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勇敢小狗
晚上, 塞缪尔从厨房里拿了根熬汤剩下的牛腿骨,兴致勃勃地在花园里训狗。
狗是他下午回家时,顺手在路边买的, 长得尖嘴猴腮,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品种,卖家只说小狗崽的爸爸可能是流浪的孤狼。
那不就是狼狗了?这样想着, 塞缪尔给小狗取名为串串,这个名字他和小狗都挺满意的。
塞缪尔严格按照警卫队长推荐的方法,一天只训练串串三个口令,差不多了就让小狗自己去玩。
他回到客厅里,刚坐下的功夫,管家就端着壶茶,来打听下午的事了。
塞缪尔早有预感他会来问,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致讲给他听。
下午,显形药水确实照出了偷盗者的行动轨迹,但那诡异的颜色指向了一个魔药促成介绍里, 令塞缪尔难以置信的结果——偷盗者不是活人。
目前为止, 塞缪尔只见过阿诺一个非活人,且塞缪尔尚未搞清楚阿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谜团越来越多, 面对这一结果,塞缪尔下意识地想要隐瞒。
府邸内部的事务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再来个已死的继子偷东西,要他配合调查的话, 塞缪尔真的忙不过来这么多, 暴露身份的风险也会更大——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大魔导师,一旦涉及高深的魔法很容易露馅。
因此, 塞缪尔在迟来一步的警卫队长看见他惊诧的表情之前,迅速调整好状态,从荷包里掏出试纸,搜集了部分荧粉,说要带回去做分析。
“这个……很难判断吗?”警卫队长迟疑地问。
他看见了,塞缪尔用的魔药出结果了,但是怎么分析还要额外花时间啊?
“先生,恐怕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塞缪尔高深莫测道,“我怀疑偷盗者并不是人。”
尸体不算人,我没撒谎。塞缪尔这么说的时候,一点也不脸红。
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打算先安抚住警卫队长,等晚上和阿诺见面时问问是怎么回事,是他还是有别的什么类似吸血鬼的人干的。
但警卫队长会错了意。
警卫队长听到塞缪尔的回答,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脸色铁青,沉吟片刻,当着塞缪尔的面下令封城。
守在商业街维持秩序的小队,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们部分人去通知同僚立即封城,部分人则是去加印告示,晚点的时候要把这一消息挨个通知给小镇的居民和正在这里落脚的旅客。
“我明白了。”警卫队长低声说道,“那些可恶的半兽人……总之,我一定会保护好民众们的安全的,也会为商家们追回损失。也请您尽快提炼出线索。”
“呃……好。”塞缪尔答应道。
他没想祸水东引的,他哪知道警卫队长思维发散得这么快,竟然一下想到半兽人身上去了,还下令要封城。
不过,封城对于自己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
接下来几天,警卫队长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城内的动物身上,疑心它们是不是半兽人变的,阿诺的事情就还能拖一段时间。
在自己的人身安全没得到彻底保障之前,塞缪尔不太希望他准备当成保镖的阿诺小狗被人发现。
“对了。”警卫队长搓了搓蒲扇般的大掌,表情谄媚地说,“这件事还请您暂时不要告诉卡修斯主教,涉及治安问题,还是交给我们警卫队来处理会比较好。”
“嗯,可以。”塞缪尔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内心其实有点别扭。
怎么谁都知道[塞缪尔]和卡修斯主教有旧情,就[塞缪尔]自己不知道卡修斯主教倾心于他?
这么一想的话,卡修斯主教还挺怨种的。
金店失窃的事情暂且搁置,塞缪尔看出警卫队长一会儿还有的忙,便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府邸的提议。
商业街离执政官府邸不远,塞缪尔带着两个随他一同出门的仆人慢慢往回走。
路过一家宠物店,塞缪尔其实已经走过了,但他又倒了回来,蹲在店门口和笼子里的小狗对视。
小狗丑丑的,眼神特别像昨晚眷恋地看着他的青年。
塞缪尔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买专业的书籍呢,只在下午坐着等药水生效时,和警卫队长聊过几句。
警卫队里养了狗,警卫队长刚好知道一些诀窍,便口头讲给塞缪尔听了。
要这么快养狗吗?
塞缪尔还没想好,小狗好像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嘤嘤叫了两声,朝他翻肚皮。
于是塞缪尔花一个银币的高价买下了这只串儿,并取名为串串。
这便是下午的全部经过。
塞缪尔深知,再精妙的谎言都很难让人完全信服,但把事实遮遮掩掩,以蒙太奇手法讲述,反而无限逼近真话。
略去有关阿诺的部分,塞缪尔如实告诉了管家。
管家大概是在塞缪尔去花园里训狗时,就从两个仆人那听到了大部分的,这会儿不过是补充细节罢了。
见塞缪尔没有隐瞒,心下满意,神色温和地提醒塞缪尔该去为先生检查身体了。
塞缪尔说:“我正打算去给先生喂药,上午调配的药水放到现在效果是最好。晚点我直接回房间休息,你……哦不,我还得分析偷盗者的具体身份。”
“估计要通宵了。这样,明天如果没事的话,你到中午再来叫我吧,中途尽量不要来打搅我。”
“有什么情况我会直接用魔法传信给你。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那只可怜的小家伙。”
塞缪尔指的是他突发奇想抱回来的小狗——用来练习驯狗的真小狗。
毕竟他真正要训的,是某个红发假小狗。
管家当然无不可:“您的小狗我会代为照顾好,也请您多加看顾先生的身体。”
这就算是达成了共识。
抛开管家的立场,塞缪尔其实觉得他是个颇有本事的人。
赫尔曼先生连着三天没有出现了,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赫尔曼先生还活着的保证,他就能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生生没让这么大一座府邸出现任何乱子。
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是了不起。
塞缪尔回房间取了他上午调的色素饮料,拿着试管,当着管家的面又上演了一次传送魔法。
这次为了更逼真,他还特地让管家给他拿了盘吐司,说尝试让先生试试硬一点的食物,地下室里配套的小厨房做出来的营养餐先生已经吃腻了。
一阵紫光后,塞缪尔再次来到了阿诺的卧室。
今天时间还比较早,阿诺还没来,塞缪尔照例先去浴室里洗掉灼热的魔法印记,然后走到窗户前,开了条小小的缝儿通风。
昏暗的卧室里,他不能照明,没有娱乐,黑暗将无聊放长,塞缪尔打了个哈欠,打算先睡上一觉。
他回卧室取药那趟就脱了斗篷,现在只穿着骑马服,想着一会儿还要问阿诺事情,塞缪尔便没有换睡衣——阿诺的衣柜里有崭新的睡衣,对他来说有点大,但塞缪尔私底下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秘密基地,所以其实昨晚上他就已经穿过了。
塞缪尔只用毯子盖住小腹,躺在被面上小憩了一会儿。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间死了主人的房间,他比在自己的房间还要放松。
……
塞缪尔是被拱醒的。
今天一整天依旧是行程拉满,他消耗很大,甫一得到休息自然睡得很沉。
阿诺听他的话,行踪很小心,小心到塞缪尔都没察觉到他来了。
阿诺一进房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大美人斜躺在床上熟睡的画面。
大美人是侧着睡的,他穿着非常紧身的骑马服,衬衣和裤子都很贴肤,两条笔直又有肉感的长腿像香槟杯似的。
面对这样的美景,某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狗并不为所动。
他的视线集中在大美人的上半身。
由于侧睡的姿势,塞缪尔原本算不上厚实的胸膛被挤得很满,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贴身的衬衣透出一点胸肌的沟壑。
平白显得很饱满。
馋的某个红发小狗喉结滚动,直咽口水。
通常幼儿一岁以前,会有一个叫做【口欲期】的心理发展阶段。
这一阶段,他们会特别依赖母亲,并尝试用口唇来体验那些叫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阿诺显然正在这个阶段。
塞缪尔呼吸时,胸膛跟着起伏,阿诺的眼睛越看越直。
他忍不住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去。
阿诺似乎知道自己的牙齿很锋利,因此咬开扣子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生怕弄伤了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母亲。
好不容易咬掉了三个,里面却还有一层丝绸。
小狗委屈的想要呜咽,又怕把人吵醒了。
但勇敢的小狗总是不畏惧困难的。
阿诺扯着布条,把它轻轻往下拉。
那拧成绳的布卡在横膈膜上,衬得上面更显着了。
美丽的、带着暖香的。
阿诺整张脸贴上去,挺直的鼻梁蹭啊,脑袋拱啊,沉溺在又甜又香的美景中。
塞缪尔睡得再熟,他也不是死的。
他被拱醒了。
他略微低头,红色的头发表明了此狗的身份,是熟狗。
但就算是熟狗,也不能对主人如此放肆。
塞缪尔立刻就要推开他。
他身体刚一动,阿诺就知道他已经醒了。
阿诺抽空瞄了一眼塞缪尔的神色,那是和昨天如出一辙的愤怒,阿诺知道马上他又要挨打了。
但是,刚刚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动作那么小心翼翼,只是轻轻蹭了蹭,还没吃呢,就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
狗心一横,阿诺迅速嗷呜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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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活死人之夜
“起立。”
红发的高大身影站起来, 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身高差和体型差并不使床上的人看起来弱势,盖因他表情非常怡然自得,长腿翘起微微仰着头的样子, 昭示着他才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控的人。
“转圈。”
一声令下,红发青年跟随他右手食指所指的方向,顺时针转着圈。
主人没喊停, 他就一直转。
听话的样子让床上的人脚尖轻点,心情颇好。
“停。”
话音刚落,红发青年面朝塞缪尔站定。
他眼睛亮晶晶的,是那种乖乖听话想被表扬的样子。
塞缪尔几乎能看见他屁股后面有条拉布拉多似的大粗尾巴在疯狂摇摆。
“好了,允许你在我的膝头趴一会儿。”吝啬的主人终于愿意奖励小狗。
阿诺立刻半跪着,温顺地把下巴垫在塞缪尔穿着紧身裤的膝盖上。
他的大腿被包裹出了肉感,青年坚毅的下巴抵在丰腴的腿肉上面,硬生生把形状漂亮的大腿压出一个浅浅的窝。
塞缪尔垂眸,温柔地抚摸着阿诺的红发。
刚刚被埋胸后,他先是照例给了阿诺一巴掌,想了想, 又喂了他一片吐司当作蜜枣, 塞缪尔深谙打一棍子再给颗糖的道理。
然后,就开始了训狗。
警卫队长建议他, 每天只教给小狗三个指令比较好。
晚上的时候塞缪尔反复训练串串起立转圈和停止三个口令,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现在在阿诺身上更是成果斐然。
红发小狗被训得服服贴贴的。
只不过……
阿诺是仰视的姿势,他眼前不过几拳, 就是塞缪尔被他嗷呜后, 像莓果一样软烂饱满的粉色尖尖。
阿诺迷恋那种口感,柔韧又软绵的部位, 散发着馨香,比吐司好吃多了。
他的眼神太执拗了,塞缪尔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母亲,我想……”
“不行。”
“可是我想……”
“我说不行。”
塞缪尔没有给人当妈的爱好,也不准备开发自己这个功能——前面两次被突然袭击不算——他不知道其实一共是三次。
因为昨天就破了点皮,塞缪尔不太想碰它,就晾着,这会儿口水风干了,就很冷。
冷的立起。
于是塞缪尔把卡在横膈膜上的布条展开,试图盖住凉飕飕的部位。
就听见了某种犬类才会发出的,嗓子眼里委屈又幽怨的哀鸣。
塞缪尔手上的动作一顿。
阿诺似乎是察觉到有商量的余地,连忙抢白道:“就贴一下,我不使坏。”
他甚至在塞缪尔的膝盖上讨好地蹭了蹭脸颊,试图证明他很乖。
毛茸茸的红色短发看起来倒真像一个忠犬似的。
更何况他长相英俊,黄金眼尤其深邃迷人,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好像那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无端令人心动。
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塞缪尔的胸膛里悄悄埋下一粒种子。
他确定,他就是现在的阿诺的全世界。
很难说是抱着什么样的情绪,塞缪尔斜过视线,盯着床头柜发了会儿呆。
良久,他压着声音说道:“只能贴和蹭,不能咬。”
“嗯!”小狗摇着尾巴扑上去。
塞缪尔毕竟只是个年轻的驯狗人,他还不明白,家养犬最擅长的其实不是撕咬,而是舔舐。
不然怎么会有舔狗一说?
