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嘿嘿, 被删了。
“宝啊,你爸他不爱理我,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雪团先是侧过身看了谢不辞一眼, 然后沉默着按灭了他的手机屏幕。
甚至为了防止谢不辞太闲了没事干, 还伸出小手指了指客厅:“看电视。”
不过谢不辞没get到, 回问了一句:“你要看电视啊?”
“小孩子看太久电视不好, 万一你长大了视力不好, 你爸怪到我头上怎么办。”
……
雪团急得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出话来,还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你看电视。”
“我看什么电视?”
话都问出来了谢不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家小孩这是让他闲着没事看会电视,少整没有用的。
“爸爸你真的很无聊。”
雪团不说,谢不辞还没有意识到,他家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虽然简短, 但与任何人交流都不费劲。
可以听得懂大部分大人话中的含义,还连他很无聊这种话都会讲。
这要不是他的孩子,谢不辞肯定觉得小孩挺聪明挺好玩, 上赶着想逗一逗。
他家孩子的话……
“你这小词都是谁教你的?”
雪团也没避讳, 眨巴眨巴眼睛特别无辜的回复:“我爸爸不让我告诉你。”
谢不辞:?
“你刚才说的你爸也不让你告诉我, 你咋这样,我又不会告诉你爸爸你跟我讲了,悄悄告诉我就行。”
这会雪团又不吃他这一套了,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就转过身不看谢不辞,无论谢不辞怎么忽悠都不理他。
觉得继续纠缠下去雪团该嫌他烦了,谢不辞索性就给他找了玩具让他自己玩。
他坐在孩子旁边, 抱着电脑研究新公司的项目方案。
其实项目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市场前景也很好, 是个成本不太高又能挣点小钱的好风口。
他现在卡就卡在了,没有钱,也找不到投资人来跟他合作的节点。
富人圈就是这样的,有钱才有朋友,有钱才有人听你说话。
不是没有交情特别好特别仗义的,但救急不救穷。
他爸生重病,蒋泽跟他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愿意帮他一把,借了他钱让他爸先住院。
可领域不同,人家没必要投资你的项目。
因为去饭店刷盘子一样可以养活自己,怎么都不至于饿死,哪个老板都不会干出脑子抽了就看你可怜多留意一眼你的项目这种事情。
下午的时间消磨得挺快的。
苏以安是在将近十一点回来的。
他回来的时候雪团早就被谢不辞哄睡了,开门声音不大,也没有把孩子吵醒。
回来以后苏以安脱掉带着寒气的衣服,走进来一言不发的把孩子从谢不辞怀里抱走。
“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做鸭。”
听见这话夹枪带棒的,谢不辞就知道这会他心情很差,自己最好不要多嘴往他枪口上撞。
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他可就是那替人挨打的倒霉鬼了。
“早点睡,晚安。”
苏以安没搭理谢不辞,只抱着孩子进了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听见关门声,谢不辞才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方明之,问对方知不知道苏以安去干嘛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A国那边跟这里有时差,谢不辞也没期望方明之能发了就回他。
只是人还是很焦虑,谢不辞自己也知道,这个晚上,八成又是睡不着的。
今天晚上天气挺好的。
月亮和星星都很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就算不开灯,谢不辞躺在挨着阳台的沙发上,也不觉得哪里暗。
这样光打在身上的氛围,让他莫名有一种,已经看见光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熬出头了的感觉。
有希望总是好的。
后面几天谢不辞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找不到投资,手里压着的项目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甚至他都已经把所有需要做的工作都磨得几乎算得上完美了,也还是有缺钱这个最致命的问题。
早出晚归的过了许多天,依旧一筹莫展,难免让人挫败。
谢不辞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呆呆的望向天花板。
苏以安说包养他,也给了他点钱,起码生活费是够用的。
让他吃了三天馒头沾食用盐估计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过后不会亏待他,但也没有帮他。
能做到这个份上,谢不辞挺佩服他的。
实话讲,如果身份立场对调,他一定选择再加点筹码断人活路。
平平稳稳的度过了几天,谢不辞开始越来越没有危机感,每天还在早出晚归,却因为没有催到头上来的债主而松弛。
