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黎玻就根据地址来到了滨海分局，本?以为会是跟春新局差不多的那种老式单位楼，可黎玻摇摇晃晃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出来之后……
一幢极具现代感的新式建筑出现在她?眼前。
黎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外表被光洁的玻璃覆盖着的五层横向大?楼, 门?口种着两排修得整整齐齐的灌木, 包裹着一张若隐若现的招牌：滨海市动物档案管理局。
……这要不是她?们单位的分局，她?可能还以为是什么新兴行业的公司的大?楼呢。
不是说滨海分局很穷吗？！
虽然这边都可以算是滨海市的郊区了……地处偏远，附近也空旷无人……
可这栋楼是咋回事啊喂！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从地铁口又走出来一个背着斜挎包的女孩, 她?双眼微眯，呵欠连天, 从地铁口走到黎玻面前这短短几步的距离，连着打了五个呵欠。
“嗯？请问你是？”走到大?门?口她?才发现黎玻的存在, 努力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
她?们动物管理局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反正总是会被路过的人不自觉忽略掉，除了自家?员工，一般是不会有人主动走进来的。
黎玻的眼神落在她?挎包上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挂件上，那是一条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咸鱼, 但眼睛那里打了个叉，看起来……可能是死了。
“咸鱼大?王？”黎玻试探地问。
“嗯？？”女孩瞬间惊醒, 反应了半晌, “四?喜啵啵？！”
猛然被人叫了网名，黎玻头皮一紧，点点头：“……叫我啵啵就好。”
“原来完成连续任务的啵啵大?神就是你！”咸鱼大?王的手左右摆动, 想激动地抓她?又觉得有几分唐突, “你好你好，大?神你好, 我是小鱼！”
“你们初四?就上班了呀？”黎玻问道。
小鱼摆摆手：“我今天值班，我们程序部不是很忙，啵啵你今天是来参观的吗？我带你进去呀！”
“不用不用，我还要等我们局长，今天跟它一起来你们局有点事情。”黎玻看了看时间，托局估摸着也快到了。
“那要不你先进来吧，坐一楼等会儿。”小鱼很热情地拉着她?进了门?。
楼里果?然也跟外面一样，装修得精致大?气，就是没?见着几个人。
趁小鱼给她?端水的功夫，黎玻偷偷问她?：“那个……你们局看起来很现代?化，楼也很新嘛，为什么论坛里都说你们局……呃…经济比较拮据？”
这个问题仿佛戳到了小鱼的痛点，她?顿时做西?子捧心状，很是痛心的样子，一屁股坐到黎玻旁边压低了声音吐槽：
“我跟你说我们局就是这样！！！喜欢搞面子工程！！！我们都发不起绩效了，只能拿着一点微薄的基础工资呜呜呜……听说这楼一开始都是拨款翻修的，当时只为了看起来更高?级一些，能招到更多员工，毕竟在滨海市嘛太破烂也招不到人……可是咱们管理局招聘的情况你应该知道……”
黎玻了然地点点头，管理局的招聘可不是走普通渠道，合适的人选可遇而不可求，或许很久都遇不到一个。
“所以啊，拨款是拨了，重新修也修了，但业绩还是这样。”小鱼摊摊手，“表面光鲜笑哈哈，实际到手两千八。”
“……起码是个编制了！”
“确实。”小鱼往后一瘫，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反正我不忙倒是了，坐地铁吃食堂，就这样吧。我之前啊本?来还想说要不要去你们调解部门?试试呢，但我看你们每天都在外面跑啊之类的，是不是好辛苦啊……算了，还是不适合我。”
说完她?又想了想：“听说你们春新分局的福利待遇挺好的……是真的吗？”
黎玻犹豫一瞬，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我还在实习期呢，按照任务算绩效，过年还有三倍薪资，对?于实习来说……还可以。”
“羡慕了……”小鱼眼馋地看着她?，“要不是我是滨海本?地人，我肯定要申请转去你们那边。”
黎玻被她?逗笑了：“也不是不行?……其实我也是滨海人，但在春新市入的职。”
“你再继续挖墙脚，老苏要下来跟你拼命了。”
大?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两人扭头一看，一团白色的拖把头慢悠悠地爬上阶梯朝她?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老式夹克衫的中年男人。
“嗨，托局！好久不见啦。”小鱼率先站起来朝它招招手。
黎玻有些发愣，她?摸了摸下巴看着曾经共患难的小白狗，这好像是她?自从入职之后第一次听到托局的声音……
居然有点像个成熟的女声！
她?以为小猫小狗们的声线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介于小朋友与青少年之间那种男女莫辨的声音。
“哟，小鱼，你还没?辞职呢。”托局凉凉地瞥了一眼。
小鱼耸耸肩：“混日子嘛，反正也挺清闲的，保育部和调解部的忙我也帮不上。”
“小心老苏裁员第一个裁到你头上。”
“不会的，我可是程序部的中流砥柱。”小鱼嬉皮笑脸地说，“真裁了我就去春新市投奔您。”
黎玻瞳孔震惊。
滨海市的同僚们都这么豁达呢？
一眼就看出黎玻心中所想，托局轻哼一声：“他们滨海局就这个鬼样子，活不活死不死的。”
小鱼深感同意?：“上班嘛，跟上坟也差不多。”
“行?了行?了，再聊下去老苏要下来赶客了。”托局晃到电梯跟前，回头示意?黎玻跟上，“小鱼你别?搁这儿趁机摸鱼了，回你办公?室去吧。”
踏入电梯，夹克男人对?黎玻礼貌一笑：“黎玻女士你好，我是托局的专属司机，我姓邱，你们叫我老邱就好。”
黎玻恍然大?悟：“原来托局每次出差都是你开车载它呀，辛苦辛苦……”
“我才辛苦好不好！”托局气急败坏，“我一个小狗还要长途跋涉，大?过年的跑来帮你撑腰！”
“是是是……”黎玻赶紧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背，“您最辛苦，您是我们春新局的顶梁柱！”
“哼。”
托局傲娇地一甩耳朵，扭着小尾巴出了电梯，还懒懒地嚎着：“老苏——”
黎玻跟着它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托局淡定坐好，瞟她?一眼：“愣着干嘛，我这只可怜的小狗能推开这死重死重的门?吗？”
“哦哦哦……”黎玻赶紧和老邱一起推开门?，这大?门?仿佛电影里的银行?金库似的，又厚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局长是被关押在里面的呢。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入眼的落地窗下是一张加长的总裁办公?桌，上面堆着厚厚的资料和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脑，精致感十足的高?大?椅背正背对?着他们，完完全全遮住了椅子上的身影。
托局无语：“老苏，别?装逼了。”
高?大?的旋转椅缓缓转了过来。
长长的、柔顺的毛发随着转动的幅度轻微摆动，带动出流畅的线条，一只高?大?的苏格兰牧羊犬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高?昂着头，露出脖子上精致的黑色领结。
“哦～非常欢迎你来到我们滨海局，我的老朋友。”老苏清澈的眼睛看向黎玻，扯开一个微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能见到一位这么美丽的人类小姐。”
“别?恶心人。”
托局“呕”了一声，蹬着小短腿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扭头对?黎玻说：“啵啵，把我推过去。”
黎玻老实将它连狗带椅推到办公?桌的对?面，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狗针锋相对?着。
哦，其实也没?有针锋相对?，只有托局一只狗针锋，而苏局则一脸淡定。
“闲话少说，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的。”托局端正坐好，“你们局不是穷么……”
苏局摇摇头，倔强地打断它：“no no no，我们是，节俭。”
“……行?。”托局无语，“那你就说你要不要钱吧！”
“要。”
黎玻险些笑出声，两只狗的谈判场面怎么这么戏剧感，仿佛在看一部有趣的动画电影。
“啵啵偷笑啥呢，过来讲讲。”
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边，黎玻微微愣住，这是突然让她?汇报工作吗？
两只狗同时转过头，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好像怎么看也没?有汇报工作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想到这里，黎玻刚悬起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黎玻女士，请坐。”老苏温和地将水杯往前推了推，“请喝茶。”
“……谢谢。”黎玻看着一次性杯子里那透明的白开水，哭笑不得。
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苏局，我这次回滨海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认识了任务对?象的主人，她?跟我提议……”
很快将陆小卿的想法跟两位小狗局长讲了一遍，包括后续跟平安宠物医院的合作，只见苏局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最后简直快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黎玻微微往旁边偏了一点，悄悄看到了它荡在椅子旁边的毛茸茸大?尾巴已经忍不住摇了起来。
她?心中一凛。
……太可爱了吧！！！
啧啧，表面一本?正经的小狗私底下的尾巴摇得比谁都欢！
托局很是得瑟：“怎么样，我的人不错吧，一来就给你攒了这么大?一个局。”
“咳咳……”苏局试图拉回一点面子，“其实……其实我们也快跟滨海市最大?的宠物救援中心达成了协议。”
“快？”托局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还在谈判中。”
“嘁，是你们没?钱又没?人吧。”
苏局泰然自若：“我们可以提供信息和定位，这在救援工作中可是非常重要的。”
黎玻深表赞同，尤其是去寻找走失的小动物时，没?有定位辅助起码难度翻十倍。
“看，黎玻女士就很懂。”
托局无语：“得了吧。依我看不如?你们直接牵线，作为中间人，把救援队也和她?家?宠物医院连上，这样既有了赞助，也有专业团队做救助，你们就做个中间商，派个人类过去盖个公?章，顺便提供下救援辅助就行?了。”
苏局矜持点头：“老友如?此安排，甚好。”
“呵，别?好的太快，既然是用到了我们的人和资源，那给我们自己捞点福利，没?问题吧？”
苏局神色一凛，迟疑道：“你先说说看。”
“看你那抠门?儿的样子。”托局不屑地哧了一声，“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我们局借调过来的人需要有权联系救援队，需求帮助。”
“没?问题。”苏局一口答应。
“绩效都按照我们局的标准发！”
黎玻感动地看了一眼托局，真是一位好局长！
“老友，不是我随便夸赞，你们局的绩效放在全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苏局优雅地商业吹捧着，“我们滨海可是拍马都赶不上的呀！”
“呵呵，那以后没?有借调了。”
“……就按你们的标准发。”
两狗拉扯一阵，飞快达成协议，制定好了计划，托局举起小爪子最终拍板：
“行?了，就这么定了，稍后让你们副局去联系吧，后面就没?黎玻什么事儿了，放假也放完了吧……赶紧把我的人都给我放回来！”
苏局微微一笑：“多谢贵局的帮助。”
两人一狗走出滨海局的大?门?，老邱麻利地帮托局拉开车门?。
“我就不送你了哈，我们直接上高?速回去了，最近事儿真是多到爆炸。”托局叹了口气，蹦上了车后座。
黎玻惊讶：“这么忙呀？”
“是啊，最近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bug，听说素州那边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最近各局都在紧急排查呢，愁死我了。”托局朝她?挥了挥小爪子，“等你回来再说吧，走了走了，拜拜！”
“好，春新见～”
第42章 都市传说【部分论坛体】
滨海局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就派人联系上了陆小卿女士，并约好?了三方来平安宠物?医院敲定此事，而申请补助通过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小豆包。
小?豆包的手?术很顺利, 预估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走路了。
今年因为黎玻签了实习单位, 王女士也早早放她走了：“反正医院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黎玻跟住院部的几个小?家伙道了别，就?踏上了回?春新市的返程。
随着拥挤的人流挤进高铁，刚一坐下, 她就?听到后排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大学生窸窸窣窣地聊着天，忽然黎玻耳朵一竖——
“……你听说了吗, 最近那些?猫狗失踪事件？”
“啊，你说那些?流浪猫狗吗？”
“对对对！”
“听说了, 我怀疑是不是被偷去杀了充当假肉卖了啊……好?可怜……”
“不晓得啊, 反正好?惨, 我们素州那边好?多小?区都自发组织了巡逻队呢，但还是没用，偶尔还会失踪一两只。”
“诶，但好?像就?从你们素州市传出来的吧？”
“传出来啥？我咋没听说……”
“就?是那个啊！”这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些?, “……园……凶宅……”
一声长啸。
高铁进入了隧道，黎玻彻底听不清了。
出隧道后两人再没说起这个话?题, 黎玻联想到托局之前说的最近bug频出事件, 摸出工作机开始刷论坛，果然不是什?么秘密新闻了，春新分局的论坛里一个热度贴高高地挂在首页。
“【爆】最近程序真的炸了！本来以为是我哪里搞出bug了, 没想到全国都一样?！！！”