……
不知道是不是唾液自带治愈效果,塞缪尔反倒好受了一些,他去浴室里换了睡衣——过程把某只红发小狗关在门外——然后躺到床上,打算以比较放松的姿势和他的小狗聊聊。
一天里,只有在这间房间里是放松的,和房间本来死了的主人一起。
想到这里,塞缪尔有点想笑,他觉得他这似乎是某种意义上的与鬼同行。
他笑起来眼波流转,眼神清清润润的,一下就冲淡了黑线带来的诡谲感。
落在阿诺眼里,只觉得再也没有比母亲更美的了。
“过来。”塞缪尔拍了拍另一半铺。
于是阿诺颠儿颠地上了床,盘腿坐在洁白的被面上,看着塞缪尔。
“母亲。”阿诺语气不自觉地撒娇。
塞缪尔知道他脑子不好,也懒得纠正他。
“嗯。”塞缪尔问他,“你这种是吸血鬼吗?”
看阿诺胸口开了个大口子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尸体吧。
脸色有些青白,但远不到僵尸的程度。
塞缪尔料想他或许是个吸血鬼,那种西方设定里最常见的超现实生物。
阿诺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是活死人。”
活死人?
塞缪尔回忆了很久,才从原身的记忆深处,扒拉出有关活死人的介绍。
活死人一般是死去的尸体被魔法复活,自行从坟墓中爬出,不爱吃人。
死亡——被人用魔法复活——从墓地爬出来——成为活死人——是一整套严密的流程,每个环节缺一不可。
这意味着,阿诺作为活死人一定是被别人复活的,一定有某个人站在阴影中,他或许才是真正掌控着全局的人。
而自己,比活死人状态的阿诺也好不到哪里去。
卡修斯主教曾说,迫不得已他只能暂时封住自己身上的生机,让自己停留在将死前的一刻。
所以塞缪尔自己也不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他比阿诺,唯独好在他在死亡线前,而阿诺在死亡线后。
两人的命运迥异。
塞缪尔又问:“昨晚上,你还去过其它地方吗?”
阿诺回答道:“没有。”
“那你知道,小镇上还有别的活死人吗?”塞缪尔说得很慢,他是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的,生怕阿诺听不懂,“昨晚,许多金店失窃,大量黄金被盗,我查到,不是活人做的。”
想来就是活死人了。
要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话,恐怕整个黄金小镇不只有阿诺一个活死人,或许阿诺只是因为曾是炼金术士,没那么容易被控制,所以才能自由活动——塞缪尔相信阿诺所说的,他昨晚没去过别的地方。
塞缪尔私心里认为小狗不会骗人,也没必要骗人——他想要黄金的话直接回家拿就行了,据塞缪尔所知,执政官府邸里有一批数量惊人的黄金库存。
“有,很多,墓地里全都是。”阿诺老实交代。
小狗心理作祟,他其实不太想和塞缪尔讲他的“同类”。
小狗希望自己是特别的,希望母亲只喜欢自己,不要关注那些和他相似的活死人。
私心里,阿诺认为那些活死人并不如自己聪明,行动迟缓脑子还很笨,不像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但他不会撒谎,塞缪尔问,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塞缪尔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参加了阿诺的葬礼的。
黄金小镇说是小镇,实际上是一个枢纽城市,属于这个世界最发达的地带之一,历史悠久,常住人口多,流动人口就更多了。
墓地里全都是活死人是什么概念?
换个说法,从古至今,埋在地里的人全都复活了。
搞不好现在,黄金小镇里的活死人比活人还要多。
要都是普通人的话就还好,要是其中有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之类的,恐怕,将会有一场末日般的闹鬼景象。
想到这里,塞缪尔顿感完蛋了——下午在他的误导下,警卫队长下令把城封了。
现在就是出不去也进不来。
镇上尸体比活人还多,想想就觉得恐怖……
塞缪尔用刀子般的眼神剜着眼前眨巴着眼睛的红发小狗。
下午,他就是为了保这只小狗,才语言含糊不清地误导警卫队长。
得,这下更大的麻烦来了。
生死不知的赫尔曼先生、阳奉阴违的管家、虎视眈眈的亲戚们、离奇复活的阿诺及其他尸体……
以及柔弱可怜的我。
塞缪尔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他一个柔弱的豪门贵妇,并且是第十三位续弦夫人,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希望这些事一件一件来,不然以他现在虚假的大魔导师的实力,肯定要遭大难。
差点忘了,还有个神职人员。
内心深处,塞缪尔对于卡修斯主教的恐惧超过了其它所有的加起来。
因为有神职人员这层身份在,塞缪尔非常担心卡修斯主教会看出自己的灵魂并不属于他白月光的身体,一怒之下把自己给超度了。
思来想去,最靠谱的还是面前的红发小狗。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狗,是泰迪那挂的色狗,但好歹老实听话,训训还能忠诚护主。
这么想着,塞缪尔看阿诺的眼神又变得柔和。
对此,阿诺一无所知。
他并不介意塞缪尔偶尔严厉地对待他,小狗哪里会觉得主人不是?
只是,温柔一点的话,当然最好。
“阿诺,你千万不要和那些偷东西的坏活死人一起玩,每天到点了就乖乖过来找我。”
“嗯!”
“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
“嗯!”
塞缪尔满意了。
他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出门逛下书店,买最专业的训犬指导书。
又逗了会儿阿诺,困意再次袭来,塞缪尔忍不住又睡了过去。
他让阿诺在天亮前叫他。
不过,塞缪尔没能顺利睡到天亮。
他才睡着没多久,就被足矣划破黑夜的尖叫声吵醒。
塞缪尔的第一反应是带着阿诺回他自己的房间。
果然,才嘱咐好阿诺呆在浴室里别出声,门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管家大力敲着门:“夫人,您醒着吗?出大事了——外面到处都是尸体,卡修斯主教正在楼下等您。”
什么?塞缪尔一怔。
这么快那些活死人就出来活动了?
以及卡修斯主教怎么这么快就来府邸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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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深夜邀约
交代阿诺不要乱跑, 不要被人发现后,塞缪尔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下了楼。
如管家所说,卡修斯主教正在会客厅里等他。
卡修斯主教穿着比昨日更正式和繁复的制服, 塞缪尔猜想那上面或许有一些特殊的魔法效果。
注意到他的眼神,卡修斯主教主动解释道:“这是祭祀专用的服装,防御性能比较高。”
塞缪尔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不过是好奇多看了两眼罢了,卡修斯主教洞察力敏锐,竟然主动替他答疑。
塞缪尔刚想说点什么,不料卡修斯主教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问:“你怎么穿着睡衣?睡衣还有点偏大。”
塞缪尔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没换就下来了,脚上还穿着拖鞋。
他抿抿唇,交代管家:“请先帮我招待一下卡修斯主教,我上楼换件衣服。”
后又对卡修斯主教说道:“别多想,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说完,他丢下二人急匆匆上了楼。
到楼上换衣服时, 扣子解到一半, 塞缪尔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猛地意识到,刚刚卡修斯主教的提醒并不是在替他敲打管家, 而是在质疑自己为什么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他全都看出来了。
而我是那么愚不可及,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塞缪尔在阿诺的房间里时,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从没有开过灯,他以为睡衣的面料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眼下,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点着煤油灯换衣服, 才惊觉,这件睡衣的领口和袖口, 皆用丝线绣了阿诺的名字。
敏锐如卡修斯主教,不可能没发现。
管家就是再苛待主母,也不至于让堂堂主母穿着他已逝的继子的睡衣。
联系到活死人的事,搞不好,卡修斯主教会把这些算在自己的头上。
塞缪尔面沉如水,尽管他现在心乱如麻,他也必须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衣服上的细节没被管家看出来——塞缪尔仔细检查了拖鞋,拖鞋是统一的款式,没有署名。
塞缪尔换了身传统的魔法师造型的服装后,把睡衣和拖鞋一起拿进浴室交给阿诺,再次警告他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如果天亮自己还没回来就把这两件东西带回坟墓里。
阿诺点点头,乖巧地抱着他穿过的衣服。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来不及再做多的检查,迅速下了楼。
前后不过十分钟。
再见到会客厅里的卡修斯主教,塞缪尔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卡修斯主教也站了起来:“走吧,咱们边走边说——要不是事发突然,我真不想打扰你睡觉。”
塞缪尔点点头。
他没理会卡修斯主教的试探,反而再次吩咐管家:“我应该早上就会回来,你去把那些先生和夫人们都请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管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塞缪尔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他立刻答应下来,保证自己现在就去联系他们。
其实塞缪尔这么说,只是不希望他在自己离开时偷偷去查自己和阿诺的房间——事发突然,自己的房间里有个诈尸的活死人,阿诺的房间里到处是使用痕迹,甚至还有自己白天穿过的衣服和嘴上说着要给赫尔曼先生送去的吐司,要是被发现就全完了。
塞缪尔只能找个借口把管家支走,给他找点别的事忙,免得他突发奇想去查房。
就这样,塞缪尔都不放心。
临走时,他在管家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叫府邸里的所有人守在门口,我疑心会有人趁乱来寻仇。以及你动作快一点,多叫几个人陪着你,尽快把亲戚们接过来。”
他一副全心全意为府邸着想的模样,让管家更加信任了。
联想到刚刚闯进花园里的一个活死人,要不是卡修斯主教刚好过来,恐怕光凭几个家丁很难解决。
管家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时,就凸现出塞缪尔作为大魔导师的威信。
“好的,您去吧,注意安全。”管家送他们出门。
塞缪尔与卡修斯主教走在街上。
夜晚,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两人并肩的步伐。
执政官府邸在背街,塞缪尔知道,只要再走三个街区,就会到达商业街附近。
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一幅群魔乱舞百鬼夜行的诡异场面……
塞缪尔正胡乱发散着思维呢。
“塞缪尔。”卡修斯主教突然问他,“你刚刚支使管家出去,是为了不让他发现你房间里的阿诺吧。”
听到卡修斯主教如此直白的问话,塞缪尔反而轻松了一点。
“是啊。”他回答道。
从楼上下来时,塞缪尔想过了,瞒是瞒不过卡修斯主教的,还不如真诚一点,以蒙太奇的语言方式把自己摘出去。
还能稳固柔弱寡妇的形象。
“看样子你们相处不错。”卡修斯主教笑道,“你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我会知道。”
“因为我只能信任你了,而你不会害我。”塞缪尔回答道。
他想了想,徐徐解释说:“我一开始吓了一跳,我真的以为阿诺死了,毕竟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昨天晚上,就是黄金失窃案——我猜就算警卫队长千辛万苦想要隐瞒,你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黄金失窃的那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起初看见他时我吓了一跳,怎么说呢?阿诺好像脑子坏掉了似的,除了炼金术别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出于恻隐之心,我收留了他。”
“今晚也是,他来找我,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因为那里比较安全,没人会过来打扰。我问了他许多关于活死人的事情。”
“所以,有什么你可以问我哦,搞不好我知道呢。”
说着,塞缪尔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全是真话,他就不信卡修斯主教能挑出什么错来。
坦诚是信任的基础,现阶段,塞缪尔并不想和卡修斯主教有任何的龌蹉,他指望卡修斯主教用职权庇护他,更害怕和神职人员闹掰会被严酷制裁。
他必须让卡修斯主教信任自己。
果然,卡修斯主教的神色温和了许多。
