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虎杖有些疑惑,她很少用这种通讯软件,怎么今天给他打电话了?
“找我有事吗?”
白九:“那个吉平,最近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吉平是谁?
脑筋转了好几个弯,看了眼身边人询问的眼神,虎杖汗流浃背了,讪笑着躲到一边通电话去了。
“小白,是吉野顺平。”他压低了声音,传播过来有些模糊不清。
“哦……那个吉野镇坪……”
“是顺平。”
“甚平?”
“是顺平啦!”虎杖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那个……”吉野顺平在他身后不好意思地指着自己,“我怎么了吗?”
“咳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虎杖摸了摸鼻子,一脸心虚地又跑远了点。
对着路边的一垛草蹲下,声音又压回最开始的低音量,小声嘀嘀咕咕,“顺平就在我旁边,他怎么了吗?”
虎杖原本在高专训练,因为京都姊妹校交流赛马上要开始了,作为半道进来的插班生,他可不能让人给看扁了。
只不过顺平发来消息,说有些事情忍了很久想要倾诉一番,因为实在不知和谁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虎杖最为合适,所以想约他出来聊一聊。
热心的虎杖自然会应邀。
也就是为什么,现在虎杖会背对着顺平,偷摸和白九通话。
“聊了什么?”白九问。
虎杖答:“还没聊呢,我也不知道。”
“等我过去再聊。”
“好……啊?”他看向身后有些难安的吉野顺平,点了点手机,无声询问:小白要来,可以吗?
顺平一愣,白九吗?
那道纤瘦的身影,却是他心中强大的象征。
只是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仿佛阴暗的自己一靠近就会被她耀眼的光芒灼伤。
他瞧了眼虎杖清澈的眼眸,迟疑着点了点头。
应该没问题吧,应该……
得到地址挂断电话后,白九回到监控设备旁,看着屏幕中焦急的少年,隔着玻璃敲了敲他,又看向七海,“他由我负责。”
目标很明确,也很有主见。
七海点了点头,“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
虽说是学生,但这种利落的行事风格他很欣赏。
顺平家中,三足鼎立。
白九面容严峻,目光炯炯紧盯着顺平,顺平咬着下唇,窘迫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虎杖慌乱无措地围着白九,本能地想要劝说些什么,但因为不了解什么情况最终无从劝说。
如此一副动态画面,无声胜有声。
这一幕僵持到顺平妈妈的到来。
“来吃点水果吧,这可是顺平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精美的水果切盘被轻轻摆放在桌面正中心,女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温和的笑容中点缀了几分欣慰。
吉野凪一位美且拥有独特韵味的女性,单亲家庭的无力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反倒是那安稳的气质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白九不会觉得反感。
只是关于接下来对她儿子的质问,升起了一丝丝的愧疚感。
「语气,温和一点吧。」
白九:“电影院那三个学生的死亡,与你有关吗?”
虎杖:一点也不温和啊!!!
紧急情况之下,他插起一块兔子苹果,堵住白九的嘴,小声又急切道:“小白,别在这说!”
虎杖虽然不知道电影院这回事,但联想到她正在出任务,望着僵硬的顺平,便足以了解部分状况。
“什么死亡……?”
虎杖试图用他亲和的笑容感染顺平妈妈,“阿姨,我们在聊电影呢,没事!”
随后在她有些无措的目光中推着二人走进卧室。
虎杖后怕地松了口气,这种事还是别说出来让阿姨担忧了。
白九那副搞砸了事正心虚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欲盖弥彰地狠狠瞪了过去。
虎杖瞬间挪眼,小白可看重自己的酷姐形象了,还是装做没发现的好。
他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
「难道还不够温和?」白九纳了闷了,她只是问了一句啊。
哪有人在家长面前问他家孩子和某某人的死亡有关的?
虎杖腹诽,那不得吓出病来!
“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从头说一遍吗?”他挠了挠头。
白九组织了下措辞,挑了些重要的部分,将事情给他捋了一遍。
“案发现场有奇特的痕迹。”她意有所指,顾及到顺平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直接点明咒灵的存在。
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不知道。
顺平一直沉默到她讲完,瞥了眼两人高专制服上特殊的金色纽扣,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你们,是咒术师吧。”
没给他们留下反应的时机,他接着又忐忑说道:“我想聊的就是这件事……”
“顺平,你遇到麻烦了吗?我和小白都会帮你的。”虎杖撑着膝盖蹲在他身前,眼眸中流动着认真的神色。
白九没说话。
不擅长表达情绪的少年怔了怔,酸涩的情绪一瞬间漫过胸腔。
“其实我看到了……他说他是咒灵……对不起……”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和真人的相遇。
他抱着头思绪混乱,话中的内容无序纷杂,到最后只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声声更加低沉的歉语。
人类不值得期望,再遇见白九之前,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愤怒、哭泣、哀求、无法被救赎的,用以满足他们狂妄的掌控欲和扭曲的虚荣感。
天黑下来并不会遮住双眼,可掩耳盗铃的人却要抹去残留的微光,深陷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中。
这样的人,可笑得令人羡慕……永远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梦境中,将他的厌恶和微不足道的反抗抵挡在垒建的高塔之外。
顺平紧紧攥着拳头,似乎感受不到指甲嵌入肉中的痛觉,虎杖担忧地扒开他的手指,“你还好吧?”
