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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92


    温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纠缠了两辈子的毒素终于从他的体内根除。不过路然和宿卿还是小心谨慎地观察了几天,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两只医虫都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 大家在别墅里吃了一次大餐。宿卿喝了点酒, 抱着温特的胳膊不肯松开, 一边哭一边嚷嚷道:“我失业了呜呜呜!你是非常好的老板, 真的,温特你是好心的老板呜呜呜!”


    温特对此表示,他一定要录下来当作纪念。


    受了酒精刺激的,不仅有宿卿, 还有双胞胎,两只雌虫对于达伦充满了怨气,认为都是达伦横插在他们与温特中间, 才导致他们没法成为温特的雌侍。


    温特好心地提醒他们, 即便没有达伦, 他也不会和他们结婚的。两只雌虫于是仰天长啸十分钟后, 起身去找达伦拼命, 三只雌虫就这样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温特分心看了一眼,见达伦一打二仍占据上风, 顿时放心不少。


    除此之外, 明显怪异的还有路然——这只雌虫也喝了不少酒精, 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到了角落里阴暗地注视着温特。


    “他那什么眼神?想暗杀我吗?”温特用手指抵着宿卿的脑袋,以防这只虫把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同时还保持着清醒的, 除了不被允许喝酒的温特, 还有由于未成年而不许喝酒的莱安,后者的面前放着一盘虾, 他戴着手套一只一只地剥给温特,眉眼间流露着幸福之色。


    宿卿艰难地抬眸,顺着温特的视线看向角落里的路然,小声道:“他……他爱你!”


    温特没听清他的醉话,“什么?”


    宿卿于是站了起来,一手指着角落里的路然,大声说道:“他!路然!超级爱你!”


    吵吵闹闹的氛围瞬间凝固,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被楚越拉走之前,宿卿还抓着温特的胳膊,怕后者听不懂地补上了一句,“就像……就像达伦爱你那样,路然也爱你……”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了。”楚越冷汗都下来了,横抱起宿卿直接就往楼上冲。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要说,我唔唔唔唔唔唔!”


    莱安把剥好的虾往温特那边推了推,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只,喂到温特的嘴边,“温特哥哥,你……”


    “你要娶路医生当雌侍吗?”


    在场的雌虫立马伸长了耳朵偷听,尽管莱安说得并不大声,但要偷听到这点信息,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这个时候,温特即便拒绝,也应该有所保留,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在雄少雌多的大环境下,帝国提倡一雄多雌,假如温特承认自己只娶一只雌虫,雄保会将会撤销对他的部分权益。就算那些权益对温特来说无足轻重,但他早就习惯了不把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别虫面前。


    只不过这一回,温特沉默了两秒,就给出了答案,“我只会有达伦一位雌君,不会再有别的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又复归到吵吵闹闹,大家就仿佛没听到温特和莱安的谈话似的。


    在莱安喂到温特第十五块虾肉时,温特取过另一边干净的叉子,礼尚往来地也叉起一块喂给莱安。


    小雄虫立即红了脸,询问温特还要不要吃点别的。温特的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停在了鱼汤上。


    他只是稍微停留了几秒,就有虫伸出手来替他盛了一碗汤,温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问道:“打赢了?”


    达伦“嗯”了一声,端着鱼汤坐到了温特的另一侧,“打赢他们,小菜一碟。”


    温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等达伦将鱼汤吹凉一些送到温特唇边时,他微微张开嘴将汤喝进了肚子里。


    最后喝完这碗汤,达伦就牵着温特到院子里转了一圈。雌虫谨记医嘱,要带雄虫在饭后走动走动,但同时也没忘记,给温特裹得严严实实。


    温特一只手被雌虫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戴着手套,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接受了这副猫爪手套,该说不说确实可爱。


    别墅里的虫会定期清理院子的积雪,原本的草地上只留了浅浅的一层。温特带着达伦走了一圈,又绕回起点时,示意达伦看他们的脚印画成的图案——一颗占据了整片草地的爱心。


    达伦心下一片柔软,不由地将雄虫的手握得更紧。雄虫的半张脸都埋在厚重的围巾之下,只剩一双亮晶晶、盈满笑意的眼睛,始终望着他。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温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很甜的味道。