他笑着说道:“我当然也信任你,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我希望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塞缪尔一口答应。
两人达成了共识。
卡修斯主教这才问他:“活死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塞缪尔则和他开了个小玩笑:“我现在只后悔下午警卫队长要封城时我没拦着他,我简直不敢想再过十分钟我们要面对多么可怕的景象——已经能闻到尸臭了。”
卡修斯主教愣了愣,也笑了。
他感叹道:“别说一整个小镇的活死人同时出没,在我这么多年的主教生涯中,就只见过两三个活死人。”
“我和你一样。”塞缪尔说,“阿诺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死人,我之前只在典籍中看见过相关的介绍,这恰好是下午我不敢笃定盗窃者就是活死人的原因。谨慎起见,我只告诉警卫队长不是活人——晚上从阿诺口中得知墓地里的尸体全都复活了,我才惊觉事情的严重。”
至此,塞缪尔把所有已知信息,都以闲谈的方式透给了他的盟友。
两人也走到了商业街外。
这里不光臭气熏天,还能看见许多阴暗爬行的活死人。
其中不乏纯骨架、类似木乃伊的干尸、断手断脚的较为新鲜的尸体等。
看得出来,骨架那种应该是年纪最大的。
大概是出于心虚,不等卡修斯主教说,塞缪尔就先一步举起右手,他右手上有个红色的魔法阵,随着他的催动逐渐亮起强光映照在地面上。
不少活死人被光吸引,看了过来。
就在魔法阵越来越大,像网一样笼罩住许多活死人,要把他们碾碎时。
卡修斯主教突然拉住了塞缪尔的手。
“不急。”他说,“塞缪尔,你发现了吗?他们并没有意识,或者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塞缪尔随着他的力道放下了手。
红光熄灭,活死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继续琢磨着撬金店的仓库,并不搭理二人。
塞缪尔内心其实松了口气,先发制人不过是为了找个机会给卡修斯主教看看自己会使用魔法。
内心来说,他并不想和这些尸体动手。
他觉得晦气,怕倒大霉。
“的确,警卫队那边并没有接到伤人的报警,他们的目标只有黄金。”塞缪尔问卡修斯主教,“所以你叫我出来是?我以为你需要我帮忙解决掉这些活死人。”
卡修斯主教摇摇头:“不是。”
几秒后,他补充道:“你为什么不猜我叫你出来只是因为想见你?你名义上的丈夫如今生死未卜,或许我们之间还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性?”
“或许。”塞缪尔笑眯眯地回答道。
他听出来卡修斯主教是在开玩笑,于是笑着回敬过去。
“所以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塞缪尔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可怕的气味了,他严肃语气,告诉卡修斯主教,如果不是正事的话他想回家洗澡睡觉。
卡修斯主教深深地看了塞缪尔一眼。
在塞缪尔看清他目光里的东西前,他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用和塞缪尔一样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能把一件东西交给我,具体的我们白天再谈——现在,和你一样,我也难以忍受这些气味,所以我们最好先把这些尸体弄回坟墓。”
塞缪尔没理会卡修斯主教藏头露尾的前半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后半句话上。
我们、把、尸体、弄回坟墓。
这几个字狠狠鞭笞着塞缪尔的理智。
两人对视了几秒。
塞缪尔一句话也没说,他当着卡修斯主教的面,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
瞬间,他被设定好的定向传送魔法带回了他在府邸的房间。
拜拜了您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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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清凉油
塞缪尔回来时, 阿诺已经走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塞缪尔交给他保管的睡衣和拖鞋。
料想小狗那么乖,不至于惹出什么幺蛾子, 塞缪尔便没有在意,收拾完两个房间里的痕迹,洗了个澡, 便睡了。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早上天刚亮,塞缪尔又醒了,醒来也不过才六点。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有女仆端来刚泡好的早餐红茶,塞缪尔喝了点,才觉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好受了一些。
昨晚折腾那一躺,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
塞缪尔想,还好他跑路够快,不然真跟着卡修斯主教一起抬尸,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还会弄得身上臭烘烘的。
说起来, 阿诺身上倒是没有异味。
红发小狗的身上有一股被太阳晒过的羊毛衫的味道, 明明已经是尸体了,皮肉却还很温暖……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塞缪尔的思绪。
他抬起头来, 门口,管家正领着一大群亲戚们进来。
塞缪尔迅速拿出主母的姿态,站起来迎接他们,把他们带到会客厅。
现在太早了, 根本不是吃早餐的时间, 女仆只送来许多茶水和一些配茶的小饼干就退下了,把会客厅留给主人招待贵客。
塞缪尔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其他人三三两两拥坐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看出谁和谁的关系更亲密。
他们面色都不太好看,没有一个人对塞缪尔这么早把他们叫过来感到疑惑,显然是都知道了活死人的事。
或许,来的路上直接碰见了活死人也说不定。
塞缪尔问管家:“你们来的时候有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管家点点头:“有一个小孩模样的活死人闯进了您姨妈的马车,抢走了她挂在脖子上的黄金项链。”
塞缪尔朝管家说的那个人看去,果然,那位夫人的胸口上的确有一些红色的抓痕。
“你还好吗,亲爱的约瑟芬。”塞缪尔关心道,“或许等你离开时,愿意带上一小盒我亲手调制的去疤膏——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才怪,就是加了薄荷叶和橘皮精油的猪油膏而已,用来糊弄你这种皱巴巴的女人正正好。
塞缪尔表情关切,语气温柔。
约瑟芬夫人被他的假面骗到,原本有些迁怒的心情顿时变得明朗了一些,她摸着自己有着深深勒痕的脖子,说,“当然,我当然乐意带一盒走,亲爱的,你是那么的体贴。”
其他几位夫人也对据说美容养颜的去疤膏有兴趣,和塞缪尔聊了几句,也各自讨去一盒。
有了这个破冰环节,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温和了许多。
他们先是对赫尔曼先生的健康状况发表了关心,一个个恨不得跪在他的床前当大孝子。
塞缪尔再三保证,赫尔曼先生已经在康复了,他食欲很好,昨晚吃完了整整三片吐司面包。
说着,塞缪尔让管家去拿一些糕点过来,正好一家人聚在一起,顺便吃个早餐。
灰蒙蒙的早餐,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坐在一起聊天。
塞缪尔像是一个真正的新妇、一个极力为夫家着想、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主母一样,向这些亲戚们陈述利弊:“黄金失窃案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但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还是这座府邸的夫人,先生和大家还信任我,我一定不让大家白白蒙受损失。”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盗窃者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不是普通人,但晚上卡修斯主教来找我,肯定了我的想法——是活死人。”
“具体什么情况,我想大家趁夜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昨晚我和卡修斯主教在街上巡逻,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整个近郊墓地里的尸体全都复活了,而其中的领头人,我想大家比我更熟。”
“在我给出解决办法前,我希望有谁能和我说说有关阿诺的事。”
说音刚落,气氛再次凝滞。
塞缪尔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些衣着华贵富得流油的亲戚们。
他们是黄金小镇的顶层富豪,甚至可能是整个大陆上最富有的一群人了。
他们原本听见自己说有解决办法时,脸上全然是笑模样。
在听到自己问他们阿诺的事后,又陡然变了脸色。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恐惧?
明明阿诺下葬那天,他们一个个比猴子还跳脱、还张扬,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当着自己的面瓜分掉这座府邸。
他们一点不为阿诺的死而悲伤,只关心赫尔曼先生是否还能撑得住。
可现在,听到阿诺复活了,还是自己口中活死人的领头人,竟然怕成这副样子?
难道阿诺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座府邸的水是越摸越深。
见无人应答,塞缪尔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并不是想探听那些我进来这个家之前的秘密,只是大家知道的,在封城的情况下,恐怕活死人的数量比活人还要多,我希望能确定阿诺并不会主动来寻衅滋事,否则,我不一定能保下所有人——包括卡修斯主教,我们谁也无法断定那些活死人不会伤人。”
此言一出,唯一遭受过袭击的约瑟芬夫人尖叫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活死人并不会停,他们会一直这样?”
“恐怕是的。”塞缪尔无奈地说道,“在我和卡修斯主教——或者有谁比我们俩更加厉害——在我们找出解决办法之前,小镇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约瑟夫人更是翻了个白眼,惊倒在了她丈夫的怀里。
管家也沉了脸色。
他想起昨晚有一个活死人意外闯入府邸,家丁们都不敢动,最先发现活死人的女仆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是卡修斯主教及时出现,把活死人弄了出去,府邸才没有彻底大乱。
管家问:“夫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活死人吗?”
“暂时没有。”塞缪尔撒了谎。
他其实知道摧毁活死人肉/身的办法,但并不确定肉/体灰飞,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变得更加可怖,况且昨晚卡修斯主教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和这些活死人动手。
有人在背后操控,让死人们不得安息,他们本就是受害者,不该被不问缘由地二次毁灭。
塞缪尔知道但凡自己给他们肯定答案,他们一定会要求自己把所有活死人都解决掉。
如果他是原身,这种情况下,心一横可以撂梁子跑路。
但他不是,他没有那么强的力量,也承受不起被神职人员追杀。
对此塞缪尔只能用老办法——把局做大。
把更多人拉进来,让他们互相忌惮,然后自己才有生路。
告诉卡修斯主教自己和阿诺是无辜的,主谋另有其人;让管家和亲戚们以为是阿诺在复仇,是阿诺操控着所有的活死人;驯服阿诺,让阿诺为自己冲锋陷阵。
只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摆在有利可图又弱小可拿捏的位置,才不会有人轻易动他,而是拼命保他。
就像现在,被掐着人中弄醒的约瑟芬夫人挤过来,拉着塞缪尔的手,她眼里有惊恐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砸在地毯上。
她急忙追问道:“你说,你不一定能保下所有人——你能保下多少?你是最有天分的大魔导师,是赫尔曼先生资助你学习,你又嫁给了他——孩子,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约瑟芬姨妈,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亲爱的约瑟芬姨妈……”
“我才刚被一个死人小孩袭击了,我一定是高危人士!你要优先保护我,我一直是那么的看好你……”
“当然。”塞缪尔答应道。
听见承诺,约瑟芬夫人松了口气。
但其他亲戚们不乐意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吵起来,在座的无不是赫尔曼先生的挚爱亲朋,谁和谁都有血缘关系,都和赫尔曼先生有深厚的感情。
他们都说,塞缪尔必须帮忙护住他们一家。
一时间,整个会客厅里宛如菜市。
到了生死关头,性命要紧,原本同仇敌忾的亲人瞬间就能和对方翻脸。
由此,塞缪尔也更加好奇了:到底他们对阿诺做了什么,才这样害怕阿诺会报复?