然而不出意外就一定得出点意外——
谢不辞接到了他妈妈打来的,说他爸病危的电话。
他给苏以安发了个消息,就买票回了老家。
他从车站出去以后,直接打车到了他爸所在的医院。
手术室门前人来人往。
谢不辞再看见他妈妈的时候,那个印象里一直光鲜亮丽又心态年轻得像小孩一样的妈妈,就在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面容憔悴,长了不少白头发。
谢夫人刚看见朝她跑来的谢不辞,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术室里就有带着口罩的护士走出来。
又是下病危通知书。
这已经是这场手术下的第二次病危通知书了。
第一次的时候谢不辞还没到,但是他妈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了她压抑着的抽泣声。
谢不辞说不出来这应该是什么心情。
他从小就知道,钱和权力基本代表着一切。
但他现在没有能力,也许连他爸住两天icu的钱都出不起。
他和谢夫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谁也没说话。
谢不辞把揽住他妈妈的肩膀,安抚性的拍了拍,除了这些,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还能给这个家做什么。
后续是他爸的手术挺成功的,人也救回来了。
谢不辞盯着那一长串的检查数据,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这样活着,他爸肯定也很难受,而且撑过了这次,下次呢。
他之前和苏以安去医院查他家有没有老二的时候,苏以安就说过。
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没法去询问他爸爸愿不愿意就这样活着,也知道如果他爸知道他这样挣钱,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这下谢不辞也感同身受了一回。
作为子女,几乎都会做出大差不差的选择。
人一定要救,钱一定要凑。
谢不辞看了一眼苏以安的聊天框,点进去才发现,对方其实很早之前就回复了他,只不过手机没有弹出提示。
苏以安发过来的原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医院地址发我。]
谢不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回问:[你要过来看看吗?]
这下是秒回的:[嗯,带雪团一起去。]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不辞知道苏以安在盯着聊天窗口,索性也就想说什么都一起说了,省的后面还需要专门找时间交流:[你找个合适的时间,把雪团户口放到你自己名下,他现在跟着你比跟着我好多了。]
这条消息发完以后,苏以安很久都没回他。
他不清楚苏以安是什么心思,现在也没有脑子去思索苏以安到底怎么想。
谢不辞在他妈收拾病房的这段时间里,把手机上各种能借贷款的软件都下了一遍,也所有能借钱的地方都薅了点出来。
虽然可能还是不够他爸治病,但起码目前应急是够的。
各种途径都接触一下,保不齐他运气好就真让他找到高利贷了呢。
谢不辞把他从手机上借出来的钱都转给了他妈。
这点钱搁以前,谢不辞一晚上不到就能挥霍完,不过今非昔比,现在借到了钱今天晚上他就不用愁了。
好歹喘口气,能安慰自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谢不辞在走廊徘徊许久,才选择进了病房。
他不想看见他妈妈的眼泪,他妈妈同样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双方都需要时间调整。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推门进去,病房内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刚想出去找找,迎面就撞上了抱着雪团走在前面的谢夫人,雪团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哄得谢夫人这么多天头一次能看见笑脸。
苏以安在身后默默跟着。
谢夫人带着孩子进了病房:“小苏说有话问你,你俩出去谈谈。”
谢不辞愣愣应下,然后两人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原想先跟苏以安寒暄两句,问问怎么来的,这边天气又湿又冷,苏以安会不会不适应。
不过苏以安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叔叔这次看病需要多少钱?”
谢不辞有些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好回答:“也没差多少钱,我转给我妈了,不用麻烦你。”
现在已经很晚了,加上附近都是单人病房,走廊里的灯也比较暗,几乎没什么人出来走动。
他们交谈,也仅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哪来的钱?”
借贷款这个事情,谢不辞觉得不太光彩,也不知道该怎么含糊过去,索性就没接话。
苏以安也没在意他是什么态度,从一直拿在手边的包里翻出了一块包装精致的甜品,递到谢不辞手上。
谢不辞愣愣的接过,有些不解的偏过头望向苏以安。
“不记得了?”