【楼主：我真服了！那天我第一次遇到bug还以为是我自己搞的, 查了一夜的bug结果不是我的问题！】
【2L：啥情况？】
【3L：咋了啊这是？】
【4L：楼上们不知道吗？最近全国的生命线好?像都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最近查档案特别困难】
【7L：你们说的是最近各种失踪案嘛？】
【11L：但不是每年都有档案缺失的么？毕竟出市后就?会断档了吧】
【12L：楼上此言差矣, 以前量非常少?，都是在正常可控范围内的，今年的意外已经多到影响整个系统了】
……
【37L：听说已经准备开拓总论坛了，便于?各个分局之间?交流情况】
【38L：终于?要合并了吗！我们每天聊天来来回?回?都是春新市这小?片区的事儿，着实没啥意思】
【45L：只能等程序那边出结果了，我们现在也没啥办法……】
【46L：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任务都变少?了】
【47L：可不是么，毕竟好?多生命线都断了啊，失踪还是死了都不知道，嗐……也怪可怜的】
黎玻眉头?紧锁，过年以来她在滨海接的任务都变少?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全国的系统出了问题……估计托局它们最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忙得东奔西走。
她思索片刻，干脆在楼里问大家：
【55L：最近素州市那边的传闻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跟这事儿有关?系吗？】
这消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
【58L：你是指古宅闹鬼的事？】
黎玻一愣，不是跟小?动物?失踪案有关?么，怎么还闹起鬼了？！
【59L：什?么情况？55l和58l你俩说的是一个事儿吗？】
【60L：细说闹鬼】
【63L：我也是去素州市出差时听分局同事说的啊，不知道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素州不是有挺多园林老宅什?么的嘛，前些?年，郊区有一幢古宅啊……出了一桩凶案】
【64L：然后呢然后呢？别大喘气，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
【73L：别着急，我一次性打完字。具体怎么死了人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幢古宅就?成了凶宅，加上地处偏远，卖不出去呗就?一直闲置着，后来啊时不时就?有路过的人说……好?像在里面听到了哭声。警察叔叔当然不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接到报警去查了下啥也没有，于?是就?吸引了很多那种探灵冒险的博主去拍视频，但诡异的是……他们白天去的都没发现任何问题，就?是空荡荡的园林老宅，但晚上嘛……真的听到了各种哀嚎和哭声，上次有个up主晚上偷偷翻墙进去，结果莫名其妙就?昏迷了，醒来时人就?已经躺在大门外。】
明明是大白天坐满了人的高铁上，黎玻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骨慢慢爬了上来，盘旋在自己的头?顶上。
她打了个寒颤，心中默念几遍富强民主和谐……
【74L：……我靠，真有鬼啊】
【75L：楼上的你先去保育部?摸摸灵魂体呢，我们局那不是一堆动物?小?鬼】
【76L：噗，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不可怕了】
【77L：这是什?么都市传说……】
【78L：别打岔，73L人呢，快继续说啊】
【81L：这事儿为什?么分局同事了解的这么清楚呢？因为他们素州分局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频繁发现生命线断档bug，而其中好?几个特例，最后出现的地点正是在——那幢古宅。】
【82L：然后呢然后呢？他们去查过了吗？】
【83L：没有，这谁敢去啊！而且他们最近也没时间?吧，听说都忙疯了】
直到黎玻到站，这个帖子还在激烈的讨论中，黎玻使劲儿甩甩头?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收起手?机慢吞吞走下车。
反正这事儿发生在素州市，跟她也没关?系，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罢了。
大约赶上了大学生返校高峰，面对拥堵的人群，黎玻出站后径直走到附近的共享单车停放点，扫了辆自行车慢悠悠往家里骑去。
下车后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冬天的夜色来得早，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都没什?么行人在路上走动。
快到小?区附近，她正神游思考着要不要去学校旁边打包一份米线时，突然从前方小?道里窜出来一个灰色的影子，一头?往黎玻的自行车前撞来！
黎玻猛地一拐车头?按住急刹，那个小?灰影闷声撞上她的小?腿侧面，小?声“嗷”了一声，仿佛晕了一般，晃悠两下就?倒在了地上。
黎玻：？？？
糟了，什?么玩意儿，不会撞死了吧……
她赶紧翻下车，借着微弱的路灯查看……灰扑扑毛茸茸的一坨，好?像是只狗？
小?狗晕乎乎地哼唧两声，一睁眼看到一个人类黑影正笼罩在自己的头?顶，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地上蹦起来：
“你是谁？！”
黎玻后撤一步，赶紧解释：“你没事吧小?朋友？”
小?狗甩了甩头?，仿佛清醒了一些?：“……我没事，你是……调解员吗？”
“对呀。”黎玻感动得要流泪了，终于?回?到了春新市，小?动物?们都知道调解员这个职业，“你真的没事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呀，或者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哪知道小?狗可怜巴巴地盯着她一会儿，突然蹦起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嗷嗷大哭：
“姐姐！调解员姐姐！你能帮我找妈妈么呜呜呜我妈妈被坏人抓走啦——！！！”
黎玻整个人呆愣住。
怎么回?事，被碰瓷就?算了怎么还遇上了案件啊！
她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耐心问道：“你家在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好?像就?在这附近。”
“你妈妈叫什?么呢？”
“我妈妈叫……好?像叫……”小?灰狗愣住，瞪大了眼睛想了半晌，“叫什?么来着……”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记得么？”
“……我好?像也忘记了。”
这只小?狗看起来记性不太好?的样?子，或者要么就?是……失忆了。
黎玻微微皱眉，失忆了这个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打量着它，就?是一只平平无奇不是什?么品种的小?土狗，看不出任何特征，一身中短灰毛，小?小?软软的耳朵，右前肢上有一小?簇黑色的毛，尾巴不太长，而且看起来略微有些?弯折的样?子，难道说是传说中的……麒麟尾？
黎玻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小?尾巴，却突然变了脸色。
她的手?微微一顿。
即使再短毛的狗，摸起来也不会是……
果冻的手?感。
……为什?么它的尾巴尖端部?分会是灵魂体？！
黎玻立刻想到了元宵，当时的元宵也是处于?失忆状态，但它整只猫都已经是成熟的灵魂体了，而这只小?灰狗却只有尾巴尖尖的部?分变异了。
“小?朋友，你跟你妈妈分开多久了，你还记得吗？”
小?灰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好?像很久了……我找了她很久，我只记得她被别人抓上了一辆黑色的车，然后我去追，然后、然后……”
追一辆黑色的车？！
尾巴有点奇怪？
黎玻猛然记起在医院时听那只车祸的阿拉斯加犬讲的事情！
它正是在春新市出的车祸，后来转院去他们医院的。
原来它当时说的“尾巴有点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因为尾巴部?分变成了灵魂体？
黎玻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小?灰狗的灵魂体会不会扩散，但肯定不能放任它在外流浪了。
她思索片刻，将它抱进了车篓里，小?灰狗倒是很乖巧地扒在边上，高兴地看着她：
“姐姐！你是要带我去找妈妈么？”
“在人类社会找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姐姐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你妈妈的消息，好?吗？”黎玻温声安慰，小?灰狗乖巧地点点头?。
来不及联系同事了，她直接调转车头?往管理局奔去。
这个时间?点估计只有保育部?的同事在单位值班，黎玻抱着小?灰狗走进单位大院，先给朱妮娜打了个电话?。
“妮娜姐，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黎玻小?声道歉，抬头?望了望楼上还亮着灯的地方，“你现在在局里么？”
“我在呀，今天我值班，怎么了？”朱妮娜那边听起来吵吵嚷嚷的，估计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黎玻长话?短说：“我遇到一只很奇怪的小?狗，想让你看看。”
“怎么个奇怪法？”朱妮娜好?奇。
“……它身体有一部?分好?像是灵魂体。”
“什?么？！”朱妮娜一向温柔的声音突然拉长，“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楼下，现在把它抱上来给你瞧瞧？”黎玻抬腿就?要往里走。
朱妮娜立刻制止：“不行，不能带任何活着的动物?进局里，它们身上的磁场会导致局里未成熟的灵魂体发生紊乱，你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夜深露寒，朱妮娜一下楼就?看到黎玻抱着一只小?灰狗，可怜巴巴地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像两颗可怜的霜打小?白菜。
“你呀你。”朱妮娜无奈地笑了下，“你怎么总是能遇上一些?奇遇。”
黎玻：……我也不知道啊QAQ！
两人围着小?灰狗仔细看了看，朱妮娜摇摇头?：“说实话?，我只见过灵魂体化?的小?动物?，就?是在它们即将死亡的时候。但这个阶段非常短暂……我从没见过维持一部?分灵魂体状态，身体却还依然活着的情况。”
“那能帮它查一下身份信息吗？”黎玻问。
朱妮娜叹了口?气：“你听说了最近系统bug的事情么，它详细的身份信息可能只能等系统修复好?了才能查到了。”
黎玻一怔，没想到这件事已经影响这么严重了。
但既然小?灰狗进不了局里，也暂时不能放它在外流浪……
“那你就?只能先跟我回?去了。”
黎玻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顾文?珑发了个消息：
【咖啡啵啵冰：顾哥，你在家么？】
【声声乌龙：在，你回?来了？】
【咖啡啵啵冰：对，我今晚可能要放一只小?流浪狗在我们的走道里……得麻烦你先别放黑豆和银豆出来】
【声声乌龙：好?的，需要帮忙么，我去接你】
黎玻赶紧拒绝，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顾文?珑了。
“怎么了，有麻烦么？”看到她的表情，朱妮娜问道。
“这倒还好?，可以暂时委屈它在我家走道住几天……”黎玻挠挠头?，“我得跟邻居说一声。”
朱妮娜想了想：“你等等。”
说完蹬蹬两步跑进去，很快拿了件小?东西套在小?灰狗的尾巴尖上……居然是一节毛线指套！
“我刚才从手?套上剪下来的。”朱妮娜笑了下，“这个尾巴怕被别人发现，给它遮一下吧……小?朋友，你乖乖的不要把这个弄掉了哦。”
小?灰狗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第43章 狗牌线索
没多久, 黑豆和银豆就听到走廊外?面的响动，立刻从顾文珑旁边窜到门口蹲守着。
顾文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黎玻回来了，趁着新的一局还没匹配上赶紧退出, 对着直播间撂下一句“等等有点事”就跑了。
弹幕一片：？？？
他一手一只豆夹在胳膊肘下, 轻轻地打开门，把正好在安排小狗的黎玻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啊……嗯，我?回来了。”黎玻说完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顾文珑这句话说得也?太自然?了些？
“嗨～啵啵～”
黑豆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奈何小身体被顾文珑的胳膊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只能虚空挥了挥小爪以示热情。
银豆也?意思下甩甩尾巴，忽然?闻了闻空气中：“好臭的狗味。”
黎玻汗颜, 赶紧跟两?只小猫道歉：“不好意思啊, 这只小狗正在找主人, 大?晚上没办法扔在外?面，只能委屈它和你们几天了。”
“没事。”顾文珑说完轻轻皱眉，“但是它好脏，你就这样抱着回来的吗？”
黎玻微微一愣, 这才低头认真检查小灰狗，廊间亮堂灯光如昼, 能清晰地看?到小灰狗它居然?是——
一只小白狗。
它身上的毛实?在是太脏了点儿, 都结成了一绺一绺了，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毛色，就连脸上都是灰不溜秋的样子。
黎玻哭笑不得：“外?面太暗了, 我?以为它就这个颜色呢。”
小狗左右闻闻自己?身上, 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呀，这几天我?老在泥土地上打滚。”
“明天带它去洗个澡吧, 做个简单的体检。”黎玻站起身来对顾文珑嘱咐道，“顾哥你帮我?看?着它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小狗和顾文珑反应就进了屋，留下他俩面面相觑……哦，还有胳肢窝底下夹着的两?只猫。
