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狮子一见到白棘, 顿时哭了出来。
“主人，主人救我啊，主人……”狮子抱着白棘的小腿，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
白棘垂眸看了他一眼, 面露不耐。
只是一个眼神, 银蛇便心领神会地一脚将狮子踢开, 冷声道：“闭嘴, 你吵到主人了, 蠢货。”
狮子顿时害怕得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白棘看向陌微, 不耐烦地再次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想做这里的老大。”陌微语气平静地说道。
听到陌微的话，白棘终于是笑了一声。
“你是想向我证明你的强大吗？”白棘问道。
陌微双眸直直地看着他：“当然。”
“可你不愿意跟我结合, 甚至不愿意让我为你做精神疏导, 我要你有什么用？”白棘的嘴角依旧挂着随意的笑容。
“但我现在已经向你证明了, 不需要向导的配合, 我也是足够强的哨兵。”陌微说道。
白棘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 白棘才懒懒地开口：“你确实很不服从管教，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哨兵，但你是个例外。”
“我和你有着共同的敌人。”陌微说道。
“是吗？你就这么厌恶白塔？”
陌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白塔拆散我和陆哥, 我当然讨厌, 但我现在讨厌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我看谁都不顺眼。”
白棘看着陌微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同类一般, 忍不住慢慢笑了起来。
“说得好。”
白棘微微侧过头，看向银蛇, 声线重新变得冷漠：“把这个蠢货给我处理了，别让他再惹我的小猫不高兴。”
“是, 主人。”银蛇恭敬地应声。
而狮子的脸色已经随着白棘的话变得苍白，整个人害怕地颤抖起来。
“不……不，不要，主人……”
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粗壮的蛇尾缠卷住了狮子的脖子，让他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狮子艰难地挣扎着，但还是被蛇尾往后拖走。
——
俘虏营内。
陌微被单独关在一个静音房间内。
他浑身是伤地靠坐在角落的墙上，衣裳遍布血污，整个人可以说是已经奄奄一息。
随着开门声响起，贺青和小霖一起走了进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陌微。”贺青笑着出声和陌微打招呼。
陌微艰难地抬起头，双眸紧紧盯着贺青。
“四年了，该拿到手的情报你应该都拿到了吧？”贺青问道。
陌微虚弱地开口：“你……先让我见陆哥一面。”
“你还是先把我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吧，至于陆璟，放心，会让你见他的。”贺青慢条斯理地说道。
陌微却是格外地倔强：“见不到陆哥，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
“你真是蠢得没边了。”贺青轻蔑一笑：“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会自己看吗？”
说着，贺青释放出了无数的精神触手，开始攻击陌微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精神域。
陌微顿时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他的精神域被入侵，精神兽也被强行拖了出来，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怎么也回不去精神域之中了。
等到陌微已经彻底没有了半点反抗的力气，贺青才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抬手按在陌微的脑袋上，对他使用了二次觉醒的异能。
……
陌微缓缓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贺青则是淡笑着站了起身：“还真是在夜莺混得不错呢，连这样的机密都能知道……”
说着，贺青看向了一旁的小霖，出声吩咐道：“按照正常流程走，该提审提审，该关押关押。”
不过陌微现在这副样子，不管再怎么审也是审不出任何东西的，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您不把他还给陆向导了吗？”小霖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还，当然还啊，但可以让他的价值最大化。”贺青笑着说道。
小霖有些害怕地望着贺青。
“要是让陆璟知道实情的话，他还不得跟我闹翻天……没有上级出面，陌微卧底的身份就无法被证实，那他就只是一个白塔的叛徒而已。”
说完，贺青冷笑着看了地上的陌微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
……
陆璟就这样在陌微的精神图灵里看完了所有的记忆，包括他自己之前被贺青消除掉的记忆，也全都想起来了。
他从陌微的精神域中离开，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双手颤抖不已。
“陆哥……陆哥……”陌微紧紧抓着陆璟的手臂，痛苦地出声叫着他。
陆璟的眼眶发热，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出，声音哽咽：“笨蛋，你这个笨蛋，为什么……”
“陆哥，陆哥我……我……”
陌微似乎想对陆璟说些什么，但却先一步晕了过去，身子软软地倒在了陆璟的怀里。
陆璟就紧紧地抱着陌微，靠在他的身上，泣不成声。
直到外面传来重物撞击房子的声音，陆璟才反应过来现在外面还很危险，现在又有畸变精神兽在攻击这里了。
陆璟顾不得伤心，连忙把陌微背了起来，带他逃离这里。
他一路背着陌微去了最近的医院，但医院的病房已经住满了人，没有多余的病房可以给陌微住了，最后只能在走廊上给他加了一张床。
陆璟站在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陌微，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
冷静下来后，陆璟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贺青算账，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贺青，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让贺青死。
但十几分钟前他才收到消息，贺青和简书一起从直升机上跳下去，现在下落不明了。
病床旁边没有椅子，陆璟只好贴着床边缓缓坐在了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看着陌微。
“你真是个笨蛋。”陆璟抬手轻轻拨开陌微脸颊的头发，声音中带着沙哑。
过了一会儿，陆璟伸手轻轻握住了陌微的手，将他的手拿了过来，额头贴在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陆璟压抑不住地轻声哭泣起来。
泪水砸在白色的床单上，溅出一朵朵的泪花。
或许是听到陆璟的哭声，陌微缓缓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陆璟趴在床边抓着他的手在哭。
“陆哥，不要哭……”陌微轻轻摸着陆璟的脸颊，出声对他说道。
陆璟见陌微醒了，连忙关切地问他：“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就是头还有点痛。”
陌微说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抱住陆璟，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没事的陆哥，不要难过……还好吃了这么多苦头的人不是你。”
听到这话，陆璟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蠢的笨蛋……”陆璟一边说一边抱紧了陌微。
“对，我是笨蛋。”陌微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是笨蛋，接着又说道：“但是陆哥，我一点也不后悔。”
“不后悔什么，你就不该答应贺青，我哪怕死了也比现在这样让我好受一些。”
陌微一听这话就慌了，连忙说道：“不，我不要你死，陆哥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死好吗？”
陆璟哭着哭着，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哪有人不死的……”
而陌微则是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地抱紧了陆璟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贺青现在失踪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陆璟有些惊讶地看向陌微。
陌微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昏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醒不过来……”
他是听到陆璟在哭，一着急就醒来了。
陆璟愣愣地看着陌微，想到自己在他昏迷的时候拉着他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比如说以后要永远都跟他在一起，再也不会跟他大声说话了之类的，总之各种黏糊糊的话都说了。
一时间，尴尬的情绪直接盖过了伤心，让陆璟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不会都听到了吧……”陆璟忍不住出声说道。
陌微抱着陆璟，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我都听到了，还听到陆哥说要永远都和我在一起，陆哥你可不要骗我。”
“……好，不骗你，永远都和你在一起。”陆璟认真地对陌微说道。
得到了陆璟肯定的答复后，陌微开心地在陆璟脸颊上又蹭了蹭。
接着他有些认真地说道：“陆哥，我们去阻止白棘吧，不要让他干坏事。”
听到陌微说出这话时，陆璟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陆璟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从没有想过会从陌微嘴里听到这种话，因为陌微从来就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虽然你已经答应会和我永远都在一起了，可是我们的家已经回不去了，也可能我们的家现在已经没了。”陌微说道：“我喜欢和陆哥待在一起，不想没有地方住，不想看到到处都是烦人的怪兽，我也讨厌到处都在哭，现在我们连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在一起都不行。”
陆璟抬眸静静地看着陌微，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而且，现在动物园和海洋馆都去不了了，陆哥你还答应过我，会带我去的。”陌微继续说道。
陆璟的眼眶一阵发热，声音很轻：“对，我答应过你的。”
“那我们一起去阻止白棘吧，我想和你天天都待在一起。”陌微说道。
“好。”
休息了一天的时间后，陆璟和陌微一起出发了。
之前是贺青逼着他们去做这个任务，但现在却是他们主动去的。
如贺青说的，这个地方确实不远，但位置非常偏，陆璟和陌微走错了好几次路，最后还是陌微顺利带着他站在了这里。
此时他们两人就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里是一座废弃了很多年的福利院，门口牌子上的字掉了不少，只剩下福利院几个字还在，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感觉到无边的荒凉。
“不会又走错了吧？”陆璟忍不住问道。
这里看起来谁都可以随便进去，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不，就是这里。”陌微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认真地说道。
陆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陌微：“你怎么这么肯定？”
陌微也看向了陆璟，沉默了两秒钟后，他说道：“因为我小时候就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闻言，陆璟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门牌上的字，确实能隐约看出来就是陌微小时候待过的那家福利院的名字。
“那白棘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了？”陆璟问道。
“嗯。”陌微点下一下头：“但是我记不得那些事了，那时候还太小了，我就知道我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福利院就倒闭了。”
“那再后来呢？”陆璟有点关心陌微之后去了哪里。
“再后来……再后来我就去流浪了，在贫民区流浪了一段时间，然后被白塔的人带走了，他们资助我去上学了。”
陆璟想象了一下陌微小时候流浪的样子，顿时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要是我小时候就认识你就好了。”陆璟说道。
陌微在陆璟的怀里蹭了蹭，认真地说道：“现在能认识陆哥就很好啦，要是小时候就认识，陆哥你肯定不会和我做朋友的，我小时候性格很不好。”
“谁说的？”陆璟不赞同陌微的话：“我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明明性格很好，也很可爱。”
陌微从陆璟怀里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而陆璟却不再多说，只是抓住了陌微的手，带着他走进福利院里面：“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一起走进这个陌微曾经待过的地方。