    *


    温特在外面浪得太久了,这会儿乘坐星舰回到首都星,反而有了一点回家恐惧症,他根本数不过来自己到底犯了多少事情。


    但与之相反的是,达伦这一路上的心情都很好。雌虫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了那句“只会有达伦一位雌君”,以至于嘴角时不时就要扬起,连带着看莱安、路然和双胞胎都顺眼了许多。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维恩。这个系统虫依旧在躲着温特,就连星舰上的房间,都要选择离他最远的。温特也没主动去找维恩,两虫之间就维持着这样不尴不尬的距离。


    等下了星舰进入港口时,萨尔维厄家的飞行器早已等候多时,艾德走到温特的身前,轻轻地拥抱着温特,心疼道:“又瘦了。”


    “艾德叔叔,放心吧,很快就会养回来的。”温特笑着说道,他跟在艾德的身后上了飞行器。


    许久未见,艾德除了亲自来接温特回家之外,还有就是详细地询问温特的情况,问他的眼睛,问他身上的毒,听雄虫说他一切都好,毒素已经清除,艾德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后,这只雌虫摸了摸温特的脑袋,“这一路,辛苦你了。”


    从港口到萨尔维厄家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他们聊天的话题刚刚结束,飞行器就停在萨尔维厄家的院子里。


    温特扭头看向达伦,后者立刻握住了他的手。直到此刻,温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安格斯、阿兰恩的责骂,他紧张得要命,甚至想过逃回日耀星。


    温特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落后达伦半步,由着雌虫牵他进到客厅——安格斯和阿兰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许是早就猜到温特要被教育一顿,路然下了星舰就向他们告辞,双胞胎也警觉地思索片刻,强烈要求护送路然回家,还顺手把莱安给捎上了。


    维恩倒是和他们一起回来了,但这个系统一下飞行器就绕到后院,压根不肯和温特他们一起走正门。


    靠谱的就只有达伦。


    温特整只虫躲在达伦的身后,手指轻轻地拽着雌虫的衣角,雌虫的身形足够高大,能将他完全地挡在身后。


    “安格斯阁下,阿……”


    “不是结婚了吗?”阿兰恩打趣道。


    温特察觉到达伦原本紧绷着的身子有了一丝松懈,语调里充满温柔和无奈,改口道:“雄父,雌父。”


    温特看不到三虫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从雌虫的臂弯中间往沙发的方向看去,他的动作根本逃不过安格斯和阿兰恩的眼睛,两虫的视线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方向。


    “你躲什么?”


    “出来。”


    达伦转头看了温特一眼,向雄虫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收到这个眼神之后,温特这才从旁边挪了半步出来,他双手扒着雌虫的手臂,声如蚊蚋,“雄父,雌父……”


    温特先前在日耀星就和阿兰恩见了一面,也明白雌父对他的过份疼爱,阿兰恩向来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更别提是责骂了。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温特能察觉到,他的雌父这会儿很想抱一抱他,但由于安格斯没开口说点什么,阿兰恩就忍住了这一动作。


    于是温特又把视线落在了沙发的那只银发雄虫身上,温特有一阵子没见过安格斯了,尽管他们时不时还会保持通讯,但温特心里仍感觉到异样,就好像他的雄父是存在于终端里的电子雄父,他们是即亲密又陌生的“网友”。这份认知有温特赌气的成分在内,他有点生气安格斯没有来找他。


    自温特有记忆以来,安格斯就始终留着一头银色长发,头发被打理得很好,柔顺而有光泽,安格斯将其松松散散地扎了起来,因此两侧落下几缕。这只雄虫偏爱纸质书籍,也不知道爱护眼睛,以至于有些轻度近视,这还是通过手术矫正后的结果,这会儿他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边眼镜,两侧的挂链垂落在肩头。而在那金边眼镜之下,安格斯生着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瞳色如黑曜石。