小狗倒很乖巧，默默地坐在地上等黎玻回来，这廊间又光亮又温暖，遮风避雨的，比外?面的环境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就是这个男性?人类的眼神?……
小狗小心翼翼斜过眼神?瞟了他一眼……真令狗害怕。
顾文珑认真地盯着小狗，一动不动，胳膊下夹着两?只加起来得有二三十斤重的猫都不嫌沉。
反正上不去下不来的，黑豆百无聊赖地跟银豆聊天：
“大?哥，小弟这是在干啥呢，在做什么神?秘的仪式吗？比如盯着狗不许眨眼。”
银豆懒懒道：“因为盯着狗是啵啵给他下的任务呗。”
小狗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只想赶紧转移注意力，它逡巡一圈，弱弱地问两?只猫：“请问两?位猫大?哥们……怎么称呼呀？”
“……？”黑豆身体一凛，扭头对银豆咧嘴笑，“大?哥大?哥！你听到没！它、它叫我?大?哥诶！！”
“它看?起来才一点点大?，估摸着也?就半岁多吧。”银豆观察一阵，“叫你一声哥也?是应该的。”
黑豆得到银豆的认可，骄傲地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我?就允许你成为我?第一位信徒！地位……嗯，地位就在小弟之上吧！你大?哥我?叫黑豆，旁边这位是我?的大?哥，叫银豆，小弟……小弟叫小弟！”
话还没说完它自己?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又上升一位，嘿嘿嘿……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本来应该是有名字的，但我?好像不太记得了。”小狗委委屈屈地垂下头。
这番模样看?得黑豆都不忍心了，慌忙安慰它：“没事啊没事，名字乃什么什么外?物?！”
“身外?之物?。”银豆无奈。
“……对！身外?之物?，想不起来咱们就换一个嘛，多大?点事儿，一会儿等啵啵来了让她给你想一个。”
“好的，谢谢你们！黑豆大?哥，银豆大?哥！”
正推门出来的黎玻听到这两?个奇怪的称呼，差点笑出声，就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这小狗都喊上大?哥了。
而?顾文珑依然?像一座雕像一般立在门前，双手夹着两?只猫，看?得黎玻哭笑不得。
“顾哥你把它俩放下来吧，不累吗？”
顾文珑顺势将两?只猫放在地上，快准狠一把摁住马上要?窜出去的黑豆，冷冰冰地威胁：
“你要?是踩到外?面的地板一步，晚上就在外?面跟狗一起睡。”
黑豆撇了撇嘴，老实?收回自己?的小爪子。
“我?给小狗拿了点旧衣服，先铺厚点勉强当个床吧，晚上走廊里还是有点儿冷的。”黎玻一边在角落里铺下厚厚一层衣服，一边温柔地对小狗说，“一般不会有人上电梯进来，但万一有人进来了，你就喊我?，千万不要?出去，知道么？”
小狗乖乖点头。
顾文珑思索片刻，转身进屋抱了一个超大?超长?的猫窝出来，用?柔软的猫窝戳了一下黎玻的后腰。
她扭过头一愣：“这是？”
“银豆的旧床，它不睡了。”顾文珑顺口胡诌。
“——？胡说八道！”向来比顾文珑还冷静的银豆突然?炸毛，“那是我?最喜欢的床！小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黎玻抿了抿嘴：“银豆好像很不高兴，算了吧，不要?抢它的东西比较好。”
顾文珑冷静道：“一会儿给你买个新的。”
“哼。”银豆傲娇地转过头，“那行?吧。”
小狗从黎玻的身后探出头，娇憨地一笑：“谢谢你呀银豆大?哥，你真是个好猫。”
“行?了行?了，看?你这个小东西也?怪可怜的。”银豆嫌弃地扒拉一下顾文珑，跳上门口的边柜上优雅趴好，“谁叫我?是老大?呢。”
趁着黎玻给小狗铺床的功夫，黑豆盯着顾文珑的背影，大?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微微俯下前肢，准备就绪——
“三，二，一！”
黑豆后腿猛地一蹬，瞬间连踩几下顾文珑的背爬上了他的肩膀！
听到顾文珑的闷哼，黎玻转头一看?，只见黑豆趾高气昂地趴在顾文珑的肩膀上，嘴边的胡子肉骄傲地抖动：“哼哼！本大?哥可没有踩到地板上啊！”
黎玻哈哈大?笑：“小黑豆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必须的！”黑豆骄傲，“我?现在可是当大?哥的猫了。不过啵啵你给这小不点起个名字吧，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
起名？黎玻一怔，低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小狗。
她迟疑片刻，问顾文珑：“顾哥，你说我?该给它起个名字吗？”
“为什么不该？”顾文珑试图把肩上的黑豆拽下来，可黑豆灵活得很，在他背上蹦来跳去，一人一猫在无声地对抗着。
黎玻沉默了，半晌才讷讷开口：“总感觉有名字了，就不一样了。”
黑豆和顾文珑暂时停战，同时望向黎玻，只见她摸摸小狗的脑袋，平静地说：
“如果在网上随便刷到一个不认识的小动物?，或者可爱或者可怜，一般半分钟也?就过去了。但如果一旦知道了它们的名字，甚至自己?给它们起了名字……就感觉跟它们有了牵绊。”
黎玻缓缓举起手，小狗不明所以，很开心地跟她击了个掌。
“我?觉得不用?想那么多。”顾文珑说。
他趁黑豆不备，一把薅下它抱在怀里，像弹皮球那样轻轻拍着它的脑袋：“就像黑豆的名字也?是很临时取的，当时如果它被原来的家领回去了，但它也?短暂的叫过‘黑豆’。”
“你今天可以叫它灰狗，发?现它是白色之后可以叫它白狗，即使后面找到主人了，这个曾用?名也?只属于你和它。”
黎玻怔怔地看?着顾文珑：“顾哥……”
“嗯？”顾文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
“……白狗这个名字，很难听。”
顾文珑：……
黎玻也?是不什么钻牛角尖的人，被顾文珑一通话也?讲开了一些：“那给它起个什么名儿呢？”
“不如跟我?们一样，叫白豆呗。”
“白豆。”
黑豆和顾文珑同时开口，黎玻真是忍俊不禁，这俩取名字的思路真是一致啊。
“行?吧，那你就先叫白豆，怎么样？”黎玻摸摸它的头，“就……一直到找到你的主人之前。”
“谢谢你们！”
白豆很是高兴，兴奋地围着黎玻转了几圈，又去扑顾文珑的腿：“也?谢谢猫大?哥的小弟！”
“诶诶诶——”顾文珑略微有些嫌弃地退后两?步，俊脸上黑一阵白一阵，“脏！脏……算了。”
……
第二天，黎玻本来要?一早去局里报道的，半夜却收到了温霖的消息说让她下午再来，说是要?开部门大?会。
这是黎玻入职以来第一次参加比较正式的部门大?会，她之前连部长?都没见过呢，不知道开会是不是跟最近发?生的大?面积紧急事件有关。
不过既然?上午无事，她也?就安心带着白豆去洗澡体检了。
当她把白豆抱上体检台时连医生都吓了一跳，笑着说：“这小不点不会是掉泥坑里了吧，怎么给自己?弄的这么脏！”
黎玻无奈：“我?也?不知道，捡到它时还以为就是这个颜色呢。”
幸好一套检查下来，白豆也?只是身上太脏需要?驱虫，没什么大?毛病，甚至连抗体检测都还在有效期内，说明短期内还是打过疫苗的。
看?来原主人应该算是个比较负责的人……吧？
“负责就不会让它流浪这么久了。”医生凉凉道，他们每天在宠物?医院见过太多不负责的人，弃养的、放弃治疗的，时不时就能遇到那么几个，“还好它遇到你了。”
体检完没啥事，黎玻直接出门拐进了隔壁宠物?美容店，热情接待的小姐姐探出前台，往地下瞄了一眼，微笑瞬间凝固在嘴角：
“那个……不好意思，您这只小狗可能、也?许、大?概需要?多花一点钱……因为它实?在是……”
“太脏了，我?懂。”黎玻哭笑不得，“洗吧。”
店员刚准备摘掉它尾巴尖上的毛线指套，黎玻猛然?想起，一个箭步冲上去：
“等等！”
“啊？”
“那个、那个……它尾巴上有伤！不用?摘下来，尾巴我?回去给它洗就好。”
吓死，差点就要?被别人发?现白豆尾巴上有问题了。
店员也?很理解，还细心给尾巴尖套上了一个防水小袋，接着一阵操作猛如虎，先给它把打结的毛团都剪吧剪吧，也?不指望梳开了，干脆全剪了再慢慢长?，可就在剪到脖子周围时店员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黎玻紧张道。
店员放下剪刀，用?手仔细摸了摸白豆胸前杂乱的毛团：“它脖子上好像带了个狗牌。”
黎玻大?喜，希望这狗牌上能有白豆原主人的信息。
狗牌的链子已经跟毛团死死绞在一起，店员没办法，咔嚓一声直接剪断了，冲洗干净后递给黎玻。
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这狗牌居然?是一个可以打开的小盒子……她小心翼翼抠开缠着毛发?的卡扣，小小的狗牌里果然?卡着一张照片，但照片被泥水浸泡过，显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白豆坐在一个女人的怀里，笑得很是开心。
她翻过狗牌，背面是一个小小的音符状的浮雕，还有一些花瓣包围着，倒是有一些特别的设计感，应该不是网上随便买的那种。
在被反复搓洗了十几遍之后，白豆终于露出了它身上本来的颜色，身上的毛被剃得一块一块的，好像冬天流行?的那种白色羊羔毛，摸起来手感奇特又软和。
趁店员转身的功夫，黎玻悄悄问：“白豆，这上面是你的妈妈么？”
白豆眼睛一亮：“是我?的妈妈！”
行?，起码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了。
白豆满身清香地跟着黎玻往回走，身上清爽，阳光正好，这一刻的小狗仿佛没有了烦恼。
黎玻微微一笑，感觉这个世界更?温暖了一些，小狗真好。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她摸出工作机，居然?是托局来了消息：
【托尼：啵啵啊，听说你捡到一只身上有部分灵魂状态的活体小狗？】
【四喜啵啵：是的】
【托尼：瞌睡碰上枕头了！】
黎玻一个问号还没发?出去，托局咻一下撤回，又换了一套口吻：
【托尼：你可真是我?们局的福宝！】
【四喜啵啵：？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托尼：没事哈，就是出差，但正好需要?你捡到的那只狗】
【四喜啵啵：出差？？？去哪？[警觉.jpg]】
【托尼：很近的啦！】
【托尼：就是隔壁素州市】
突然?，黎玻的头顶升起一阵寒意。
她顿了顿，迟疑地问道：
【四喜啵啵：我?一个实?习生，应该不会被派去素州那个闹鬼的古宅……吧？】
【托尼：恭喜你，答对了，奖励你公费素州旅游一趟】
【四喜啵啵：谢谢，再见】
第44章 误食饼干
将白豆先送回家, 黎玻敲了敲顾文?珑的门，很快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居家服，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早啊……”
“早……不好意思啊, 打扰你睡觉了？”黎玻看了一眼时间, 明明都中午12点多?了！
顾文?珑打了个呵欠：“没事，本来也要起床做饭了，怎么了？”
“那个……今天?白豆去体检了，还洗了澡！”黎玻将白豆举到他面前, 洗干净的小狗晒过太阳之后散发出暖烘烘的香气，“体检也没什?么毛病, 驱虫也做啦！”
顾文?珑伸手摸了摸它?乐呵呵的脑袋：“嗯，顺眼?多?了。”
“得拜托顾哥你照顾一下了, 我给它?买了粮食还没送到, 在宠物医院买了点罐头。”黎玻匆匆放下白豆, 将背包整个取下来递给他，“但?我马上要开个会，麻烦你给它?开一下罐头行么？”
“好。”顾文?珑接过她的背包，在里面翻找几下拿出罐头, 正准备把包还给她……一抬头却?见?她已经按开了电梯。
“那我先走了啊！罐头和零食都在包里，喂完就先放你那儿我下午回来拿！”
“……好。”
顾文?珑顺手把包搁在门口的柜子上, 转身进去给白豆拿碗。
没走几步就见?两道影子一左一右“嗖”一下从他身边飞了过去！
顾文?珑：……
他这是养了两只什?么玩意儿。
就在他拿个碗的功夫, 听?到门口呼啦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顾文?珑一头黑线地冲出来——
白豆还乖巧地坐在原地等他，并?没有踏进房门一步, 而两个捣蛋猫一只趴在地上……哦不是, 趴在掉落在地的黎玻的包上，另一只则好奇地扒拉着从她包里掉出来的零碎物品。
“你俩干什?么坏事呢！”顾文?珑无奈冷呵一声, “别把什?么都当球玩。”
银豆懒懒地站起来，一爪拍到黑豆在玩的东西上，抬头对着顾文?珑“喵”了一声。
“干嘛，你想吃吗？”
顾文?珑把黑豆拎走，蹲下来捡起那个小玩意儿，居然是一块可爱骨头形状的小饼干。
跟狗罐头放在一起的，应该是一起买的宠物零食吧……包装袋都被它?俩的爪子抓破了一个洞，拆一个给银豆吃算了。
刚撕开一个小口，顾文?珑眼?尖地看到包装袋背后印着“动物档案管理局”的字样。
这个应该是她单位的全名？
“不行，这个好像是人的零食，不能给你吃。”顾文?珑顿了顿，顺手将已经撕开的小饼干塞进自己嘴里……
“我一会儿给你拿你们吃的零食。”
……
黎玻脑袋里全是关于凶宅闹鬼的想象画面，晴天?白日里都觉得背脊发凉，慢吞吞地向?管理局走去，到了院子大门口，她踟蹰半晌，就是磨磨叽叽不肯进去。
“啵啵？你干啥呢？”
温霖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不进去？”
黎玻面无表情：“当你知?道前方是深渊时还会毫无负担地跳进去吗。”
温霖：……？
本来多?好的一个大学生啊，工作果然使人发疯。
“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她长臂一伸就揽着黎玻就往里走，“我也正觉得奇怪呢，本来这种比较严肃的大会只有正式员工参加，兼职和实习生一般也就通知?一下内容，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还专门通知?了让你一定要来。”
“资本家榨干员工最后一分价值。”黎玻掩面哭泣。
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就位了，温霖扯着不情不愿的黎玻来到一位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女性面前：“马部长，这是黎玻。”
黎玻立刻收起恹恹的表情，乖巧地问好：“马部长你好。”
马部长点点头，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黎玻啊，这次真是要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出差补助我会给你争取最高?的级别，托局还说了，给你的待遇提前按照正式合同来发，直接越过实习期和试用期，好吧！”
“不是，马部长，啥重要的事儿啊给黎玻那么多?补助？但?怎么听?着……听?着那么像……”温霖闭了嘴不敢说，悄悄看一眼?黎玻。