这里果然已经废弃多年了，建筑已经被藤蔓覆盖，许久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陆璟随便走进了一个房间里，这里以前似乎是一个教室，头顶的风扇破烂不堪，白色的墙皮脱落，墙上布满了大片的黑色霉菌，课桌椅倒落一地，窗户的玻璃也基本都是破碎的。
或许是想到陌微曾经在这里生活过，陆璟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每路过一个地方就会停下来多看上一会儿。
堆满了垃圾的走廊，瓷砖被草和各种藤蔓顶开。
落满灰尘的档案室，纸张都已经泛黄长霉，黑板上的字还没擦，隐约能看出来是写的值班人员的名字。
虽然已经多年没有人在这里生活，可是留在这里的一切又在诉说着曾经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生活过。
陆璟越看越觉得心情压抑。
直到两人按着地图的指示，走到了一座人工湖前面。
“应该就是对面那栋房子了。”陌微对陆璟说道。
那里是曾经的职工宿舍，福利院的员工和院长都住在那里，而释放畸变精神兽的开关就在那底下。
两人一起走上桥，往人工湖的对岸走去。
“这里你有印象吗？”陆璟一边走一边出声问陌微。
陌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建筑，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道：“嗯，有点印象，以前经常有小朋友被叫到那个房子里去。”
“去做什么？”陆璟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去过。”陌微说道：“不过我记得好像只要去了的小朋友就会给糖吃。”
“为什么给糖吃也轮不到你去？”陆璟忍不住觉得陌微真是小可怜，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他。
“没事，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吃糖。”陌微无所谓地说道。
陆璟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那我给的你喜欢吃吗？”
“当然喜欢。”陌微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陆璟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捏捏他柔软的脸蛋。
很快，两人一起进入了那栋房子里。
通往地下室的暗道在一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一般人用正常思维来想的话，都会觉得这么重要的房间，应该会是院长办公室之类的。
然而院长办公室却是在顶楼，这个通往地下室的房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儿童房。
陆璟一走进去，便看到这个房间的墙壁色彩丰富，具有童趣，柜子上和墙上都是小孩子的涂鸦，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玩具。
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就在玩具柜的后面，但移动玩具柜的开关已经失效了，于是陆璟和陌微便合力把柜子推开了。
果然玩具柜的后面现出了一扇暗门。
不过这扇门的形状有点奇怪，他是大门里面套着一扇小门，分别有两个门把手。
如果直接打开大门的话，高度正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走进去，如果打开那扇小门的话，就是小孩子的高度。
陆璟伸手分别把两个门把手都试了一下，全部都是上锁的。
“我来撬开。”陌微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丝。
于是陆璟很快退到了一边，等着陌微把锁撬开。
这锁没什么难度，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陆璟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以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毕竟电力系统早就停工，要进去的话，就只能靠手电照明了。
第122章
陆璟和陌微一起进入了地下室, 因为只能用手电照明，所以能看见的东西有限。
刚走进去没多久，陆璟就感觉到一阵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令他整个人都有种十分难受的感觉。
“还好你小时候没被叫来过这里。”陆璟转头对陌微说道：“我感觉这个地方真可怕, 不是个好地方。”
陌微抬眸看向陆璟, 赞同地点点头, 道：“还好我没来过。”
陆璟正想再说些什么, 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用手电往下方一照, 发现是一个档案本。
档案本没什么新奇的，外面的档案室里有很多, 都是福利院中儿童的档案, 但这个档案本上面印着的却不是这个福利院的名称, 而是几个不大的红色字体, 上面写着，A07研究所。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 陆璟的大脑都宕机了一瞬。
接着他很快想起来自己曾经在简书的研究笔记上看到过的那几个字，也是A07研究所。
“怎么了，陆哥？”陌微的声音在陆璟响起。
陆璟摇摇头：“没事。”
很快，陆璟弯下身子, 将地上的档案本捡了起来, 让陌微帮忙拿着自己的手电,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接着就把档案本打开了。
第一页的照片已经被脏污遮盖，看不清楚样貌, 只能辨认出是一个小孩子。
名字那一栏也是模糊不清的，于是陆璟又去看别的资料。
“编号76号, 年龄，六岁，A级海豚精神兽，精神域广，性格亲人，无攻击性……”陆璟一边翻看一边念出上面的字：“3月12日，对76号实验体进行首次精神兽分离实验，实验进行8分钟25秒，76号实验体反应剧烈，实验被迫中止，并注射2号镇定剂。”
陆璟皱起眉头，心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然后又继续往后翻。
全都是各种离谱的实验，甚至有植入芯片，改造或是更换精神兽等可怕的实验。
陆璟翻完了手中的档案本，沉默了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从陌微手里接过手电，拉着他继续往里面走去。
他用手电的光照射过每一个地方。
到处都是一些药品和针头，还有绷带，房间里也基本都是各种型号的手术床和诊疗床，有些墙上和地上还有着早就干涸了的陈年血迹。
四周非常安静，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陆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陌微，说话时还有回声：“你们这里根本就不是正经福利院吧。”
“……看出来了。”陌微沉默了两秒钟后说道。
陆璟忍不住抱住了陌微的身子，拍拍他的背，庆幸地说道：“你小时候没来过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好了。”
陌微也安抚地拍了拍陆璟：“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到底是什么人开的这家福利院啊，真是该死的东西。”陆璟一边拉着陌微往里面走一边说道。
走着走着，眼前的路渐渐被一层黑色的浓雾笼罩，即使有手电照亮也看不太清楚了，陆璟总是时不时就会撞到墙上。
“陌微，你跟我紧一点，不要走散了。”陆璟下意识地出声提醒身后的陌微。
然而，这话说出口，却没有人回答他。
陆璟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转过身去找陌微，但他身后已经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不止是人没了，就连路也没了，现在在他身后的，是一堵厚厚的墙。
过了一会儿，陆璟伸出手用力地推了推，确认这真的是一堵墙，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一时间，陆璟的心里感到有些不安起来。
他担心陌微会不会有危险，虽然可能就算真的遇到危险，陌微也会冷静处理的，但他还是好担心。
早知道就和陌微一直牵着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了。
但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陌微，而且他确定一定是自己走丢了，不是陌微走丢了。
陆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这时候他才发现刚才的布局又变了。
他猜测自己大概是走进什么幻境里来了。
于是陆璟之后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掉进什么危险的地方了。
就这样像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走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能绕出去，就在陆璟觉得自己腿都走酸了了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前面有出口，而且还有两个。
陆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趴在每一个出口前都仔细地听了听。
其中左边的出口能够听到水流声，应该是真的出口，而右边这个则是什么都听不见，要是进去的话说不定又会绕回去。
陆璟在左边的出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走进了右边的出口。
因为他觉得陌微应该还在这个迷宫里面没有走出去，要先找到陌微才行。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黑是手电都照不亮的黑，陆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出去，眼前的场景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黑暗逐渐消失，不仅消失了，四周都变得非常明亮，也不再是在迷宫里。
陆璟看着眼前的场景，认出了这是在这家福利院里，而且是多年前的福利院，没有被藤蔓覆盖，没有破烂不堪。
接着陆璟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陆璟转头看去，只见一群小孩子正聚在一起玩游戏，他们笑着朝陆璟的方向跑了过来。
突然，陆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女孩，是在B7星时见过的。
“果果！”
和陆璟之前见到的不同，这时候的果果脸色不是苍白的，而是非常健康的肤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身体上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缝合疤痕。
陆璟伸手要去抓果果的手臂，然而，整只手却直接从果果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而果果也像是根本就看不见陆璟，径直从陆璟的身体穿透过去，跟着一群小朋友一起笑着往里面跑去。
陆璟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看不到自己的，也触碰不到自己，自己压根就不存在于这个地方。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陆璟站在了一间光线明亮的手术室内。
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身穿福利院统一的制服，坐在手术床上，身上连接着许多仪器，而他的周围站着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
陆璟走过去看了一眼，从那个小孩金色的齐肩发辨认出来，这小孩是白棘。
但这时候他的眼睛并不是金色的，而是普通的黑色。
“这是今天送过来的S级向导，健康状况良好，而且精神兽是非常罕见的品种，不是普通的蝴蝶，研究结果显示具有一定的魅惑和致幻作用。”一个研究员开口说道。
“精神力等级和精神兽品种都非常优秀，唯一不足的就是战斗力等级太低，需要挑选一个匹配的高等级哨兵精神兽，和他自己的精神兽融合。”
说这话的人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陶文，也是A07研究所的总负责人。
接着，几个研究员讨论了一阵，决定今晚就试着让白棘的精神兽匹配其他的哨兵精神兽。
而白棘全程都是呆呆地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终于，实验开始了。
陶文将电极片连接在白棘的身上，打算用电击的方法逼迫白棘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兽。
只见他直接就要开最大档位的电流，一个研究员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说道：“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这个说话的研究员声音有点耳熟，陆璟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他竟然是简书。
年轻时的简书长相少了柔和，多了几分尖锐，但很好看，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倔强感。
“那又怎么了，他是个S级的向导，电流档位太低，他是不会放出自己的精神兽的。”陶文说道。
说完，他也不管简书的意见，直接就按下了按钮。
电流瞬间进入白棘的身体，白棘顿时大哭起来，整个人痛得在床上不停打滚。
“不要……不要，好痛啊……救救我……”
“救救我……”
除了一脸担忧的简书，其他人都是冷漠至极，各司其职，记录的记录，监测身体的也静静地盯着数值面板。
没一会儿，白棘就出于本能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兽。
陶文这才停止了电击，非常粗鲁地一把抓住了金色蝴蝶的翅膀。