塞缪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吵,并不插话,他交代了管家一件事,管家匆匆离开又很快返回,返回的关门声故意被他弄得很响,这才打断了众人无意义的争吵。
“好了。”塞缪尔终于叫停。
他让管家把他放在卧室书桌上的,他原本做来给自己学习时提神醒脑的薄荷橘皮猪油膏挨个发给众人。
塞缪尔解释道:“这是清凉油,对治疗活死人的抓伤有奇效,如果连这个也没用,那么请来找我,我能让被抓伤的人死得不那么痛苦。”
塞缪尔满意地看到他们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死亡威胁已经下了,不怕他们不乖乖接招。
赶在众人抱怨之前,塞缪尔下了逐客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各位可以把家里的黄金暂时放到府邸里来,我保证我会替你们看好,各位也免去了被活死人惦记——不过我猜你们不会愿意的。所以先这样吧。”塞缪尔起身往外走,“我太累了,就先失陪了,我晚上还要去街上巡逻,各位在家也请注意安全,不要直面活死人。”
塞缪尔堂而皇之地把所有人扔下,让管家送客。
他是真的心脏不太舒服,那里突突地跳,好像提醒他有什么事要发生。
是阿诺过来了吗?可是现在还是白天。
总之,他必须尽快回到卧室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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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我的心脏
塞缪尔回到房间后, 谨慎地给房门上了个锁,然后把所有窗帘拉上,室内立刻变得昏沉。
很快, 赤/裸着上半身的红发男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塞缪尔注意到他竟然还洗了个澡。
水珠从发尾滴落到斜方肌上,又顺着饱满的胸膛向下滑动, 最后沁入纯白的浴巾中。
明明阿诺和之前两次一样,用布料遮挡住了关键部位。
氛围上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他简直像与塞缪尔偷情之人,性张力拉满。
“阿诺。”塞缪尔叫他。
塞缪尔方才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的预感是对的,阿诺竟然真的白天就来找他了。
活死人不是见不得光的吗?
塞缪尔正想要问,阿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红发青年伸手圈住塞缪尔的腰,迫使他踮起一点脚尖,与自己面对面拥抱在一起。
“好想你,母亲。”滴着水的红发在塞缪尔的颈窝上乱蹭,冰凉的水珠顺着衣服的缝隙滑进内里。
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青年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香味,他在我昨晚用过的浴缸里洗了澡。
爱干净的活死人, 难怪身上一点尸臭也没有。
这么近的距离, 塞缪尔被他叫得耳朵发麻。赶紧从年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与阿诺拉开一点距离。
“怎么白天就过来了?”问完, 塞缪尔才想起,阿诺刚刚就说了是因为想念他才来的,于是换了个问法,“不是说不能晒太阳吗?”
他坐在沙发上, 阿诺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半跪着把下巴搁在他的大腿上。
真的太像小狗了,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忠犬, 塞缪尔被他可爱到,忍不住揉了揉阿诺的红发。
阿诺舒服的眼睛眯起。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想再睡在棺材里了。”阿诺说道,“是用传送阵过来的,没有晒到太阳。”
“想起了什么呢?”
“想起你可能需要我……”
他探身过来,脸在塞缪尔的胸前眷恋地蹭着。
塞缪尔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隔着轻薄柔软的衣服,阿诺能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
我的心脏正在他的胸膛里跳动。阿诺想。
真好。
昨晚,差不多塞缪尔前脚刚离开,后脚阿诺就抱着睡衣回墓地里了。
逼近黎明时,其他活死人着急着回来找坑位,他们每个体内都坠有大量的黄金,其中有个人不小心揭开了阿诺的棺材。
阿诺那时刚刚进入休眠状态,无端被人打搅,甫一睁开金色的眼瞳,立刻把那个打搅了他的干尸吓得跪倒在地。
晨曦的第一缕光开始扫射,那个活死人来不及躲闪被照到了,顷刻间化为粉尘,几块原本被他吞入腹中的黄金也咚的一声落到了他的脚边。
阿诺反应够快,迅速把棺材盖儿给合上。
天亮,墓地里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被打断休眠的阿诺踢了踢脚边的金块,有些出神。
恍惚间,他记起他也有一块类似的黄金。
比这个更大,还蕴含着魔力。
在哪里呢?
迟钝的脑子开始运转,足足想了好半天,阿诺才终于想起来,他的那块黄金好像也是在他的身体里。
他摸着自己有着扭曲疤痕的胸口,那里面没有心脏,支撑着他肉/体与灵魂不灭的是一块与心脏差不多大小的狗头金。
阿诺隐约记得,这狗头金是别人给他的,上面有古老的魔法契约。
我自己的心脏呢?它在哪里?
好像在非常重要的人那里,在母亲那里。
我的心在母亲那里。
阿诺眼睛一亮,像终于解开了难题的小孩一样,兴奋不已。
他陆陆续续回忆起一些片段:亮如白昼的地下室里,母亲被坏人绑在刑架上,他的胸口被坏人掏了个大洞,非常缓慢地流着血。
自己好像也被坏人抓住了,也挖走了心脏。
中间是怎么打倒坏人的阿诺不记得了,回忆里只剩下他把心脏装回母亲身体里的画面。
小狗迟钝地意识到,他好像是把自己的心脏装进了母亲的身体里,然后自己又从别人那得到了一块足矣续命的狗头金。
心脏在母亲那里也好,宝贝要交给母亲保管。
但既然记起来了,阿诺难免惦记。
他抬手在棺材盖子上画了个简易的传送阵,把自己送回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不在房间里,但阿诺记得母亲的嘱托,记得他说过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便没有去寻。
而是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记忆逐步恢复也带回来了一些常识,阿诺知道洗得香喷喷的,母亲会更喜欢他。
这会儿,趴在柔软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脏在母亲的胸膛里跳动,阿诺有一种类似于小朋友辛苦攒的压岁钱有了一点点利息的快乐。
他觉得特别的踏实和满足。
忍不住继续蹭呀蹭的。
塞缪尔却误以为他又惦记着吃奶,翻了个白眼,揪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外面拉。
换作是其它时候,塞缪尔其实不介意和阿诺这样的帅小伙、年下小奶狗春风一度。
但不能是这种性命都堪忧的时候。
眼下,自己身体半死不活的,未来一片渺茫,阿诺比自己还惨,人都死透了不过又诈尸了,智力如同幼儿,塞缪尔怎么可能和他调情?
前几次差点被弄出反应,塞缪尔暗下决心,他绝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栽跟头。
气氛再好,小狗再帅也不行。
他倏地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
塞缪尔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是直觉氛围有点不对,且悲哀的是恐怕只有他觉得氛围不对,某个智商不高的红发小狗一点不觉得哪里有不妥。
塞缪尔走到花几前倒了杯水喝,见阿诺看着自己,便问他要不要也喝。
阿诺摇摇头。
他没有饮水的需求,只是觉得母亲被润泽后的嘴唇很漂亮。
看起来很好吃……咦,我为什么会觉得好吃?我不需要进食啊。
很奇怪。
但是确实想吃。
阿诺目前花生米大小的脑仁想不明白这些,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塞缪尔。
塞缪尔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任谁在昏暗的房间里,被一个年下奶狗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奶狗还几次与你有过出格的接触,都会觉得遐想连篇。
塞缪尔突然诡异地get到了他与阿诺之间的某种带有禁忌色彩的关系——继子与小妈。
虽然,由于赫尔曼先生的缺席,原身与他并不算完成了婚礼,甚至这个婚礼从一开始就是场掩人耳目的骗局。
虽然,自己是穿越的,更算不上阿诺的小妈。
但在许多外人眼里,甚至塞缪尔自己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身在其中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刺激感。
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罢了。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但眼神直白的可怕的阿诺,很想把他的狗狗眼捂住。
“对了。”塞缪尔问他,“你怎么会认为我需要你?”
阿诺洗了澡,且看起来比昨天的状态更好一些、更灵活,塞缪尔好奇他如今恢复了多少记忆。
“我想起之前有人伤害你。”阿诺拉着塞缪尔的手,说,“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好母亲。”
他的眼神很真挚,塞缪尔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
心中觉得熨帖的同时,塞缪尔安全感也多了不少。
他想,还没怎么调教呢,小狗已经自发地变得忠诚护主了,真是个乖狗狗。
“阿诺。”
“嗯。”
“如果之后,我厌倦了……不,我现在就厌倦。我是说如果之后我想去别的地方生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要,不离开你。”
塞缪尔莞尔一笑。
他半死不活的,阿诺是死了诈尸,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如果在这场漩涡中,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想带着忠诚的小狗去别的不会有人害他们的地方生活。
他们一个大魔导师,一个炼金术士,离了黄金小镇这个豺狼虎豹环伺,神职人员盯梢的鬼地方,应该会过得自在不少吧?
况且,塞缪尔为自己准备了丰厚的盘缠,顺带养只小狗也绰绰有余。
临近中午,塞缪尔知道今晚他肯定还会被卡修斯主教找,被迫过上昼夜颠倒的生活。
他让阿诺自己呆一会儿,无聊的话就想想炼金术想想炼成阵,说柔弱的母亲需要你的保护,阿诺立刻来了精神,向他保证会努力回想。
塞缪尔则去洗漱。
上了锁的房间,厚窗帘让室内没有一丝日光,正适合补觉。
有时候塞缪尔都觉得,现目前在他的极限操作之下,他最大的痛苦来源其实是睡眠不足——没有哪一天是睡够了的。
“母亲,我能和你一起睡吗?”阿诺趴在床边上问。
塞缪尔都快睡着了。
“嗯,随便你……”
塞缪尔对忠诚的小狗很是宽容。
他睡熟后,阿诺才小心地上床。
塞缪尔恰好是面对着阿诺侧睡的。
眼前是如那天一样的,被手臂挤压得愈发饱满的、如鸽子般柔美的胸膛。
阿诺面无表情地盯着看。
他比昨天聪明了一点,隐约知道不该这样,但是就是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含着。
他还没学会克制自己,但动作已然比前面几次温柔了许多。
自明白自己的心脏在塞缪尔那里之后,他突然学会了爱惜。
……
如果说昨天的封城只是让居民们有些不高兴,觉得警卫队办事不力,限制了大家的自由还挡了镇上商家们的财路的话。
那么昨晚,无数人在窗户上看见了他们这辈子也忘不掉的诡谲景象——行尸走肉,百鬼夜行。
满大街都是扭曲爬行的尸体。
不少人的家门被活死人敲响。
——警卫队是骗子!根本没有什么半兽人作乱!是那些早已死去的尸体诈尸了!