    温特最喜欢安格斯的眼睛,当初会主动靠近柏郁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有柏郁的眼睛和他雄父的很相像。


    阿兰恩的温柔只对于家虫,雌虫在外则像是一块冷得化不开的冰。但安格斯不同,他对所有虫都很温柔,有时候这种温柔又夹杂着无法化解的疏离,好像无论是谁都无法让这只雄虫的内心惊起一丝波澜,他就像一位旁观者,注视着身边的一切。


    然而现在,温特发觉安格斯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疏离感散去,只剩下了温柔。这使得温特忍不住地想要凑近,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走到安格斯的身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安格斯的脸颊,“是真的雄父吗?”


    安格斯握住温特捣乱的那只手,让雄子老实些,同时也让达伦别傻站着,坐到阿兰恩身边的空位去。


    “你跟我到书房里来。”安格斯对着温特说道。


    他看得出来,阿兰恩有很多话要问达伦,正好他也有话要问温特。


    温特没多犹豫就跟了上去,先前的忐忑完全是担心被责骂,但他一看清安格斯和阿兰恩的神色,就清楚这两只虫非但不会责怪他,反而很心疼他,温特的胆子立马就大了起来,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能屈能伸。


    上楼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安格斯的发尾,“揪住雄父的小辫子!”


    安格斯回头,欲骂又止。


    温特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满脸都写着“我老实啦,你快点走”。


    安格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书房的门。等到温特也跟着走进,安格斯将房门关上,对于雄子的身体状况,安格斯向来是直接检查,强大而内敛的精神触手直接停留在温特的眉心,完全不需要精神域主虫的同意,就直接注入自己的精神力。所有精神域的“锁”对于安格斯来说,全都是摆设。


    五分钟之后,安格斯给出了结论,“毒素完全清掉了,你的精神力等级有突破。”


    温特捂着额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的雄父好粗鲁,安格斯把雄虫的精神域当成什么公共场所了吗?


    帝国一百年来雄虫出生率低下,目前更是没有任何明面上的S级雄虫,所以几乎没有虫知道,雄虫自S级开始,还分为弱S级和强S级,越往上也同理。在中毒之前,温特的精神力等级正处于弱SS级。


    不用多说,父子俩默契地开始了精神力等级测试,温特的精神力等级只在安格斯的面前无需伪装,他将手掌贴近那个散发着机械蓝光的水晶球。


    不一会儿,就得到了结果。


    ——强SS级。


    距离SSS级只差一步之遥。


    安格斯沉思片刻,“事情结束之后,你跟我回圣塔。”


    他看得出温特的强SS级有一点不稳,应该是有喝了太多精神力修复药水的缘故,好在这种不稳只是一小部分,能突破应该有别的原因。稍微战斗一段时间就能稳定下来。安格斯又道:“北塔关押着一只罹患狂化病的兽族,你去驯服它。”


    温特:“………………”


    温特:“我是你亲生雄子吗?”


    “不想去也行。”安格斯并不强求,“你的精神力也没有很不稳。”


    温特觉得安格斯简直就是故意的,他咬了咬牙,“我要去!”


    就在这时,温特注意到了什么——他发觉安格斯的脖子有一个吻痕。


    他好奇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在安格斯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痕迹出现,一次也没有。


    ——安格斯和阿兰恩最近感情很好吗?


    雄子皱起眉头,他还没来得及教导雄父,雄父怎么又先他一步出师了?


    安格斯察觉到温特的视线,把衣领拉高了些,试图遮住那个痕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热,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他拿出一份邀请函,递到了温特的面前。


    “这是什么?”


    温特接过打开,邀请函上写明皇宫将在三天后举行宴会,目的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


    这绝对不是伯里斯的意思,想来是虫帝打算和他们修复一下关系。


    在温特思考的这个功夫里,安格斯注视着自己许久未见的雄子,比起那些接连不断的报告,亲眼瞧见了,才发觉温特实在瘦了太多。


    也许他不该那么早就放温特出去历练,再将雄子放在身边养几年,结果说不定就会不一样。


    但他又实在不太会表露自己的情感,甚至在雄子投来目光的那一刻,就迅速挪开视线,藏住眼神里的关切。


    “雄父,你躲什么?”