她咬牙切齿，压低了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像临终关怀是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温霖悄悄靠到她边上说。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大家小声相传的消息：
“托局来啦！”
“开会了开会了。”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好，坐在斜前方的人扭头看过来，正是所谓的“罪魁祸首”朱妮娜。
朱妮娜对黎玻歉意一笑，小声道：“抱歉，这个事情必须报备，但?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黎玻无奈地摇摇头。
前方陈秘书轻轻推开门，托局迈着四只小短腿慢悠悠地走进来，蹦跶两下直接坐在开会的大桌上，缓缓扫视一眼?下面，目光落在黎玻身上：
“咳咳，都到了吧？”
黎玻：……
敢情您就是找我呗。
“好，那我们简短地开个会啊。想来大家都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最近虽然调解部的任务明显减少，可因为定位和信息问题，导致任务难度也增加了，通过全国各局的努力，已经排查了一些?基本的情况，系统恢复只能等程序部那边的努力。”
“我们调解部这边呢，就处理好该做的事情，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寻找‘可能散落各地’的灵魂体！其他分局已经有不少同僚发现了流落在外?的灵魂体，具体原因还在排查，但?绝对不能让普通人看到这件事哈……”
托局啰里八嗦说了一通，最后终于提到了去素州市出差的事情：
“经过素州分局同僚们的努力，目前我们发现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地处于素州市郊外?的一座废旧老宅中，除了大部分切段生命线的任务对象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这里，素州分局的同僚们还在那附近发现了……疑似灵魂体与活体共生的情况。”
它?顿了顿，心虚地看了一眼?黎玻：
“鉴于……鉴于我们的同事啊，也正巧！发现了！这么一只！类似情况的狗！所以素州分局那边特意请求这位同事带着狗一起前去探查情况，在此，我们为黎玻同志的大无畏冒险精神——鼓掌！”
会议室里即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左右看看是哪位“幸运儿”同事被选中了。
黎玻深深地弯下腰，将脸捂进手掌中。
“……原来如此，祝你好运哈哈哈哈啵啵！”温霖好笑地拍拍她，“就当去玩了一趟鬼屋嘛！你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啊！”
黎玻：……
这个世界上的小猫小狗还会说话、还会转世呢！
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各找各的分组忙活去了，托局看着蔫儿在椅子上的黎玻，朝她招了招自己的小短手。
黎玻慢吞吞从自己的位置挪了过去，温霖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又哈哈大笑两声，看她恹恹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要不，我陪啵啵一起去？”
黎玻眼?睛一亮，但?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立刻被马部长无情扑灭。
马部长扯了一下温霖，轻声说：“这次不行，这次你得带队。”
“好吧。”温霖摊了摊手，“那我也没辙了。”
托局坐在桌子上，用小前爪在平板上认真点来点去，闻言头也不抬地安抚她们：“没事，素州分局那边会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跟她同行。”
黎玻心如死灰：“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吧，到时候局里派车送你和那只小狗。”
……
在回家的路上，黎玻琢磨着要不要在网上买点什?么所谓“驱鬼”的装备，今天?紧急下单顺风速达，应该来得及！
她迅速摸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什?么桃木剑啊八卦镜啊的，统统加入购物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黎玻切出苏莉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打字：
【咖啡啵啵冰：莉莉啊，我记得你们家拆迁之前，就是住在那种你们素州特有的宅子里是吧？】
【草莓百利甜：是啊，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我们家老宅不大，没有什?么保存价值，早拆了】
【咖啡啵啵冰：那你们住那种宅子里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
【草莓百利甜：？】
【草莓百利甜：我的姐，都哪年?了还搞这么封建迷信呢】
【咖啡啵啵冰：年?轻人肯定没有，但?以前万一有呢是吧】
【草莓百利甜：你要干啥？】
【咖啡啵啵冰：……查一点纪实资料】
【草莓百利甜：我想想啊，我问问我外?婆去】
一边等着苏莉的消息，黎玻正好也回到家中，“叮”的一声到达十楼。
电梯门打开，一股肉香扑鼻而来，黎玻看着顾文?珑家毫无顾忌敞开的大门，微微一愣。
顾哥心也太大了，这门就直接开着吗？
她刚准备敲门喊人，突然从里面窜出来一个小黑影：
“啵啵！你回来啦！”
黑豆一头扑进她的怀中，黎玻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脑袋，小声问道：“你小弟在家给你们煮肉吃吗？”
“嗯！”黑豆歪着小脑袋，脸上透着疑惑，“刚才大哥说想吃肉他就去煮了，他为什?么能听?懂大哥的话？是因为也成了调解员吗？”
“啊？？？”
黎玻愣住：“啥意思……”
话还停留在嘴边，她的眼?神落在了门口柜子上……
那上面放着一张小小的、透明的、印着她们单位字样的……饼干包装袋。
黎玻一瞬间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人事部的同事第一次给她吃小饼干时的场景。
想起昨晚在局里因为没吃饭，朱妮娜给她抓了一把小饼干充饥。
想起刚才她匆匆把包扔给顾文?珑……
他，不会吃了吧？！
第45章 谁还要去？
黎玻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大, 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突然?就不敢敲门了，蹬掉鞋子, 抱着黑豆放轻了脚步, 悄悄地往里走、悄悄地……
在拐入餐厅的瞬间——
顾文珑穿着简单的格纹围裙，双手端着一个蒸腾着热气的锅，跟走进?来的黎玻对上了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黎玻的脚步一前?一后定?在原地, 仿佛被神?话里的美杜莎瞪了一眼就石化了一般。
顾文珑弯了弯嘴角：“你回来了。”
“呃……嗯……啊不，我好像还有事……”黎玻的身体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缓缓后退, 还试图收回前?面的那只脚。
黑豆从她怀中探出脑袋，兴奋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指着桌上的锅：
“啵啵！去吃肉！啵啵快带我过去！”
两人下意识的动作非常同步, 第一同时看向黑豆, 第二同时看向对方。
顾文珑满脸深意：
“宠物沟通师？”
“……”
“深受小动物们的喜欢？”
“……难道不是么？”黎玻小声反抗。
“哦……”顾文珑点点头，“那我现在也受它?们的喜欢了，也能当个宠物沟通师了，是吧银豆？”
早就蹲在桌上等?肉吃的银豆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确实方便很多。”
黎玻痛苦捂脸。
顾文珑倒是一脸平静：“先洗手吃饭。”
说完转身去厨房端菜去了。
黎玻此时脑袋空空, 思考停滞，只听着他的话去洗了个手, 老老实实坐在餐桌旁边, 一脸悲伤地垂着脑袋。
三只碗“当当当”整整齐齐地摆在她面前?，顾文珑递给她一只勺子：
“给它?们三个分一下肉，白豆多一点。”
“哦……”黎玻机械地操作着, 仿佛食堂里冷酷无?情的打饭阿姨。
即使是反映再?迟钝的黑豆都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小尾巴一甩，碰了碰银豆：
“诶, 大哥大哥，啵啵怎么了？”
银豆思索片刻：“这?大概就是人类特有的羞耻心?吧。”
黑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根本没懂。
伺候好三位主子吃饭，黎玻又默默坐回了餐桌前?，此时顾文珑也端了最后一个大碗出来，里面盛满了香气腾腾的大盘鸡，浓稠的汤汁混着金黄的土豆和软糯的香菇，浓郁的香味不断拍打着她的味蕾。
肚子里传来“咕噜”的一声。
黎玻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一起吃吧。”顾文珑自然?地递给她一双筷子：“今天给它?们买了鸡胸肉，顺便又买了只鸡，就干脆做了这?个，没怎么放辣。”
“哦……谢谢。”黎玻默默地夹了一块，突然?愣了下。
怎么她就这?么坐下来蹭饭了？
人类的羞耻心?哪里去了？
“那个……顾哥。”黎玻踟蹰片刻，“对不起啊……但?这?个是要保密的！所?以我不好跟你们说……”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顾文珑突然?道。
“啊？”
顾文珑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其实我搬回来的那一天，我就认出你了。”
“啊？？？”黎玻大惊失色，“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指了指黎玻的手机：“那天你在跟四哥他们打游戏，四哥一声怒吼，整个走廊里都能听见。”
黎玻：……
四哥张翼德一般的怒吼还回荡在她脑海中。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还不太敢确定?。”顾文珑抿了抿嘴，“后来是不知道怎么说。”
黎玻哑然?失笑：“原来你也有社恐的一面。”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就像被一阵暖风拂过，吹散了略微尴尬的空气，黎玻的轻笑令埋头吃饭的三小只同时扭过头来看，好奇极了。
刚刚还跟陌生人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怎么就突然?有说有笑的？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三小只摇摇头，扭过头去继续吃饭。
“所?以，你们单位都会吃那个小饼干，就可以稍微理解小动物的意思？”顾文珑有些好奇。
“对……嗯？”黎玻一怔，“你是怎么理解银豆的意思的？”
顾文珑想了想：“就是它?对我叫了一声，又看了下厨房，我忽然?就好像知道它?想吃肉了。”
看到黎玻惊讶的神?情，他瞬间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你不是这?样的？”
“呃……比你得到的信息更直观一些。”黎玻补充道。
似乎顾文珑吃下小饼干所?得到的能力跟她不太一样？
她当时第一次吃下饼干后，可是能直接听懂小猫小狗们所?表达的意思的。
顾文珑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难怪你做的事情更精细。”
“顾哥，你……有什么感?觉？”黎玻小心?问道，不是管理局的人，吃下饼干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想想是不是昨晚吃的野菌子中毒了……陆阿姨之前?给我带的，还挺好吃。”
黎玻：……大哥您以后还是别乱吃东西了吧。
“后来发现银豆在盯着我看，虽然?平时它?也偶尔会看。”顾文珑回忆着刚才?的情况，“我又试着去跟黑豆和白豆说话，发现好像是真的能……微妙地理解它?们的意思。”
他看着吃饱喝足瘫在地板上的三小只，微微一笑：“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就是不知道能体验多久？”
黎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儿我问问同事。”
说完两人都安静了，黎玻咬下一块鸡肉，饱含了汤汁的鸡肉在嘴里炸开，咸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顾文珑大抵也是不吃辣的，只用了一些甜椒和红椒提味儿，虽然?她不知道正不正宗，但?口感?绝对是不输于外面小饭店的。
“……天呐顾哥，你做菜太好吃了吧？！”黎玻嘴里包着一口菜还没咽下，微微发烫，她用手不停地扇着风，“好烫好烫，好香啊！”
顾文珑埋头吃饭的唇角微微上扬，按捺住得意的情绪，平静道：
“以后可以经常来吃，我基本每天都是自己做饭。”
“太强了，我好佩服会认真做饭认真吃饭的人。”黎玻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佩服道，“我在家时我妈都不让我进?厨房，她说因为真的会炸掉。”
顾文珑无?奈：“难怪以前?打游戏时，总听你说在吃泡面。”
“泡面最方便。”
黎玻的味蕾完全被大盘鸡所?征服，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黑豆和白豆跟着你真是有福了！”
顾文珑：？
“有没有可能，白豆是你带回来的。”
“哦哦对对。”黎玻放下筷子，双手“啪”一下合十，“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但?白豆在找到主人之前?可能都要暂住在这?里，我那边房东不让宠物进?房间，只能委屈它?住在廊里，反正也没人上来。只是我经常出去工作，甚至要出差，就可能偶尔要麻烦你帮忙喂个粮啥的……”
她举起手坚定?道：“放心?，狗粮狗罐头我都会买，我还给银豆黑豆买零食吃！”
顾文珑点点头，一脸淡定?：“其实只要干净，它?晚上在里面睡也没关系，白天我只能经常开着门了。”
“真的不好意思。”黎玻垮起一张苦哈哈的脸，“我会尽快帮它?找到主人的。”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白豆略有不安，凑到银豆跟前?悄悄地说：
“银豆大哥，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们和小弟了……”
