漠到极点,看向温切尔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艾利斯怎样,你没资格评论。他议事时我打扰他不生气,他从不打奴虫,不会剥我的皮,受伤的时候他陪着我,我饿了他主动喂我。你呢,你会做什么?剥我皮,让我受伤,关我禁闭。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艾利斯,在我心中,艾利斯是唯一的虫王!”
兰浅第一次说这么多字,他傲然冰冷的态度,能让地上结冰三尺,能下起一场冰雨。
若是其他虫族,在和温切尔说“没资格”时,早就死透了。
可这是兰浅。
任凭他如何说,温切尔都没有打断。
他盯着兰浅开合的嘴唇,心中分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说:“啊啊啊好爽!爽得没边了,奴虫骂得好爽!越骂,眸子越亮,爽快就越深。太爽了,再瞪一眼,再冷冷地瞪一眼,多说几句斥责的话,越难听越好,越暴怒越爽!”
一个说:“艾利斯,艾利斯,艾利斯究竟给他洗了什么脑!艾利斯那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这奴虫是瞎了眼,才对他死心塌地。”
两股情绪激烈地争夺,交织在一起,组成了狂热的攀比念头。
艾利斯能做到的,他温切尔也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
不就是喂哺育液吗,这谁不会?
不就是陪在奴虫身边吗,不就是不恐吓、不剥皮,不囚禁吗,这些有什么难?
艾利斯能给的,他也能给。
他能比艾利斯给的更多,他要让这奴虫彻底归顺,用维护艾利斯的态度对他,而不是一张冷脸。
到时候,他想让奴虫骂就骂,想让奴虫笑就笑,想让奴虫撒娇,奴虫就撒娇。
他更想要的,是奴虫睁着可怜的眼睛,水汪汪的黑眼睛不断流泪,躺在他怀里不断求饶。
他不理会,奴虫的眼泪就流得更凶,哭的更加漂亮,上气不接下气。
那他就伸出舌头,舔上奴虫的眼皮,让奴虫害怕,却不敢大声尖叫,只能紧抓着他,泪液源源不断被他吃入嘴里。
光想象那画面,温切尔疲软的尾巴就要兴奋地翘起。
他望向医疗舱,兰浅早已转过了身,用瘦弱的背对着他。
红肿已基本褪去,可兰浅明显不太舒服,幅度很小的动着。
翻过去很不得劲,想翻回来,看到温切尔,立刻停住。
索性闭上眼睛,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这小奴虫,脾气真的大。
刚缠着让他喂哺育液的时候,娇俏得像妖精,勾引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温切尔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
虽打定主意要驯服兰浅,多年养成的暴躁易怒,也不是一下改得了的。
兰浅不想让他看,那他非得让兰浅看。
让兰浅不痛快,最好多骂几句,让自己再爽快爽快。
温切尔脚步一动,转到了兰浅面前。
兰浅睁开一条缝,看到是他,略略涣散的眼眸变得晶亮有力,鹿眸一瞪。
温切尔脑中的琴弦再次被拨动,只有一个感觉:爽爆了。
兰浅再次费力地翻过去。
温切尔长腿一曲,跟到另一边。
又收到了冰凉凉的眼刀。
如此数次,兰浅受不住爆发了。
“滚。”
从来只有温切尔让其他虫族滚。
第一回听这个词,竟然有点新鲜。
他在回味心头酥麻麻的感觉,无赖道:“你睡你的。”
他无动于衷,还有被骂爽的样子,再好的脾气也会破功。
兰浅气得让双颊染上了薄红,冷冷道:“让我怎么睡?医疗舱的床单这么硬,硌死人,好歹也是虫王,用的什么破东西。”
温切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分明是指责和不满意,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被逼到没办法的可怜抱怨。
不仅爽,还让温切尔宛如被电流击过,头皮都因此发麻。
还不够,再多骂两句!
温切尔讥讽道:“怎么这么娇气,你想换地方睡,还敢命令我?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囚徒,是我的战利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
兰浅寸步不让,和他对着来,“给不起就算了,没必要说这么多废话。”
温切尔不干了,“什么给不起,我堂堂温切尔虫王,怎么可能给不起!”