    回答不了的问题就逃避,安格斯从小给温特灌输的就是这样的理念,而他本虫也是这么做的。安格斯定了定心神,问道:“需要我帮你杀了伯里斯·克莱蒙吗?”


    安格斯这话说得仿佛他们的目标不是一只皇室雄虫似的。但温特知道杀掉伯里斯对于安格斯来说,确实轻而易举,连SS级雄虫的精神域都能随意入侵的雄虫,还有什么虫是他杀不掉的。


    “不用,我自己来。”温特拒绝了安格斯的好意,随后他单手支着下巴,打量着安格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安格斯身上总会带着一点淡淡的、叫虫难以察觉的危机意识,对于雄虫来说,没有“死刑”一谈,在高庇护性的雄虫保护法之下,安格斯却总是更依赖于自身的力量而非法律的漏洞。


    他的雌父实在神秘到令虫无比好奇。


    对于温特现阶段的精神力,安格斯又提点了一番,在温特离开之前,这只雄虫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假如计划没能顺利进行,我也会保下你。”


    温特一怔,旋即弯了眼睛,他没有拒绝安格斯的这一提议,而是笑着回应道:“好啊,有雄父给我兜底,我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嗯。”


    温特在合上书房的门之前,看着屋里的安格斯,忽然顿住了动作。也许是窗帘没有完全拉开的缘故,书房里要比走廊上更暗一些,他的雄父就坐在一片暗影里,缠绕多年的疏离感又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安格斯的周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手,在安格斯不解地望过来的那一瞬,温特重新将门打开,“雄父,和我一起下楼,可以吗?”


    安格斯静静地望着他。


    温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安格斯陪他一起下去,他看见了桌子上堆叠的各种资料,安格斯明显还有事情要忙。他知道的,安格斯向来以工作为重,愿意分给他一些时间,关心他的身体,已经是安格斯能给出的极限,至于培养其他的感情,对安格斯来说,不是必要的。


    可是……


    那个让温特感到意外的吻痕,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


    温特不需要安格斯回答了,他直接走到安格斯的身边,拽着雄虫就往楼下走。


    他没说话,安格斯也没说话。两虫就这样以一种不协调的、拉拉扯扯的姿势,一起下了楼。


    他们重新下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的两只雌虫停止了聊天,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唯一不同的是,达伦看的是他,而阿兰恩看的是安格斯。


    温特松开了安格斯的手,扑进了达伦的怀里,丝毫不介意房子里还有其他虫在看,将脑袋埋到了达伦的胸口,委屈地哼哼唧唧。


    阿兰恩的视线在温特和安格斯的身上来回地转,蠢蠢欲动地张开双臂,希望安格斯能像温特扑进达伦怀里那样,也扑进他的怀里。


    但安格斯假装没看见,眼睛一撇,往厨房的方向去了,“饿了。”


    温特停止乱蹭,看着安格斯的背影大喊道:“雄父你为什么不扑进雌父的怀里?!”


    安格斯走得更急了。


    然后“砰”的一声,安格斯一头撞到了上午刚擦得很干净的玻璃门上。阿兰恩迅速冲了过去,围着雄虫转了好几圈,担心雄虫的伤势。


    温特“啧”了一声,“雌父恋爱脑!”