蝴蝶的翅膀非常脆弱，而且年纪越小，精神兽就越弱小，因此陶文只是随手捏住了蝴蝶的翅膀，都直接把翅膀撕开了一条缝。
“啊啊啊啊！！”白棘痛苦地叫喊起来：“好痛好痛……放开我！”
简书连忙抬手轻轻拍着白棘的身体，出声安抚他：“没事的，很快就好了，结束之后给你糖吃。”
“我不要，我不要糖了……好痛啊……”
白棘又哭又叫的，非常凄惨。
抓着蝴蝶精神兽的陶文面无表情地走到旁边，这里竖着一面保温箱组成的柜子，里面放置的是各种幼年期的精神兽，基本都是从哨兵的精神域里强行剥离出来的。
研究员挑了一个猎豹精神兽，打开保温箱，把蝴蝶放了进入，想看看这两只精神兽能不能好好相处。
猎豹原本还在趴着休息，看到一只蝴蝶飞到自己的眼前，顿时被激发出了捕猎欲望，直接用爪子按住了蝴蝶，低头狠狠咬住蝴蝶的身体。
与此同时，白棘再次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
陶文也没想到猎豹连试探都没有就会直接咬住蝴蝶，顿时急了，连忙伸手将蝴蝶从猎豹的嘴里抢出来。
“实验体的身体数据不对了，建议中止实验。”一个研究员立马出声对陶文说道。
简书一把抄起一个灌满了安抚气体的玻璃罐子走到陶文身边，让陶文把蝴蝶精神兽放了进来。
“好吧，那就明天再继续。”陶文说道。
简书把玻璃罐子放在手术床旁边，不满地看向陶文：“明天？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别说明天，就算休息十天也不适合再做实验了！”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陶文的语气也十分不悦：“到底你是院长还是我是院长？”
简书瞪着陶文，气愤地扯下自己的胸牌，狠狠扔在地上。
“我受够了！你们到底每天都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要把我调来这里，我明天就要回去！”简书气愤地说道。
陶文脸色一沉：“把你调过来是上级的意思，你起码得在这里待两年才能回你原来的实验组。”
“那大不了我不回去了！我今晚就去写辞职信，我再也不想跟你们这样一群疯子共处了，你们拿一群小孩子来做人体实验，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说完，简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手术室。
“院长，现在怎么办，要去阻止他吗？”一个研究员出声问陶文：“没有他的话，有些实验步骤我们就做不成了。”
“放心，他走不了的，他要是走的话，他原来的实验组全部组员都要遭殃，你等着吧，他明天就乖乖回来了。”
之后的每一天，白棘都会被绑在这间手术室里，清醒地看着研究员们对自己进行各种实验。
他们说的没错，第二天简书果然回来了，他的眼圈泛红，显然是哭了一整天，但谁也不关心他为什么哭。
倒是陶文还安慰了他两句：“别难过了，我们是在为白塔做贡献，我们改造出最优秀的战士交给白塔，这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啊！”
然而简书对他的话一点也不买账，根本不理会。
这些实验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从他被调来这里之后，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孩子。
说什么造福全人类，不过是有人利欲熏心，想要掌握强悍的战力在手中而已。
陆璟就这样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时间飞速流逝，看着白棘每天都在痛苦地被施以各种实验。
直到一个月后，白棘的身体终于不再适合实验，他无法承受更多了，再继续下去只会浪费掉这样好的一个实验体。
于是他们决定让白棘修养一个月。
白棘终于不用每天晚上都被绑在手术床上了，他可以一直待在福利院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第123章
在白棘修养期的这一个月里, 福利院里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小朋友进来。
白棘开始和不同的人交朋友。
福利院里的小朋友基本上都是哨兵，总是玩着玩着就开始打架，但他们对白棘这个向导非常友好，从来不和他打架, 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先让给白棘。
而且白棘天然的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让所有小朋友都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然而白棘只和厉害的哨兵玩。
他看中了厉害的哨兵后, 就会直接问他：“你可以保护我吗？”
所有被他问这个问题的哨兵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然后尽职尽责地充当骑士的位置。
直到那个哨兵被叫去湖对面的玩具房。
每当到了这一天, 白棘就知道, 第二天他就见不到那个哨兵了，他已经死了。
白棘也不伤心, 他会重新挑选一个强壮的哨兵, 问一样的问题：“你可以保护我吗？”
除了湖对面的玩具房, 这里的小朋友有时候还会被叫去另外一个房间, 就在玩耍区的旁边。
那个小房子的墙壁是五颜六色的，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屋顶也有很多颜色，像糖果的配色，所以他们都喜欢叫它糖果屋。
刚开始白棘并不知道那个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他经常看到有一个陌生的叔叔从外面开车进来, 院长亲自上去迎接。
他不知道这个陌生大人的名字, 但是他应该是姓李, 叫李衡, 小朋友们都叫他李叔叔，他好像是一个叫白塔的组织里的高官, 每次他都和院长说些什么替贺主席来视察工作之类的。
李衡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进去那间糖果屋里面, 之后会陆陆续续有小朋友也进去。
但每一个小朋友都是哭着出来的，而且身上有很多的伤。
白棘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每次李衡离开的时候，白棘就会听到简书破口大骂，说他是个恶心的虐童癖什么的。
简书是白棘最喜欢的一个研究员，因为只有他比较温柔，每次实验结束后还会给他糖吃。
而每当简书这么骂的时候，陶文就会语气随意地安慰他：“没事的，李处长就这么点小爱好，满足他就是了，不然拨款下不来。”
“实验经费迟早会下来的，他不给，他自己也没法交差，他怎么跟贺主席交代？”
陶文继续说：“你以为就只是拨款这一件事要靠他啊？没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实验体？”
简书敏锐地察觉到了陶文话中的含义，有些生气地问道：“这些小孩子，都是那个姓李的从哪里搞来的？说！”
最后在简书的逼问下，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战孤。
简书崩溃了，直接和陶文大打出手，一边打一边骂。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他们的父母已经为了白塔上战场付出了生命！他们把孩子交给白塔，你们却拿他们来做这种实验！”
“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草！”
“你们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再做任何一项实验！”
白棘全程就坐在房间里，冷漠地看着他们吵来吵去。
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从来不会避开白棘，因为他们觉得白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听不懂，但其实他什么都能听懂。
从这天之后，简书果然没再做任何实验，他开始拒绝进入手术室，拒绝参与任何的研究。
但他也没办法离开这里，这里的看守非常严，根本跑不掉。
在那之后白棘也终于知道李衡是什么人了，原来他是个虐童癖。
某天，李衡又一次下车来到这里，陶文热情地上前去和李衡说话。
“布丁和小豆子的伤养得怎么样了？”李衡问陶文。
陶文立马恭敬地汇报道：“布丁已经全好了，活蹦乱跳的，小豆子还差点。”
李衡想了想，说道：“那就把布丁叫过来，还有经常和布丁一起玩的那个，99号，叫小灯笼是吧？”
“是是是，我这就去叫。”陶文连声说道。
李衡点点头，正准备往里面走去，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让人很难忽视的视线。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看什么看，胆子不小啊。”李衡二话不说就走到白棘面前去。
白棘依旧死死地盯着李衡，没有后退一步。
“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还敢瞪，眼珠子不想要了？！”
李衡生气地掐住了白棘的脸颊，狠狠地捏着，把他白净的皮肤掐得泛红。
而白棘不喊也不叫，只是抬头狠狠地盯着李衡。
李衡气急败坏，抬手就想一个巴掌打下去，然而他突然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小孩是个向导，动作不禁停住了。
“李处长！”
简书不知道从哪里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从李衡手里抢过白棘，蹲在地上，怀里抱着白棘。
“抱歉李处长，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他只是个向导。”简书连声对李衡说道。
这时候陶文也跑到了李衡的身边，他开口想要说话：“那个……”
然而，李衡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向导。”李衡慢条斯理地说道。
陶文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衡这是什么意思。
而抱着白棘的简书却是脸色都变了。
“把他给我带到房间里去。”李衡对陶文说道。
“啊？”陶文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可是这是个向导啊，不抗揍，而且他是很重要的实验体……”
“别废话，你照做就行了。”李衡不悦地看了陶文一眼：“早就想玩玩向导了，那些哨兵一个个皮糙肉厚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啊……好的。”
就算是陶文这样的人也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
当天白棘就被送进了糖果屋里面待了很久。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遍布伤痕，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嘴角也破了，还在流血。
但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有麻木和冷漠。
白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小朋友们纷纷跑过来关心他。
“小蝴蝶，今天你也去糖果屋了吗，以前都不会叫你去的。”
“你们看，小蝴蝶都没有哭，他好坚强！”
“真的耶，上次我刚进糖果屋的时候就哭了……”
白棘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小朋友，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
他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像木偶一样。
“小蝴蝶，你是不是害怕呀？”有一个小朋友走过来关心白棘。
“我不害怕，我要杀了他们。”
这话一出，周围的小朋友全都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其实他们都不太能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都知道这是不太好的词，很危险。
而白棘也是一句话都不再多说，径直扯过被子就盖住了自己的头。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衡特别钟情于把白棘叫去糖果屋，对其他人都失去了兴趣。
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折磨白棘，白棘竟然都不会哭，最多就只是泪水会在眼眶里打转而已，明明白棘的体质比起那些哨兵要脆弱得多。
这让李衡感受到了极大的乐趣。
但是连续的折磨让白棘的身体受不了了，所以李衡不得不停止，让白棘先去养伤，这期间又重新折磨起了其他人。
几天后，福利院来了一批新的小朋友。
原本在这里的小孩一天比一天少，所以即便来了新人，人数也都是差不多的，不需要考虑住不住得下的问题。
体检室内，新来的小朋友们站成一排，正在由研究员检查身体，登记数据，然后换上统一的制服。
其中一个哨兵被研究员揪了出来：“这个小孩有点特殊，虽然是S级的哨兵，但却患有精神域紊乱症，而且精神兽是一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白猫。”
陶文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陌微，皱眉思索了片刻：“还真是麻烦，这样的哨兵做不了实验，丢出去又可惜……算了，先让他在这住着吧，精神域紊乱症是有自愈的可能的，他还小，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好的，院长。”
陌微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头盯着陶文看，看得陶文一阵毛骨悚然，赶紧让人把他带走了。
和陌微同一批进来的小朋友里，还有一个记得自己名字的，叫苏月，是一个A级哨兵，精神兽是夜莺。
他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色短发，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还会唱童谣，经常唱歌给小朋友们一起听。
没多久大家就都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夜莺哨兵。
有一天晚上白棘找到了他，问：“小鸟，你可以保护我吗？”
