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人灼穿了那样,沈恙愠怒,瞪了过去,陆诀却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着,丝毫不显畏惧之色。
反倒是上将的这一眼把陆诀前排的那个士兵吓得后背一僵,他以为是自己站姿不够完美,便将背板崩得更直了,眼神坚定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去上战场殉职了。
沈恙干咳了一下,只得装作没看见,别过头继续说:“军中纪律不用我再多说了。”
沈恙同他们也没有太多话要说,想来在他到来之前,魏涛已经把能交代清楚的都交代清楚了,他也没有再强调的必要。
“违纪者军法处置。”沈恙一一扫过这些人,脸色肃然,不大的声音却极具威慑力。
“收到!”全员统一回应,声音响彻。
沈恙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当然,我赏罚分明,在以后的训练之中,如果你们能力出众,得到了我的认可,自然也有奖赏。”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这样的事沈恙对陆诀做得多了去了。
果然,新兵们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兴奋。
眼下还没到正午饭点,他们的晨练都还没开始,所以沈恙就让他们先跑了二十圈。
他们是从服役兵里面挑选出来的精英,二十圈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后面,沈恙都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让他们做起了其他的体能训练。
后面一连串操作下来,即便是体能再好的人也要吃不消了。
沈恙这样做只为一个目的,基本掌握他们的体能极限,方便日后他可以因材施教,以前他在部队,没有人的体能及他,连他的教官也对他刮目相看。
而他现在带的这一批新兵当中,也有一位佼佼者做什么都比别人快,无论跑圈还是俯卧撑,或是其他,总要比别人快。
但是这个人只会让沈恙心烦。
他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两个小时以后,所有人都坐在原地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显然招架不住沈恙这一套训练,
沈恙“啧”了一声,看来他们要接受的训练还远远不够的,“累吗?”
他掀唇问。
地上的人早已经累得讲不出话了,即便想回应都没有力气,而一道突兀的声音却从后排传出——
“不累!”
亢奋的声音昭示着他真的不累,至少这一套下来并没有完全榨/干他的体能。
沈恙看向声源处,是坐姿豪放的陆诀,他坐在最后一排,手搭在膝盖上,虽然也累得喘着大气,鬓角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渍黏在了脸上。
但是他却笑着回应了沈恙的话。
沈恙眼皮跳了一下,陆诀张扬的笑刺得他眼睛疼,他冷笑:“谁说的,出列!”
众人的目光悉数盯向了陆诀,那是一种敬佩,以及“壮士好走”的神情。
陆诀站起了身,嘴角的笑过于肆意了,“报告教官!是我!”
声音激昂亢奋。
“不累是么?刚刚的训练再来一组,其他人原地休息。”沈恙这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过于薄凉就显得是刻意的惩戒了。
旁人看着,不由得对陆诀肃然起敬。
陆诀竟也不惧,“收到!”
随即便绕着训练场跑起来了。
沈恙叫陆诀再跑一回,倒也算不上是惩戒,不过一来的确有处罚的私心,二来便是想看看陆诀的体能极限是多少。
时间便流逝过去,其他人因陆诀得了休息,所有人都望着训练场上的陆诀,那眼里只怕不仅仅是敬佩了。
这是怪物么……
沈恙心里却盘算着,这大概就是拥有s级精神力的人,他这样的等级拥有逆天的体能倒也不奇怪,
第二套训练下来,陆诀才是真的耗光了体力,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像雨水一样从额角泌出,整张脸上全是汗水,训练服都被浸湿了。
“报告,训练,完毕……”陆诀还不忘和沈恙汇报。
沈恙从椅子上起身,走近了陆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诀,淡漠开口问:“累么?”
“呵呵……”陆诀先是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他努力仰起头看着沈恙的脸,艰难吐字:“不,不累。”
沈恙头疼,他想自己要是再让陆诀训练一回,只怕陆诀还是会爬起来训练,就是再来一组,陆诀可能真的会体能耗尽死在这里。
他抿唇,眼中充斥着薄凉与淡漠,他上下看了陆诀一眼,转身即走,“还不错,你们可以向他看齐。”
他认可陆诀在体能这方面的实力,陆诀听到这句话以后露出了得意又释然的笑。
“报告教官!您认可学……我了吗?”陆诀翻身坐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期待,一边的战友暗暗对他投去敬佩的眼神。
真大胆呀这位战友,为什么之前没看出来他这么大胆呢?