黄金小镇彻底大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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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计划跑路
下午, 塞缪尔被阿诺叫醒。
睡醒看见自己领口大敞开,尖尖特别红,塞缪尔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小狗戒不掉奶, 又不能丢了忠犬,只能自己忍了。
“母亲。”阿诺轻声提醒他,“有人上来了。”
“嗯。”塞缪尔打了个哈欠, 他还没从困倦中脱离,揉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柔软。
很快,敲门声响起。
“夫人,您起来了吗?”管家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起了,我收拾好就下来。”塞缪尔把人打发走。
恐怕管家自己都没意识到,短短三天,塞缪尔在府邸里的地位截然不同。
头天早上,管家可是横行无忌到直接闯进来,要求虚弱的塞缪尔出席阿诺的葬礼的。
如今管家与其他仆人对待塞缪尔, 远比之前对待原身更恭敬和忌惮。
睡了一个下午, 勉强算补足了一点精神,塞缪尔从床上爬起来, 也不管房间里还有只小奶狗,无所顾忌地换了家居服,然后去浴室洗漱。
收拾得神清气爽后,塞缪尔嘱咐阿诺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 然后就下楼吃饭了。
吃完饭, 他还关心了一下昨天买回来的真小狗串串,串串子凭父贵, 被女仆们照顾得很好。
这时太阳还没彻底落山,塞缪尔在花园里坐了会儿,突然觉得,要是没有那些悬在他头顶上的剑,或许他会喜欢像这样平静的闻着花香吹着风的日子。
“夫人。”管家走过来,迟疑地问,“先生他还好吗?”
塞缪尔转过头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管家,然后就看见,管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慌张,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
春天,这么好的季节,管家在紧张什么?
是终于反应过来,府邸里的势力不再完全受他控制了吗?
塞缪尔粲然一笑:“我是如实告诉你的:先生身体不适,还在休养中。”
管家惊觉,这三日,塞缪尔一直是这个说法,起先他还有所怀疑,可现在有活死人出没,塞缪尔一下子从可以拿捏的角色变成了整个府邸的主心骨。
管家这才后知后觉:之前,他们不过是仗着对塞缪尔有资助之恩,逼迫他嫁给先生,帮先生续命。现在先生情况未明,塞缪尔却逐渐掌握了话语权。
他是整个大陆上天赋数一数二的大魔导师——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管家越想越慌,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塞缪尔没错过管家心态上的转变,他其实蛮惊喜的,原本以为还要过一阵子才能达成。
现在的话……倒是可以把下一步计划的进度也拉一拉。
于是塞缪尔愈发温和地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什么问题最好在卡修斯主教来找我之前解决——你知道的,活死人真的很难搞。”
“没、没有。”听出了塞缪尔话里的威胁味道,管家更加惶恐。
“话说回来,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
“您请问。”
“嗯,我想问:你是赫尔曼先生的管家,还是执政官府邸的管家?这么问只是因为当我还是一个平民时,我也是那么的相信,只要有执政官在,小镇就会平平安安。”
“……”
“所以作为小镇的守护神的,到底是赫尔曼先生,还是执政官大人呢?”塞缪尔微笑着问道。
凉风习习,豆大的汗水却从管家的额头上往下流。
他完全听明白了塞缪尔的意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塞缪尔一定要叫他立刻趁着夜色,把亲戚们接过来商谈。
——他是故意让亲戚们直面大街上活死人横行的场面的。
他是故意挑有人被袭击后的时刻,向大家提出把黄金放到府邸,由他帮大家代为保管,这样才能保证所有人的人身与财产安全的。
管家突然意识到,之前那么多年,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男人。
他性格再温柔好说话,到底也是个强大的大魔导师。
此刻塞缪尔的态度越温和,管家越害怕。
所有忠诚于赫尔曼先生的魔法师都和赫尔曼先生一起在地下室里,而那扇水晶大门在这三天里,从未真正打开。
没人能百分百确定赫尔曼先生平安无事。
而今恐怕整个黄金小镇,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力量上压制住他——如果阿诺少爷还活着的话或许可以。
可少爷死了。
身为大魔导师的塞缪尔,才是眼下唯一能撑起执政官府邸的人——下午,塞缪尔补觉时,整个黄金小镇大乱。
无数人围攻了警卫处,要警卫队长给个说法,质疑他是否有保护平民的安全的能力。
也有人到执政官府邸来闹事,却被“恰好”路过这里的卡修斯主教解了围,卡修斯主教说,他与府邸里的塞缪尔阁下会在夜晚出来巡逻,防止意外发生,并尽快找出解决办法。
有人问塞缪尔阁下是谁?
卡修斯主教惊讶地反问:你们不知道吗?他是一位强大的大魔导师,现在正居住在执政官府邸里。至于执政官赫尔曼先生?这个不清楚,只听说他似乎身体状况不佳。
管家目睹了全程。
实际上整个下午,他心乱如麻,脑子里天人交战。
见塞缪尔和小狗玩得开心,才想着趁他心情好试探一下。
果然,塞缪尔一直在藏拙。
想明白这点,管家反倒轻松了一些——先前自己那么无礼塞缪尔都忍了,没和自己翻脸,应该是自己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
但愿这个价值足够自己得到一位大魔导师的庇护。
赫尔曼先生的身体状况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终究不过是黄金小镇历史上的一位执政官,即使他是年限最长的一位。
或许,现在是一个换届的好时机。
“阁下。”管家换了个更加尊重的称呼,“我是执政官府邸的管家,曾在赫尔曼先生就任之前服侍过上一位执政官。”
“你还是叫我‘夫人’就好。”塞缪尔说,“在大家眼里,我是赫尔曼先生的妻子。”
“实际上,你们当时并没有完成婚礼,也没有走完法律程序。”管家告诉他,“另外,我与府邸里的其他仆人都是隶属于府邸的家丁,我们非常乐意侍奉每一位执政官。”
说着,管家微微欠身。
塞缪尔知道,他这完全是在投诚。
看来活死人对普通人的压迫感真的很强,三天前拽的要命的管家,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要向大魔导师寻求庇护的普通人。
塞缪尔突然又有些庆幸,自己穿越成了魔法世界里会魔法的那批人,不然现在自己一定和他一样,面对未知的可怕生物只惶恐地期望有强大的人救自己一命。
“知道了,我会尽量保护大家的。”塞缪尔同样给出了他的承诺。
恐怕只有自己和卡修斯主教知道,这些活死人不伤人,至少目前对人没兴趣。
他们只对黄金感兴趣。
只要不佩戴黄金首饰就行。
与塞缪尔达成协议让管家大大松了口气,他主动提了提早上的事:“早上您休息后,亲戚们是吃了午饭才走的,看他们的意思,是有考虑像您说的那样,把黄金暂时寄放在府邸里。”管家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他们有要求您签一份协议。”
“嗯,可以,这件事你帮我跟进一下吧。”塞缪尔回答道。
他相信凭管家的能力,很快就能办成这件事。
塞缪尔才不在乎签不签协议呢——他就不打算还。
塞缪尔从原身的记忆以及他留下的典籍中知道了,这个世界的黄金并非是流通货币,而是唯一稳定的魔法介质。
他的身体因为有卡修斯主教的神力加持而停留在了濒死前的一刻,塞缪尔相信,一定不会只有这一种解决办法。
他要大量的黄金来做实验,来实验各种附魔,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他对成为新任执政官的事并不感兴趣,只要黄金一到手,他就带着阿诺跑路,他管这些人去死。
想必有的是人乐意来做英雄。
总之那个人不是他。
两人心里各有打算,但表面上的协议让两人都很满意。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塞缪尔站起来,把怀里的串串递给管家,说:“活死人出没的时间会越来越早,你让大家早一点做好防范。我上楼呆一会儿,晚点卡修斯主教来时,你再来叫我吧。”
“好的,阁下。”管家应下。
离自由更进了一步,塞缪尔的心情很好。
他迈着愉快的步伐上楼。
房间里,阿诺正立在书架前看书,他上身披着一件白衬衫,扣子一个也没系,下半身则穿着长裤。
看尺寸,他应该是回了趟自己的房间。
塞缪尔明白,阿诺正在逐渐恢复智商。
“母亲。”阿诺合上手上的手抄本。
“嗯,你能看懂吗?”塞缪尔问他。
“能看懂。”
“那就好。”
塞缪尔一点也不意外身为炼金术士的阿诺能看懂魔法书。
炼金术是比魔法艰涩很多的另一种法术,天才如阿诺双修应该不在话下。
倒是自己要加紧学习进度了。
老仗着大魔导师的身份和那些会吃人的豺狼周旋,却没有匹配的实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塞缪尔正想和阿诺聊聊黄金的事,却看见原本开开心心迎上来的红发小狗突然变了脸色。
“母亲。”阿诺的眉毛拧得死紧,他大手扣住塞缪尔两条细细的手腕,把塞缪尔的手举起来闻。
闻了闻,脸色变得更臭,又低下头埋胸,鼻子使劲地嗅着。
弄得塞缪尔胸前一片酥。
“你刚刚碰谁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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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野男人
打从第一次被狗咬开始, 塞缪尔就知道,这具身体很敏感。
起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刚成年的红发青年力气真的很大,单手就能捆住他的两只手腕, 将它们高举。
另一只手摁着塞缪尔的腰,如此,塞缪尔整个人被钉死在了墙上。
未开灯的房间, 磨砂质感的墙纸,清晰的喘气声,和无法逃离的压迫感。
塞缪尔想难怪,以前圈子里那么多人,无论男女都爱找小奶狗,原来真的有点妙。
被侵略总让人感觉羞涩又亢奋。
类似于一种:你看,他多迷恋你,他在试图征服你,他控制着你的身体,而你掌控着他的全部欲望。
塞缪尔被这种心理极大的讨好到了,因此纵容了小狗的冒犯。
纵容他在闻到别的小狗的味道后, 宣示主权一样在自己的胸膛上面逡巡。
纵容他的唇齿留下记号。
本不是用来得到快乐的部位被强行开发, 也能得到快乐。
塞缪尔垂眸,阿诺恰好在这时抬起头来, 于是他看见了小狗黄金眼眸里深深的迷恋。
塞缪尔确信,他是他的全世界。
养狗人总是很容易在爱犬清澈的目光中失去理智,溺爱小狗。
塞缪尔也未能免俗。
……
管家上来敲门,告诉塞缪尔卡修斯主教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他了。
塞缪尔这才如梦初醒般, 一把推开开还埋在他胸前咬人的小狗。
顺带扇了他一巴掌。
阿诺歪了歪头, 他现在比前两天聪明了一点,没那么逆来顺受了, 被打也知道反抗。
他问:“为什么打我?母亲。”
塞缪尔回答道:“因为你咬痛我了。”
他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意乱情迷中有了状况,感觉面子上挂不住。
还好阿诺现在是傻的,塞缪尔想。
“哦。”阿诺眨了眨眼睛,原来他把母亲弄痛了呀,那确实该打。
小狗脑袋真的很好糊弄。
阿诺迅速低下头,挨个舔了舔又轻轻吹了吹,做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塞缪尔,像是在求表扬。
“……”塞缪尔抹了把脸,从他臂弯中钻出去,“好了,我有事要出门,你在家里乖乖的。”
阿诺点头。
怕耽搁太久,塞缪尔没有换衣服,只取出昨天那件魔法袍套在外面。
活死人出没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导致卡修斯主教来找自己的时间也提前了。
现在,不过才晚上九点。
塞缪尔下楼时路过正在擦拭扶手的仆人,他们在管家的要求下对自己愈发恭敬。
可擦肩而过后,塞缪尔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后投射来的窥探的视线。
他们一定在想,我和卡修斯主教私底下是否还保持着情人关系,是不是借着巡逻的名义出门与他约会。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野男人,正在楼上我的房间里。
而他还是你们先生的儿子。
——想到这些,塞缪尔忍不住勾唇浅笑。
正好卡修斯主教从会客厅里出来,见他在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没有。”塞缪尔说,“只是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搪塞你比较好。”
小玩笑让卡修斯主教也跟着笑了起来。
照例嘱咐管家早上不要叫醒自己,中午再来后,塞缪尔拉起兜帽遮住脸,和卡修斯主教一同出门。
依旧是沿着街道往商业街的方向走,不过今天,巡逻的不止有他们——一些穿着统一制服的神职人员也在巡逻的行列。
卡修斯主教问他:“为什么要遮住脸?”