他把仆虫叫来,“把最柔软的天蚕丝被弄来,把床上全部铺满。”
仆虫:“是。”
不对,温切尔虫王不是一向最讨厌睡软床,恨不得睡硬得要命的木板吗。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活见鬼了这是?
仆虫很快换好被褥,温切尔将兰浅抱到床上。
他冷笑道:“这下行了吧?”
兰浅也跟着冷笑:“就这。”
温切尔又气又爽,“这还不够,艾利斯营地的床,我不信能比我这儿更软。”
“放屁。”兰浅用不服输的目光,挑衅般说:“我在他那儿,从不睡床,我都睡在他的身上,他给我当肉垫。就你,你行吗?”
温切尔一怔。
他怎么也想不到,兰浅会说出这么大胆包天的话。
该死的奴虫,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呢,就开始勾引人。
不对,小奴虫就是这么会。
之前喂他吃哺育液时,他连翅缝都不放过,连自己的尾巴都要含住,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恐怕这只是冰山一角,他和艾利斯在床上的花样更多。
太骚了真的,骚得起火。
艾利斯看过奴虫那么骚的模样,他必须死。
温切尔既嫉妒又不甘,狠狠咬牙。
他不傻,知道兰浅故意说这些话,笃定自己不会让他睡,就是为了刺他。
他偏偏让兰浅的希望落空。
那么轻的感染体,睡一下怎么了?
不就是躺在身上吗,他胸膛这么宽阔,身材这么强壮,还能让人掉下去咋的?
自己一会儿答应小奴虫,他会惊掉下巴吧?
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无地自容,节节败退。
最好羞耻到哭出来。
温切尔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解衣服扣子。
兰浅瞪视的眼睛微微睁大。
温切尔看好戏般说:“怎么,不是要睡我身上吗,天蚕丝你都嫌硬,不得睡在我肌肉上?该不会你想让我穿着衣服睡吧?说谎前也先打打草稿,免得谎话四不像。”
兰浅咬了咬嘴唇,斗气般偏过头去:“少废话,脱就脱。”
温切尔看他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愉悦往上冒着泡。
他脱了衣服,也脱了裤子,坐在床上。
感受到床被压下的重量,兰浅像受惊的兔子,立刻往床里侧挪去,紧贴着那边床沿。
“哟,害怕了,口出什么狂言,说着要睡,事到临头不敢了,果然是奴虫。”
温切尔注视着兰浅僵硬的脊背,心里头痒得不行,适时用出了激将法。
果不其然,兰浅一下上钩。
“谁不敢?”他冷着脸说了一句,乌龟似的在床上挪动。
温切尔不客气地说:“就你这速度,爬到我身上要十天半个月。磨磨唧唧的,像话吗?”
要是放在平时,暴脾气的他早就自己上手,把兰浅捞过来,不由分说把人按在身上。
今天他的精神太舒服,太愉快,竟然有了久违的耐心。
比起用暴力逼迫兰浅就范,他更想看兰浅委委屈屈地过来。
再逼两句,说不定就要掉眼泪了,肯定会让他爽到爆炸。
兰浅受不住一点激。
温切尔三番两次这样羞辱,谁受得了。
他当即挪过来,贴住温切尔,手臂撑着,半靠在他身上。
一个动作,就把他弄得气喘吁吁。
温切尔扫过他红透的耳垂,愉悦如山泉往外冒。
他嘴角上扬,故意没动,“真没用啊,放出豪言壮志说要睡我,结果我的身体都上不来。某些奴虫啊,这么菜,还想着杀我。怎么杀,把我笨死吗?”