“呵。”银豆轻哼一声，“放心?吧，小弟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
白豆和黑豆同时疑惑脸：“为啥？”
“……小孩子不懂，玩去吧。”
……
汤足饭饱过后，黎玻终于要面对疾风暴雨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决定?跟温霖打个电话，先主动承认错误：
“温霖姐，我好像犯错误了。”
“怎么了？”温霖失笑，“你现在也没啥事啊，就等?着出差就行了，难不成你装死拒绝出差了？”
“这?倒不是……但?、但?……”黎玻用手捂着手机，像做贼一般小声说，“但?我一个朋友……不小心?吃了咱们局那个小饼干……”
“什么？！”
手机听筒那边传来巨大的刹车声，温霖大惊：“谁吃了？！还活着吗？”
黎玻：？？？
咋吃了这?个真会死啊？？？
“是、是我一个好朋友！”她惊疑地往对门看了一眼，“他好像还……好？反正我俩刚吃饭时没啥事……”
“呼……吓死我了，没啥事就行。”
温霖拍了拍胸口，还不忘安慰黎玻：“没事啊，我们局选人都是有特殊要求的，选中的人吃了饼干才?能获得这?门新技术，而未被选中的人吃了只会产生一些幻觉，或轻或重。”
难怪顾文珑刚才?说像吃了野菌子似的。
“那多久才?能恢复啊？”她赶紧问。
“嗯……不一定?的，基本一两天就能恢复吧。”温霖笑着问，“他怎么样了？看见小猫跳舞了么？”
黎玻忍俊不禁：“这?应该没有吧，但?他说能微妙地理解小动物的意思。”
“咦？”温霖惊讶，“这?还挺罕见的……不过反正也就一两天，那你跟他嘱咐一下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挂了电话，黎玻总算放下心?来，顺手切到微信去扫了一眼，苏莉终于给她回了消息。
【草莓百利甜：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大户人家一般各有各的忌讳，什么选址啊、门窗对口啊，还有些忌讳动物的比如黑狗啊、异瞳猫之类的，好像没啥特别的风俗】
【咖啡啵啵冰：？说好的问你外婆呢，百度我也会谢谢】
【草莓百利甜：嗨呀，我外婆比我还潇洒，荤素不忌，问她就只会嫌弃地让我及时行乐】
【草莓百利甜：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看群里】
迅速切到他们的小群，就看到草莓百利甜转发了一个帖子：
“《这?绝对是今年中式恐怖鬼屋的风向标！》”
【草莓百利甜：我刚刷到的，就在素州市，要不要去玩？！】
【草莓百利甜：@咖啡啵啵冰正好啵啵要去素州出差，下班之后一起去呗！】
黎玻：……
谢谢，她现在看不得中式恐怖。
正当她无?语的时候，门口传来顾文珑的声音：
“要去素州出差？”
黎玻微微一惊，抬头看他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口，但?没有进?屋：“……对。不过我这?次要带着白豆，暂时不用你帮忙照顾。”
两人还没来得及表态，徐肆和满杯大橘纷纷表示自己没空，这?次去不了，苏莉倒没有气馁：
【草莓百利甜：好吧没事，我还喊了一个朋友，他正好也要去素州有事】
【草莓百利甜：啵啵你也认识，是你们医院那个实习的沙骅呀，我们三个一起去玩好不好！！】
黎玻犹豫片刻，刚想说自己不太敢去。
突然?，群里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声声乌龙：我可以去】
第46章 素州分局【二更】
第二天一早, 黎玻就收到?了一堆快递消息，趁着溜白豆的功夫顺便跑去驿站，吭哧吭哧搬了一堆快递回来。
廊间?被顾文珑幼稚地设了一条从电梯到他俩门前的“三八线”, 用的是拦宠物的那种塑料护栏, 主要是为了让三小只出来玩的时候只能在干净的这一部分活动。
不过?……黎玻推了推松垮的护栏，感觉这个东西只能起到一个考察素质的作用。
她呼啦一下把快递放在三八线的外面?，突然发现?顾文珑家的大?门居然是开着的，难得一次见他?起这么早。
进?屋找了一圈没看到?剪刀, 黎玻只得敲了敲对?面?的门，朝里?喊道：
“顾哥, 你起来了吗？”
“进?。”
黎玻径直走到?客厅，只见顾文珑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椅上, 腿上抱着黑豆, 悠闲地摇晃着。
“早啊顾哥, 今天起这么早呢。”
顾文珑点点头：“你不是说可能?这种情况一两天就会消失了，难得体?验，我多陪它们玩一会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 但顾文珑却并没有起身，依然抱着黑豆前后摇晃着沙发摇椅, 黎玻看得一头雾水：“没事, 我就借一下剪刀……你俩这是在玩啥呢？”
“我以前经常在奶奶腿上玩摇摇车！她有一个比这个摇得更厉害的躺椅呢！”黑豆兴奋道。
“哦……黑豆早上让我坐在这儿，它好像是想玩摇摇椅但自己摇不动。”顾文珑卖力地摇着沙发椅，拍拍自己的大?腿, 一脸期待地问黎玻, “你也想玩吗？”
黎玻：？？？
谁要玩啊喂！
黎玻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烫，她又?不是小猫, 还能?坐在顾文珑腿上不成？再说了，俩成年人不得把沙发椅压垮了啊……
好像看出黎玻的误会了，顾文珑眼神飘忽一瞬：
“……我的意思是，你要来陪它玩吗？”
黎玻一尬，扭头就跑：“我只是来借剪刀的……”
“在门口柜子的抽屉里?。”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划拉纸箱的声音，黑豆摇摇车也不想玩了，几下窜上顾文珑的肩膀，小爪子拍了拍，他?心神领会地站起来跟了出去。
一人一猫靠在门边好奇地看着黎玻，仿佛在进?行对?她的日常观察……哦，脚下还蹲着一只白豆。
黎玻：“……我拆个快递你们都来围观啥呢。”
只见她说着徒手撕开一个细长的包裹，从里?面?摸索一阵，缓缓掏出来……一把桃木剑。
顾文珑：？
然后紧接着又?拆出一个巴掌大?的八卦盘，几张不明所以的鬼画符，一罐看起来很像粗盐的东西，还从小袋子里?抖出一个御守，最后打开一个小首饰盒，里?面?端正放着一个镶着绿宝石的……十字架。
好家伙，从中国走向亚洲再走向世界了。
顾文珑忍不住开口问道：“有没有可能?……我们是去鬼屋，不是真的去捉鬼。”
黎玻抹了一把冷汗，有些赧然：“这些不是去鬼屋玩准备的，是……呃，是我出差需要用的。”
“原来你们不仅是要救助动物，还要捉鬼。”顾文珑点点头，“你们单位还带教这些的？”
黎玻否认三连：……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
在一旁认真观察的白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狗身一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黎玻：
“啵啵，我、我可是一只白色的狗呀……”
“嗯？”黎玻一脸茫然，没明白它的意思，“啥白色的狗？”
白豆哼哼唧唧半天，忽然小声地嘤嘤哭起来：“原来白色的狗血也能?用吗……呜呜呜那好吧……我的命都是啵啵你救的那你就用吧……但是伤口小一点好不好？”
站在柜顶凑热闹的银豆往下扫视一眼，看到?黎玻手中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恍然大?悟——
“哦……你们人类不都说黑狗血可以驱邪啥的，白豆以为你带它出门是为了放血吧。”
黎玻：？
她顿时哭笑不得：“所以我真的不是去捉鬼啊！！”
……
第二天一早，黎玻就背着一个大?包，装满了网购来并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破烂，牵着白豆前往管理局。
局里?派来送她的居然是老熟人了，托局的司机老邱。
“麻烦你了老邱。”黎玻抱着白豆钻进?车里?，“你今天不用给托局待命吗？”
“今天托局一天都在局里?，而且从素州市一来一回也就三四?个小时，很快的。”老邱笑了笑，“我们局大?部分都是自己开车去出差，托局不知道你会不会开车，也不太放心，就让我送你过?去，等任务结束了素州分局那边的同事会送你回来的。”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后排：“这是小狗专用的安全椅，你给白豆系一下安全带啊，我们这就出发了。”
“哦哦好的。”
黎玻低头摸索着小狗专用安全带怎么系，坐上这个位置的白豆却感觉有点拘谨，四?只小脚拘束地缩在一起：
“这是不是你们老大?专用的位置呀……我坐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前面?的老邱哈哈大?笑：“没事啦，托局为人、哦不是，为狗和善，从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无论?是人还是小狗坐车的话都还是系上安全带比较好哦。”
“好的。”白豆乖巧地点点头。
市区倒是一路畅通，反而上了高速却开始便秘，堵车堵得走走停停。
“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堵？”
黎玻按下窗户探出半个头往前瞄了瞄，这会儿高速上几乎堵成了停车场，喇叭声不断响起，还有人坐不住了下车徒步往前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邱一拍脑门儿：“哦对?，今儿正月十五呢。”
黎玻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果然今天正好是元宵节来着……没想到?出行赶上了节日高峰了。
“今天过?节，估计很多人出城玩儿去吧，每年城外都有灯会啊露营啊啥的，还有什么返乡返程的，嗐……堵着吧。”老邱摇摇头，“现?在不比我们以前喽，逢年过?节的不在家过?，都只能?趁着休息出去玩儿。”
两人一路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本来一两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堵到?下午四?点才?到?素州市的管理局。
安全抵达素州分局之后，老邱趁着返程高峰还没开始就匆匆告别了。
黎玻趁着等人的工夫环顾四?周，不得不说动物档案管理局真的很会融入当地特色，她们春新市属于悠闲的养老城市，春新分局虽然比较有钱，但不太会在外表上做功夫，连单位楼栋都是那种老式建筑。
滨海分局更不用说，为了融入滨海大?都市，还特地拨款翻修了现?代化?大?楼……虽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绩效考核还是全国倒数第一。
这素州分局是黎玻见过?的第三个了。
通体?是素州市这边特有的中式建筑风格，白色的墙壁，深灰色的顶，连院子里?都做成了简约的园林风格，种着绿植与竹子，单位的名牌就隐没在竹叶之中，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情。
“哎呀哎呀，这位就是春新分局派来帮助我们的黎玻女士吧。”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性从大?门里?款款而来，她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髻，脸上化?着柔和的淡妆，看起来温婉又?大?气?。
她笑盈盈地向黎玻伸出手：“您好，黎玻女士，我是素州分局人事部的孟含烟。”
“你好……叫我黎玻就好。”黎玻有些惶恐，感觉孟含烟好像是哪家出来体?验人生的大?家闺秀。
孟含烟虚握了一下她的手：“好，我虚长你一些年纪，你就叫我小孟姐吧，来～”
她遥遥一招手，带着黎玻往局里?走去。
“不好意思啊小孟姐，今天高速上太堵了，本来我们中午就能?到?的。”黎玻有些愧疚，“今天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去那边。”
“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的啦，本来也要准备一番的。”孟含烟笑了笑，领着黎玻进?了一件办公室，“老东西，春新分局的黎玻来了哦。”
正在伏案翻看资料的一个男人抬起头来，眼神落到?黎玻身上，两人相互礼貌点头。
老东西？
黎玻暗自疑惑，这位男同事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的模样……咋就是老东西了。
仿佛看出了黎玻的困惑，孟含烟掩唇一笑：“不是真的老东西哦，他?姓东，叫东席，所以我们同事之间?开玩笑的啦～”
东席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她们就喜欢这么胡闹，你别在意。”
三人寒暄一阵，终于说到?了今天的主题内容。
“这个就是那只传说中灵魂体?与活体?共存的小家伙了吧？”孟含烟看了一眼黎玻脚边，“来，让姐姐看看～”
黎玻将白豆抱到?桌上，伸手摘下了它尾巴尖上的毛线指套，露出看起来不是很明显的果冻部分。
另外两人皆是惊讶，孟含烟还伸手轻轻捏了捏：“还真是诶……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见。”
“很好。”东席点头，从刚才?翻看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黎玻，你看一下，这个就是那间?古宅的平面?图，我们曾经派人进?去过?，但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没有遇到?任何小动物。”
黎玻惊讶，这种园林老宅长时间?不住人，都会被流浪或者野生的小动物占领：“一只都没有见到?过?？”
“一只都没有。”东席严肃道，“所以我们这次晚上再探一次，带上白豆一起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毕竟它跟我们追踪到?的小动物一样，有灵魂体?与活体?共存的情况。”
“好……啊？”
黎玻瞳孔地震：“等等，晚上？？？”
孟含烟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你们局长没告诉你么？这次行动是夜晚进?行，夜，探，古，宅，哦～”
黎玻泪流满面?：天杀的托局，亏她还以为托局是世界第一好领导呢！！！
……
身处悬崖边，事已至此，黎玻已经身不由己了。
到?了晚上八点半，东席驱车带黎玻准时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不断安慰她：
“没事的黎玻，我们之前白天已经进?过?一次了。”
“里?面?除了荒废一些，其他?没什么。”
“而且现?在那里?很火，最近还时不时有一些好奇且无聊的人把那里?当成了都市传说，还搞鬼屋探险。”
黎玻含泪：“早知道让托局多派点人一起来了，人多还有个伴儿呢。”
哪知道，她下一刻就见到?了“一些好奇且无聊”的人……