沈恙烦都要烦死了,听到陆诀这么问,便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你就为了这?”
“那当然,得到您的认可才是我的目的。”他的眼神过于坚定又过于暧昧,好在这种暧昧的眼神只有沈恙看出来了。
当着这么多新兵的面,沈恙也不好骂他,便只能咬了一下后槽牙,说:“还行,够我的最低标准。”
陆诀便又重新躺回了地上,怔怔地笑了两声。
上午的训练便结束了。
——
午间,他们几人聚于大澡堂洗澡,陆诀左边的那个战友凑过去看了陆诀身下一眼,笑嘻嘻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大中午就这么精神啊。”
“哼,很奇怪吗?”陆诀打开淋浴冲洗着头上的泡沫回应。
另一边的战友也嘿嘿笑,他忍不住八卦:“你说你和上将较什么劲呢?蓝星的人都知道他实力在那儿,但是脾气不好,你少和他对着干,小心他记恨上你了。”
两人都不知道他和沈恙的那层关系的,陆诀在图莱星立了军功这事倒是人尽皆知,不过他和沈恙的关系除非有心人关注,否则的确没人去细扒。
陆诀无畏地耸了一下肩,“脾气不好吗?我看着挺好的呀。”
“呃……”身边的两个战友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一想,能在图莱星那场战争中立功的人,想来也是有不凡的实力的。
“你们说,上将他好看吗?”陆诀挤了点沐浴露在身上,然后问他们。
左边的战友就回:“这个我认可,我今天看见他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真是没见过上将这样好看的人,和镜头里的他比起来,肉眼看见的真是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右边战友也跟着点头嗯了几声。
陆诀接着问:“那你们肖想他么?”
“你疯了呀!”左边战友吃惊地看向陆诀,声音都不自主的放大了一些,看着那些人往过来的眼神,他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陆诀身边说:“那他好看是一回事,谁敢肖想他啊,我都要怕死他了,他这人,有句话怎么说,诶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陆诀笑了一声,右边战友也凑过来,“肖想肖想,做梦都不敢想好吧。”
“你总不能说你现在精神是因为想到了他吧?”
沈恙有意隐瞒两人的关系,陆诀也就不会拆台,他摇头:“那肯定不是,我和你一样,怕死他了。”
“那你今天和他杠什么?我看你体能这么好,你不知道攒点力气呀,今天中午吃饭你的手都在抖。”左边战友觉得陆诀有点虎。
陆诀继续笑,他笑起来很是人畜无害,眼睛纯净得很,“我那不是真的不累么。”
“你这人真是怪。”左边战友不理解陆诀的做法,也不再和陆诀搭腔了,打开淋浴冲掉了身上的泡沫。
陆诀垂头掩下眉睫,眸珠里闪过一抹光。
——
下午的训练就比较轻松了,沈恙就只是教他们正确的握枪姿势,他们之中肯定也有从小接触枪支的人,但是为了平衡进度,沈恙还是选择让大家一起训练用枪。
上将一个一个地纠正姿势,和他们说话的态度也比较舒缓,这样看起来,上将也并非是传闻中的不好亲近。
“姿势错了。”到了陆诀这边,沈恙却不伸手去指正了,他只轻描淡写地点醒了陆诀一句。
陆诀垂下手,真诚求问:“那应该是怎样的姿势?教官您可以指教我一下么?”
沈恙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想骂他的心情,点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新兵,说:“你去教他一下。”
陆诀微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但是脸上却是拒绝的表情,随后他调整了一下手势,“我突然会了。”
倒是把那位新兵搞得一头雾水。
沈恙冷笑了一下,他还不懂陆诀么?他早之前已经教过了陆诀用枪,要论枪术,这里的人未必比得过陆诀,他却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小白,真是拙劣的演技。
“你是上午的训练还不够么?”沈恙来到陆诀跟前,微微仰首看着陆诀的眼睛问。
陆诀嘻嘻一笑:“自然是够了,今天中午我吃饭的时候手都在抖呢,还请教官留情。”
他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向沈恙祈得几分怜爱,但是还让人觉得他说话欠欠的。
“嘁。”沈恙瞥了他一眼,带着警告规劝的意味,旋即从他面前错过,只在原地留下了如冷霜一般的清香,陆诀的眼神跟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最后一抹橙红色的夕阳也从地平线上消失了,天色渐晚,晚风袭袭,这一月的训练要求在白天进行,下一个月才会进行夜里的相关训练,这倒不是沈恙安排的。
上面是这么交代的,沈恙也就照着做了。
沈恙交代完了最后一句话,魏涛就一路小跑了过来,他在后方对沈恙挥了挥手,沈恙瞥见,便让他们解散了。
上将边走边脱下了手套,径直来到方阵后排。
魏涛殷勤地迎上去笑笑:“上将,您看您今晚的住处怎么安排呢?”