    他抬头看向达伦,后者趁着安格斯、阿兰恩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低头吻了吻温特的唇瓣,“好想你……”


    “我们分开都不到半个小时。”


    达伦飞快地往阿兰恩、安格斯那儿看了一眼,见他们还在忙,又偷亲了温特一口,“看不见你的每一秒,都很难熬。”


    温特环住达伦的腰,他的耳朵紧贴在雌虫的胸口,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达伦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几欲冲破胸腔。


    *


    比起事业狂魔安格斯,显然阿兰恩对于温特的重点全在他的身体上,尽管有了安格斯的一句“他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再养养就好”,阿兰恩还是表示很心疼自己的雄子,温特被这种关心淹没之际,向阿兰恩揭发——达伦的精神域快碎了,于是阿兰恩的关切又转移到了达伦的身上。


    碍于温特尚在恢复期,不好帮忙达伦修复精神域,安格斯便出手了。这只雄虫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在那片荒漠的绿洲附近,加上了八根精神柱。


    安格斯不打算直接修复达伦的精神域,而是尽可能地拖延精神域坍塌的时间,让温特养好身体之后,完成修复工作。


    对此,温特表示很不解,但安格斯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他是你的雌君。”


    直到被达伦牵着回了房间,温特还是不太能理解安格斯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达伦,好奇地问道:“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达伦单手环住雄虫的腰,把雄虫提起来带入浴室,话语声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是你的雌君!我哪也不去。”


    温特低头发出一声笑。


    雌虫往浴缸里放了温水,然后才把温特的衣物剥干净,把他抱起了浴缸里,雄虫双手抓着浴缸的边缘,微微倾斜脑袋看着达伦。


    “我脸上有花吗?”


    “那倒没有。”温特凑近了一些,“想看看你还会不会流鼻血?”


    达伦:“……”


    自讨苦吃的雄虫,被恼羞成怒的雌虫摁在浴缸里亲了好一通。


    温特暂时老实了。


    他穿上睡衣,躺在床上的时候,朝达伦伸出一只手,后者不假思索地握住,“怎么了?”


    “我从莱安那儿,领悟到了一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你回头看看。”


    达伦回过头,就见雄虫的精神力化作一根尖刺,离他只有三寸远。达伦抬手触碰其中一根尖刺末端,他的指尖被刺破,一颗血珠溢了出来。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处于攻击状态下的精神力,随时都有可能置他于死地,而他没有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更准确来说,他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温特收回了那些精神力,“从我们踏出浴室开始,时间不是很长,但你对我没什么警惕性,加上我为你做过深度精神疏理,我们之间产生了精神链接,一定程度上能感知对方的情绪,这些都干扰到了你的判断力。”


    “在去参加宴会之前,我可能还要再测试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


    达伦想了想,“这事我来安排。”


    他明天就去抓几个嘴巴足够严的下属来充当小白鼠。


    *


    三天后


    精致的水晶吊灯悬挂于大厅的正中央,散落的光照亮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两侧摆放着长长的餐桌,雪白的桌布之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糕点、香槟以及鲜花。而在餐桌的尽头,设有一个白色圆台,上有一架钢琴,乐师正在演奏乐曲,为今晚的宴会增添一些美妙动听的声音。


    贵族们三三两两,或坐在餐桌旁,或聚集在大厅一角,压低了声音对今天晚上的主角做出种种猜测——温特最近在首都星可是很有名,关于他的各种消息如飞雪传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贵族们对于这位“特立独行”的雄虫抱有或不屑、或好奇的态度。


    在晚宴开始的前一秒钟,厚重的大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雄虫的身影在众虫的视线中缓缓浮现,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裤勾勒出雄虫又直又匀称的两条腿,丝绸质地的白衬衫在袖口和腰部做了收紧的设计,领口处镶嵌着一颗天蓝色的宝石,在白衬衫的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心口处别着一只银镶玉的鸢尾花胸针,下方错落有致地垂挂着三条银链,连接到披风的另一侧。


    雄虫有着一头银色长发,微微做了卷曲的造型,衬得温特的皮肤白皙光滑得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对方粉嫩饱满的唇瓣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漂亮的星蓝色眸子像是有某种魔力,让虫瞧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温特·萨尔维厄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上百倍。