闻言谢不辞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甜品。
是个蓝莓慕斯。
这么冷的天,一点都没有化掉,光是拎起来,就不难想象它放在橱窗里待售的时候有多漂亮。
但谢不辞实在get不到苏以安是想让他通过这么个东西回忆什么。
“不记得也正常。”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带着墨镜,从你那奇形怪状的车上下来,我觉得你贼装,对你第一印象可差了。”
“尤其是你经过我桌子,把我书碰掉以后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而是喜欢我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好像那脑子有问题的。”
……
忽然提起这些,谢不辞还觉得挺难为情的。
高中那会,他自己都觉得他像个傻逼。
以为苏以安会埋汰他两句,但下一句话还挺出乎谢不辞意料的。
苏以安说:“我其实,在你给我制造出一系列的人际麻烦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之前,并不讨厌你。”
“你跟我说完喜欢我以后,第二天我接到了医院电话,说我爸昨天晚上又被拉去抢救,让我尽快去医院缴费。”
“那天去了趟医院,翻墙出去的,被老师记逃课。”
那个时候他们俩还不算很熟,谢不辞也完全不知道这码事。
但如果谢不辞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像那些趋炎附势的老师欺负苏以安欺负得还挺严重的。
“然后晚上回来,我就自己一个人缩在宿舍楼下墙角吹冷风,蒋泽给了我一块蓝莓慕斯,说是你带给我的,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一点。”
“那一瞬间,我觉得你人也挺好的。”
谢不辞忽然觉得这慕斯挺重的。
这事别说他完全不知道了,那简直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从来没给蒋泽送过蛋糕,那会老直男,也想不到追人能送点小甜品增加好感。
然后军师替他做了,他还很巧妙的把这点好印象轻轻松松败光了。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小蛋糕。”
“我不知道那个牌子叫什么,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是不是同一个牌子,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如果谢不辞没记错的话,按他们高中的消费习惯和蒋泽经常去那几家店推算一下,一块蓝莓慕斯的价格应该是一百出头?
蒋泽当时还挺接地气的。
自己穷了一回才体会到,一百块钱买个巴掌大的小蛋糕,是有点贵。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苏以安继续往下聊,但这一遭走下来,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终于与苏以安是同一类人了。
他们之间再也没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也不是没想尽办法筹钱给我爸看病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就那么几种途径,卖血卖身高利贷,选一个你稀罕的。”
“钱这个东西,想想办法总会有的。”
苏以安沉默了一瞬,转身偏头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挺不修边幅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脸上还有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像个流浪汉一样。
首先排除卖身。
卖血这个事情,说白了就是消耗生命。
卖血是不可能凑齐治心脏病的钱的,把人抽干了也够呛能买下一颗健康的心脏。
而且如果真的短时间内大量抽血,谢不辞不会有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来跟他说话。
就剩高利贷了。
但高利贷,一般人接触不到。
需要那么大笔钱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再者说,能借很多钱的人,基本都集中在富人圈。
富人圈有歧视链。
基本不会存在想借给谢不辞钱的人。
谢不辞脾气不好,他跟他爸可完全不是一个做生意风格。
大家混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直接接触也都是认识的,谁能乐意看谢不辞爬起来挨个点名啊。
谢不辞想反驳两句,但苏以安吃的苦比他多多了,谁也瞒不住谁。
知道再谈下去就要没得了说了,苏以安便转移了话题:“咱俩老二现在四个月大了,已经能感受到胎动了。”
四个月。
挺快的。
忽然这么一说,谢不辞才注意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家老二都这么大了,也该有胎动了吧?
那苏以安还好吗?
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像最开始刚知道有老二那会一样辛苦吗,还需要像怀着雪团那会似的,因为得罪了谁需要东躲西藏不敢让人知道他怀孕吗……
谢不辞不敢问。
怕听到好的答案。
那会让他有一种自己已经跟苏以安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的感觉。
这种时候谢不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卑劣。
他知道苏以安带着雪团离开了他,就像终于甩掉了个压在身上多年的沉重包袱。
但他就是希望苏以安是他的私有物。
同样的,他也怕听见不好的答案。
因为无论如何,始作俑者都是他。
后面他们两个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都在避重就轻的说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等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雪团身上的时候,苏以安才对着谢不辞之前发消息说想办法把雪团的户口转走的那句话做出回应。
“你一开始就知道的,雪团姓谢,我从来没准备让他跟着我姓。”
“他是我的孩子,他很爱我。”
“他姓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他,我给他上户口那会就什么都考虑过了,包括你有可能破产这一点。”
谢不辞不知道该接什么。
包括他们家有可能破产这一点。
该说不说,苏以安挺有远见的,这种烂情况,谢不辞自己都没料到。
不是没有危机意识,也清楚树大招风,没有永远一家独大的道理。
他只是没想过,万丈高楼可以一夜倾塌。
谢不辞叹了口气。
他没忘,雪团这个孩子,是苏以安为了报复他专门生下来准备扔给他的,如果是给他之前考虑过他们家会破产,那不就是没准备管孩子死活吗。
“你之前考虑的跟现在考虑的那能一样吗。”
苏以安还特意思考了一下,随后淡淡回答:“不一样。”
“但是重点似乎应该是,你为什么落魄成这样都不动雪团的钱?”