“当然是不想被人看见我的鬼样子——我这样子像话吗?”塞缪尔反问他,“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见我的脸,恐怕会以为我也是活死人。”
他周身的黑线到现在也没消。
每次洗漱,塞缪尔都尽量不去看自己的脸,洗澡的时候更是抗拒,因为他总觉得大腿上跟穿了条渔网袜似的。
这种联想比毁容还让塞缪尔觉得恶寒。
府邸里的仆人也就算了,塞缪尔不想被陌生人看稀奇。
卡修斯主教安慰他:“这并不影响你的美貌。”
“哦。”塞缪尔并不买账。
于是卡修斯主教换了个话题。
他告诉塞缪尔,这几天他一直尝试联系中央教廷的大祭司,但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笼罩在黄金小镇外面一样,卡修斯主教无法向外传递任何消息。
除非他决定亲自走上一趟,否则小镇上的怪事恐怕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塞缪尔懂了,卡修斯主教的意思是他摇人失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想和自己打商量——毕竟,身为大魔导师的[塞缪尔],是不亚于卡修斯这个分教廷主教的强大魔法师。
卡修斯主教这是在给自己找活儿干呢。
基于目前的同盟关系,塞缪尔不好直接拒绝他。
只能含糊地承诺:“我当然会帮忙的,不过不是帮你处理尸体。我身上的尸气已经够重了,并且我讨厌他们身上的味道。”
“你真的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卡修斯主教说,“要是你以前也像这样拒绝人,那你根本不用嫁给……我很抱歉。”
卡修斯主教意识到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关系。”塞缪尔没什么所谓,反正当初被骗的是原身不是他,所谓的婚姻也是假的,“说回刚刚的话题。你知道的,如今,我百事缠身,所以我更倾向于在学术上帮助你。”
“学术上帮助我?”卡修斯主教重复道。
“嗯。活死人本就是邪恶的法师创造出来的产物,太久远了,我们无从考究到底是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但我认为,我能找到的资料应该比你们神官要多。”
“的确。阿诺现在如何?”
“阿诺比前几天正常了一些,我想是他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或许后面,他能帮上我们忙……”塞缪尔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联想,这个联想让他不舒服极了,“卡修斯,你该不会认为阿诺是这一切的主谋吧?”
塞缪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护短的心理。
只要一想到,卡修斯主教可能在打小狗的主意,他的心脏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感受。
像是被人质疑的愤怒。
塞缪尔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起,只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对忠犬的维护,和对卡修斯主教不够信任自己的防备。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紧张。”卡修斯主教无奈地举起手,示意塞缪尔自己是无害的,“只是顺口问一问。话说,你什么时候和阿诺关系那么好了?”
塞缪尔怀疑地看了他两眼,心脏的难受劲儿过了,他也不咄咄逼人了,重新和卡修斯主教并排走着。
不过他一直没回答卡修斯主教的问题。
中间,两人遇见了不少神职人员。
抛开活死人的造型通常非常引人不适这点,塞缪尔惊奇地发现,客观来说,神官们驱逐活死人的场面还挺有趣的。
这些活死人对黄金有着非一般的热爱,偷完了金店还想偷家,狗狗祟祟地撬大门、爬窗户、翻栏杆。
然后,他们就会被在附近的神官用神力结成的网拦下,像捆家畜一样拴在一起。
通常,网困不了活死人太久,但当他们再一次地想私闯民宅时,又会被别的巡逻到此的神官拦住。
循环往复。
跟植物大战僵尸似的。塞缪尔想。
他问卡修斯主教:“昨晚上也是这样吗?”
“是啊。”卡修斯主教笑着回答道,“你突然跑了我真的很伤心,只好把所有神官都叫过来帮忙,希望他们不会向大祭司投诉我,我还想在黄金小镇多呆几年。”
塞缪尔也笑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卡修斯主教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在黄金小镇的分教廷担任主教一职,塞缪尔其实并不知道这个职位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流动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活死人事件前,没人不爱这个富贵滔天的地方。
“我当然也希望你一直是这里的主教。”塞缪尔轻声说道。
最好一直在这,哪儿也别去,这样我跑路后再也遇不见你,你就不会发现我只是个借尸还魂的人。
基于这一点,塞缪尔比卡修斯主教本人,更希望他在黄金小镇终身任职。
“但愿如此。”
两人站在商业街口聊了会儿,塞缪尔本来想找个地方坐坐,却被卡修斯主教阻止了。
卡修斯主教告诉他,活死人一旦被太阳晒到,顷刻间就会化为粉尘,所以椅子上的并不是灰尘,而是尸粉。
“当然,如果你实在累了,我可以用魔法帮你把椅子上的尸粉清洁干净。”卡修斯主教温柔地说道。
“……”塞缪尔微笑着拒绝,“谢谢,不用了,我站一会儿吧。”
塞缪尔估摸着,照这么下去,很快,一天中将有一半的时间属于这些早已死去的人。
恐怕太阳一落山,他们就会出来活动。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那个人搜罗大量的黄金又要干嘛?
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情况的濒死之人?
塞缪尔正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卡修斯主教,突然,他看见一个活死人爬上了二楼,试图去敲玻璃窗。
情急之下,塞缪尔果断伸出手,想用一个传送阵把这个活死人弄下来。
却不曾想,他们附近还有一个活死人在地上阴暗爬行,他看见塞缪尔手上的金镯子,立刻双眼放光地冲过来。
在卡修斯主教出手之前——
神秘又眩目的紫光闪烁,红发青年突然闪现,把矮他一头的黑袍男人护在怀里,一脚踹飞近在咫尺的活死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以至于,塞缪尔根本来不及阻止阿诺说出那句吓死人的“母亲,别怕,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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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游行
“塞缪尔, 明天早上九点,小镇居民组成的游行队伍会到警卫处示威。”卡修斯主教淡淡道,“我希望你能以大魔导师的身份, 来安抚一下大家。”
塞缪尔应下:“我会来的。”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阿诺环抱着他腰际的手臂,传送阵即刻显形, 两人瞬间消失在紫光之中。
卡修斯主教收起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另一头,塞缪尔和阿诺回到了府邸的卧室。
无论再来多少次,塞缪尔依旧不太习惯这种身体传送了,魂却少了一截的怪异体验。
他总觉得这种类似幻影移形的魔法,搞不好是有丢失器官的风险的。
站稳后,阿诺依旧把手臂充满保护欲地箍在塞缪尔的腰上,塞缪尔不得不再次解释说自己非常安全,没有被活死人抓伤,他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塞缪尔。
塞缪尔松了口气。
刚刚实在太尴尬了,他自己其实完全可以应付那种场面, 再不济一旁的卡修斯主教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谁能想到小狗偷偷跟着他出来了,还出手那么快呢?
特别是, 他说的话……
饶是塞缪尔这种厚黑学大师,都觉得尴尬。
希望身为神职人员的卡修斯主教脑子里面不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伦理知识,否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塞缪尔很难像之前一样和他周旋。
“母亲, 危险, 阿诺保护你。”
塞缪尔脱下魔法袍扔进脏衣篓里,转身去浴室洗澡的间隙, 阿诺认真地对他说道。
时至今日,塞缪尔一点不怀疑他的忠诚,因为刚刚阿诺已经证明过了。
只是一点点吃奶的代价,小狗就巴巴地献上了忠心。
塞缪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划算。
“嗯,知道了,我先去洗澡。”
今天溜得早,这会儿还不到午夜,塞缪尔淋浴出来,换上舒适的丝质睡袍,瞬间觉得舒坦极了。
——他将拥有一个完整的、无人打扰的夜晚。
哦,阿诺不算人,阿诺是小狗。
穿越过来也就几天,塞缪尔总觉得自己像过了一年那么累。
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他,但凡有一刻的闲暇,还要先紧着学习魔法,学完了才敢睡觉。
刚刚照镜子时,塞缪尔还特意观察了下,眼下的青黑到底是黑眼圈还是尸气凝成的黑线——结论是不管是什么都好诡异。
他看起来比阿诺这个活蹦乱跳的活死人更像是具中毒而死的尸体。
今晚塞缪尔不想熬夜学习了,既然答应了卡修斯主教明早去安抚民众,以塞缪尔的做事习惯,出了力他就不会让自己空着手回来。
他会自己给自己拿报酬的。
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塞缪尔爬上床准备睡觉。
他根本不用操心阿诺,因为小狗有一颗比谁都自觉的心——塞缪尔刚从浴室里出来,阿诺也进去洗漱了。
他白天洗过澡,只闪现出门了一趟,这会儿进浴室,塞缪尔怀疑他根本只是过了遍水。
自己躺上床没几分钟,他后脚就跟来了。
“母亲。”小狗黏黏糊糊地贴上来,搂着塞缪尔的腰,脑袋蹭他胸膛。
“嗯。”
“我想吃……”
“不行。”塞缪尔翻身缩进被子里睡觉。
戒骄戒躁。
他不想跟什么都不懂的人继续边缘性行为。
某只小狗也该戒奶了。
……
翌日,塞缪尔被嘬醒。
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熟练地一套连招了:扯着红毛把狗拉开,然后呼一巴掌上去。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塞缪尔骂他,“有奶吗?有吗?没有你还吸什么吸?”
不光吸,还上手捏。
知道的他是处在口欲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整前戏呢。
塞缪尔其实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于很多男人来说,一辈子都在口欲期。
所以在他并不非常强硬的阻止下,一点点的,阿诺的口欲期变得更加严重。
甚至开始了性探索。
“母亲。”阿诺低着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让塞缪尔发现,原来自己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有怜爱幼小的心——尽管阿诺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比他厉害。
但总归是个没了妈还被爹害的小可怜儿。
塞缪尔叹了口气,没再理会他,起身换衣服。
昨晚他特意穿了一条很长的睡袍,想着没有扣子应该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被解开。
结果好家伙,小狗顾涌顾涌的,直接把睡袍全堆他肩膀上了。
没有哪一天,可怜的粉红尖尖是不被开发的,无奈中塞缪尔只好继续用柔软的布条在胸上缠一圈,防止衣料摩擦。
他特意选了一身足够大魔导师身份的,神秘又华贵的魔法袍。
“阿诺。”塞缪尔交代他,“白天你还是尽量别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记得找荫蔽的地方躲着,晒到太阳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塞缪尔暂时还不想失去阿诺这个强大的武力。
阿诺乖巧点头,保证道:“我会小心地保护母亲。”
意思是他会跟着,即使是白天。
塞缪尔知道自己管不住他,便任他去了。
就算人类的智商不再,动物的危险本能也该有吧?
