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直女A,但弯仔码头 > 4、第四章
    闹剧之后,乌涅塔就被放置了。


    伊莱斯回到书桌旁继续工作,一副事业有成的商业精英样子,助理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旁边播报他接下来的日程。


    “下午的会议安排时间很紧,协调之后定在三点十五分。”


    伊莱斯面前摞了一堆文件,他快速翻阅并签名,偶尔停下来回应一下助理。


    他手下动作微顿。


    助理迟疑:“葬礼两点才开始,是不是有点太赶了。”


    除去人员入场、亲朋送花吊唁,还要挤出遗嘱宣读的时间。


    伊莱斯是长子,又是下一任家主,葬礼理应由他主持。


    “刚刚好。”他说:“高效迅速,正是父亲在工作上所追求的,何况这次的谈判关乎制糖权,他能理解的。”


    助理扶了下镜框,及时把“普通人家也不会办的这么仓促紧凑”咽回去。


    “那宾客那边的安排是否也要变更。”


    伊莱斯眼皮都没抬:“不重要的都删掉,通知他们不用来了,父亲为人高傲不喜交际,直系血亲在场即可。”


    助理:“达里尔少爷的母家那边?”


    直系血亲就剩下他们兄弟俩,出于谨慎,助理还是多问了一句。


    “父亲喜欢安静,划掉。”伊莱斯声音淡淡的。


    半张脸埋在阴影中,握笔那只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副作出这些决定十分艰难,但都是为了尊重父亲喜好的模样。


    没想到他还有这番孝子模样。


    乌涅塔一边欣赏学习,一边把制糖权这个新出现的知识点记在心里。


    助理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接通几秒后捂着听筒,低声请示:“维特家的人正在附近,听说今天是家主的葬礼,想过来吊唁。”


    伊莱斯几乎立刻同意:“派车去接。”


    “维特?”他前后态度反差大得跟见了亲爹一样,乌涅塔不由问道:“上七区好像没有姓维特的家族。”


    伊莱斯瞟她一眼,半晌没说话。


    “他们是下七区的大庄园主。”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伊莱斯的声音传来。


    他继续说:“他们会在这里吃晚餐,顺便在这里留宿。”


    他放下笔,打量她。


    乌涅塔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然后呢?看我干嘛。”


    “你得体一点。”


    她懒洋洋趴在那里,吊带裙遮挡程度有限,小半边胸露在外面,浑身的骨头还没二两重的样子。


    看了碍眼。


    既没有alpha的样子,也不像个正经继母。


    乌涅塔摊手,细声细气地说:“怎么办呢,这些衣服都是你父亲选的,他超爱。”


    “他在天之灵看见我贯彻他的审美,一定也会觉得安慰。”


    懒得继续跟他废话,乌涅塔往外走。


    伊莱斯眸光沉沉,每次和父亲视频通话汇报工作的时候,穿着各色裙装的继母总会适时出现,雪白的手臂晃眼。


    娇声娇气地叫父亲和他的名字。


    她身上穿的这条睡裙出镜颇多。


    “你真的一点自尊都没有吗。”他面无表情:“在身为同性的继子面前,至少有点人样。”


    乌涅塔刚走出去一步,又被门口的安保请了回来。


    她气冲冲走到伊莱斯旁边:“你又犯什么病。”


    “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同a恋吗,这么见不得a穿得美美的呀。”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就是了,但毕竟都是钱,只要是贵的花了钱的,乌涅塔都能忍。


    闪闪发亮的顺滑绸缎,私人特调的香水,心情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眼闻一下,就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金钱味道。


    她超爱。


    伊莱斯偏头不理她:“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


    “你少转移话题。”她说:“我要出去吃早饭。”


    “你就待在这里吃。”他看向助理:“让卡尔把吃的送过来,还有母亲葬礼要穿的衣服和珠宝都送过来。”


    他要亲自过目。


    乌涅塔嗤笑一声:“还没正式成为家主,就要管东管西啦。”


    伊莱斯看着她,想起遗嘱里的附加条例,也笑道:“就当提前适应了,日子还长,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他话里有话,笑得乌涅塔拳头都硬了。


    卡卡尔带着早餐和珠宝及时赶到。


    他身后跟着长长一串佣人,每个都捧着比之前更华贵的首饰和长裙。


    乌涅塔被亮闪闪的宝石吸引,视线黏在上面无法挪开。


    她瞬间失声,屏住呼吸走到卡尔面前,伸出双手让他为自己戴上蕾丝手套。


    她低头,卡尔会意地拿起冲好的蛋白粉奶昔放到她嘴边,喂她。


    一共拿进来十多条裙子,没有失礼的样式,都非常优雅得体。


    皱着的眉头刚松开一点,扭头就看见她挑了个主石硕大的项链贴在颊侧,一脸痴迷。


    “她平时也这样?”伊莱斯脸色难看,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回家几个小时,得到的震撼太多了。


    卡尔:“还好,不算频繁。”