“这边其实是郊外了,外面也有闲置的别墅可以为您安排,您要是住不惯军营这边,我们就安排警卫送您去别墅那儿。”魏涛给沈恙大致指了一个方向。
按理说教官也是要统一住在自己带的兵的宿舍楼的,历年来没有破例的,但谁叫他是沈恙呢?在他身上的话就没有破例一说。
“不用了,我就留在军营。”沈恙并不想搞什么特殊,何况每天车接车送也过于显眼了,他这样做,别的教官即便面上不敢多说,但是心里总会不高兴不平衡的。
魏涛其实也料到这种结局了,便接着说:“您要留在军营也是最好不过的,就是怕那些新兵打扰到您休息,我们把您的住处单独安排在了一层楼,电梯常开,这三个月就要委屈您了。”
他既是有意讨好,沈恙也断没有打笑脸人的意思,就微微颔首:“多谢,将军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魏涛也是受宠若惊了,差点就变得语无伦次了。
他走在前面为沈恙带路,路过了几个打闹的新兵,魏涛还笑着和沈恙说:“年轻就是好啊,这训练一天也不知道累,现在还有精力打闹呢。”
路过那些人的时候,新兵们就停下来规规矩矩地对沈恙问好,“教官好!将军好!”
沈恙颔首算是回应。
到走廊尽头,魏涛摁了七楼的电梯按钮,“楼下就是那些新兵的宿舍了,六楼是其他教官们的住处,您就住在他们的楼上。”
“好。”沈恙一向喜欢安静,要是楼下住着那些新兵大概是会吵到他的。
从这样的安排看来,魏涛的确是费了心思的。
到七楼,魏涛把沈恙带到了他的房间,里面也是精心布置过的,不揪细节的话看起来挺像一家酒店的。
“您看这样的布置您满意吗?”魏涛走进去打开了四处的灯,方便沈恙看得仔细。
“将军费心,这样就好。”沈恙语气舒缓,听起来是满意的。
“那就好,上将您好好休息,我去派人将您带来的衣物送上来。”谁叫这位大人叫沈恙呢,不费心怎么行呢。
魏涛离开房间,轻轻地替上将关上了门。
沈恙径直走到窗边,只手将窗帘撩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垂眸往楼下看,他这个位置能看到的景貌很广,不过外边若是有有心人要看,这房间里面的景貌便也是透明的。
沈恙随手拉好了窗帘,等着魏涛的人将他的换洗衣物送上来。
——
因为是宿舍楼的设计,给沈恙准备的房间虽然有浴室,但是刚通上水,近两天水还热不起来,沈恙便只能先去澡堂洗澡,好在这一楼只有沈恙一个人住。
他倒也不用面临和别人挤一个澡堂的命运。
上将洗完澡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衣,长发还滴着水,热水把沈恙的皮肤蒸得白中透粉,自是诱人。
突然,准备推门进去的沈恙将手悬停在了半空中,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源头来自他的房间。
沈恙手指僵了僵,还是轻轻地将手搭上了门把手,小心地推开了门。
门只开了一道缝,里面便突然出现一只宽大的手,直接扣住了上将的手腕,将他带进了屋。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大力地关上。
房间没开灯,沈恙只能在黑暗中行动,他旋身扣住手主人的肩膀,那人似乎很懂得沈恙的招式,预示到沈恙的下一步动作,他直接先下手为强,将沈恙后背抵在了门板上,同时伸出一只手扣住了沈恙的两只手的手腕。
察觉到沈恙有顶膝盖的动作,那人的手便更快的扣住了沈恙的膝盖,然后屈膝抵进了沈恙的腿间。
和沈恙交手的是他熟悉的招式,扑面而来的也是熟悉的味道,沈恙屡屡失手,就是这人的招式毫无规律可循,完全就是靠蛮力压制他的。
沈恙怒不可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挤出两个字,“陆,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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