谢不辞从来没打过雪团压岁钱的主意,从来都没有。
他无数次的觉得自己早就走投无路了,但依旧没有过哪怕一次,觉得拿雪团一点钱东山再起,事后还给孩子的念头。
他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不过他明白,苏以安是想要他的态度。
“我在我爸住院的那天就想好了,你不要雪团的话,这笔钱就是雪团全部的保障了。”
“再怎么样都不会饿死我的,我也是孩子爹,我怎么能动他的钱。”
苏以安没相信。
他觉得谢不辞还没困难到不动孩子的钱就活不下去那份上:“那如果我不帮你呢?”
“你一直都有权利不帮我呀。”
“但是我不会动雪团的钱。”
他们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后面苏以安替谢不辞交了他爸所有的治疗费和住院费。
这种重大疾病,留在老家县城是几乎没有可能治好的,说不好听一点,无非就是在医院吊着一口气。
他们一家又在医院待了几天直到谢不辞他爸精神好一些才开始往大医院赶。
治疗手段对身体也不是没有伤害的,会出现一系列的并发症,留给他们转院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谢不辞觉得,回老家至少可以保护他爸妈,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结果还是绕回了原点。
转到大医院就意味着,治疗费和住院费更贵了。
挂过专家号的都知道,这玩意又贵又难抢。
后面苏以安没有继续留在医院帮忙,只是偶尔会带着孩子过来看看,照顾他爸的主要还是谢夫人。
因为,没法创业,就需要些别的手段来挣钱。
至少要先把医药费还上。
谢不辞出去尝试着找了些能应急干一干的工作,跑外卖,发传单,进工厂,反正能试的方法都试了。
但攒了很多天,也才只够他爸一天的药钱。
挺绝望的。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比如今天谢不辞刚把传单发完,收下老板给他转的一百块钱,就在回家路上遇上了一大群挡在他面前的人。
说是某某网贷的。
让谢不辞把借他们的钱一次性还清。
为首的那人谢不辞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那人染着一头小红毛,吊儿郎当的拿着支烟,抽得特别装b,对着谢不辞说话的声音也嚣张:“欠我们钱还不知道赶紧还?”
谢不辞反驳:“还没到一个月呢。”
“而且你们协议上也没有说一定要一次性还清,现在找我追什么债?”
谢不辞懒得搭理他们,就现在站他面前这种人,以前看见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根本没把人放眼里。
只是对方摆明了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红毛暴躁的把烟扔到地上踩灭,还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我去你妈的,什么协议不协议,协议还不是老子写的。”
“让你还钱就还,借的谁的钱不知道吗?”
谢不辞不耐烦的准备转身就走。
到这会他也看出来了,这帮人就是圈子里有看不惯他的人故意找他事呢。
红毛见谢不辞要走,觉得自己被轻视就更来劲了,他粗暴的扒拉过谢不辞的肩膀。
但手刚碰到谢不辞的那一瞬间就被谢不辞一个过肩摔甩到了地上。
第82章 第 82 章
脾气上头上动手的时候谢不辞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直到听见红毛捂着脑袋骂他的声音,谢不辞才猛然惊醒。
他又跟人打架。
打架,就意味着要么打赢赔钱, 要么打输等着别人赔他钱。
又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谢不辞不知道这红毛是谁手底下的人, 但很清楚他背后的那位, 能收购一个他借了贷款的公司, 就能收购所有。
能请来一个红毛闹事, 也就能再请来一堆。
他在外面也就算了,如果闹事的去了医院,对着在病房里守着的他妈破口大骂还带着人格侮辱,没准还要动手,他妈妈又该怎么招架。
他爸心脏不好。
真到这个份上,人要是抢救不回来了,谢不辞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瞬间, 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那红毛爬起来以后先是照着谢不辞脸上来了一拳,打得他身形踉跄,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他没还手, 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像是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说实话真的打起来, 他不是打不过这一群人。