顾文珑、苏莉、还有沙骅，三个人站在古宅大?门口，听到?车声后同时转身——
跟下车的黎玻和东席面?面?相觑，五个人大?眼瞪小眼。
第47章 夜探古宅
还是东席率先反应过来, 关上车门，顺手点了一支烟，朝着那边抬抬下巴：
“你的朋友？”
黎玻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哈, 这下有意?思了, 他们也是看了网上传闻来探险的吗？”
“不知道……大概吧？”
东席往车上一靠：“那你先过去?聊聊吧，我在这儿抽根烟，别熏着你们。”
“好……”
黎玻一脸不可置信，牵着白豆小跑上前, 震惊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还想问你呢！”苏莉也很惊讶，瞧了瞧不远处的东席, “那位男士是？”
“我同事，这会儿正要一起出任务的。”
黎玻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古宅大门：“这是我们的任务地点……所以问你们来这儿干啥啊, 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鬼屋吗？”
“有没有可能……这儿——”苏莉竖起大拇指往后一指, “就是我说的鬼屋。”
黎玻：？？？
什么?, 她竟然是要来真的鬼屋啊？？？
不是去?游乐场搭建的那种有很多npc的鬼屋吗？
顾文珑看着懵圈的几人，好心解释：“草莓说今天?想先来探探路，看明天?一早我们需不需要去?准备点什么?，现在没打算进去?。”
“诶, 啵啵你不是在那个什么?动物的单位实习么?？那来这里?工作是……？”沙骅好奇问道。
黎玻顿时卡了壳，一时间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是这样的, 我们局接到消息, 说这附近有大量流浪动物出现，长期聚集会对附近生态有些不好的影响。”东席灭了烟朝他们走?过来，接过沙骅的话茬儿解释道, “当然也是怕有对小动物有不轨之心的坏人会盯上这里?, 所以派我们来调查一下。”
“原来如此。”
听完这番解释，苏莉却?突然眼前一亮！
黎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这位大哥, 我们本来也是准备约啵啵来一起探险的，择日不如撞日，也别明天?了，正好现在跟你们一起进去?怎么?样？”苏莉拍拍胸脯，自信保证道，“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嘛……顾神你说对不对？”
“对。”顾文珑从善如流地点头。
对个屁啊对！
黎玻无语，顾文珑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局的秘密，这么?多人在场的话……
咦？
她突然顿住，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起来。
如果有这么?人多一起行动的话，好像也不会感觉有多恐怖了吧。
她略带期待地看着东席：“东西哥，行吗？”
东席想了想，反正即使今天?不带，隔日他们也会自己来冒险，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可以跟黎玻一起遮掩一二：
“也可以，但你们不能乱跑，跟着我行动。”
“没问题！”苏莉信誓旦旦地保证。
沙骅却?一脸迟疑，微微弯腰小声?问苏莉：“我们真的要晚上吗……之前咱不是说好白天?进去?的嘛，晚上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网上不是说晚上会遇到各种怪事啊哭声?啥的……”
“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这么?胆小！”苏莉对他小声?嘀咕着，“这才有氛围嘛，咱们现代社会哪会真的有鬼啦？！”
黎玻默默移开目光……
没有人鬼，但有小猫小狗鬼呢。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东席看了一眼时间，沉声?催促：“怎么?说，决定好了吗？”
其中?就属苏莉最亢奋，她安慰地拍了拍看起来怂怂的沙骅，高举起手：“决定好了！走?！”
“——等等！”黎玻突然大声?制止道。
“怎么?了？”
她犹豫片刻，慢吞吞地取下自己的背包……
顾文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真带了那些东西？”
“啥啊？”苏莉蹲下来看着她翻找，还贴心地帮她拉着包。
在几个人好奇的目光中?，黎玻缓缓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八卦盘，默默递给沙骅。
沙骅：？？？
“啊？这……有用吗……？”他满腹犹疑，但还是老老实实接过拿在手中?。
黎玻坚定地点头：“只要你相信它有用，就肯定有用！”
说完她又摸出十字架项链，比划几下，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又拿出那只可爱的御守，举起来问他们：“你们还有谁需要嘛？”
一时间其他几人居然都有些发呆，不知是不是被?黎玻的“充分准备”所震惊到……于是顾文珑默默伸出手：“给我吧。”
终于到最后，黎玻从包里?缓缓掏出一把?桃木剑……还是可以折叠成?两半的那种。
顾文珑啧啧称奇，他就说怎么?不见那把?最显眼的木剑，本以为是包里?不好放所以没带……原来竟然还是一把?折叠剑。
“噗——”苏莉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笑得直抹眼泪，“不是吧啵啵，我们是去?鬼屋探险，不是真的捉鬼啊！”
“黎玻你……”东席也无奈扶额，本以为是个嘴上害怕，但实际还是勇敢接受任务的小姑娘，结果没想到她还准备了这么?一出。
最终给大家分配好了各种“武器装备”，黎玻把?大家都拉了一个群，她重新背好书?包，盯着大门旁边一个巴掌大的陈旧门牌“姜宅”，手中?紧紧握住小桃木剑，一身?正气凛然：
“走?吧，出发！”
……
“嘎吱——”
沉重而?老旧的木门发出尖锐的声?音，在郊区安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东席主动打头阵，顾文珑走?到另一边，两人侧身?伸手缓缓推开门。
大概扫视了一眼，东席稍微压低了些声?音：
“古宅的地形平面图我已?经发到群里?了，以前的大户人家，风水比较讲究，尤其是后院那个九曲回廊跟迷宫似的，大家看好路。”
黎玻咽了一下口水，谨慎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下意?识往顾文珑身?边靠了靠，借着月光往古宅里?看去?。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下过小雨，还是冬夜露重，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蒙着一层水雾，月光洒落散射开来，将前院映照得还挺亮堂的。
前院稍小，一眼就能扫完，地上横七竖八扔着一些木棍，角落里?堆着些杂乱的扫帚和形状诡异的水缸……仔细看看水缸外居然覆着一层厚厚的青苔，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湿滑又黏腻。
“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探险的人进去?吗？”东席轻声?问。
顾文珑摇摇头：“我到之后没看到，他俩先来的。”
说完他们回头向苏莉和沙骅看去?——
嗯？沙骅呢？
黎玻微微一愣，用嘴型问苏莉。
苏莉满脸无奈，伸手将整个人都缩在自己身?后的沙骅扯了出来，轻轻一推：“走?你！”
沙骅一个趔趄，猝不及防被?推进了院子里?，惊恐万分却?又慌乱到不敢发出声?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眼睛一闭，双手举起八卦盘挡在脸上！
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没想到沙骅比自己还怂，黎玻瞬间觉得有些好笑，连恐怖氛围都被?驱散了些。
“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也没有看到有人进去?。”苏莉摇摇头，满不在乎地往里?走?了几步，“可能今天?是元宵节，没人来探险吧？”
沙骅感觉到她路过自己身?边，赶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着大家慢慢往里?走?。
可是稍微放松下来的神经还没持续一分钟，突然一道凄厉的猫叫划破古宅上的天?空——
“啊！”沙骅声?音急促，颤巍巍地指着前面，“刚、刚才什么?玩意?儿飘过去?了！”
几人都被?猫叫吓了一跳，倒是没注意?这个，顾文珑和苏莉胆子颇大，顺着沙骅指的方向探路过去?查看。
但黎玻忽然偏头跟东席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严肃——
这声?猫叫，落到他们耳中?居然只是一声?单纯的猫叫。
他们没听懂其中?的含义。
黎玻轻轻拍了拍白豆，小声?问：“白豆，你听懂刚才那只猫在说什么?了吗？”
白豆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听不出。”
“那你有没有感受到这里?面的气息有什么?不同？”东席补充道。
“有点……”白豆抖了抖身?上，嘟哝道，“有点不舒服，我闻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味道。”
“什么?味道？”
白豆扭头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我老是觉得现在的尾巴不属于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的味道。”
“……但现在这里?面感觉……到处都是这种味道。”
黎玻头皮发麻。
猛然想起了当时在医院里?那只阿拉斯加说过的：
……我只在我死去?的爷爷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没事。”东席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坚定地安慰她，“是灵魂体的气味，对我们来说应该很熟悉了。”
黎玻一怔，恍然大悟。
她应该想到的，只是小动物们的灵魂体罢了，又不是没见过……没事没事。
“啵啵！快来看！”
苏莉忽然在前方喊了一声?，两人连忙跟上，只见苏莉不可置信地指着墙上：“我靠……确实很像鬼手。”
他们围在墙上的一扇投花窗跟前，窗上那些美丽的雕花已?经破烂不堪，散发出轻微的潮臭气，连接墙面附近的墙皮都有些剥落了，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无比斑驳。
而?那些斑驳墙皮的周围，围绕着半圈灰色的、一种不同寻常角度的……人类手印。
“我我我就说刚才看到鬼影了！！！”沙骅双手扒着自己的脸，小声?呐喊着。
苏莉很是兴奋地摇晃着黎玻的手臂：“鬼手诶！鬼手！”
一阵阴风穿过透花窗，拂过五人的头顶，笼罩着冷冰冰的月光，不知道是什么?大鸟的怪叫声?还不断伴奏着。
“咕咕——”
“嘎嘎——”
刚才好不容易被?“灵魂体”开解好的黎玻，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脸色更?白了几分，倒吸一口凉气。
她现在已?经接受小动物的灵魂体了……
但不能接受真的有鬼啊！
第48章 惊魂之夜
东席眉头一皱：“我们前两天白天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手印。”
“是不是前面有人来探险故意留下的啊？”苏莉想了想, “不是有很多那种所谓‘探险家?’，会故意在一些传闻中很吓人的地方制造一些恐怖效果嘛？就为了吓后面的人拍视频……说不定还在哪儿装了摄像头直播呢！”
听着她?的话，黎玻也下意识环顾四周, 往那些墙缝里找有没有可疑的摄像头之类的。
“没有摄像头。”顾文珑开口道, 他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甚至没有通电的痕迹。”
说完他走?上前凑近了鬼手印，微微皱起眉头，突然伸出手指摸了一下……
“诶顾哥别——”黎玻想制止都来不及了。
他指尖轻轻搓了下, 又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水，而且还是很湿的, 不会是之前的探险者留下的。”
黎玻忙从兜里摸出纸巾递给他，嘱咐道：“还是别乱摸了, 万一是什么脏东西……就算是那个水缸里的水, 也不知?道积了多久, 很脏的。”
“好?。”顾文珑把手指仔细擦干净，顺从地点点头。
黎玻打开手电筒，眯起眼睛仔细看，这?些鬼手印上确实还残留着新鲜的水珠, 顺着斑驳的墙壁缓缓下滑，她?顺着墙根找到了水渍的来路方向, 手电筒的光一点点地向前……
“水缸, 是不是动?了。”沙骅目瞪口呆。
几个人都发现了，刚才被一层厚厚的苔藓包裹着的水缸，现在露出了光洁如新的水缸壁, 苔藓层像剥下的一层外衣, 随意地堆在一处，也很像……水缸的一层皮。
“什么东西啊……”黎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这?寒凉的冬夜，紧握着桃木剑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这?样僵持着也不行，我们等会儿还要进去?，不能留一个未知?的后患在背后。”顾文珑冷静分析。
一瞬间黎玻有一种跟他一起玩真人吃鸡游戏的感觉……
在游戏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们跑毒前必须把隔壁那队清掉，不能留后患在我们身后。”
只见他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在手中挥了挥试试手感，其他几人也有学有样的，只有黎玻手中还是那把看起来很脆弱的网购桃木剑。
晃神了一下，就看到顾文珑跟东席朝着水缸一步步逼近。
黎玻几步跟上，小心地扯过两人的衣袖，小声制止他们：“不行，不能使用暴力，万一……”
两人瞬间领悟她?的意思。
万一这?儿真有那些小动?物，那水缸旁边可能会有点什么，使用暴力可能会误伤它们。
这?时，白豆忽然昂起头嗅了嗅：“咦，那边好?像有东西。”
黎玻心中一惊，抿起嘴唇看了一眼那块苔藓，深吸了一口气?：“我来吧。”
她?一步步，向那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缓缓挪去?，离得老远就扎起马步，手中的桃木剑伸得长长的，努力用剑尖去?够……
“不是，你?这?得离得有八百米吧。”苏莉在远处哭笑?不得。
顾文珑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跟着你?。”