塞缪尔抱着一大罐清凉油下楼。
那天下午疯狂补课时,他做了一大陶罐的薄荷橘皮猪油膏,用几个精致的小妆奁分装了几份,全在上一次时送给亲戚们了。
陶罐还是满的,得有小十斤,今天应该能派上用场。
塞缪尔出现在楼下时,管家很惊讶,他本来准备中午再去叫塞缪尔,让他好好睡一早上的,结果塞缪尔自己就醒了。
年近六十的管家并不知道,看起来高贵美丽的主母,其实是被继子给嘬醒的。
“派恩。”昨晚,塞缪尔才得知管家的名字,“这是清凉油,你拿着,九点我要去警卫处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说着,他把陶罐递给管家。
管家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他没想到,塞缪尔竟然要带他出门办事。
要知道,家丁从来就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可言,就连赫尔曼先生也只是把府邸里的事务交给他,从不让他接触小镇管理方面的事。
这上面,赫尔曼先生只信任自己的亲戚和他的那些魔法师幕僚。
“好的。”管家立刻吩咐一旁的女仆把早餐端出来,“您是在餐厅用餐还是到花园里?今天天气还不错。”
“花园吧。”
“好的,我立刻去布置。”
从穿来这里起,塞缪尔就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阳光。
几乎每天都是浓郁的不得了的阴天,天空看不见一点蓝色,只有雾蒙蒙的灰。
今天早上,竟然意外的有一点点阳光。
有阳光就说明晚上会更加的月明星稀,晚上也是好天气,活死人又该更活跃了。
目前,唯一没有进度的就是活死人这边的情况。
塞缪尔一边吃着新鲜出炉的松茸面包,一边想。
要是有余力的话,他还是倾向于解决完活死人的问题再溜。
这样就算以后跑路被抓了,看在他曾经拯救过民众的份上,教廷应该会放过借尸还魂的自己……吧?
地狱开局打到如今这个还算平衡的局面,塞缪尔觉得自己可太不容易了。
为了奖励这么厉害的自己,塞缪尔多吃了一块苹果派。
……
早饭后,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
和上次坐马车去参加阿诺的葬礼已然大不相同。
起码这次,管家没敢和他一起坐车厢内,而是亲自坐在外面驾车。
警卫处位于黄金小镇西北面近郊的地方,和墓地处于对角线位置。
设立在这里,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警卫处的背后,是一整片连绵起伏的山,山嵴横贯整个西大陆,足有半个海岸线那么长。
这些山里,有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财富——黄金。
依山而建的小镇不少,但只有黄金小镇有开采权,无它,整条山嵴被瘴气所环绕,普通人贸然进去可能还没找到金矿就先中毒而亡了。
只有有众多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主要是炼金术士——盘踞的黄金小镇,能顺利地从矿洞里挖出金矿石。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某种程度上是拥有王室的铁饭碗的。
他们每个人都必须登记,但就职于黄金相关的产业又能为他们带来极大的个人财富。
这便是黄金小镇繁华、富饶程度不亚于都城的原因。
远远的,塞缪尔就听见了闹事的声音。
连着两天的巡逻,塞缪尔没在大街上看见一个活人,但显然夜晚的安静并没有让这些居民和旅客平静。
他们越来越愤怒,这种愤怒在被迫沉默的夜晚结束后彻底爆发。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袍子,无论他们来黄金小镇是为了什么,此刻,只有一个目的:警卫处必须尽快解决活死人出没的问题,为商家们挽回损失,让黄金附魔的交易可以正常进行。
如果做不到,就打开关口,放大家离开这里。
警卫队刚刚封城时,不少小商户还想着给作乱的半兽人来个瓮中捉鳖,但那天晚上他们知道不是半兽人而是活死人后,一些小商户彻底顶不住了。
他们不是背靠富商的大金店,在损失可以承受的情况下,他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大不了黄金不要了,离开这里另找生计。
谁知道碰上活死人还能不能活?
马车在外围停了几分钟,塞缪尔听他们喊口号喊了几分钟。
终于,有人看见了挂着执政官府邸牌子的马车,以为里面是小镇的执政官赫尔曼先生,他们调转矛头,把马车围起来,愤怒地要求龟缩了好几天的执政官出来。
在叫骂声几乎冲破天际时,一只爬满诡异的黑线的手拉开车门。
塞缪尔缓缓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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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尽在掌握
大概是身上的魔法袍太过于显眼, 塞缪尔的身份昭然若揭,自马车上亮相后,再没有人对着他叫骂。
在他两侧如摩西分海般, 所有人自觉往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塞缪尔径直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警卫处的门口, 这里有一座小的站哨用的台子,他想了想,站上去。
与此同时,在他脚下,神圣的白光即刻显形,穿着主教制服的卡修斯主教出现在了他身旁。
两人一黑一白,一个神职人员一个魔法师,加之卡修斯主教之前的铺垫,人们很容易便猜到,他就是卡修斯主教口中的“居住在执政官府邸的大魔导师”塞缪尔阁下。
卡修斯主教双手高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一黑一白的二人,等着听卡修斯主教给说法。
卡修斯主教用了个扬声咒, 好使最外圈的人也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家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事实上,我们正在行动。”
“每天晚上,所有神官都在巡逻, 白天我们还和警卫队一起寻找线索, 昼夜不停。我们当然在乎你们的安全,也誓死捍卫各位的财产, 但你们要知道,那些活死人也是受害者,他们只是被人操控了,其中也许就有你们已逝的亲人。”
“真的要再杀死他们一次吗?不,请原谅我无法做这样的事。我更倾向于找出幕后真凶,让活死人得到安息,也让各位损失的黄金物归原主。警卫队也在尽最大努力行动,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身旁的这位塞缪尔阁下,他是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大魔导师,他也参与了夜间的巡逻工作,大家放心,只要不随意出门,我保证活死人不会跑到各位家里去。”
这时,紧闭着的警卫处大门也打开了,警卫队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接过话头,向众人保证封城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命安全,反而有利于把那些被盗的黄金控制在小镇范围内。
接下来是类似座谈会的场景,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问题,然后由警卫队长来作答。
塞缪尔和卡修斯主教站在警卫队长的身后,并不主动抢话,他们本就是来支持警卫队的工作的。
他们一个代表执政官府邸,一个代表教廷,塞缪尔又是个大魔导师,他们站在这里,比警卫队长以头抢地尔更有说服力。
示威的队伍逐渐冷静下来。
警卫队长让队员们把一早准备好的传单拿出来,上面有目前已知的关于活死人的习性,以及面对意外情况的处理办法。
谈判是有技巧的,九点开始是一个非常好的时间——临近中午,人们会下意识觉得到时间吃饭了,要是耽搁了吃饭还会进一步地耽误午休。
这时,再强硬的人也会变得好说话一些。
塞缪尔招招手叫管家过来,他朗声道:“各位,我是塞缪尔,如各位所见,是一个暂居在执政官府邸的大魔导师。我非常心痛各位的损失,也理解大家对人身安全的担忧。”
“我做了一些魔药,可以静心宁神,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排队取一点,算是我与府邸的一点心意。”
“另外我要提醒大家,尽量不要和活死人有任何接触,且不要佩戴任何黄金首饰出门。”
“一旦有任何进展,我会无偿把我得到的情况分享给各位魔法师同僚。”
如果说,主动拿出被称为是魔药的清凉油,是塞缪尔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
那么他后面所说的,有进展会分享给魔法师同僚则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暗示。
要知道,游行示威的人中不只有普通民众,还有一些低级魔法师。
他们会一点儿粗浅的魔法,足够糊口,却又因为天资只能止步于此,塞缪尔的承诺类似于一个博导说他会给大专生做专升本指导。
没有人不想自身变得强大。
这是令人心动的口头支票。
三人连番上阵,总算是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内部团结,接下来就是如军令状所说,三方必须联合一致行动起来,尽快解决小镇内活死人的问题,恢复黄金交易。
正中午,稀疏的阳光给谈判画上圆满句号——至少对塞缪尔他们来说——警卫队长是个会做人的,他让人拿了水和面包出来,发给正在排队涂抹塞缪尔带来的清凉油的人。
普通民众对大魔导师做的魔药有种盲目迷信的心态,即使塞缪尔强调它只是起到一个静心宁神的作用,并不能防御或是治疗伤害,但大多数人仍然愿意排队试试。
管家挨个给每一个人挖了一小块膏体,让他们点涂在额头上。
闹腾了一个上午,中午又出了点太阳,这会儿抹上清凉油,静心宁神的效果果然非常显着。
一些低级魔法师围着塞缪尔攀谈了一会儿,塞缪尔尽量以高深莫测的大拿姿态圆了过去。
午后,人群渐渐散开,塞缪尔也准备乘坐马车回府。
他趁着现场还有一些人,揭下了头上的兜帽,把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塞缪尔刚下车时,就有人注意到他手上有些不寻常的神秘图案,这会儿看见他的脸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可怖纹路,立刻有人询问。
塞缪尔回答道:“没关系,只是一些尸气罢了,大家不用担心。”
尸气?难道是巡逻过程中与活死人接触而被伤到了?
从塞缪尔裸露出来的皮肤中大家不难猜到,恐怕这位大魔导师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尸气。
显得塞缪尔之前承诺的,他会保护大家的安全的话异常真挚——这位大魔导师阁下真的在身体力行。
离得近的人暗暗记下这件事,打算回去后告诉他们认识的人,这位塞缪尔阁下真的很有善心。
只是不知为何,是他代表执政官府邸过来安抚大家,赫尔曼先生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
——以上这些,正是塞缪尔需要的。
只有不动声色地让别人发现他的付出,才能营造出最好的为人民服务的人设。
坐在回府邸的马车上,塞缪尔想,大概要不了多久,小镇上的许多人就会知道关于他的事了。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卡修斯主教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甫一回到府邸,仆人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塞缪尔的作息终于在今天正常了。
他心情不错,精神也不错,美美地吃完了饭,坐在花园里看了会儿书。
刚刚上楼的时候,塞缪尔看到阿诺也在房间里,得知他确实跟去了,但比自己早一步回来。
塞缪尔不想成天和他呆在一起,拿了本典籍便下来了。
他已经复习到了中级魔法师的内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的天赋还留在这具身体里,他理解起来特别容易,学什么都快。
特别是一些类似于化学实验的魔药制作方法,他一看就懂,掌握得非常好。
阳光在午后两点左右结束,天再次阴了下来,塞缪尔却没有上楼休息。
他放弃了今天的午睡,主要是为了等人。
三点一刻的时候,赫尔曼先生那些富有又贪婪的亲戚们上门了。
塞缪尔啪的一声合上了书,笑眯眯地同他们打招呼,招呼他们往里走。
他的姿态比之前自信、自如了许多,被落在身后的那群人,都看出了他的不一样。
这个原本软弱好拿捏的男人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不再耳根子软,做事情逐渐强硬,大家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再也无法拿捏他了——或许一开始的挟恩图报,本就是因为塞缪尔足够正直善良。
当他不再看重那些恩情,他就成为了真正的强大的大魔导师。
依旧是会客厅。
这是塞缪尔今天下午的第二壶茶,他只意思意思喝了一口,便在亲戚们试探的目光中翻起书来。
让那些有求于他的人如坐针毡。
是约瑟芬夫人先开口:“塞缪尔,亲爱的,你能给姨妈一个准话吗?那些该死的活死人到底什么时候会乖乖回到坟墓里?”
