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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番外一


    新婚夜, 以及三?日无需上朝的婚假,因?为?奚元钧太不知节制,颜姝养了半个月, 才缓过?劲来。


    今日奚元钧去了公衙,颜姝一人睡到巳时末。好在公婆偏疼她,只让她每隔三?日去请一次安,今天?不用去,她才没有顾及地耍懒。


    睡醒了,让桑荷给她端水来喝。


    颜姝坐起?来喝水,桑荷给她拿了垫子来靠着腰。喝水的功夫,她都觉得腰酸, 遂趴下,让桑荷给她揉捏解乏。


    桑荷小心用劲, 在颜姝腰肢、脊背和腿上揉捏, 按着按着,低垂的脑袋小声诉了句:“姑娘受罪了。”


    她这话, 被?正要进里屋来的赵妈妈听见?,笑着骂了句:“傻妮子,说的什么傻话。少夫人和世子爷这是恩爱难得, 往后习惯了就好了。”


    颜姝接着桑荷的话茬, 说着玩笑话怨奚元钧:“可不是受罪, 还说我身子弱了,要跟他一起?练练。”


    提起?奚元钧, 颜姝如今心里又甜又酸涩。甜就不必说了,新婚前?几日, 怎么都应该如胶似漆。为?何酸涩呢,是因?为?她总感觉他有话想对她说, 但又迟迟不见?他说出口?,不知道心里憋了什么事瞒着她,让颜姝心里不安。


    她趴在床上任桑荷为?她松泛身子,不知不觉又睡了,也没觉着饿。


    奚元钧中途回府,回到世子院正房时,见?下人们安安静静守着,屋里也没动静。他几跨步登上台阶,站在廊庑中低声问:“少夫人还睡着?”


    门?外守着的丫鬟也轻声答了,说少夫人巳时醒过?,后来又睡下了。


    奚元钧点了头,等?丫鬟轻手轻脚掀开?布帘,轻轻走?进屋里。没成亲之前?,有时他中午是不回来的,可成亲之后,凡是有一个时辰的空档,奚元钧都想回来看颜姝一眼。


    内室一股轻盈透骨的暖香,是别处任何地方都没有的。奚元钧之前?这么说的时候,颜姝说是熏香,是香粉,但他觉得不是。


    惫懒的人仍蜷在被?褥中睡得香甜,散开?的乌发如一捧深栗色的丝绸。奚元钧轻轻走?近,抬手下压,示意安静,屋里伺候的人都无声给他行礼,没发出声响。


    颜姝是面朝里睡的,站在床边,奚元钧只能看到她侧面的一道轮廓,看到她挺翘雪白的鼻尖。颜姝睡着时安静恬美,和醒着时娇娇的神态是两种不同的美。


    不知道她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于沉睡中悠悠转醒,迷蒙着眼,呆愣了一会儿。


    “醒了?睡好了吗?”奚元钧俯身,拾了她的手握住。


    桑荷妥帖地送了个绣凳过?来,方便奚元钧在床边坐下。


    奚元钧坐下后,颜姝缓缓起?身,蠕动着要靠着奚元钧,被?他看出来意图,伸手架住她腰肢,托起?她来到他身旁。


    颜姝没骨头似的,枕在奚元钧肩上,埋怨他:“没睡好,还是腰酸腿软。”


    奚元钧大掌来到颜姝后背,给她轻捏着,语调温和:“为?夫错了,帮夫人揉一揉。”


    “这样没用,你去别处睡几天?,让我清净清净。”颜姝没有一声好气,然而奚元钧始终笑意不减,头侧低着,卡着她的发顶,好让人能靠得稳一点。


    感受到奚元钧的体温和气味,颜姝的精神头这才慢慢充盈起?来。她闭着眼,想起?了方才睡着之前?想的事,再也忍不了了,突然一把攥住奚元钧的袖子。


    奚元钧感受到颜姝的紧绷,以为?她又睡着魇着了,忙问:“怎么了?”