忽然有一种协同作战的信任感。
黎玻点点头，稳住脚步向前两步，用桃木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得挑开那堆苔藓……
“吱——！！”
两团灰影从那堆苔藓中蓦然窜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贴着墙根高声尖叫着逃走?了。
果然有动?物。
但夜色太黑，它们又窜得太快了，一下就融入黑夜之中。
“你?们看清是啥了吗？”黎玻茫然。
其他人也摇摇头，苏莉猜测：“会不会是老鼠？”
“哪有那么大的老鼠！”沙骅无奈，“总不能是变异了吧。”
话音落下，沙骅就发现几人都沉默了，他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不会吧你?们别吓人啊，我们又不是什么丧尸世界，哪来的变异老鼠……”
“嘁，你?一个宠物医生?都看不出来，太废物了。”苏莉嘲讽道，“万一真有你?从没见过的动?物呢？”
“那也不会是老鼠！”沙骅急得跳脚，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刚才的身形大小和奔跑速度来看，应该是伏地而行的夜行生?物，比如黄鼠狼，或者小一点的狐狸之类的，但这?边地处郊区，也有可能是一些野生?动?物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
危机暂时解除，苏莉上前用木棍翻了翻苔藓，轻轻敲了敲水缸，里面装了半缸水，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啵啵姐姐……”白豆突然扒拉了一下黎玻的裤脚，她?立刻蹲下来凑近。
白豆的语气?有些犹豫，好?像不太确定的样子?：
“刚才那个……好?像真的是老鼠……”
黎玻：？？？
“你?看清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
“大概看清了，大大的耳朵尖尖的嘴……比我见过的老鼠确实大很多，又大又胖的感觉……”白豆小耳朵抖了抖，有些害怕，“而且它、它们好?像逃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呜呜……它们不会是想把我抓走?吧QAQ！”
白豆胆子?小得很，小狗垂下头哭唧唧的模样惹人心疼，黎玻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道：
“没事没事，有我们呢，我们都在你?身边，放心吧……喏，绳子?还牵着呢，你?紧跟着我们别乱跑就好?。”
“嗯嗯！”
看到黎玻和白豆在偷偷交流，东席走?过来：“怎么了？”
黎玻把刚才白豆的话转达了一遍，他皱起眉头……难道真的有什么变异的老鼠？
“会不会是黄鼠狼？”他问白豆。
小家?伙摇摇头：“黄鼠狼我见过的，刚才那两个家?伙比黄鼠狼胖很多，就像超大的老鼠！”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黎玻摇了摇头。
东席却犹豫了，他们白天?来的那一次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会放心带几个非管理局的人一起进来，但现在看来里面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斟酌片刻，把几人都招呼过来：
“是这?样的，现在里面的情况好?像有点超出我们的预料了……趁着还没有深入，你?们可以现在选择退出。”
苏莉好?奇：“是有什么危险么？”
“危险……应该不太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东席迟疑道。
顾文珑飞快看了一眼黎玻：“你?们今天?晚上也不探了？”
“不。”黎玻否决道，叹了口气?，“我们只能晚上来。”
“那没事，我跟你?们一起。”顾文珑转身对沙骅说，“我车钥匙给你?，你?可以带草莓先走?。”
“我不走?啊。”苏莉赶紧举起手。
“啊？”沙骅纠结了，他们都不怕，他一个人走?是不是太怂了点啊……
黎玻想了想：“老实说，你?是我们中间唯一一个宠物医生?，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能你?比我们都有用……但我们不会逼你?一起来。”
沙骅一咬牙，他们是来救助动?物的，万一遇到什么事儿还是需要一个医生?的吧……虽然他只是个实习的。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不会有真的鬼，我不怕！我跟你?们一起！”
“好?！”东席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薄薄的袋子?，倒出几个像发圈一样的东西，“这?个是我们局的定位器，一人一个，挂在手上别掉了。如果走?散了，这?个还能监测生?命状态，起码确保我能知?道你?们的基本?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还是得报警。”
……
大家?各自准备好?，又越过拱门进入到姜宅里面的大院子?。
入眼是一片荒废的池塘，黑压压的池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像是浓稠的墨汁。
池塘上方曲曲折折的浮桥从他们面前直达后方亭子?，如果不走?浮桥的话……
黎玻望了一眼右手边的一排房子?，一扇扇大门紧闭，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靠近门边有一条回廊小道，但门口零零碎碎堆满了杂物，大晚上的清理起来估计要点时间。
反而可以容几人并行的浮桥宽阔又平坦，先过去?再说吧。
“我走?前面。”东席一马当先，后面紧跟着黎玻和顾文珑。
“你?先吧，我断后。”苏莉朝沙骅一挥手。
浮桥的木板大概是年久受潮，踩上去?有些嘎吱嘎吱的响声，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很稳的，如履平地。
苏莉走?在最后，两旁是寂静无声的池塘，月光洋洋洒洒落在水面上，却像是被吃了一般，泛不起一丝波澜。
她?莫名打了个寒战，嫌弃地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虽然她?不怕水，可这?池塘看着黑不见底，还隐约散发着淡淡地腥臭，这?么多年没人住了，谁知?道塘底都堆积了些什么垃圾啊，她?可不想失足掉进去?。
“咔嚓”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苏莉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这?响动?大约只有走?在她?前面的沙骅听见了，他转头犹豫道：“苏莉你?没事吧？要不还是你?走?我前面吧……”
“就你?那小胆子?还想断后呢，快走?吧。”
“哦……”沙骅正欲转回去?，却猛然睁大了眼，大吼一声，“苏莉小心！”
这?一声大吼惊动?了前面已经到达的几人，他们赶忙往回看去?，只见苏莉身后的浮桥木板以惊人的速度一块块崩裂，无声无息地落入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眨眼间就崩裂到了苏莉的脚底下！
“快跑！”黎玻惊慌大喊。
苏莉也只来得及瞟一眼身后，便向前飞奔而逃！
可木板崩裂的速度太快，如同黑暗池塘底下的一条恶龙般，向苏莉张开了吞噬的血盆大口。
苏莉将?将?跑出两三步就被追上，失重感瞬间席上头顶，悬停的一刹那间沙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尽力伸出长臂——
“抓住我！”
沙骅猛地向前一扑，一把抓住苏莉的手！
可苏莉却没有想象中那般被水面承托片刻，而是直直坠落，沙骅措手不及，也被一同拉入了黑暗之中。
浮桥的崩裂也逐渐停下，黑色的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却没留下落水者的只言片语，似乎从头到尾都未惊起一丝波澜。
岸边剩下的三人惊骇无比。
苏莉和沙骅两人好?像不是落水了，更像是被水吃了一样。
此时的黎玻脑中仿佛被重锤敲过，头昏脑胀，她?失声大喊：
“救人——！”
第49章 百猫之图
别的不说, 苏莉她是知道的，从小深谙水性，再怎样也不至于掉池塘里一声没吭就沉底了, 刚才的情?况更像是池塘底有个深渊一般的大洞将两人吞噬。
黎玻心中慌乱, 抬脚就要往浮桥上踩，顾文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
“等等！这浮桥可能还会塌！”
“他们暂时没事！”东席沉声道，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给?黎玻看, “他俩的信号点都是绿色，这个你很熟悉了吧。”
黎玻缓了一缓, 很快找回理?智：“这个池塘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肯定有机关一样的东西。”顾文珑思索片刻，走到池塘边上, 小心地用长木棍拨了拨水面, 一池黑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小心点, 不知道池塘里?有没有什么其他机关。”东席走上前，“你俩拉我一把。”
他抓住黎玻的桃木剑，顾文珑再扶稳黎玻，东席右脚往池塘里?踏出一步, 稳稳踩在断裂的浮桥木桩上。
“站稳啊！”
“没事，我抓着呢。”
东席弯下腰, 用手中的长木棍往水底下探去,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嗯？”他微微皱眉，长木棍用力往池塘底部杵着，但水只没过了木棍一点点高度就下不去了。
黎玻也发觉了不对劲：“你触到底了？”
“对……好像真是到底了。”东席又换了个方?向?, 往更里?面的地方?探了探, “这池塘、不是，这就是个浅水池啊！”
两人皆是一愣。
“我下去试试。”东席也干脆地直接踩进池塘, 以木棍为?探路的拐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
“东西哥别往里?走了，再远我们够不着你了。”黎玻紧张地看着他。
东席在附近使劲踩了踩跳了跳，池塘底下是一层软软的淤泥，挖开淤泥踩进去，水面也最多没过他的膝盖，非常浅的一个小水池。
他扶着浮桥往刚才苏莉和沙骅消失的地方?走去，用木棍往底下挖了几下，突然惊道：
“果然，这底下有东西，敲上去的触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但是……我摸不到开关之类的。”
“……这大户人家还在池塘里?搞个机关啊？”黎玻梗住，气急败坏道，“是不是有病……”
顾文珑站在岸边，伸手将东席拉了上来：“既然有机关，这附近应该有其他控制机关的地方?，我们找找看吧。”
“嗯。”东席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他们在动！”
黎玻赶忙凑过去看，只见其中一个小绿点在到处乱动，不过活动范围很小，她灵机一动：“我给?莉莉打个电话试试？”
电话传来很久了忙音，就在他们失望准备挂断的时候，对面突然接通了！
“……喂……zzz……喂……啵zzzzz……在哪……”
“莉莉！”黎玻惊喜万分，“莉莉！我是啵啵，你们没事吧？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边的信号好像不太好，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黎玻按下免提键，把声音拉到最大，刺耳的电流声在空旷的古宅园林里?传开，惊起一阵不知是飞鸟还是蝙蝠。
“……没事，暂时没遇到危险。”好不容易等信号稳定一点，苏莉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些，带着空灵的回响，好像在什么空荡的房间?里?似的，“……给?我垫了一下……晕过去了，不过还好……暂时……等他缓一会儿我们……再行动。”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东席问道。
“在一个很黑的房间?……潮了吧唧的。”苏莉的语气很是嫌弃，“我用手机开手电筒看了一下，房间?很小，四周都是石砖，沙骅还晕着我暂时不敢行动，万一碰到机关了就不好了。”
黎玻思忖片刻：“有门吗？”
“我看看啊……我们刚才是从顶上掉下来的，都是泥巴和脏水……臭死了。但现在头顶那个口?关死了，连水都渗不进来。”
“能够得着吗？”
“不行，太高了点，就算是沙骅醒了以他的身?高也够不着。”
那边苏莉顿了顿，突然咦了一声：“好像有一边的石墙缝不一样……缝隙里?有风进来！应该是门，但我推不开。”
黎玻环顾四周，除了池塘边那一排小房间?，这边看起来没有能通往地下室的地方?了，除非……她看了一眼背后的主宅。
“门大概在哪个方?位？”
“这我哪认得出啊，四四方?方?的房间?四面都一样！”
顾文珑突然插了一嘴：“手机自?带的指南针。”
“对哦！”苏莉很惊喜，框框一阵操作，“哎呀不行！这里?面信号不好，指南针一直在乱晃……嗯……门应该大概在北或者西北附近吧，不能太精确。”
北面……黎玻转身?望去，四四方?方?的主宅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大门紧紧地……开了？
黎玻瞬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缓缓升起，顺着脊梁骨潜入脑子?里?……她紧紧盯着大门，伸出两根手指扯了下顾文珑的衣服，极轻的声音微微颤抖：
“顾、顾哥……刚才那个门是开着的……吗？”
闻言顾文珑和沙骅都转头看过去，刚才明明还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隙，更深雾重，浓黑的夜色随着雾气不断涌入那条缝隙之中。
黎玻咽了一下口?水：“我记得刚才是关着的……”
“嗯，大概是风吹开了吧。”顾文珑试图安慰她。
可效果好像很无?力，黎玻闭了闭眼：“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怎么……了……怎么了？”苏莉那边突然又开始卡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哎呀！不行，我不能……一直开……手电筒……掉电…太快……”
“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沙骅醒过来吧，我们进主宅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黎玻快速总结道，“先挂电话吧，你手机省点电，有什么事情?马上联系我们。”
既然苏莉和沙骅暂时没有危险，黎玻也就放心了，她把手机贴身?放好以免错过电话。