以前拳击格斗谢不辞都学过一些, 像所谓的富家子弟那样,全面发展。
不过谢不辞不是什么正经孩子,没一样是喜欢又认真学过的。
所以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到,打的赢,但是他讨不到好的份上。
以前经常见的那种,类似于一群人霸凌一个人的场面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谢不辞还自认为特别聪明的把自己比较重要的部位都保护住。
身上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就算他已经尽力把脸和脑袋挡得严严实实的了, 谢不辞也还是感觉到了自己有鼻血在往下流。
直到被打得眼前开始泛起血红色,谢不辞才猛然意识到——
这些街头混混搞不出什么新鲜的来,可花钱雇他们过来的人能让他们下这么重的手,就绝对不可能只是想找人打他一顿。
他奋力把扒开不知道是谁踩在他身上的脚,艰难的拖着已经没一块好地方的身体,就近找了两个人胡乱给了两拳,就慌不择路的逃跑。
那群人似乎没料到谢不辞还敢反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不辞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了。
嚷嚷着要追,动静闹得挺大的,但也没什么人真的追过来。
细算起来,那红毛也许根本不认识谢不辞。
说到底,就是个拿钱办事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惹大麻烦的。
谢不辞绕了好几个弯才做好心理准备回家。
他家里也没有人,苏以安没提前告诉他带着雪团去了哪里。
但顶着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回来,谢不辞有点庆幸老婆孩子都不在家。
他这人天生就带点死要面子,不愿意比较亲近的人看见他狼狈的一面。
他先是回家换了身衣服,又找出医药箱敷衍的给脸上比较明显的破了皮的伤口消毒。
等搞完这一套流程,谢不辞才发现,在刚才那场激烈的挨打过程中,他手机屏幕上也多了好几道裂痕。
他原本想给他妈打个电话说今天还有事,先不去医院了,让他妈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结果刚按亮屏幕,就看见了沈伊的来电信息。
沈伊很忙,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打电话。
他俩能交流的,只有苏以安的病情。
谢不辞看见那备注心里就要咯噔一下。
如果不是病情恶化这种情况紧急的事情,沈伊只会特别公事公办的给他发个消息稍微跟他提一句。
谢不辞没敢耽搁,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按下了接通键。
“在不在这边?苏以安刚抢救回来,我联系不到其他跟他比较熟的人,今天晚上需要个看着他的,护工我不太放心。”
“你有空就来一下。”
“……有空。”
沈伊没跟他废话,交代完了就挂了电话,没给谢不辞留多问一句的机会。
谢不辞匆匆穿上外套,又开始往苏以安所在的医院跑。
沈伊刚才跟他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所以按谢不辞的猜测来看,要么是病情变得越来越棘手,要么就是苏以安这次发病,是被谁故意害的。
着急忙慌的跑到沈伊发给他的病房号,谢不辞看见沈伊正带着几个小护士围在门口不知道说着什么。
见他过来,才让那些其他人离开。
沈伊先是翻了翻病历本,然后特别贴心的筛掉专业名词,跟谢不辞交代了一下苏以安现在的情况。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好不容易控制住没有继续恶化的病情又一个没注意就进入到了更严重的阶段。
而且他家老二情况也不太稳定。
今天还见了红。
觉得沈伊说得差不多了,谢不辞才敢开口问:“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他也就只敢问问沈伊,真的是人为故意伤害的话,问当事人,就有种要反复把人家伤疤揭开看的冒犯。
“要不你猜猜。”
“这怎么猜啊?”
谢不辞知道沈伊是想让他猜是谁有动机对苏以安下手,但从他俩的关系和在圈子里的名声来看,这没法猜。
“是钟漫川。”
“钟家人有种特别让人不理解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他就觉得苏以安是钟家的私有物,不尊重苏以安,也不接受他失去控制。”
这话谢不辞就听不明白了:“所以他妈的不受控制就想弄死苏以安啊?”
“这么法外狂徒?”