苏月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棘，然后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从这天起，白棘和苏月就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以为白棘会跟更强的陌微玩，但他却选择了和小鸟做朋友，不过陌微看起来就凶巴巴的，也不和人交朋友。
然而，才和苏月做了没几天的朋友，他就在某一天的晚上被叫去湖对面的玩具房了。
这天晚上，白棘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伤心也不难过，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不过他知道自己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他在思考下一个朋友应该找谁。
天快亮的时候白棘醒了一次，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看了看苏月的床铺，床上空空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白棘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的楼梯上坐了下来，看着花坛里的花花草草，吹着风。
过了一会儿，白棘听到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
“小蝴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棘愣了一下，迅速地抬头看去，只见苏月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苏月就这样活生生地站着，一点事也没有，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虚弱，额前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但一双眼睛却非常亮。
“小鸟！”白棘高兴地跳了起来抱住苏月的脖子：“你没死！”
苏月笑着握住了白棘的手，拉着他在台阶上坐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递给白棘。
“你看这是什么？给你吃。”
白棘生气地把糖果从苏月的手心里扫到地上：“都是你，害得我今晚都没睡好！”
“好，都怪我，对不起。”苏月立马出声道歉。
接着他又说道：“我答应了会保护你，我不会死的。”
白棘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那你以后可以都不要死吗？”
“好，我以后都不会死的。”苏月答应道。
白棘这才开心了一些。
“不要浪费糖果呀……”苏月说着把那颗糖从地上捡了起来。
白棘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苏月慢慢地拆开奶糖的包装纸，把糖递到了白棘的嘴边：“吃吧。”
看着白棘乖乖张嘴吃下了自己喂的糖果，苏月也笑了起来。
“谢谢小鸟！”白棘开心地抱住了苏月。
苏月也拍拍他的背，轻声说道：“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第124章
苏月开始频繁地被叫去湖对面的房子里做实验了, 但每次他都能顺利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都会给白棘带上一颗不同口味的糖果。
只不过苏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身上还多了一些伤口和可怕的缝合线。
但是白棘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苏月答应过他不会死的。
有一天保育员盯上了白棘的头发。
他的头发太长了, 保育员拿了剪刀要过来给他理发。
白棘不愿意, 于是便被保育员追得到处跑, 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撞翻了许多。
最后是苏月赶过来抱着白棘和保育员保证, 以后会每天都打理好白棘的头发, 保育员这才放过了他。
于是从那天起苏月又多了一项工作, 那就是每天早上给白棘扎头发。
而白棘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每天都把自己的头发保护得特别好, 谁要是弄乱了他的头发, 他就会冲上去把对方的脸抓花。
原本白棘早就应该继续被叫去手术室做实验了, 但因为李衡喜欢虐待他, 所以实验的事情就先暂停了一段时间，这期间都是别的小朋友一直被叫过去。
福利院里总是有小朋友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但会有新的小朋友补进来。
白棘的伤养好了，李衡再一次点名要白棘去糖果屋。
于是白棘害怕地跑去找苏月，拉着他的手问他：“我害怕，我不要去, 小鸟你替我去好不好？”
苏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好, 我替你去。”
但正是因为这件事引得李衡勃然大怒, 他把苏月从糖果屋里赶走, 亲自来把白棘给抓了过去。
李衡拖着白棘一边走一边恼怒地骂他：“还敢叫别人代替你，你以为我特意给你时间养伤是干什么的？！”
“我不要, 不要……放开我！”白棘用力地挣扎着，整个身体都在表达着抗拒。
但他太小了, 他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一个大人对抗，而且还是一个哨兵。
白棘的整个身体几乎已经被李衡拎起来，悬空着，两只脚都触碰不到地面。
“放开我！”白棘手脚并用地乱踢着，用着从简书那里学来的话骂他：“你这个恶心的虐童癖！”
李衡冷笑一声：“虐童癖？谁教你的这个词？”
“我才不告诉你，王八蛋！”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告诉我。”
白棘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啊！”
这时苏月很着急地跑了过来，拉住李衡抓着白棘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李叔叔，小蝴蝶他一点也不听话，他会惹你不开心的，让我来吧……”
他的脸上还有伤痕，是之前李衡暴怒时打的。
“小鸟救我！”白棘一看到苏月就立马拉住了他的手。
“李叔叔，李叔叔……小蝴蝶他会受不了的，你打我吧，求你了！”
“滚开！”
李衡失去耐心，直接一脚踹在苏月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都踢飞出去。
“啊！！”苏月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腹部，半天都爬不起来。
“小鸟！”
白棘用力挣扎着，突然生气地大喊出声：“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然后白棘开始用力地抓挠李衡的手臂，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于是他又一口咬住了李衡的手臂。
“疯疯癫癫。”李衡不悦地皱眉，冷冷盯着白棘的一举一动。
这样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的行为还是惹怒了李衡。
李衡抬手抓住了白棘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旁边的树上狠狠砸了一下。
瞬间白棘就没了动作，身子软软地趴了下去，像个玩偶一样被李衡提在手里，额角处鲜血直流，一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地上。
“小蝴蝶……”苏月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想要追上白棘。
“小蝴蝶，小蝴蝶……白棘！”
但是腹部的疼痛让苏月连站都站不起来，李衡的那一脚踢得实在是太重了。
白棘还是被李衡带进了那间糖果屋。
这间屋子明明色彩明亮，像童话里的小屋一般，但他却是李衡用来虐待这些小朋友的地盘。
白棘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此时他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脑袋不再那么晕了，他跪坐在地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血。
正常小朋友看到血都会害怕，但白棘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老实了？”李衡走到白棘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白棘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李衡，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
又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衡不悦地啧了一声，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白棘的面前。
“来，帮我把袖子折上去。”李衡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乖一点，今天就早点让你回去了。”
白棘盯着李衡看了半晌，然后慢慢地伸出双手，一点一点地把李衡的衣袖折了上去，露出他满是肌肉的小臂。
“真听话。”李衡满意地看着白棘。
紧接着，一个带风的巴掌狠狠落在了白棘的脸上，把他整个人都打得倒在了地上。
白棘双手撑在地上，用力地抓紧地面，两条手臂都在颤抖，半天都爬不起来。
“别装死，给我起来。”李衡的语气冷漠至极。
白棘艰难地一点点从地上撑起身子，重新面对着李衡。
没有片刻停留的，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白棘的脸上。
白棘就这样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伤痕，而李衡却越来越兴奋，下手的动作越来越狠。
到后来白棘整个身体蜷缩着趴在地上，已经一下都动不了了。
于是李衡便抬脚用力踩住了白棘，让他把翅膀放出来。
“快点，不想继续挨打就把翅膀给我放出来！”李衡不耐烦地催促道。
白棘浑身颤抖着，眼前的视线都被血模糊了，终于，他还是慢慢地将翅膀展开在自己的背上
幼年期的蝴蝶翅膀还不大，坠在背上看起来特别小巧精致。
但此时这一对翅膀已经几乎薄到透明了。
原来他的翅膀是很健康的，但是李衡每次都会逼迫他把翅膀展示出来，然后一点点撕掉他的翅膀。
新长出来的翅膀变得一次比一次薄，逐渐变成了透明的金色，看起来非常脆弱。
李衡更加用力地将白棘整个人踩在地上，抬手暴力地将他的翅膀撕开。
白棘再也忍不住，开始惨叫起来。
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落下来。
他不停地强忍着眼泪，不愿意在坏人面前哭泣。
直到白棘的翅膀被撕得破烂不堪，李衡才终于收手，放过了他。
而白棘也已经昏迷在了地上，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
李衡没有管他，发泄完了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白棘就这样昏迷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简书进来把他给抱走。
等白棘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此时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床头留了一盏柔和的小灯。
白棘摸着自己的额头坐起来，发现自己和苏月躺在一张床上，小小的身子贴在一起，而苏月已经睡着了。
于是白棘不由分说地抬手对着苏月又推又打，把他给弄醒了。
“小蝴蝶……”
苏月很快醒了，一见到白棘坐在床上，立马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拉住白棘的手，用抱歉的语气说道：“我不小心睡着了，你身上还痛吗？”
“痛死了！”白棘气得大喊，不停地用拳头往苏月胸口上打去：“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你别生气了……对不起。”苏月的语气十分愧疚。
白棘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头钻进了苏月的怀里，抱着他大哭起来。
眼泪很快就把苏月的衣服都打湿了。
“对不起，小蝴蝶，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你……”苏月抱着白棘，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出声道歉。
白棘不说话了，只专心地抱着苏月哭。
他哭了很久，哭声才慢慢地弱了下来，变成小声的抽抽搭搭。
“你看，简叔叔给了两颗糖，让我们一人一颗。”苏月拿出两颗糖放在手心里展示给白棘看。
白棘把脸在苏月的衣服上用力一蹭，抹掉了眼泪，然后红着眼睛看向苏月手上的糖果。
“我要这个。”白棘挑了其中一个口味的。
“好。”
苏月很快拆开了那颗糖果，喂进白棘嘴里。
而剩下的那颗糖苏月没有吃，他把糖放进了白棘的衣服口袋里。
“你怎么不吃？”白棘问他。
“这颗糖留给你明天吃。”苏月温柔地看着白棘。
白棘也不推脱，就这么收下了，因为小鸟总是对他很好的。
“你的小鸟呢？”白棘突然问道。
以前白棘伤心的时候，苏月总是会放出自己的精神兽来陪他玩，是一只棕色的小鸟，非常可爱。
苏月的神色僵硬了一瞬，然后说道：“我有好几天没见到它了。”
“为什么会这样？”白棘不解。
“不知道……可能过几天就又出现了。”
白棘也没深究，只是很快继续说道：“那你唱歌给我听吧。”
“好，我唱歌给你听。”
这天晚上苏月给白棘唱了很久的歌，很艰难地才把白棘给哄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几个研究员进来把苏月给带走了，苏月怕吵醒白棘，一直让他们小声点，然后非常主动地自己下床跟着他们走了。
第二天白棘起来的时候没看到苏月也没有闹，因为闹了也没人看得见，他跑去找了简书，问他苏月去了哪里。
简书告诉他苏月昨晚被研究员带走了，然后帮他扎了头发。
得知苏月又去了湖对面后，白棘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反正苏月会回来的。