“现在我们没得选了。”东席皱紧了眉头。
那扇开着的门似乎正在引导着他们向?前，他们的两个队友都被关了起来，必须得进去。
顾文珑捡起刚才丢掉的木棍，随手甩了甩上面的水：
“走吧，进主宅。”
……
陈年老旧的门拴有些生锈了，但比起大门的木头门，款式还是现代了许多。
“这老宅是啥时候的啊……怎么感?觉又新又旧的。”黎玻小声吐槽。
“废弃大概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听说当时宅子?的主人是一位书香门第的老教授，这宅子?是他的祖辈传下来的，因为?在郊区也没有拆掉，只翻修过几次。”
“再后来，老教授一家突然暴毙，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当时这边还是两市交界地带，管起来又太复杂……久而久之，就成了悬案。”
“一开始这边是封住不让进的，毕竟属于凶宅，但时间?久了连住宅权都到期了，老教授又没有亲属子?女可以继承，最后就这么荒废了。”
东席压低了声音解释着，三人朝屋内看去。
室内的陈设倒是没那么复古，入口?处的木质屏风已?经爬满了裂痕，倒在地上碎裂成几块，上面的绢布已?经老化褪色，但能隐约看出是一副非常优美的山水图。
旁边的花盆也碎落在地，细碎的土屑散落一地，铺在深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像是引路的星子?，一直蔓延到大厅里?面，滚落到沙发旁边。
曾经很昂贵的实木沙发椅也裂开一条条缝隙，留下时间?的痕迹。
黎玻一脚踏进去，地面上扬起不小的灰尘，她随手挥了挥，一边还不忘问那段历史：
“老教授一家是怎么……暴毙的？”
“听说是毒杀。当时他和他夫人，还有前来做客的几位亲戚，加上做饭和打扫两位保姆，无?一幸免。”
“我的天啊……”黎玻惊心。
顾文珑摇摇头：“这得是多恨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是啊。”东席小心地在大厅内走动观察，“但当时警方?走访调查，老教授一家平时为?人和善，温雅平和，而且二人没有子?女，家中只养了几只小动物。”
“小动物？”黎玻一怔，“那它们呢？也被毒杀了么？”
“这个不清楚，当时的报道也没提过。”
黎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大量的投毒，那些小猫小狗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就算逃过一劫……也只能在外流浪，怕是过得也不得安宁。
她往里?走了一些，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很宽很长的画，居然是罕见的《百猫图》！
画中的花园里?郁郁葱葱，小桥流水，乱花齐放，各种颜色的小猫们或玩小球、或扑蝴蝶、或追逐打闹，每一只都在做不同的事情?。而画面正中间?，竹林旁的石桌上趴着一只长毛异瞳白猫，仿佛它们的老大一般，优雅而自?信，金绿两色的瞳仁正温柔地看着花园里?的小猫们。
“这幅画没有落款，应该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作。”顾文珑站在她身?边，也仔细欣赏着这幅画，“看年份也不是很久远，估计是这宅子?的主人自?己画的。”
“太厉害了……”黎玻感?慨着，这幅画被精心裱在玻璃画框中，除了画纸有些微微泛黄，几乎没有任何损坏，想来主人一定很珍惜。
“这边没发现什么异常。”东席最后扫视一眼，对他们说，“走吧，根据地图，我们去隔壁餐厅看看。”
黎玻点点头，留恋地再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离开的瞬间?突然全身?僵住。
她猛地抓住顾文珑的手臂，再次扭过头来看这幅《百猫图》。
正中间?那只异瞳白猫的眼睛好像转了一下……此时，正盯着他们。
第50章 影子猫咪
顾文珑也是?一惊,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齐声道：“隔壁！”
收到信号的东席也立刻跟上，三人大踏步跨过地上的破碎屏风朝隔壁小厅跑去！
“喵——！”
果然一道猫咪的身影从紧靠墙壁的博古架上跳下来蹿了出去, 身手矫健灵活, 从一地杂乱中左右乱蹿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白豆突然喊道：“等等！你是?不是?跟我一样的——”
对面的猫咪听到它?的话，果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用那双异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朦胧的夜色中, 黑猫的身影像是?被上了一层隐匿的色彩，可他们几人却能清晰地看到黑猫的走向, 因?为它?四只?小爪子在夜色中泛着?隐约的流光，就像……半透明的果冻。
“果然是?半灵魂体的小猫……”东席声音微沉, 像从侧面绕过去包抄它?。
黑猫立刻发现了他的意图, 龇牙咧嘴朝他“哈——”了一声, 俯下身做出攻击的姿势。
“先别动！”黎玻小声制止，“让白豆交涉一下吧。”
顾文珑问：“那只?黑猫是?什么?意思？我好像饼干过期了。”
“饼干过期？”东席一头雾水。
“呃……他前两天，误食了局里的饼干，能稍微懂一点点意思。”黎玻硬着?头皮解释道, 随即摇了摇头，“但我……没听懂它?的意思, 东西哥你呢？”
东席面色沉沉, 也摇头：“我也听不懂，自我入行以来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白豆，你问问它?呢？”黎玻以极缓慢的速度蹲下, 摸摸白豆小声说。
白豆看着?黑猫原地发怔, 过了片刻才仰头看看黎玻，一脸为难：“啵啵姐姐我也没听懂它?说话, 它?、它?是?不是?外国猫啊……”
噗——
一脸天真的白豆倏然间打破了僵局，连对面的黑猫都无语地甩了甩尾巴，声音嘶哑地“喵”了一声。
黎玻想了想，轻声跟黑猫商量：“你能听懂我们的话，是?么?？”
黑猫点点头，见他们都没有再动作，端正地坐在一张破桌子底下，长?尾乖巧地圈起来包裹住自己的小爪子。
“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它?这样到底是?什么?情况。”黎玻摸摸白豆，将它?的尾巴尖尖抓起来展示给?黑猫看，“你瞧，是?不是?跟你的爪子一样。”
小黑猫刚才也是?因?为对白豆好奇而停下了脚步，听到黎玻的话，它?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向前探出小爪子。
三个人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它?。
就在小黑猫俯身一步步接近白豆，离它?就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情况突然有变！一声凄厉的猫叫刺破黑暗，空荡的老宅子里巨大的回响声差点穿透了几个人的耳膜。
黎玻猛地捂住耳朵，感觉脑子里都被震得发懵，一低头看到白豆也被吓得扑倒在地，用小爪子紧紧捂到自己的头顶上，她赶紧用自己的手包住它?的耳朵。
就在下一刻，顾文珑突然向她靠过来，伸出胳膊虚虚护住她身后，轻声提醒：“小心，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
黎玻和东席回头看去，数不清的猫一只?接一只?各种奇怪的角落冒了出来，破败的窗户外、裂开?的地板里、干涸的管道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
活生生的一副《百猫图》。
有的是?跟白豆一样，身体某一小部分是?灵魂体，有的却是?完全正常的猫，但无论哪只?，黎玻也都听不懂它?们所表达的意思，仿佛能力在这个宅子里真的失效了。
“小心点，成群结队的小动物?……不好惹。”东席缓缓向他们靠近，几个人互相靠着?背，黎玻也顾不上交涉了，俯身将白豆抱在怀中。
“哈——”
“嘶——”
各种威胁性?的声音从它?们口中传出来，这下都不用解释，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小猫们并没有欢迎他们的意思。
黎玻虽然喜欢小动物?，但这种像电影里被四面包围的情景还真没见过，尤其是?黑夜之中，一双双宝石般的眼睛又美丽又瘆人。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解释：“那个……猫咪大哥们，我、我们没有恶意哈……我们……”
“桀桀桀……”
一阵诡异的声音骤然响起，混着?拉风箱一般的嘶哑，让黎玻头发丝都麻得要竖起来了。
“小姑娘……很久没有你这样新鲜可口的人类小姑娘，闯入我们的地盘了……桀桀桀……”
黎玻：……
这什么?反派台词，加上这破锣嗓子仿佛是?什么?黑山老妖现世。
东席也沉默了，他顿了一顿：“你是?它?们的老大？”
“不不不……”
前方的转角处突然亮起幽幽的绿光，鬼火般的颜色，光影中逐渐映出一个硕大的猫咪，那影子若隐若现，在绿光的映射下隐约可见蓬松的毛发和长?长?的胡须。
但是?那影子也太大了吧！足有一个壮硕的成年人那么?高！
黎玻联想到刚才白豆看到的“变异老鼠”，冷不丁打了个颤。
不会猫咪也变异了吧？？？从那么?小一点的猫咪变成比人还高……
——那得多可爱啊？！
黎玻忍不住想象银豆和黑豆超级大的样子，然后自己可以一头埋进小猫咪暖烘烘的毛发里，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不过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谁也不敢把?头埋进老虎的胸毛里呀。
影子猫咪接着?说：“老大，真是?人类的词呢，我们可没有你们人类社会这么?冷酷无情阶级地位……”
它?微微一顿，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笑意：“在下不才，是?它?们的……母亲。”
看着?周围成群结队的猫，黎玻再一次沉默了……
这猫该绝育了吧，不然也太能生了。
好像感觉到几个人类的费解，影子猫咪还客气地解释一番：“当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但我把?它?们每一个都当成亲生孩子一般……你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雪娘娘’。”
……我还爱吃雪媚娘呢。
黎玻心中默默吐槽。
“那请问一下，雪、雪娘娘，我看您有些孩子也是?这样的……”黎玻捏起白豆的尾巴尖尖，“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呵，肤浅的人类。”雪娘娘一副高傲的语气，影子里还稍微偏了下脑袋，“你们就是?传闻中的调解员吧，人类就是?这样自大，向来以为自己的认知就是?全世界，这不就是?你们所认知的‘灵魂体’吗？”
顾文珑已经?彻底丧失了小饼干的功效，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下黎玻，悄悄地问：“它?说的什么?意思？”
黎玻面无表情地小声说：“它?鄙视我们呢，说人类高傲自大。”
没想到顾文珑竟然赞同地点头：“确实。”
雪娘娘继续自己的演讲：“你们自以为掌握了我们的生命线，就能暴力干预我们的生活吗？”
黎玻没有说话，她想试图解释他们管理局其实并不是?暴力干预，而只?是?想在它?们遇到危险时拉一把?，但她觉得站在猫咪的角度，可能真的会上升到“干预私猫生活”的高度。
“你们能跟我们沟通，但还是?同样的居高临下。”
“你们跟那些指使我们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人类都一样，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暴戾！”
“甚至能听懂我们说话之后，更?享受凌虐的视觉与?听觉的快乐了，是?不是?！”
嗯？？？
黎玻愣住，跑题了，后面这些“罪行”可跟他们没有关系啊！！！
“等等！”黎玻立刻打断它?，试图为他们自己挽回一些流言蜚语造成的误伤，“你说的这些我们应该没有做过吧？我们从进宅子之后可没有伤害任何?小动物?。”
雪娘娘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但看起来它?应该就是?这里的老大了。
三人相互对视，东席冷静思索了一会儿，试图跟它?沟通：“雪娘娘，你的……呃，之前这座宅子的主人是?伤害过你么?？”
没想到这一句话仿佛点燃鞭炮的引子，雪娘娘立刻炸了毛，影子里的它?看起来整个猫膨胀了一大圈，仿佛一只?猫变异成了一颗超大刺球。
这颗大刺球的声音变得更?加撕裂，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嘶吼：“人类该死?！该死?！你们、你们都该死?！！！”
百猫们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时间所有的猫都炸开?了毛，一双双黑夜里反着?光的眼睛都盯向了中间三人一狗，白豆缩在黎玻怀里瑟瑟发抖：“它?们生气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它?们在生气。”黎玻欲哭无泪，缓缓向后退着?，“东西哥你是?不是?戳中人家痛点了……”
东席面露惭愧：“不好意思，好像有点激进了些。”
“那我们现在……？”
面前的百猫们俯着?上半身，目不转睛盯着?他们，踏着?猫步优雅且危险地一寸寸逼近，他们也不敢转身，只?能缓慢挪动着?步伐一寸寸后退。
东席的声音倒还是?很冷静：“我觉得我们可以……”
“擒贼先擒王？”顾文珑真诚建议。
“……先跑！”
“跑！”黎玻也毫不犹豫地附和道。
话音未落，所有的猫嘶叫着?一拥而上朝他们飞扑过来！
三人也顾不上什么?擒贼擒王了，转身就往来的方向破门而出！可是?门外的浮桥已经?断裂，虽然池塘很浅，但不知道埋没着?什么?可怕的机关。
“猫太多了，我们如果来硬的肯定会伤害到它?们！”黎玻脚下跑的飞快，“但今天还不能走，苏莉和沙骅还被关在密室里！”
“先躲一下找找别的方法！”
顾文珑迅速扫一眼，脚下流畅转向：“去那边！”
三人狂奔到池塘旁边那一排小房间跟前，随便挑了一间离得最近的，顾文珑一马当推开?门，陈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三人疯狂咳嗽。
“喵——！”
身后的猫爪在月光下闪过一道银光，向最后的东席抓去！
可一爪抓到了紧闭的大门上。
门外响起众猫气急败坏的叫声，撕心裂肺，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婴们一般，在深夜显得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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