情绪不太对劲,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况,白九又有些了然,还未长大的孩子,就已经提前见识到社会丑陋的一面。
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和沉淀下来的心态,确实容易崩溃。
「简直是个究极黑化圣体!」
虎杖:什么极什么化什么体?什么禁忌知识钻入了脑子里?
三人仿佛不在一片空间内,顺平颓丧得快碎掉了,感动地握住了虎杖伸来的援手。
他就知道,白九还有虎杖是不一样的,是不随大流的逆行者。
所以他惆怅啊,如果被他们知道,在亲眼看着曾霸凌他的三人死于非命,他竟然升起了不合时宜的愉悦感!?
……他羞于开口,属于人类的道德感强烈谴责他的内心。
“……对不起,没有救他们……”曾试图抬起的头,深深低了下去。
“顺平!”虎杖反握住他的手,直直与他对视,毫不避让。
“救人不是你的责任,在那种情况下优先保护好自己,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虎杖……”他紧皱的眉怔愣愣松开,眸中渐浸润了水意。
气氛多少有点不对劲,「有点gaygay的。」
虎杖烫手般缩回了手,感受到顺平懵逼的视线,目光幽幽。
他终于能理解,还没能听见白九心声时,伏黑看向他的目光为什么古怪又反复。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换他也招架不住。
“对了顺平,你能看见咒灵对吧?”
顺平点了点头,“最近才能看见的。”
得到了想要的结论,虎杖开心地眯起了眼,“那你是不是也能做咒术师了?要不要来高专?”
“我也可以吗……”
有虎杖缓解他的情绪,白九走到一旁给七海发消息,发现他暂时联系不上,于是打开了伊地知的对话框。
「看来这边没什么大碍,先回去吧。」
留下两人,又独自回到了电影院,顺着咒力残秽沿路追了过去。
待赶到时,只剩七海孤零零靠着墙,手捂着腹部,鲜红的血渗透了他的衬衫。
看来一场战斗已经结束。
白九放缓了步伐最后停下,抱臂抿着唇,指尖一点一点,又是个乱来的老师。
[检测到周围有一只特级咒灵。]
她一愣,脸色不由严肃起来,一只手按在刀上,警惕望向四周。
“愣什么?咒灵已经解决了,走吧。”她的到来倒是在七海的预料之外,他平静地从她身边走过。
白九转过身,目光却还停留在那片废墟之上。
咒灵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过多一只咒灵,对她来说就多一个助力,她没道理去推动它的灭亡。
白九收回了视线。
这场任务表面上算是完成了,七海去处理自己的伤口,白九没有急着回高专,而是捏着一只咒灵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利用幻的能力隐去身形。
这是在废墟中发现的咒灵,她记得是当初负责监察真人的咒灵之一。
看到它的那一瞬,白九就明白了,废墟里躲藏的不仅是高专任务的目标,也是她任务的目标。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散布了数十的咒灵轮流徘徊在他附近,就在刚才通过818的感应全部召回。
等待了点时间,到她面前的咒灵就只剩个位数。
四级咒灵实在太弱了,哪怕是普通人都能解决,能留存下这些还算它们机灵,没凑得太近引起注意。
身处于幻创造的幻境中,白九观看起了真人近些天来时断时续的历程。
在那群咒灵的闲聊里,“夏油”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白九想了又想,只觉得耳熟,自己应该是在哪里听过。
并且这位夏油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有他在场的地方没有一只眼线能够残存。
带着疑惑看下去,就到了真人在电影院做出的恶行,幻境将这一幕完全复刻出来,白九身临其境感受眼前场景的发生,只觉得寒毛颤栗。
怪不得,那天大楼里的咒灵都给她一种违和感,拥有□□的咒灵,因为它曾是人类。
[宿主,你在感到愧疚吗?]
「……怎么会。」愧疚这种情绪,放在她身上多显得伪善啊。
她敛下眼睑,吩咐幻加快进度。
周围的场景在飞速地变换,最终画面结束在她出现。
因为有些监控的咒灵被解决掉,导致剧情并不连贯,这倒也还好。
白九在意的是有一幕,他拿出了一根宿傩的手指,笑容明显不怀好意,可惜接下来的画面就断了。
将心中隐隐的不安感按下去,她令幻撤掉幻境,外面的天空早已繁星闪烁。
等等,繁星?
她竟然错过了晚餐!!!这个点食堂绝对关门了!
……嗯!去蹭虎杖的泡面吧!
……
可是这一天,终将是一个少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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