    乌涅塔的注意力被狠狠攫住,随便指指,选了几样首饰和一条珍珠白长裙,就往里面的小套间里走。


    过了几分钟,提着裙摆光脚走出来,把伊莱斯挤开,在他书桌后面的玻璃窗照来照去。


    “好看吗。”


    手在胸前抚过,陶醉地说:“简直就是艺术品。”


    伊莱斯小腿磕在椅子上,脸色黑如锅底。


    还没等他开口,乌涅塔又抱怨玻璃照得不够清晰,让人把里面的镜子搬出来。


    “就放这儿,光线好,里面灯光那么黄,还是自然光底下最漂亮。”


    伊莱斯:“这里不行,我要办公。”


    乌涅塔美滋滋:“那我出去?”


    他咬牙:“你就待在这,往旁边挪一点。”


    葬礼之前她必须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目的达成,乌涅塔没跟他计较,让卡尔再去把她的哑铃拿来。


    她一会儿换一套衣服,换了衣服又要选首饰,佣人们屏气凝神,还是免不了弄出声音。


    伊莱斯把笔拍在文件上,安静不了一点。


    “你有完没完。”


    她十个指头戴满戒指,脖子手臂上也戴得满满当当。


    珠光宝气的,在太阳光底下自带炫光,光斑在伊莱斯脸上晃来晃去。


    凭心而论,因为长相,都这样了她看起来还是很漂亮,但伊莱斯不是a同,对她没有特殊想法,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好嘛。”她应了一声。


    本以为会被顶回来,却出乎意料地消停了。


    刚好看够了,眼睛也有点累,她拿起地上的哑铃边举边凹造型。


    锁骨凹起来,肩膀晃起来之后,脖子上那些宝石好像更漂亮了。


    伊莱斯深吸一口气:“出去。”


    乌涅塔不吱声。


    她手上那两个小哑铃,目测最多也就1.5kg,他从没见过这么废物的alpha。


    没有自尊的滚刀肉。


    父亲掌中的金丝雀。


    他捂着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从脑子里赶出去,深呼吸之后找回平静。


    乌涅塔从金钱的旋涡中短暂地挣脱出来,说:“你回家还是有点好处的,总归不算特别讨厌。”


    伊莱斯赶人的话根本没进她耳朵。


    “你比你父亲强多了,他平时都不让我碰这些。”


    她发自内心笑时十分可亲可爱。


    伊莱斯被她晃了一下,问卡尔:“我父亲平时对她很吝啬?”


    刚才在她自己房间里也是这样,为了捞块宝石撅着屁股顾头不顾尾的。


    怎么说也是父亲唯一合法登记过的伴侣,又给她留了巨额财产,伊莱斯怎么都无法理解。


    卡尔:“家主不喜欢夫人过于夸张的打扮。”


    乌涅塔捧着脸嫌弃道:“糟老头子没点欣赏能力,说我这样像暴发户,嫌我庸俗。”


    伊莱斯于是又想起她和父亲隔了二十多岁的年龄差。


    他闭了闭眼。


    算了。


    她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继母天真愚蠢金钱至上,不像是能动手杀掉父亲的样子。


    伊莱斯的怀疑开始动摇。


    -


    葬礼是露天的。


    在距离莫顿家宅邸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教堂举行,这里的唱诗班歌声悠扬空灵,她还定制了昂贵好吃的手作点心当圣饼。


    刚好她没吃中午饭,马拉松式地换了几个小时衣服,又举了会儿铁,运动过量之后一直躺在沙发上吸氧。


    氧气不填肚子,她有点饿了。


    等牧师把圣水洒在灵柩和鲜花上之后,就会开始发饼。


    她打算先吃点垫垫。


    教堂外面摆满她定制的精致花圈,色彩明媚热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最后一程,走得体体面面的才是。


    “我为你父亲的葬礼真的是操碎了心。”乌涅塔忍不住感慨。


    伊莱斯没说话,带着她绕过教堂直接往后面墓园走。


    “时间比较赶,不必要的步骤可以省略。”伊莱斯说。


    父亲的灵柩已经提前运到山上。


    乌涅塔:……


    搞什么啊。


    她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黄油香气了。


    死鬼老公独占一个山头,抬头遥遥望去,坑已经挖好,棺材停放在一旁。


    乌涅塔憋着气和他一起爬坡,坡道上铺满鲜花,也是她提早安排好的。


    但是完全高兴不起来,前两天一直在下雨,草面湿滑,乌涅塔的高跟鞋一踩一个洞。


    好好一条花路踩的泥泞不堪。


    又饿又气的把鞋跟从土里拔出来,她抬手挽住继子的胳臂,没骨头一样把重量往他身上压。


    伊莱斯:“起来。”


    马上就要到了,山坡上除了达里尔,还有两个站得笔挺的生面孔。


    重要客人当前,伊莱斯声音压得很低。


    “真的没有力气。”乌涅塔有气无力,今天运动过量,她胳臂酸得抬起来都费劲。


    伊莱斯咬牙,一肘子捣在她腰侧:“挺胸收腹。”