    谁知颜姝苦大仇深,语气愤愤:“奚元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唬了一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唯恐世子和少夫人争吵不合。这新婚都还没过?一个月呢……


    奚元钧也被?颜姝这样郑重厉色的口?吻惊了神,他坐正身子,一双手扶住她的肩,正身看去:“臻臻,怎么这么问?”


    四目相对,颜姝怨怼委屈,奚元钧惊慌无措,可他翻来覆去地想,也不知道自己瞒着了颜姝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颜姝起?初憋在胸口?说不出,只委屈地瞪住奚元钧,令他六神无主,抚着她的胳膊开?解:“没有什么瞒着你,你别胡思?乱想,伤了内根。”


    颜姝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纠结许久,终于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可我好多回,都感觉你要对我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用饭时,睡觉前?,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她这样说,奚元钧就怔住了,内心一团迷雾中钻出来个小小的心事,面上忧色尽散,化为?莫名的笑容:“原来是这个事。”


    “什么事?”颜姝掌心按着床,蹿起?一截,近距离盯着奚元钧那从惊惧变得含笑的眼睛。她简直莫名其妙,奚元钧果然有事瞒着她,但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正疑惑呢,颜姝忽然被?奚元钧一双手臂揽住,抱了个满怀。她还想推开?他,事情没说清楚,不可以用身体勾她。然而因?为?奚元钧是连着她胳膊一起?抱的,她根本动弹不了。


    随即,她听见他一句话说得犹犹豫豫。


    “臻臻,好臻臻,那‘鸳鸯落水’的香囊,再给为?夫做一个。”


    颜姝怔愣着,内心慌乱霎时烟消云散,谜题解开?,原来是因?为?这回事。旋即,她一掌拍在奚元钧腿上,倔强拒绝:“不好,不给你做。机会只有一次。”


    颜姝身边的丫鬟妈妈知道此?事的,一听原是因?为?这个,心都放回了肚子里,还忍着偷笑。世子院的下人不明所以,但是看世子和夫人又笑闹起?来,也知道不是大事,放心了。


    奚元钧早知道,以颜姝的性子八成不会随随便便答应他,因?此?他早做好了哄妻的准备。


    “看在你的专属地库即将完工的份上,答应我,可好?”他牵过?抵在他腿上的手,轻轻揉捏手指,既从利益上说服她,又加之身体的温暖行为?,攻克她外硬内软的心。


    “地库?真有地库?”颜姝惊讶不已,奚元钧之前?说要挖个地库给她放嫁妆,竟不是玩笑话?


    奚元钧郑重回应她,真的有地库,过?几天?就完全竣工了,就在世子院后面,书库底下。


    颜姝险些就让他给哄到手了,但仍是坚守住了,不满地质问:“既然只是这个事,为?什么多次想说,都没说出口??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担惊受怕。”


    奚元钧笑了笑,手指轻抚她的手腕内侧:“做这些劳心劳力,怕你累着。”晚上她已经?很累了,他不能让她白天?也累。


    只是被?他抚了抚手腕,颜姝却麻了半边身子。她实在有心无力,推开?他,不让他碰:“只是做个香囊罢了,我慢慢做就好。不过?,做好之后,你必须一直戴着。”


    “自然会一直戴着,因?为?是你做的。”


    奚元钧语气稀松平常,并没有温软呵哄的痕迹,但让颜姝听着,就是让她情不自禁地心潮澎湃。她拨开?奚元钧的手,自己反而又靠在了他身上,玩着他的腰带、衣襟。


    奚元钧深呼吸强忍着,甚至默念《清心经?》。


    夫妻之间这个小小的误会顺利解开?,过?了几日,颜姝看到奚元钧秘密为?她建的地库,里面不仅宽敞而且一应除潮防火之类都做得很周到。入口?宽阔,大件的东西?搬拿也方便。在地库避光阴凉存储,比起?放在地面之上,很多东西?物件,如木料、金银玉器,都能保存得更好更久。