只是小鸟不在，有点不开心而已，会很无聊。
一整个上午白棘都闷闷不乐的，直到吃中饭的时间，苏月还没有回来。
白棘神态恹恹地坐在食堂里，双手握在胸前，有气无力地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唱感恩歌。
“……感恩食物滋养我们的身体……谢谢请开动吧。”
感恩结束，白棘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吃着难吃的食物。
今天保育员有事，来监督他们吃饭的是一个研究员，
坐在白棘对面的是陌微，他正在用勺子把餐盘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扔在桌子上。
白棘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
这是研究员拎着菜桶走了过来，冷声质问陌微：“你在干什么？”
“我不要吃胡萝卜。”陌微说道。
“不准挑食！”研究员说着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胡萝卜扣在陌微的餐盘里。
陌微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看。
“吃！不吃完有你好看！”研究员用威胁的语气对陌微说道。
陌微猛地把勺子一扔，拿起餐盘，整个扣在了研究员的脸上，汤汤水水的饭菜糊了研究员一脸。
“靠！你干什么！找打是吧！”研究员气急败坏地举起手中的大铁勺就要往陌微头上砸。
陌微躲开他的大铁勺，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个冲刺，直接用脑袋把研究员狠狠撞翻在了地上。
一直兴致不高的白棘在看到陌微把饭菜扣在研究员脸上的那一刻就兴奋了起来，此时见到陌微还和他打起来了，顿时更加高兴。
“哈哈……”白棘把勺子一扔，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研究员摔倒在了地上，桶里的菜洒了一地，有许多都倒在了他身上，这让他瞬间恼羞成怒。
“你完蛋了我告诉你，你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研究员紧接着就要爬起来。
陌微冷着一张脸，冲上去，拎起装菜的桶，用力把整个桶都扣在了研究员的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
热菜烫得研究员大叫起来。
陌微趁机给了他好几脚。
而白棘这时候已经爬上了桌子，他飞快地从餐桌那头跑到这头来，和陌微一起按住那个研究员，一起打他。
“你们，你们要造反啊！！”研究员把桶拔下来扔开，气愤不已地大喊道。
白棘直接抢过一个小朋友坐的小椅子就往研究员的头上狠狠砸下。
一声闷响，研究员的脑袋都被砸破了。
“快来帮忙呀！”白棘冲着食堂里的众人大喊道。
一时间，胆子大的小朋友们纷纷跑过来，和陌微他们一起帮着按住研究员，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这个研究员做实验的时候最暴力了，他们都很讨厌他。
研究员刚开始还能招架，但随着加入的小朋友越来越多，他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了，甚至都分不清是谁在打他。
没一会儿两个眼睛都被打肿成了熊猫眼。
第125章
一群小朋友就这样围着那个研究员哐哐一顿打。
最后院长带着人赶到, 把他们正在打架的人给拉开，这才将那个研究员给解救了出来。
研究员快气死了，被同事拉着离开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大喊不要放过他们。
打人的小朋友实在是太多了，教训不过来, 于是他们把带头的一些拎了出来, 那也有足足十几个了, 他们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 被用电棍打得到处乱逃。
白棘在逃跑的时候和陌微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小猫, 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白棘拉着陌微的手，笑着问他。
这样他们以后就可以天天一起造反了。
然而, 陌微却是冷漠地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走开,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面对陌微的拒绝, 白棘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并没有不开心。
反正他有小鸟这一个朋友就够了。
说话间，一个强壮的研究员已经提着电棍走了过来, 白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虽说挨了一顿打，但白棘一点也不后悔，下次有这个机会, 他还要上。
但是小鸟还是没有回来, 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白棘睡不着, 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月亮, 等着苏月回来，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 等到开始犯困，也不见苏月回来。
于是白棘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昨天苏月给他的那颗糖果, 放在手心里看了很久，又放回了口袋里。
最后白棘直接在门口的地上睡着了，第二天他就感冒生病了。
可是小鸟还是没有回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根本没有见到小鸟的影子。
白棘的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依旧每天等着苏月回来。
直到有一天，有个小朋友告诉他：“你知道吗？小鸟他已经死了。”
……
白棘没有伤心，他很快就又交了新的朋友。
他早就知道小鸟会死的，说什么会永远保护他，都是骗人的，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白棘还是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了一场。
他哭了很久，然后拿出苏月给他的那颗糖用力扔在地上，大骂道：“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骂完之后，白棘又把糖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小鸟不在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把糖留给他吃了，小鸟只留给他明天吃的糖，那后天的怎么办，大后天的呢，大骗子……
不知过了多久，白棘才将手中的糖果重新放回口袋里，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
“小鸟别怕，我会为你报仇的，我要杀了那些欺负你的人。”
——
白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被叫去湖对面了，因为简书不肯配合，所以实验进行不下去。
但是白棘现在已经不害怕那个地方了，他要是害怕，他就没有办法为小鸟报仇。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福利院来了个新的客人。
车子停在院中，李衡先下车，走到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贺青从车上慢慢走了下来。
贺青就这么靠在车旁，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这个福利院，清晨的风将他面前的烟雾吹散，连带着他额前的头发也被吹得有些许凌乱。
由于没有提前告知，所以没人来迎接他们。
此时还很早，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简书正挂着条毛巾在水池边洗漱，白棘站在一旁等着简书洗漱完给自己扎头发。
他总是起得很早，几乎是所有小朋友中起得最早的。
白棘已经注意到了李衡和他身边的贺青，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一句话也不说。
而简书则是专注地刷牙，把毛巾打湿了，暴力地擦脸。
这时候贺青已经抽完了一支烟，他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朝着简书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一下，院长办公室在哪里？”贺青礼貌地出声问简书。
简书一边把拧干了的毛巾抖开，一边看着贺青，又看了看跟在贺青身后的李衡。
意识到他们两个是一伙的，简书顿时觉得面前这个向导也不是什么好鸟，于是一言不发地将毛巾扔进脸盆里，端起整个盆就要走。
贺青见他态度如此不好，原本也没多在意，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契合度非常高。
一定在99%以上，不出意外是百分百的契合。
以前他接触过一些和自己高度契合的哨兵，但基本上都是95%以上，没有超过97%的，但他一向追求完美，总觉得差了些意思。
这一刻，贺青感到自己的心绪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早知道和他百分百契合的哨兵就在这里，他就应该早点来的。
“等等！”贺青眼看简书就要走了，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简书突然被贺青抓住，整个人一阵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脸盆里的毛巾，直接一长条抽在了贺青的脸上：“放开我！”
贺青被猝不及防抽了这么一下，立马松开了简书。
“嘶……”贺青不悦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抽的那半边脸。
“你疯了是不是！你……”李衡见状连忙冲上来要抓住简书。
贺青抬手拦住他：“算了，我没事……你给陶院长发个通讯吧，让他过来见我，我们先去会客室等。”
李衡犹豫地看着贺青，然后点了点头：“是。”
很快，李衡便带着贺青离开了。
走的时候，贺青还回头看了简书一眼，却对上了简书那防备的眼神。
贺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个哨兵就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契合度有多高吗？
见他们两人走了，简书这才放下脸盆，走到白棘身边去给他扎头发。
“刚才没有吓到你吧？”简书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皮筋和梳子，开始给白棘扎头发。
白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你刚才为什么不打用力一点？”
“……啊？”简书一时间没懂白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会客室内。
贺青和李衡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没多久陶文就带着助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还很凌乱，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哎呦，贺主席，您怎么亲自来了？”陶文一进门就连忙对着贺青恭敬地出声。
贺青靠在沙发上，又掏出了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你们最近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我不来能行吗？”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陶文连声向贺青道歉。
接着又赶紧让自己的助理去泡茶。
贺青点燃了香烟，随意地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吧。”
陶文连忙战战兢兢地在贺青对面坐下了。
“听说是有个研究员不肯配合，所以耽误了进度？”贺青问道。
“是啊是啊。”陶文连连点头：“就是那个特意调过来的简书，他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不配合就算了，每次去找他做思想工作，他都不理人。”
听着陶文的描述，贺青莫名想到了今天早上碰到的那个和自己契合度非常高，但是脾气很坏的哨兵。
“去把他叫过来，我亲自和他谈谈。”贺青说道。
陶文连忙用终端通知了院里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把简书带过来。
接着贺青又让陶文汇报起了工作：“现在成功的案例有多少了？”
“目前已经有六个改造成功的哨兵，根据推测，成年之后的战斗力是非常惊人的，哦还有……还有一个S级的向导，如果他能够改造成功的话，会比S级的哨兵还要强大很多，说是六边形战士也不为过啊！”
贺青缓缓吐出烟圈，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久了，就改造出来六个，距离我要的一百个也差太远了。”贺青不太满意地说道。
陶文紧张地看着贺青，背后已经全是冷汗了。
“过段时间我派人来把那六个小孩接走，不过你之后可要加快进度了，再这么慢……”
不等贺青把话说完，陶文就连忙保证道：“主席放心，之后一定会快的！都是因为那个简书，是他拖慢了我们所有人的进度。”
贺青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直接嘲讽道：“什么叫他拖慢了你们的进度，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取代他吗？”
面对贺青的话，陶文根本无法反驳，一时间感觉无边的压力朝他压了过来。
没多久，简书进来了。
“你可算来了！”陶文立马对他说道：“这是白塔的贺主席，快打个招呼。”
简书看向贺青，认出来这就是今天早上那个被他用毛巾抽了的向导，顿时愣了一下。
他猜出来了这人应该是白塔的高官，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主席贺青。