    他死死挽住继母手臂,手肘打直撑住她,确保她保持直立。


    好一番折腾才爬到山顶,达里尔黑着脸冲上来,劈头盖脸一顿嘲讽:“拉拉扯扯的,有点长辈的样子吗。”


    这两人从半山腰就开始眉来眼去的,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达里尔整个上午都极其不爽,他低声骂道:“还不快放开。”


    伊莱斯松手去招呼客人。


    “不是说要守护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和我吗。”他眉眼阴沉,抓住她的小臂拍来拍去。


    跟伊莱斯刚才挽着她的时候粘了什么脏东西上去一样。


    他紧盯着乌涅塔,问:“为什么你们会在他书房里待那么久。”


    “就是讨论了一下遗产的事,我让他别针对你,毕竟是亲兄弟,他得对你好一点才行。”


    “真的?”


    达里尔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怀疑,嘴唇不自觉弯起一点弧度又掉下:“他那种人,你能说得上什么话。”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说是这么说,他态度缓和不少,走下葬流程的时候,他一直跟在乌涅塔身旁。


    “你要记住,在这个家里我才是站在你那边的,只有我才会支持你。”


    乌涅塔敷衍点头。


    很快到了下葬环节,每个人都得往棺材上撒点土。


    她手酸,动作慢了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后面的人身上。


    是那两个客人之一。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乌涅塔,轻声询问:“没事吧。”


    明明是个o,力气却挺大,身材也比一般omega矫健,小麦色皮肤,笑起来十分爽朗,露出几颗大白牙。


    不是上七区传统的娇贵美o形象。


    她摇头:“谢谢。”


    达里尔本来都走了,看见他们俩这样又反身回来,一把拽住乌涅塔:“还磨蹭什么,走了。”


    “跟这种粗野的乡下o有什么好说的。”


    他像只蜜蜂一样在旁边嗡嗡嗡的:“等会宣读遗嘱的时候我会帮你。”


    达里尔昂着下巴冷笑,再次强调:“我们俩才是一条战线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伊莱斯唱反调。


    书记官被收买,达里尔是知道的,再加上他跟继母,多数都同意了,就算伊莱斯反对,按照帝国法律,继承程序会延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再次重启。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解决掉伊莱斯。


    一家三口各怀心思。


    终于到了遗嘱宣读环节,乌涅塔只想尽快搞清楚所谓的附加条件,注意力高度集中。


    没发现两位客人告辞的时候频频扭头看她。


    书记官展开遗嘱原件,缓缓宣读:“……家族三人五年内不得分配遗产,所有股金分红及经营所得转入家族信托基金,我名下的股权、股票、债券基金分成三份……”


    伊莱斯身为长子,要继承家族的,居然和乌涅塔分到的股权一样多。


    达里尔最少。


    土地、庄园、不动产和珠宝大部分归乌涅塔所有。


    长长的遗产清单听得人头昏脑涨。


    伊莱斯惊讶于父亲对继母的宠爱,频频望向她。


    她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微张,看起来有些呆滞,似乎没想到丈夫会给她留这么多财产。


    达里尔则是茫然震惊,显然也没想到,明明他才是最受宠爱的那个孩子。


    他不懂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书记官口干舌燥:“诸位对遗产分配可有异议?”


    达里尔回过神来,抢先答道:“没有。”


    就算他能拿到的东西最少,至少他已经和继母统一了战线。


    乌涅塔也表示赞同。


    书记官颔首,看向伊莱斯。


    “同意。”他说。


    达里尔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失声喊道:“——等等。”


    书记官继续走程序,开始宣读附加条件:“我深爱着我的妻子,又年长于她,若我们能白头到老,我也一定会在她之前离开。”


    “她被我惯坏了,没什么自理的能力,不一定能掌握这数额庞大的财富。我也无法留给她一儿半女,在我死后照料陪伴她,我常常为此感到忧心。”


    乌涅塔脚趾抠地,汗流浃背:“不是遗嘱吗……”


    好好的念什么小作文。


    书记官倒是颇受感动,哽咽了一下:“稍安勿躁。”


    他继续往下念:“所以我在此设下附加条件,我死后,我的妻子将由大儿子伊莱斯照料,两人必须一起生活,才能定期的,阶梯式地提取遗产。”


    “——当然,若我没活到平均年龄就死去,那就更糟糕了,我年轻的小妻子手握巨量金钱,一定会成为人人垂涎的肉。”


    “若想正常继承,需取得伊莱斯的认可,且两人必须一起生活超过十年以上。”


    同样的,伊莱斯也得照顾她,保护她,关心她。


    如果她想再婚,那不好意思,钱带不走,除非那个人也姓莫顿。


    这是要让肉烂在锅里啊。


    乌涅塔:……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但是这一颗啊,是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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