“不是,是想给点颜色看看。”
沈伊叹了口气。
这种病根本就不能遇上有坏心眼的人,有的alpha就是道德败坏,非得有毛病似的就要拿信息素搞你一下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死。
钟漫川就是最典型的这种人。
也许谢不辞不清楚,但沈伊深知,如果再遇上这样的情况,可能就真的需要把人关在特定的治疗室里了。
后面谢不辞几乎全副武装,确定了绝对一点信息素都不会泄露出去,才一言不发的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就躺在床上往窗外望,听见门口有动静也没有回头。
直到谢不辞坐到病床边,苏以安才注意到他。
不过首先注意到的,是谢不辞那肿起了大半边的脸和额头上没完全擦干净的血污。
两个人面对面没说话,但谢不辞先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那个……小伤,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打个架而已,你别看了。”
他没明说,但是苏以安能猜到。
谢不辞早就过了那个说话不经过大脑,随随便便就能跟人打起来的年纪,跟人打架他还是被打的那个,只能说明是有追债的。
这不让人意外。
“疼吗。”
谢不辞完全没预想到苏以安会这么问他,有些诧异,但随后意识到苏以安在关心他,心里明明跟炸开了烟花一样,表面上却什么都没显出来:“就这么点小伤,根本不叫事。”
苏以安状态挺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光是看起来,都让人觉得他连呼吸都是费力的。
谢不辞没抬头,也能感觉到苏以安在盯着他看。
“没破相的时候你不看,现在丑了你倒是盯着我,你这人咋这样。”
这话说完,没得到一点回应。
谢不辞以为他又说错了什么话,还小心翼翼的去观察了一下苏以安的表情。
于是在他俩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谢不辞听见了苏以安的声音:“我们结婚吧。”
“……啊?”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扯到这里来的,但苏以安不像开玩笑的意思,在谢不辞怀疑自己的时候,又朝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说,谢不辞,我们结婚。”
“为啥啊?”
他家还有钱的时候,他要是敢提结婚,苏以安绝对给他俩耳刮子,现在他一穷二白,还带着不少负债。
嫁给他?
图什么啊?
苏以安也没准备跟他解释,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看过你那套企划了,虽然看不明白是不是个好方案,但我看得懂你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那些,大概比你需要的投资还多一点,足够你带着雪团生活。”
“不过谢叔叔的医药费,就要靠你自己去挣了。”
“雪团在沈伊的办公室,你出去看孩子吧,不用管我了。”
这不是在征求谢不辞的意见,像是苏以安自己不知道寻思了什么,深思熟虑半天,做出个决定,然后通知谢不辞。
这次谢不辞没老老实实听话,还把椅子挪了挪,离苏以安更近了一些:“你为什么这么做?”
“钱和权才是说话的底气。”
“我活不长了,我不可能去赌原来那些看不惯你我的人不会去害我,不会去害雪团。”
“既然一定要攀附,那我情愿压上我所有的身家,投奔你,将你当成我和孩子的庇护所。”
都成年这么多年了,谈爱不爱太幼稚了。
一张结婚证说明不了什么,但结婚以后谢不辞真能东山再起,那他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俩的共有财产。
钱才是真正的保障。
就算后面谢不辞出轨,只要他爱面子的本质没有发生变化,这个世界上不敢得罪谢不辞的所有人,就都不会敢给苏以安脸色看。
也不可能出现谢不辞抛妻弃子的场面。
因为好面子的人不会做出让人纯脊梁骨的行为。
这是最优解。
孩子是苏以安亲生的,他放弃什么都不能不为孩子做打算。
过去的伤害既然已经造成了无法改变,就没必要一直被困在原地。
其实苏以安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对谢不辞的感情挺复杂的。
他能理性的做出决定,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却唯独在遇到的事情跟谢不辞沾边的时候次次乱阵脚。
谢不辞沉默许久,他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住病床栏杆的手,哑着嗓子询问:“你有什么条件。”
“不给雪团找后妈后爸,不准弃养,咱家老二生得下来的话,跟你姓,挂你户口,善待这两个孩子。”
“我死以后,不准把人带到孩子面前乱玩乱搞。”
没有一条要求是过分的。
谢不辞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以安该是恨透了他的,可因为没有亲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又很爱自己的孩子,才一步一步被迫妥协。
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对了,帮我老师养老。”
“还有出去以后问问沈伊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出去就领证。”
之前在谢不辞想问他出去一天是干什么去了的时候,苏以安就已经把户口那边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只不过,一直担心这都是谢不辞没走到绝境的假象。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就是刚才,他看见谢不辞被追债的人打到鼻青脸肿还能呲个牙跟他说没事不疼的那一秒。
也许有的人可能就是,渣归渣,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可以依靠,但不能不留后手。
第83章 第 83 章
谢不辞从病房出来, 靠着走廊里的墙抬头盯着天花板望了好久。
他从没想过,破局的方法,会是苏以安压上全部身家说相信他, 等着他站起来攀附他。
这会脑子里乱乱的, 心情也有点复杂。
不是怕肩上的责任太重, 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似乎没有做出什么弥补苏以安的行为, 却还接受了对方竭尽所有替他铺出来的路。
那太既要又要了。
谢不辞走到沈伊办公室, 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听见门内的人给回应才推开门走进去。
沈伊不知道去忙什么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护士小姑娘围在婴儿车跟前带着雪团玩玩具。
“是孩子爸爸吗,沈主任说您来的话让您把孩子带走。”
护士简单跟谢不辞交代了一下孩子什么时候喝的奶粉就离开了。
留雪团一脸茫然的抬头望着谢不辞:“爸爸,你咋啦?”