而贺青在看到简书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过多意外，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贺主席。”简书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
但是会客室里的沙发已经不够坐了。
贺青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坐我身边来吧。”
“不要，我讨厌烟味。”简书不客气地说道。
他并不会因为贺青的身份就觉得他是什么好人，相反，他对贺青更加恶心了。
因为这些实验背后的人主使人就是贺青，一切人员都是在听从贺青的命令。
“快闭嘴，你怎么跟贺主席说话的！”陶文立马出声训斥道。
“没关系，不要说他。”贺青很快对陶文说道。
陶文顿时愣了一下。
只见贺青很快将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对简书说道：“现在可以坐过来了？”
简书依旧是保持着警惕：“不用，我站着就行了。”
“那你起来，给他坐。”贺青对陶文说道。
陶文茫然了一瞬，然后呆呆地起身，把位置让给了简书。
简书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现在变成陶文在一旁站着了。
“听说你对这些实验很有意见，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配合？”贺青问道。
“怎么样都不会配合，我是个有感情的正常人。”简书一脸冷漠：“你们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配合。”
“简书你……”陶文顿时急了。
“行了，现在用不着你说话。”贺青有些不悦地看向陶文。
陶文吓了一跳，立马乖乖闭嘴了。
接着贺青又温声和简书聊天，抛出了各种好处利诱他，但简书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想在会客室里继续待下去。
最后，贺青对陶文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李衡单独跟简书聊聊。”
陶文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助理出去了。
等到门被陶文从外面关上的那一刻，简书才预感到不太妙，立马站起身就要出去。
与此同时，贺青对着李衡使了一个眼色。
李衡立马心领神会，起身走到简书身后，赶在简书开门前先把门给反锁了。
“你们要做什么？！”简书立马出声大喊。
紧接着，他立马要伸手去把锁重新打开，却被李衡猛地拽了回去。
简书抬手就要往李衡的脸上打去，但被李衡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很快，他们两个就在会客室里打了起来。
但没有任何悬念的，简书处于绝对的下风。
房间里一个S级的哨兵，一个S级的向导，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但凡只有一个，他都还能有点胜算，起码能跑出这间会客室，可是他们两个联手的情况下，简书几乎就是被压着打的状态。
最后简书被李衡以一个无法反抗的姿势用膝盖压在了沙发上，贺青走过来，没有犹豫地往他脖子里注射了一管药剂。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王八蛋！”简书破口大骂。
贺青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药效发作得非常快，简书马上就开始感觉到四肢变得麻木，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接着李衡直接将他拽去了会客室里面的隔间，这里是一个休息间，里面有一张比较简陋的床，可以供客人休息。
李衡将简书扔在了床上。
随着“咔”的一声，简书的右手手腕被铐上了手铐，另外一边则是铐在了床头的栏杆上，就这么将简书给固定在了床头。
第126章
“放开我！你们疯了？！”简书惊慌失措地冲着李衡大吼道。
而李衡对他的喊叫根本就不理会, 他径直走出了休息间，把门从外面锁上了，只留下贺青和简书在房间里。
简书恶狠狠地瞪着贺青，手腕不停挣扎, 手铐发出一阵声响：“你想做什么？”
贺青走到床边, 伸手握住了简书的一条小腿, 语气温柔：“别怕。”
“嘭”的一声, 简书狠狠往贺青胸口上踹了一脚 , 踢得贺青都后退了好几步。
“滚开！”简书冲着贺青大骂：“王八蛋, 你敢碰我试试？！”
贺青扶着床尾的栏杆，抬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 他没想到简书现在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直接给了他当胸一脚。
不过没关系, 等药效彻底发作, 简书就反抗不了一点了。
眼看着贺青还在靠近自己，简书被气得呼吸急促,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让你滚开，听不懂吗？！”
“你难道感受不到吗，我们的契合度几乎是百分百，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上天的安排, 不然我就不会遇见你。”
贺青一边说着一边握住简书没被手铐铐着的那只手, 将他的手压在床上, 膝盖也压住了简书不停扑腾的两条腿，空出来的那只手则是开始解简书身上衬衫的扣子。
随着第一颗扣子被解开, 简书整个人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再说一次，放开我……”简书咬牙切齿地说道。
贺青笑了一声, 道：“就不。”
简书疯狂地挣扎起来，手腕被手铐磨得泛红，但明明他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了，对于贺青来说就跟闹着玩似的。
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了，简书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没一会儿便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留点体力吧，不要等会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贺青笑着对简书说道。
简书已经没力气挣扎了，于是他改为破口大骂，用各种难听的话来辱骂贺青。
但不管他怎么骂都没能让贺青停下手中的动作，绝望冲上简书的头顶。
他的话语也从辱骂转为了恳求：“求你了，别这样……你放过我吧……”
“别怕，我会对你好的。”贺青温声对简书说道。
强大的精神力入侵了简书的精神域。
简书痛苦地抬起头，用力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着，眼泪从眼角滑下。
——
简书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茫然地坐在床上，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很快，贺青推门走了进来，简书抬起头看着他，目光追随他从门口一直走到床边。
“小书，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贺青关心地出声询问简书。
简书看了贺青一会儿，带着歉意地说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很抱歉，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突然听到简书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贺青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好像发现了简书的更多面。
所以简书根本不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只是单纯对他有意见吗？
“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贺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握住简书的手。
简书下意识地躲开了贺青的动作，收回自己的手，将手放在了腿上，眼神无措地看着贺青。
而贺青的手中的动作则是随之顿了一下，然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我怎么了？”简书问道。
“昨天你不小心摔进池塘里了，头还撞到了石头上，医生说你有可能会失忆，没想到……”贺青轻声说道。
他没把话说完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简书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失忆了？”
“是这样的。”贺青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焦虑，还有几分伤心和担忧。
简书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摸出什么外伤，但确实感觉到头有点痛。
尤其是刚醒来的时候，头特别痛，现在好点了。
“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简书有些怀疑地说道：“我还记得挺多人的，我的老师，还有我的组长和同事们，我都记得，怎么我就不记得你呢？”
贺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这很正常，因为我认识你的时间也不长。”
“那你……”简书想问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等简书问出口，贺青就拿出了两本结婚证递给简书看。
“我是你的哨兵伴侣，这是我们前几天才扯的证。”贺青对简书说道。
简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把两个小本本拿过来，仔细地翻看。
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确认这是真的是白塔颁发的，真的结婚证，而且上面登记的人也确实是他和面前这个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我明明应该未来十年都没有结婚打算的。”简书茫然地看着贺青。
贺青垂下眼眸，神色有些失落：“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简书看着贺青的表情，顿时有种自己好像是个负心哨的感觉，一时间有些慌了。
“我们都已经结合过了，不信你自己检查看看。”贺青又说道。
简书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揪起自己衣服的领子，放在鼻子前仔细地嗅闻了一番。
确实有非常浓的向导素的味道，如果不是结合过的话，是不会留下这么多向导素的。
接着简书又感觉到贺青释放出了他强大的精神触手。
无形的精神触手包裹了他的全身，并且有一部分毫无阻碍地进入了他的精神域，在里面停留，然后进行安抚工作。
同时简书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贺青已经建立了精神链接。
下一刻，简书的精神兽被放了出来，模样可爱的梅花鹿伏在他的脚边。
“乖孩子，过来。”贺青对着梅花鹿轻声唤道。
随着贺青的话音落下，梅花鹿很快走到了贺青身边，用头蹭着他的手，以此来表示亲昵，并且贺青也可以没有阻碍地抚摸它的鹿角。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吗？”贺青抬眸看向简书。
简书迟疑了半晌，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现在有太多的证据都在证明贺青说的是对的。
虽然他确实是未来十年都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但万一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现在他们连证都扯了，自己要是不承认这段事实，岂不是很伤人。
“但是我们还没有精神永久结合？”简书问道。
贺青摸着鹿角的动作一顿，然后说道：“是啊，我们才刚结婚没几天呢……”
永久结合是需要双方配合的，强迫是没有用的，所以昨天他并没有和简书进行精神永久结合。
但以后迟早会的。
简书没再怀疑地点点头，接着又拿起床上的结婚证仔细看了看。
看到名字那一栏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贺青？”
贺青抬眸看向他，应声道：“嗯，贺青是我的名字。”
“这不是白塔主席的名字吗，你们同名了？”简书也看向了贺青。
贺青只是静静地看着简书，没有说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简书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你就是贺主席。”
“对。”贺青笑着应道。
简书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忍不住抬手抓了抓头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认识贺青的。
接着贺青又跟他讲了一些A07研究所的事。
大概意思就是他现在被调来这个地方做研究，位置比较偏远，因为是保密项目，所以他也不能出去，只有贺青能隔段时间来看他。
包括实验内容贺青也都跟简书说了一遍，简书几乎是皱着眉头听完的。
“可是拿小孩子来做实验，是不是太残忍了？”简书问道。
“不要这么想。”贺青说道：“都是一些罪犯的孩子，不带来这里也是要被流放的，是他们自己自愿来参加实验的，如果实验成功了，他们以后就都衣食无忧了。”
听着贺青的话，简书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依旧皱着眉头没说话。
“只要实验成功的实验体有一百个就够了，一百个够我组成一支军队了。”贺青对简书说道：“小书，你应该体谅我，我作为白塔的主席，当然需要足够的力量支撑我坐在这个位置上。”
简书看了贺青许久，终于是妥协地开口道：“好吧……是不是实验结束了，我就可以经常和你待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贺青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很忙，只能隔一段时间才来看看我吗？”简书问道。