“我确实无法给到准确的答案。”塞缪尔声音轻缓地回答道,“事实上,我必须提醒您,约瑟芬姨妈,恐怕今天我没有办法留大家吃晚饭,你们必须在下午离开——活死人苏醒的时间不断提前,恐怕今天天一黑,他们就会出来活动。关于这一点,也许您听手下的人说过?”
上午的示威活动,卡修斯主教提醒过大家,入夜必须居家,因为活死人出没的时间会越来越早。
显然约瑟芬夫人知道这件事。
她拧着眉,试图从塞缪尔的表情中看出一点别的什么情绪。
但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得意,没有嘲弄,更没有任何她想象中的一朝翻身的傲慢。
只是平铺直叙,塞缪尔只是客观地告诉她现实。
约瑟芬夫人泄气了。
中午,在听到手下的人传回来的话后,他们已经聚在一起讨论过一次了。
他们决定让和塞缪尔关系稍微亲近一点的约瑟芬夫人来打头阵,约瑟芬夫人也确实打好了腹稿。
但在塞缪尔“我真的尽力了”的眼神中,她泄气了。
同时,约瑟芬夫人又庆幸在她刚刚的试探中,塞缪尔表现出的情绪非常平和。
因为只有这样无欲无求的心境,他们才敢走那步要他们命的棋——
在塞缪尔投来的询问的眼神中,约瑟芬夫人艰难开口。
她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亲爱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可以帮我们代为保管那些‘家族财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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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迷茫的潘神
下午相谈甚欢, 但这并不妨碍塞缪尔像他说的那样,与管家一起笑眯眯地送客,真的没留亲戚们吃晚饭。
“天色不早了, 姨妈、表叔……大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别遇上活死人了。”
刚割了肉, 本来还想要拿乔一下的亲戚们立马没了心情,一个个坐上马车,车轱辘滚得比串串的狗咬球还要快。
塞缪尔心情大好。
“派恩。”塞缪尔拍了拍手,试图抖掉几位夫人落在他衣服上的香粉,转头对管家说道,“去挑瓶酒,晚上我要好好庆祝一下咱们府邸日入斗金。”
岂止是日入斗金。管家想。
“好的,我这就去。”他恭敬地应下。
塞缪尔在花园里陪串串玩了好一会儿,眼见太阳落山,阴气越来越重,他才不疾不徐地去二楼的小餐厅吃饭。
这是之前他和卡修斯主教共进晚餐的地方, 比一楼的主餐厅私密很多。
桌上是比平常更丰盛的食物, 还有一瓶在水晶杯里醒了一半的酒。
没有任何人伺候,贴心的管家猜到, 他想要独享这个雀跃的时刻。
——塞缪尔从亲戚们的手中接管了十吨黄金。
十吨黄金是多少呢?是十个中号的行李箱,是一座半个房间的金山。
按照约定,作为保管这些黄金的报酬,塞缪尔可以得到总数量的千分之一, 也就是十千克。
十千克黄金, 如果塞缪尔想用它们来附魔,做出的魔法黄金首饰足够他再买十座类似执政官府邸的庄园。
管家以为塞缪尔是因为丰厚的报酬而心情愉悦。
他不知道, 塞缪尔压根就没看上这十千克黄金。
他想要黑吃黑,把十吨黄金都给昧了。
这十吨黄金,足够塞缪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过得很好,也足够他百般尝试,治好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一想到明天早上,十吨黄金就会被送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塞缪尔简直不能更愉快了。
比之他刚来时,亲戚们各种威胁他想要瓜分府邸的情况,完全逆转了——现在是塞缪尔要不动声色地吞没他们的全部身家。
地狱开局,天秀操作,不外如是。
塞缪尔美滋滋地喝了半瓶红酒,然后拎着剩下的半瓶回到卧室。
途中遇到管家,塞缪尔还即兴发挥了一段。
他告诉管家,如果一会儿卡修斯主教过来找他去巡逻,烦请告诉他,自己因为赫尔曼先生病重所以心情不好,要请假一天。
管家沉默了几秒,问他:“先生的病还会好吗?”
塞缪尔说:“不知道,看情况吧,看大家希不希望他病好。”
然后就上了楼。
回到房间,把酒瓶放在花几上,塞缪尔的神情立刻恢复了正常,他微微泛着红的脸上没有一点醉意。
借醉酒告诉管家和卡修斯主教赫尔曼先生的事,一是为了麻痹管家,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俗人,想要上位掌权,好让他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干。二是为了回应和卡修斯主教的约定,透给他一些赫尔曼先生的消息,催促他快一点找人来介入调查。
塞缪尔希望执政官府邸乱起来,他好找机会带着小狗溜之大吉。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让所有人以为他不会走,他对权利等的东西有企图心,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刚到沙发上坐下,阿诺就巴巴地跟来了。
“母亲,我等了你一天。”小狗委屈巴巴地环着塞缪尔的腰,抱着他。
恰好塞缪尔颅内复盘,复盘到了这小子。
所谓的天才炼金术士,塞缪尔发现,他跟在自己身边,同进同出,吃奶,实际上对他们这个小团队没有任何贡献,他是什么正事也没有干。
一天天的,除了吃奶就是吃奶。
从地狱开局到尽在掌握,全是塞缪尔一个人辛辛苦苦在操作。
想到这儿,塞缪尔不太高兴了。
他挣开阿诺的环抱,往旁边坐了坐。
“别挨着我。”他说。
阿诺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整天都特别乖,母亲竟然这样对他,不理他。
小狗委屈,很想汪呜一声。
“我今天很乖。”阿诺强调。
“哦。”塞缪尔冷漠道。
没有实质性贡献,要是连乖都做不到,我还养你干嘛?
大概是已经把阿诺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塞缪尔对待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笼络变成了现在自然又随意的样子。
他把自己真实的性格展现在了阿诺的面前。
同病相怜的命运、神志不清、迷恋自己……这些构成了塞缪尔对阿诺的纵容和偏袒。
想带小狗一起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阿诺。”塞缪尔问他,“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最近可以搬到我的房间,到时候一起带走。”
“没有。”阿诺说,“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塞缪尔莞尔。
小狗笨笨的,但恰好笨在了讨他欢心的点上。
是塞缪尔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唯一可以在他面前放松的……
“阿诺。”塞缪尔突然脸一黑,“你觉得我感觉不到你在咬我扣子吗?”
这小子是在偷奶吃?
塞缪尔无语,他一把推开阿诺站起来,躲进浴室里把门反锁。
独留下沙发上的阿诺委屈地瘪了瘪嘴。
“我没有……”
阿诺其实是想告诉塞缪尔,他最重要的东西就在塞缪尔的身体里面,他老早就把自己的心脏交给母亲保管了。
那是阿诺最最宝贵的东西。
阿诺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不然他就知道,像他这种有很多前科的小狗,是塞缪尔的重点防范对象。
但凡他往塞缪尔的胸口瞄一眼,塞缪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想偷奶吃了。
……
今日,让管家代为拒绝卡修斯主教的巡逻邀请,塞缪尔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妥。
他坐在写字台前,羽毛笔蘸着墨汁,给卡修斯主教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卡修斯:
展信佳。
请原谅我今夜没有和你一起出巡,实在是百事缠身,我不得不留在府中处理——
如今,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认为赫尔曼先生大概率已经死了,因为这些天,地下室没有任何动静,尤其是没有任何魔法反应。
而赫尔曼先生的那些亲戚们,我猜测,他们一定知道前面十一位(除去阿诺的亲生母亲)主母的被害过程,因为他们曾那么暗示过我。
甚至他们大概率是赫尔曼先生的帮凶。
另外,你知道一些关于阿诺的事情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我发现亲戚们对阿诺非常忌惮,他们以为阿诺是这次活死人事件的幕后主谋。
我不得不花了大量的时间来安抚他们。
不过你放心,我最近的处境好了一些,我想我能尽快为你收集到更多线索。
今晚我会整晚都查阅典籍,并且去阿诺的房间里看看那些和炼金术有关的东西,尝试从里面找出限制活死人行动的办法。
巡逻的时候请小心安全。
我的心时时刻刻都与你同在。
挚爱的
塞缪尔】
“阿诺,帮我把浴室柜里的香水拿过来,橙色的玻璃瓶子装着的。”塞缪尔说。
“哦。”小狗乖乖跑腿。
水晶瓶子里装着的是淡香精,油状的质地,花香馥郁,一滴足以。
塞缪尔滴了一滴在写字台上,一分钟后信纸变得很香。
是那种仿佛人身上的香味不经意间渗透进了纸上一样。
“母亲,你在写什么?”阿诺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乱问。”塞缪尔回答道。
差点忘了,阿诺是识字的。
不过应该看不懂信上的内容吧?
塞缪尔原本想跑一趟,亲自把信送去分教廷的,想了想还是打消主意——他不想出去一趟又染上死人味道。
便把信折成纸飞机,用了个今晚才学会的定向魔法,推开窗,把纸飞机扔出去,让它去找还在大街上巡逻的卡修斯主教。
塞缪尔转头,看见阿诺好奇的目光,逗他:“喜欢纸飞机吗?空了教你折。”
“嗯!”阿诺点头。
低智商小狗还挺好养。
·
午夜,潘神降临。
因着发生在梅杨身上的乌龙,他不得不在过去的时间里来回穿梭,却始终找不到打开通道的办法。
无果,他只能回到现在。
前几天,与安珀在圣山见了一面,被告知竟然又有穿越者,且这次足足有好几个。
潘神总感觉,现在才是他在等的时机——之前梅杨那次是他误判。
安珀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却又不允许他去东大陆,潘神只好自己想办法。
排除掉东大陆的三个,排除掉圣山被巨龙守着的那个,排除掉梦魔的迷雾里的,梅杨又被他弄去了三千年前,现在还在打猎呢。
只剩下黄金小镇的这个了。
想到是黄金小镇,潘神想了想,为了回报安珀给他的消息,打算干脆把半兽人的事一起解决了。
不然,真等她回来了,看见他们三兄弟打架肯定要生气的。
潘神驱使着黄金小镇里的活死人,使他们出动为他收集黄金。
三天了,差不多该收尾了。
于是午夜,潘神在黄金小镇的上空闪现。
频繁的时空穿梭会让他偶尔记忆不稳定,直到到了这里,潘神才突然想起,好像他有个很有天赋的小徒弟,前段时间和他请假要回家看看——他父亲给他找新后妈了。
潘神打算趁此机会去看看他的小徒弟。
但根据留在小徒弟身上的坐标,潘神脸一黑,怎么他是走了很多年吗?怎么小徒弟人都死了?
寻过去,更是不得了——
一句“吃吃吃你吃你爹的奶你给我滚啊!”把潘神吓得从半空栽进花丛。
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
为什么我的小徒弟要吃奶?——
作者有话要说:
阿诺,点名批评,你把本书最神秘的人搞OO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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