“这是……爸爸的新造型,这种造型很难得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孩子小, 好忽悠,谢不辞还能含糊过去。
“挨打。”
听清楚这两个音节时,谢不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雪团是什么意思, 那胜负欲立马就被激起来了。
“什么玩意就挨打。”
“你个小孩你懂什么, 这叫打架。”
“打架是什么意思知道吗,我先动的手,我还还手了,这叫互殴,我哪里挨打了。”
说的都是实话,除了省略了一点点他不太聪明不知道跑的中间内容。
雪团确实不懂, 他只能看出谢不辞受了伤,于是就又重复了一遍:“你挨打疼不。”
“咋打架呢?”
童言无忌。
他不明白, 所以他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只能看见谢不辞脸上渗出了血珠与细胞液的伤口,然后问谢不辞疼不疼,受了伤应该怎么办。
爱是真的爱。
这种笨拙又真诚的表达方式,别说苏以安难以招架了,连谢不辞都觉得,抛弃这么爱自己的孩子简直罪无可恕。
“你看吧,打架不是好行为,你记住不要跟人打就好了,你爸比较幼稚。”
雪团哦了一声,谢不辞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他把放在一边的衣服给孩子套上,然后准备抱着孩子离开。
但刚出门没走几步,等电梯的间隙,又遇上了刚查房回来的沈伊。
沈伊打量了谢不辞一下,见他愁眉苦脸的,就站在他身边多问了一句:“怎么,去病房看他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会又吵了一架吧?”
“那倒是没有。”
谢不辞知道,苏以安几乎不会跟他讲玩笑话。
苏以安这个性格的人,尤其是在这样的人际关系里长大,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他要死了。”
沈伊愣了一下,未置一词。
到这里,谢不辞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主治医生都不反驳,只能说明情况是真的不太乐观。
谢不辞叹了口气,继续道:“还说要跟我结婚。”
他没有讲苏以安说要攀附他那一套,也没指望等电梯的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沈伊会跟他多说什么。
但这次,谢不辞破天荒的听见了沈伊的评价:“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们俩也挺般配的。”
“你可以用他的钱,别辜负他就好。”
苏以安这人心思敏感,道德感也挺强的。
在他的思想观念里,就应该白纸配白纸,报纸配报纸。
他做不出带着那样的过往去找个家庭条件过得去,人品还不错,又对他很好的老实人过日子这种事。
谢不辞对他有亏欠,谢不辞自己也承认。
那等到谢不辞真的有机会站到顶峰时,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闯祸,再把烂摊子扔给对方解决。
“财产方面,记得找个靠谱一点的律师,我就不多嘱咐了,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你。”
“起码相信你的为人。”
不知道是不是谢不辞的错觉,他觉得沈伊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
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谢不辞简单跟沈伊告了个别,随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把他们两个隔绝在不同的空间里。
沈伊是医生,苏以安的命掌握在他手上,有点压力也正常。
再换个角度想想,沈伊还挺喜欢苏以安的呢,硬要说的话,听见他们俩准备结婚,心里不是滋味也在所难免。
带着雪团回了家,谢不辞联系了以前跟着他爸最久的那个秘书,请人找个以前靠谱的律师过来。
之前准备做的项目需要多少钱,谢不辞算了无数遍。
这会苏以安说全数给他,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于是在拟定结婚合同的时候,连带着给苏以安写了一张借条。
结婚后归还,仍是苏以安的个人财产,出现变故需要离婚也不予分割。
保障和诚意一样都不能少。
现在谢不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给不出靠谱的承诺。
律师把合同拟好以后,谢不辞还反反复复的确认了很多遍,才敢拿到苏以安面前。
再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以安所在的那个单人病房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还能见到些阳光,给谢不辞一种进了局子的压抑感。
他把合同和借条都拿到苏以安面前,怕人没耐心看,谢不辞还主动把比较重要的条款都给当面念了一遍。
苏以安只平淡的拿起借条看了一眼,然后苦笑着调侃:“给我写借条,我还得写个遗嘱把钱留给孩子,麻不麻烦啊。”
“你的就是你的,孩子我会单独给留。”
谢不辞听见这话挺难过的,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接话,连句安慰的都说不出来。
苏以安确实没仔细看那张合同,直接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起身找外套,招呼谢不辞出去领证。
“看都不看,就不怕我又坑你吗。”
“用人不疑。”
言外之意,便是怀疑谢不辞,就根本不会把钱借给他,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他。