贺青静静地看着简书，半晌，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眸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得逞。
“对，我也希望你能早点结束这些工作。”贺青说道。
——
从这天起，简书又开始进入手术室做起了实验，但他依旧是最温柔的那个研究员。
全福利院的人都在一起骗他，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真相。
直到有一天，白棘拉着简书的手，问他：“你还记得小鸟吗？”
“……小鸟？”简书有些茫然地看着白棘。
白棘正准备继续说话，一个研究员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拉走。
“现在是午睡时间，赶紧给我回去睡觉，不然把你关小黑屋去了！”
白棘就这样被强行拉走。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问简书这些问题，因为之后每一次见到简书的时候都是在手术室里，他被折磨到一个字都不想说。
而且当时他并不知道简书是记忆被抹除了，他只是以为简书突然又变坏了。
加在白棘身上的实验次数越来越多，白棘每次都被折磨得几乎没了半条命。
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天晚上都被绑在手术床上进行实验。
但实验始终没有成功，因为白棘不肯配合。
他们每天都对白棘进行实验，为的就是让白棘痛苦麻木，让他害怕，意志消沉，这样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但白棘的意志始终非常坚定，他的精神兽也坚定地抗拒所有外来精神兽的触碰。
直到有天晚上，在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白棘突然痛苦地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唰”的一声，白棘的背后展开了一对金色的蝴蝶翅膀。
那对翅膀比以前的更大，也更厚，花纹非常好看，是透明的金色，周围还有金色的碎屑飘动。
而白棘的一双眼睛也变成了金色的。
实验被迫中止了。
他们仔细研究了白棘的金色眼睛，发现除了变色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过多追究。
但这天晚上，陶文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被白棘用手术刀解剖了身体，完完全全的解剖，而且白棘的手法非常专业，和他自己的手法如出一辙。
噩梦持续了很长时间，陶文被吓醒的时候浑身都出了一场冷汗。
第127章
刚开始, 陶文以为这个噩梦只是偶然，可能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的。
然而，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连续做这样的梦，在梦里, 他被白棘虐杀, 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然后半夜被惊醒, 之后一整晚都睡不着。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让他在白天看见白棘的时候都生理性地犯恶心, 浑身毛骨悚然，甚至不敢多看白棘一眼。
可是现实中的白棘看起来眼神非常单纯无害, 甚至每次还会笑着问他：“怎么了院长叔叔,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每次白棘的声音一在耳边响起, 陶文就胃里一阵犯恶心, 直接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蹲在地上就是一阵呕吐, 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而吐完之后一回头，就会发现白棘还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之后的每一天陶文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噩梦和失眠对他造成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伤害, 陶文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起来, 眼睛下面乌黑的黑眼圈都快能和大熊猫媲美了,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两颊都凹陷下去，有时候还会疯疯癫癫地说一些胡话。
不止是陶文, 很多研究员都会在晚上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但他们一直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除此之外, 每天晚上，整个福利院都会进入一个巨大的似梦似幻的梦境之中，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进入这场梦里，察觉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知。
刚开始，这样的梦境最多只能维持十几分钟，到后来是半个小时，最后一直稳定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小朋友们住的宿舍后面的小花园就非常热闹。
这里原本是一个小花园，但是没有人打理，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一两个小孩躲在里面，乍一看都还看不见。
而且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非常小，说是小花园，其实也就只能种一点点花而已，小到有三个大人站在一起就会觉得拥挤了。
在杂草下面，有一个被掩盖了的下水道盖子，从这里面可以爬到外面去，但是下面的路线实在是太复杂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爬才能爬出去。
于是白棘便每天带着两个哨兵过来这里试路线。
第一天的时候，白棘带的是一个土拨鼠哨兵和一个鬣狗哨兵。
土拨鼠对着黑洞洞的下水道，大哭着说道：“根本不可能出得去的，你听到了吗，下面都是水。”
“有水你就换条路爬。”白棘用力往土拨鼠屁股上踹了一脚：“快点下去！”
“那，那我要怎么回来？”土拨鼠继续哭着问道。
“我会指挥你回来的。”
土拨鼠这时候还没听懂白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再不下去，屁股都要被白棘给踢烂了，于是只好钻进了下水道里。
下水道里面有些地方非常狭窄，还好他们是小孩子，才能顺利地在里面爬行。
白棘的精神力非常强大，可以扩散到非常远的地方，他的精神触手一直在土拨鼠的精神域里，能够和他共感。
因此土拨鼠能够看到的画面，他也能看到。
这些技能没有人教过白棘，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而土拨鼠也惊讶地发现，白棘竟然能在自己的脑袋里说话，指挥他往各个地方爬。
地面上，白棘就拿着两根铅笔在白纸上把下面的地图给一点点画出来。
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天，白棘终于摸索出了一条可以跑出去的路。
福利院里的好几个研究员被噩梦折磨得心理出现了问题，纷纷向上面打报告，请求出去看心理医生。
没多久陶文也受不了了，跟上面打了报告，说自己一定要休假一段时间，但没得到同意。
他要是休假了，实验计划就得暂停，所以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都不会同意的。
他们以为陶文只是压力太大了，但其实陶文已经快要不行了。
没过多久，陶文就疯了，他开始不认识所有人，整天就在院子里疯跑打滚，为了不让陶文破坏设施，研究员们只能把他抓回来绑了起来，然后跟上面的人打了报告，联系医院的人来把陶文接走。
当天晚上医院的车就来了，但临上车的时候，陶文突然却挣脱开所有人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大叫，脚上的两只鞋子也被甩没了，活脱脱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院长，院长！”
“陶院长！”
几个研究员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他。
但陶文跑得飞快，他们根本就抓不住，没一会儿就不知道陶文窜到哪里去了。
陶文一路跑，一直跑到了玩耍区，抱着脑袋躲在一个滑滑梯的后面。
“不要，不要……”陶文抱着脑袋一脸惊恐地喃喃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哈哈大笑。
笑了没两声，又继续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院长叔叔，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呀？”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陶文实在是太熟悉了。
明明是单纯无害的小孩音色，却让陶文瞬间浑身颤抖起来，抱着头到处乱爬，却被白棘抓着衣服用力拽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陶文大叫着看向白棘：“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白棘笑着看向陶文，慢慢地说道：“院长叔叔，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了，我会想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做梦，不要……”陶文一脸痴呆地看着白棘。
“不是做梦哦，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陶文再次尖叫起来。
白棘却笑得更灿烂了，他拉着陶文的手，轻声说道：“就算离开了，我也会每天去找你的，院长叔叔。”
“不，不……不……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想再见到我的话，死掉就可以了哦。”白棘慢吞吞地说道。
话音落下，陶文猛地一声尖叫，直接将被白棘拽着的那截衣服扯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陶文一边跑一边大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
恰好正在找陶文的几个研究员看到了他，纷纷跑过来，一把将他给抓住了。
“救我啊，救我啊……救救我！！”陶文不停地出声向那几个研究员求救。
然而，所有人都觉得陶文是在说疯话，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黑夜中，没有人看到白棘站在滑滑梯的后面。
而白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把陶文拖走，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陶文在去医院的路上就自杀死了，没能抢救回来。
这件事情他们立刻汇报给了上级，但由于是逐级汇报，所以贺青并没有立马就知道这件事。
就在陶文死亡的这天晚上，福利院看似一切如常，实际上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困在一场梦境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一无所觉。
这天晚上，大部分的小朋友都从下水道中逃跑了。
而白棘更是进入了湖对面的地下室，放走了已经实验成功的将近二十个超强实验体。
等到梦境散去，立马就有清醒过来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不对，连夜出去抓人。
第二天贺青得到消息后火速赶了过来，看着几乎少了一大半实验体的福利院，气得火冒三丈，把几个负责人叫出来痛斥了一顿。
“一个晚上，跑了这么多人，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贺青气得破口大骂：“值班人员呢？死哪里去了！”
负责站岗值班的几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两条腿都在打颤。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记得我们一直都在工作，没看到有人逃跑，但是……但是突然之间就……全都不见了。”
“废物！”贺青气得一巴掌将那人扇倒在地。
贺青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把实验体们抓回来，但一天下来，也只抓回来了小部分。
至于白棘和那些已经改造成功了的实验体，一个都没有抓到。
贺青坐在院长办公室里，心情郁闷地抽了一整天的烟，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堆满了。
李衡忍着烟味的不适，站在贺青身边，汇报完情况后，忐忑地问他：“现在怎么办，贺主席？”
“我倒是没想到，还出了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贺青把手里的最后一根烟狠狠按灭在了茶几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说的人就是白棘。
他们调了监控，发现昨晚的一切就是白棘主使的，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小孩子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派人去把白棘抓回来？”李衡试探着问道。
“抓，必须要抓，逃到天涯海角都得给我抓回来，这样的人留着肯定是祸害。”贺青恶狠狠地说道。
李衡忙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那实验计划还继续吗，还是剩了一些实验体的……”
“不继续了。”贺青有些颓然地说道。
改造一个实验体需要耗费的资金就已经很多了，到目前为止，他的损失已经是巨大了，他不能再浪费更多。
更可恨的是，那将近二十个成功的实验体，他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之前他想的是等人数再多一些，他就一次性抹除他们的记忆，然后带回白塔驯养，没想到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剩下的实验体怎么办？”李衡又问道。