    在场的虫都达成了这一共识。


    也许是婚管会的那张照片拍摄于温特亚成年时期,那时的雄虫还留着一头短发,脸上稚气未脱,远没有现在来得……这么魅感十足。


    但很快地,一只黑发紫眸的雌虫挡在了温特的身前,向在场的雌虫投去了警告的视线。识趣的虫立即挪开了视线,坎贝尔家如今什么状况他们是清楚的,这位新家主简直是个疯子,没虫想和疯子纠缠不清。


    正好,这会虫帝从楼梯上缓慢的出现,他的身后跟着三只虫。温特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最末的那只雌虫身上,他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伊万,对方的脸色还很苍白,但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伊万的目光也落在了温特的身上。


    但这道目光不多时就被达伦挡住,雌虫低下头轻声对着温特说道:“不准看。”


    “这么霸道?”


    “如果你不介意我在这亲你的话……”


    温特立马伸手捂住了达伦的嘴,用眼神警告雌虫不准乱来,然后趁着虫帝发言的功夫拉着达伦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可不乐意一直站着。


    分明他才是这场宴会的焦点,温特却丝毫没有要致词的意思,虫帝见惯了这种场面,三两句就圆了过去,结束了场面话。


    钢琴曲变得欢快起来,雌虫邀请雄虫,在大厅的中央跳起舞来。虫帝朝身旁的伯里斯、帕特里克、伊万递了一个眼神,三只虫便迈开步子朝温特这边而来。


    伯里斯的脸色差得很,就只差没把“我想掐死温特”写在脸上了。伊万沉默地跟在伯里斯的身后,眼神没从温特的身上挪开过片刻。


    帕特里克是最先走到温特面前的虫,他朝着温特伸出一只手,“好久不见,温特。”


    与此同时,朝他伸出手的,还有伯里斯,雄虫满脸写着“你敢握帕特里克的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温特对此在心里默默评价道:傻子。


    然后他握住了帕特里克的手,“听说你升任了中将,任职于第二军团?恭喜。”


    在达伦仿佛要吃虫的眼神下,温特松开了手。


    “谢谢。”帕特里克五指微微收拢,掌心还残留着和雄虫握过手之后的柔软触感,“我还有需要努力的地方。你的身体好多了吗?我听说你中的毒已经清除,这是个好消息。”


    温特瞥了一眼旁边受到冷落而面色铁青的伯里斯,“是吗?有虫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在听完温特的这句话,伯里斯的眼神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看了身侧的帕特里克一眼,随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伊万说道:“我们走。”


    然而就在这时,伯里斯的手腕被虫攥住,他不解地看了回来,恰好对上了温特那张无辜的脸,“你……什么意思?”


    丝丝缕缕的精神力从温特的指尖溢出,而面前的伯里斯却没有一点察觉,他并不着急于侵入伯里斯的精神域,但为了确保自己能成功,温特没有松开伯里斯的手,“伯里斯殿下,何必急着走,你就不怕回去不好交代?”


    伯里斯皱紧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原先他所拉拢的势力,在安格斯的逐步打压之下已经彻底溃散,倘若他想保住储君的位置,必须要有所收敛,直至养兵蓄锐,东山再起。先前是他低估了温特,也错信了伊万,竟没想到伊万会为了温特而向他撒谎。


    几息间,伯里斯彻底冷静了下来,“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温特笑了笑,“谈一谈我的星舰为何失控坠毁?还是谈一谈那个草丛里都藏着谁?”


    伊万脸色更白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伯里斯攥紧了拳头,只恨不得当场挥到温特的脸上。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转头就走,当他注意到伊万脚步未动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还傻站着干什么?”