兰浅的耳朵红透了。
不光耳朵,很薄的脸皮都染上了绯红。
虽然眼神还竭力保持着冷傲,不断乱颤的睫毛早已出卖了他。
他脸颊鼓起,嘴唇咬得更深,在唇瓣上咬出了一圈红。
他往上瞪了温切尔一眼,不服气极了,待呼吸平稳,再度撑起手臂。
温切尔原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忽然展臂搂住他的腰,迎着他的方向,微一用力,就把他抱了个满怀。
兰浅上半身上来了,腿还吊在下面,温切尔精壮的腿一动,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腿弄了上来。
他垂眸看兰浅。
兰浅轻轻喘着气,手原本搭在他的胸膛,意识过来之后,被烫到似的收回。
他哪哪儿都不自在,手收回来又碰到温切尔的腰,吓得又撤走,放哪里都不对。
他的耳垂和嘴唇鲜红欲滴,察觉自己的呼吸洒在温切尔的皮肤上,他的头都不敢放松,只敢抬起。
可他太不顶事了,不一会儿脖子就累得发酸,想垂下头,硬拼着一口气坚持,眼眶都红了。
温切尔的喉结滚了滚。
他收了手,任由兰浅动作,凉凉道:“不总是睡艾利斯身上吗?这么生涩的样子,可不像睡过。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闭嘴。”兰浅终于不和自己较劲了,把头贴在他的胸膛。
明明羞得都快哭了,还放不下面子,冷冷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肌,“你心跳好快,好吵。”
温切尔知道他色厉内荏,心情极佳,任由他嘴硬。
兰浅想翻身,可地方就这么大,翻一下就得掉下去。
温切尔一眼看出了他的退意,激将法信手拈来,“放弃吧,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明明不行。你就承认吧,根本没在艾利斯身上睡过,艾利斯也没有那么在意你。别自欺欺人了,奴虫就是奴虫。”
就算真想放弃,听到这么刺耳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这么一刺激,兰浅什么不自在都抛到了脑后,还紧紧环住了温切尔的腰。
他恶狠狠地说:“睡觉,不许说话。哪有你这么当肉垫的,废话太多。”
他的腿被温切尔拢着,勾着,躺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不穿裤子?”
“为什么要穿,这是我的房间,我想怎么睡怎么睡。”看兰浅濒临崩溃,只要再加一把火,可怜兮兮的眼泪就要流出来,温切尔不遗余力地逗他,“平时我都是裸睡的,要不今天我也……”
兰浅横了他一眼:“不许!”
那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声了。
温切尔大发慈悲地松开了腿,手臂环住兰浅不盈一握的腰。
奴虫虽冷但笨,只能在他身上任他调戏,每个激将法都上当,傻乎乎的任他拿捏。
温切尔除了当上虫王时,再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愉悦。
他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嘴角连枪都压不住。
满足了,但还不够满足。
还差点什么。
逗弄到这一步还没哭,怎么才能让小奴虫哭出来。
纯黑的眸子被泪水洗过,再含羞带怒地瞪着他,漂亮死了。
温切尔一回味,就激动到身体发颤,不能自已。
他心头痒得厉害,正想着用什么方式折磨一下兰浅,让他扑簌簌掉眼泪,就感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胸膛。
他激动地垂眸,兰浅却低着头,伏在他胸口。
温切尔捏住他的后颈,兰浅被迫抬了起来。
湿润的眼珠顺着兰浅的脸颊落下,啪嗒,又掉落在温切尔结实的肌肉。
他喉结的滚动频率快得不像话。
哭了,真的哭了。
又漂亮又可怜,好勾人。
温切尔不能自持,口水分泌,几乎克制不了将舌头伸出去舔眼泪的冲动。
还未付诸行动,兰浅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瞬间,温切尔闻到了对方唇缝散溢而出的,让人血脉喷张的蜜香。
他一下明白,兰浅产蜜了。
可怜的蜜虫,因为产蜜难受,才在他身上啪嗒嗒地掉眼泪。
兰浅的蜜,是最珍贵的上品,所有蜜虫都无法比拟。
吸食的冲动将温切尔支配,他的尾巴卷住兰浅的腰,强迫他往上。
又有一滴泪,无声地掉落在温切尔胸膛。
受不了了,要被这奴虫美死了,骚死了。
温切尔被勾得起火,一眨不眨地望着含泪的兰浅,电光火石间,改变了主意。
主动吸食虫蜜有什么乐趣。
他要让兰浅受不了,主动喂他吃。
一边被羞耻心折磨,一边出于身体本能喂蜜,再红着眼睛流泪,那画面,想想就要让温切尔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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