“把人都集中起来，我来消除他们的记忆，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爱去哪里去哪里。”贺青烦躁不已地说道。
李衡答应了一声，很快退了出去，去办贺青吩咐的事情了。
而贺青则是颓然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十分丧气，一看就是备受打击。
没过多久，简书推开门走了进来：“贺青，你……咳咳……”
刚走进来就被烟味呛得咳了两声，简书连忙又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别走，小书……别走。”贺青迅速站起身，走到门口，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简书。
“你别抱我，身上一股烟味。”简书有些嫌弃地说道。
贺青低下头，埋在简书的颈间，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以后我戒烟，我保证……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吧，我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你就不知道心疼我吗？”贺青沙哑着声音对简书说道。
“我早就劝过你很多次了，是你不听……”
简书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着贺青失意的样子，还是任由对方将他抱住，以此来安抚。
……
——
曾经这里的故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陆璟的眼前掠过，陆璟就这样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全部。
视线逐渐从清晰又转为黑暗，最后再一点点亮了起来。
陆璟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在地下室里，但他一时间都不太敢确认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松鼠，你怎么能偷窥我放在这里的记忆呢？”
陆璟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去，只见白棘就站在他身旁的不远处。
在幻境里看多了白棘的小时候，此时乍一看到成熟版的白棘，陆璟都还有些恍惚。
白棘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黑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他的身后，是一个光幕和操作台，操作台上有着一排按钮。
第128章
陆璟先是茫然地盯着白棘看了半晌, 然后又看到了白棘身后的操作台，目光落在那一排按钮上。
很快，陆璟就认出来了其中一颗按钮就是销毁按钮，而旁边的按钮则是启动装置。
现在白棘就站在那些按钮的前面, 距离非常近, 近到只需要一抬手就可以按下按钮。
“你……”陆璟顿时有些慌了。
才说了一个字, 就见白棘突然抬手, 将手指放在了启动按钮上。
陆璟顿时瞪大了眼睛, 连忙出声对白棘说道：“你别冲动……你别冲动。”
他甚至都不敢说得太大声, 生怕白棘一个任性，就直接按了下去。
“陆哥！”
身后传来陌微的声音。
陆璟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陌微也过来了, 他脸上的神色还很着急, 微微喘着气, 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显然是找了自己很久。
一看到陌微这副模样, 陆璟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将他拉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没碰到什么危险吧？”陆璟关切地问道。
陌微看着陆璟，迅速地摇了摇头, 正想问陆璟有没有事, 白棘就先出声了。
“小猫也来了, 正好。”
陌微转头看向白棘, 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看。
“我觉得我们是同类，所以我才会相信你的, 想不到最后你却背叛我。”白棘冷冷地看着陌微。
陌微一言不发地盯着白棘，手指紧紧握着陆璟的手。
“白棘, 你不要冲动。”陆璟对白棘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因此迁怒所有人，我会帮你把贺青抓来的。”
听着陆璟的话，白棘顿时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复仇吗？”
“不是复仇，那你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开心啊。”
听到这个答案，陆璟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到所有人都去死，我就开心。”白棘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对我好过，那我就让所有人都消失。”
顿了顿，白棘的视线又落在了陆璟和陌微紧紧交握着的手上。
“现在，你们两个可以死在一起了，你们应该也感到开心。”
说完，白棘手指缓慢而又坚定地按下了启动按钮。
“白棘，等等！”陆璟连忙冲上前想要阻止，但根本来不及，按钮就在白棘的手指之下。
随着按钮被按下，整个屋子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白棘背后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红色的数字显得格外醒目。
紧接着，操作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祝你们好运。”白棘笑着对两人说道。
“陆哥，快走！”
陆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陌微一把抓住手腕，飞快地往外跑去。
跟着陌微逃命一般地狂奔了一段路，陆璟才反应过来，那三分钟的倒计时应该是炸弹。
白棘要炸毁这里！
陆璟来不及和陌微多说一句话，只能飞快地往外跑，由于光线不佳，一路上都在磕磕碰碰也来不及管。
甚至有好几次都被绊倒，但还不等他摔倒在地，就被陌微拽起来继续往前跑。
才跑了一分钟，陆璟的速度就降了下来，已经完全跟不上陌微的步子了，他几乎是在被陌微拽着拖行。
“等等，等等……”陆璟喘着气出声，想跟陌微说让他调整一下姿势。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腿跑得乱乱的，不听他指挥。
但陌微却是直接一把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夹在臂弯里，然后提速往外飞奔。
“……等等！”陆璟顿时惊呆了。
“陆哥你保护好头！”陌微一边跑一边对着陆璟说道。
陆璟听着陌微的话，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下一刻他的脑袋就猛地撞上了一个置物架，直接把置物架给撞得散架了。
好在陆璟提前用手臂护住了头，因此并没有受什么伤。
陌微的脚步随之顿了一下：“对不起陆哥。”
“别对不起了，快跑吧。”陆璟连忙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样被陌微提着跑，但他不仅视力不行，体能也不行。
要是现在他身边的是别的哨兵，他可能为了不拖后腿，会让对方先跑，但是对着陌微，他说不出口这句话，可能一说出来就会把人给气炸毛吧。
陌微的潜能在此时全都激发出来了，他跑出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就这样抱着陆璟一路狂奔。
两分半的时间，他带着陆璟从玩具柜的暗门中跑了出来，然后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外跑。
“好了，陌微，让我自己跑吧。”陆璟连忙对陌微说道。
在外面他就能看见了。
陌微依言放下了陆璟，拉着他一起跑的同时，还不忘看一眼陆璟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两人一起从这栋楼跑了出去，往人工湖的方向跑了没几步，陆璟便出声大喊道：“只有最后几秒钟了，快卧倒！”
如果真的爆炸的话，再不卧倒，他们会被冲击波直接炸飞出去的。
说着，陆璟一把拉住陌微，想要把他拉到地上。
倒下去的那一刻，陌微转过身，躺在了地上，然后一把将陆璟紧紧抱在怀里，让陌微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不要，陌微……”陆璟连忙想要阻止陌微。
他原本是想自己垫在陌微身下的，没想到被陌微抢了先。
已经来不及再调整了，陆璟只好伸手抱住陌微的头，护住他的后脑勺。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璟即使是趴在陌微的身上，都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在作痛，简直不敢想陌微的情况。
无数的碎石和粉尘飞溅到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皮肤划破。
陆璟手腕上戴着陌微之前送他的手镯，手镯的特殊材质吸收了一波冲击波对陌微带来的伤害，很好地护住了他的头部，没对他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等到烟雾散去，两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的了。
“陌微，你有没有事？”陆璟连忙捧着陌微的脸问道。
“我没事，陆哥……咳咳……”陌微说着就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了。
陆璟顿时心疼坏了，连忙把他扶起来，用自己身前还算干净的衣服给他擦拭嘴角。
“这还叫没事？”陆璟担忧地看着陌微：“你太任性了，谁让你垫在我身下了？”
“你之前不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陌微不开心地说道。
陆璟噎了一下，顿时无话可说。
他确实是打算这么做来着的，只是力气没有陌微大。
“没事的陆哥，我只是受了一点内伤，很快就会好的。”陌微对陆璟说道。
陆璟看着陌微，正想说话，突然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一片黑压压的，无数飞禽类的精神兽聚集在一起，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而陌微也抬头看向了天空，他发了会儿呆，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陆璟才缓缓地出声，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完蛋了。”
现在所有的畸变精神兽都被放出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陌微仰着头看着天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是我们的家没了，我们该搬到哪里去？”
他倒是不担心会死，只是担心会没地方住而已。
突然，陆璟握住了陌微的手腕，陌微顿时愣了一下。
“没事的，不会让你没有家住的。”陆璟语气坚定地对陌微说道。
陌微愣愣地看着陆璟，过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接着他又说道：“这些畸变精神兽都是由白棘的精神力驱动的，或许我们可以杀了白棘看看。”
“好，现在只能这么做试试看了。”陆璟说道。
不然这么多畸变精神兽，杀是根本杀不完的，即便杀完了，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之前根据从畸变精神兽身上收集来的芯片做了研究，发现里面都有白棘的精神力。
就在这时，陆璟的终端响起，是白鼬发来的通讯。
一接通，终端里就传来了白鼬急切的声音：“队长！”
现在白鼬在陆璟手底下工作，和其他人不同，白鼬一直都称呼他为队长。
“嗯，发生什么事了？”陆璟问道。
“市中心有夜莺的成员出现了。”白鼬对他说道。
“这么快？”陆璟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有看到白棘吗？”
“没有……等等！我看到了，是白棘，但是他身边有好多人在保护他。”
陆璟皱了皱眉，紧接着问道：“能看到他眼睛的颜色吗？”
“我看不清，我找个哨兵看……你看到白棘眼睛的颜色了吗……好，队长，是金色的！”
听着白鼬的话，陆璟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好，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就过去。”
——
等陆璟和陌微一起赶到白鼬发来的位置时，直接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密密麻麻的，全是畸变精神兽。
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全都被占领了，而前来支援的士兵和白塔人员有许多都倒在了废墟之中，已经失去了呼吸。
就在这时，陆璟的终端又接到了白鼬的通讯。
刚一接通，陆璟就听到了那头传来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陆璟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白鼬，你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鼬虚弱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队长，不要过来……被骗了……”
“你说什么？”陆璟的脸色顿时变了。
但是白鼬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没了回音，通讯也已经被切断。
“陆哥……”
站在陆璟身边的陌微也听到了通讯内容，他很快抓紧了陆璟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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