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到民政局,各怀心事,谁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往那排队的地方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过来离婚的怨偶。
能娶到心心念念的人,谢不辞自是开心的。
可苏以安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只是机械性的完成任务,谢不辞也笑不出来。
以至于他们拍出来的红底照片,都显得他们不太熟一样。
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走出民政局时,谢不辞还特意拍了个照片纪念一下,同时在开车送苏以安回医院的路上,纠结了许久才开口:“我以后……会给你补一个体面的婚礼。”
苏以安摇了摇头:“有这个钱,不如留着给雪团上学用。”
“况且沈伊也说过了,二宝不一定健康,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别浪费在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上。”
“我不需要仪式。”
谢不辞听不出来苏以安是真的觉得婚礼没有必要还是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两个结婚了。
为了防止产生矛盾,也就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进行。
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执拗,谢不辞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了他。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况且在上流圈子里,仪式搞的有多隆重,就代表着谢不辞对苏以安的承认度有多高。
不能让人因为这些去戳苏以安的脊梁骨。
回了医院,谢不辞能明显感觉到苏以安的脸色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沉默。
他猜不出苏以安是什么想法,每次想凑过去问一问,苏以安都会拿工作更重要作为借口搪塞过去。
后面谢不辞将钱真的投进项目,要忙的事情就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把雪团带在身边,都要雪团喊他很多次告诉他饿了,他才想得起来孩子还需要吃饭。
大多数时候他自己忙得,一天只吃得上一顿饭。
凌望确实记恨他,现在他手里有了钱,就开始拆他的路。
绝大部分工作都因为技术岗招不到合适的人而停滞不前,新公司成立初期,除了以前跟了他爸很久对他们家有感情的老人,基本也招不到员工。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谢不辞亲力亲为。
等谢不辞腾出空闲时间来想着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几乎都是深夜了。
谢夫人会偶尔因为想见见雪团专门等到深夜,等着谢不辞的电话。
但苏以安那边不好说。
不管谢不辞白天打还是晚上打,电话极少有接通的时候,就算接了,也只是很敷衍的说几句话。
谢不辞再钝感,都能感受得到苏以安不想理他。
今天工作相对少点,因为缺乏技术,谢不辞基本看不见回头钱。
压力挺大的。
他都把自己这当成是小破作坊了,也还是没招到一个合适的员工。
连应届毕业生都没有。
今天临近天黑,谢不辞给苏以安打了个视频过去。
最近苏以安在镜头里看,人消瘦了好多,也没什么精神。
他们依旧没什么可聊的,只客套几句,话题还主要围绕着孩子转。
这种交流持续的几天里,谢不辞无数次希望雪团不要那么懂事,偶尔哭一哭闹一闹,起码他就有的说了,没准运气好还能看见苏以安的表情。
强行找话题也没什么意思,谢不辞挂掉视频,就又给沈伊打了电话。
问苏以安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伊接电话也含糊其辞:“也就那样吧,他什么状态你不是看不到,情况挺复杂的,我不好跟你讲。”
他这话一说完,谢不辞心凉半截。
自谢夫人知道他俩结婚以后,就跟谢不辞他爸商量好了转到了苏以安在的这个医院。
虽然不是专项,但沈伊有人脉,给他们找了业内比较权威的专家。
谢夫人说,她可以两头照顾着。
话是这么讲,可谢夫人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嫁给他爸以后这么多年也没干过什么活,怎么可能能做到一下照顾两个病号。
得知他爸也转了院当天,谢不辞就给他爸找了护工。
苏以安那里情况特殊,他不敢给沈伊添乱,只能偶尔在他妈那里打听一下情况怎么样了。
时间越过越快。
他爸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专家建议保守治疗,后面再多观察一下。
可苏以安那边的情况,沈伊始终不愿意多说。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三月份的天已经没那么冷了,也不至于六点就完全天黑。
谢不辞趁着雪团睡着,对着外面只有微弱月光的夜色点了支烟。
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样拒绝凌望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路本身就难走,得罪了人更举步维艰。
一支烟燃尽,谢不辞原想收拾收拾就先休息,却在定第二天早上起床闹钟的时候,发现了沈伊给他传来的文件消息——
苏以安的产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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