    看在奚元钧说到做到的份上,颜姝便安然全心全意地满足他的祈愿,在屋子里支起?绣架,循着旧日所画的图,再给他做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做这样的小物件其实不要多长时间,只是会费神费时一些,颜姝每日只做两个时辰便放着不管了,她还要去婆母身边,跟着学掌家?,剩余时间全躺在婚床上睡觉补眠。


    也不知道奚元钧,夜里操劳白日亦有公务,怎么一天?天?还是那样精神抖擞。


    奚元钧每日回来,都要坐在颜姝的绣架前?看上许久。她同他坐在一起?,他便敞开?大袖张臂抱住她,问她有没有被?绣花针扎到手指,如果绣错了要怎么办……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奚元钧看着这逐渐成型的俏皮图案,不管看多少次,心中都会觉得柔软,暖流久久不息。


    他时常会回想,曾经?颜姝在闺中时,给他做这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姿势,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好奇问颜姝:“之前?为?我做香囊的时候,有没有担心过?,我若是不要,会怎么办?”


    颜姝当然担心过?,但她现在是不可能承认的。她仰着下巴,神情倨傲但忍不住有笑意:“没有担心,我何必担心那个?只需要让你知道就好了。”


    “哦,所以说,那时候你对我还没有情意,只是看中了我世子的身份。”奚元钧一语道破。


    若颜姝说会担心,他就要说,颜姝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他倒也没说错,颜姝认可了他的自知之明:“的确,要是当时就喜欢你,怎么会不担心你不收呢?”


    奚元钧面上的笑僵住,心肌梗塞,他站起?身来,一把打横抱起?颜姝,走?向内室,语气危险:“恭喜颜姑娘如今得偿所愿,做了世子夫人。但你要知道,做世子夫人的代价,可是大得很呢。”


    内室传来两人笑闹声,桑荷赶紧将帷幔全都散了下来。


    不过?青天?白日的,奚元钧并没有胡来,他只是将颜姝放在床上,吓唬她。


    颜姝滚到他们的婚床最里面,扯起?圆枕来丢到奚元钧身上:“我累得很,你消停消停。”


    奚元钧握住她的手腕,任她打闹,最终只是合衣抱了一会儿,还给颜姝哄睡着了。


    二人如此?你侬我侬地又过?了一个多月,颜姝给奚元钧的香囊做好了,和之前?做的那个别无二致。浅色做底,其上有两只精巧生动的鸳鸯。


    奚元钧心满意足地把香囊挂上了身,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


    他素来常穿深色的衣物,这香囊在他身上格外吸睛,凡是注意看了他的,没谁不发现这奇巧的小玩意,再多余问上一嘴,就会得到奚元钧得意的介绍“我家?夫人为?我做的”。


    从前?没见?过?这鸳鸯落水香囊的,倒不会意外,妻子为?丈夫做香囊,那是常有的事。


    然而给奚元钧从前?那时常一起?玩的一群公子看见?,可就了不得了。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好几人还以为?看错了。


    “元钧,你用了什么手段,竟把这玩意儿又找回来了?”


    奚元钧提溜着小香囊把玩:“找?怎么找,你们嫂夫人重新又给我做了一个。”


    秦少珩盯着那在水里扑腾的小鸳鸯,摇摇头,笑话说:“恐怕又是你千哄万求的吧。”他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奚元钧留。


    他们这群人,如今都知道,奚元钧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如今被?夫人颜姝治得服服帖帖,把人捧在手心上,打他一巴掌,都担心她手掌会不会疼。


    奚元钧在外面被?笑话,也从来不解释。就像现在,秦少珩毫不留情拆穿他,他也不急,只摇摇头说:“你们不懂。”


    没成亲之前?,奚元钧也不懂,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捧着供着,只看她露个笑,也教他如何都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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