    伊万张了张口,“温特……”


    而雄虫只是一脸冷漠地看向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叛徒”。


    这两个字当即刺痛了伊万的心脏,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但被帕特里克和达伦一道拦下。最终雌虫在伯里斯的又一声催促之下,三步一回头地跟上。


    “我可以从你的黑名单里出来了吗?”帕特里克问道。


    回答他的是达伦,“你做梦。”


    温特的余光注意到,伯里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雄虫摁了摁太阳穴,但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和虫帝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就朝一边的高等雌虫走去。


    “我问的是温特,不是你。”帕特里克冷冷回应道。


    达伦这回没有开口,他只是默默地握住雄虫戴着终端的那只手,默默解锁,在黑名单里找到了帕特里克的名字,然后点击删除。


    帕特里克:“……”


    达伦礼貌一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不用谢。”


    他甚至还当着帕特里克的面,与温特十指相扣,然后吻了吻雄虫的手背。


    帕特里克:“……”


    温特此刻正忙着,有达伦帮他分担帕特里克的注意力是好事,至于这位皇雌是在黑名单里还是垃圾桶里,他都不在意。


    他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铺满了整座大厅,经过检测,攻击状态下的精神力在面对S级雌虫能隐匿十五分钟,面对A级雌虫能隐匿一个小时,而非攻击状态下,面对S级雌虫能隐匿一个小时,A级雌虫三个小时。对他的试探威胁最大的,就是面前S级的帕特里克,温特要在帕特里克察觉之前,收回自己的精神力。


    雄虫天生“娇弱”并非是什么夸张之词。


    由于他们在精神力上占据了上风,使得他们能够对雌虫进行精神疏理,更强的能完成精神控制,但同时又会导致他们对情绪异常敏-感。从小倍受溺爱的雄虫无法正常消化掉负面情绪,不管是出于自身产生的负面情绪,还是受到环境以及他虫的影响。


    而温特要做的,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的精神力在入侵到雄虫的精神域时,会迅速地找到那些藏匿在暗处的不稳定因素,让它们不断地、一步一步地刺激雄虫的神经。


    伯里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域里有了“入侵者”,哪怕他发现了不对劲,那一丝精神力早已藏在了不稳定因子的最深处,只有处理掉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才能抓住始作俑者。


    而等他处理完,那一丝精神力早就消散,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要解决雄虫的精神暴动其实很简单,只要找一只比他等级还高一级的雄虫来做精神疏理就好。


    除了温特和安格斯,没虫能做。很不巧的是,安格斯对外展示为A级,而雄保会昨天派虫给温特做了检测,结果为B级。


    伯里斯无法进行精神疏理,就会在愤怒、痛苦、悲伤等情绪中交替着,步入死亡。


    而这一切,就由此时此刻,伯里斯朝着那只高等雌虫的方向,掷去一个玻璃杯开始。


    雄虫愤怒的声音响彻整座大厅,“温菲尔德,你什么意思?!”


    温特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


    一个月后。


    伯里斯成为了首都星里无虫不晓的暴戾雄虫。


    愤怒和痛苦没日没夜地折磨着他,任何的诊断都表明他们束手无策,除了让S级雄虫来为伯里斯做精神疏理。


    可帝国压根没有S级雄虫。


    虫帝迫于无奈,找来了莱安·坎贝尔,该准S级雄虫一见到满眼血丝、蓬头垢面的伯里斯,当场就给吓晕了过去,在医院里住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过来。


    期间,安格斯也收到虫帝的请求,去看了一眼伯里斯,但这位“A级”雄虫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就连他也爱莫能助。


    再三天后。


    受不了精神折磨的伯里斯从高楼处一跃而下,气绝身亡。


    温特是在达伦的终端上,看到了伯里斯的死讯,这位雌虫的手已经伸向了皇宫,安插的暗眼将事故的现场拍了下来,传给达伦。


    皇宫的布局,讲究的是对称,而伯里斯的寝殿和伊万的寝殿恰好落在一个对称点上。


    以至于他发现……


    伯里斯的死状,就和温特在伊万的精神域里所看到的伊万前世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温特关掉了达伦的终端,而后起身走到了窗边停住。不一会儿,达伦也走了过来,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在日耀星经历了夏天,到佩雷斯星过了冬天,兜兜转转回到首都星,不过才刚刚进入秋季。院子里栽种的那棵银杏树,叶片已经变成了金黄色,随着微风一吹,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温特转过身去,在秋日的阳光里,和达伦交换了一个漫长而又缠绵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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