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说银狼会把监控替换，虞舟便放心地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台空置的机器前。
虞舟算是第一次拍这个。他以前觉得幼稚，来仙舟的时候，也错过了臭美的年龄，就没拍过。但他依稀记得，好像有个记忆模糊的朋友想拉着他去拍，最后不了了之。
拒绝的理由是——“你跟镜流去拍，就不要拉上我了，弄得我跟第三者一样。”
对方劝说的理由是——“你把头发放下来，谁还认得出你的性别。跟我们去吧。”
虞舟晃神，手臂抬起，把扎好的发绳解开。
屏幕上照出的青年放下长发，配上仙舟长款的服饰，确实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刃迟疑了一下，也跟着把头发散开。
虞舟：“？”
刃在想什么？怎么突然把头发散开了？
他疑惑地看过去，目光却被刃手中的发簪吸引。
“好漂亮的发簪，是你自己做的吗？”回忆的情绪像水一般淡，虞舟很快被别得事物吸引目光，惊艳地看向刃手中的发簪。
这跟发簪用木做成，上面的花纹、装饰与线条都极尽雕琢，堪称巧夺天工。
虞舟见过寰宇中的许多好东西，眼光高的可怕。他一眼看出，「罗浮」上暂时无人有这样的手艺。这让他对刃曾经的经历愈发好奇。
莫非刃是自学成才？
那大可以去参加人才引进计划！
他这个手艺，只要能证明之前对「罗浮」无害，并且此次也是为了「罗浮」才闯入仙舟，再由自己打点一下……这件事应该是妥的。
这样的人才，「罗浮」仙舟怎么可能错过？
虞舟依稀记得，他以前在「朱明」工作时，有一名短生种因为冶炼天赋，被怀炎将军收进门下，后来似乎是个很有名的工匠。
可惜记忆失去的太多，虞舟已经记不起那小孩的名字和样貌了。
“你喜欢吗？那送给你吧。”刃轻飘飘的话将虞舟拉回。
他还未消化这句话，刃便伸手帮他挽了个发髻，将那枚发簪插上。愣神间，虞舟没发现，自己手中的发带被抽出，到了刃的脑袋上。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像是雨后清新的味道，不会过于浓厚。虞舟认出，这好像是最新出的古龙水。
他的思绪又被刃的香水勾走，没注意两人越来越近的身形。
刃的手已经揽住他的腰，微微倾身，另一只手臂从前面环住他，从身后将他完全笼罩。
原来，期盼着见面的不止他一个人。
虞舟调整姿势，让自己站得更舒服先，兴致勃勃地挑起了贴纸和画框。他看见头上的发簪，笑着说：“明天…我也给你带个礼物好不好？”
——“明天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刃努力控制兴奋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埋进虞舟细腻的脖颈。
这里好像有点空了。之前做任务时得到的东西，好像能做个项链吧……
刃这么想着，开始安排起今晚要做的事情。他可以先把图纸画出来，然后抽空做掉，应该来得及。
他简短地思考过后，又专注地看向屏幕上的虞舟。
怀里的温度，眼前的画面，昨日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他竟然还有机会，还有可能……
刃深吸一口气，做好表情才抬头。
虞舟觉得脖子被温热的吐息拍打，酥酥麻麻间，还带着点云.雨的余韵。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那件事上很合拍，随便一个动作和眼神，总能完美的领会对方的意思。对方的一点动作，总能勾着他……
虞舟抿唇，努力让自己从不健康的色彩中挣脱。
不能再想了！这里可是外面！
要是在家里…可能就这样做了。
他选了个天蓝色的画框和可爱的猫猫贴纸，问刃：“这个可以吗？”
刃自然是什么都可以。他觉得有猫耳的虞舟很可爱，但还是比不上本身的狐耳。想到这里，刃有了个危险的想法。
他记得尾巴根是很敏感的地方，耳朵根也是…不知道虞舟愿不愿意……？
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的。刃只稍微收紧了手，和虞舟贴得更近了一点。
“嗯，我喜欢。”卡芙卡说，虞舟问问题的时候，不要只说嗯，也要给点自己的反馈和想法。
刃在努力践行这一条。
虞舟听到他的话，果然笑弯了眼，点了点按钮，就拉着刃摆姿势。
他们按照机器上推荐的姿势，拍了有十来张的样子。照片洗出来有一打，虞舟和刃坐在僻静处的长椅上，慢慢分。
里面有很多亲密又肉麻的姿势，虞舟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会做出来的动作。
他迅速分完，看了眼时间，准备拉着刃去吃饭。
首先排除神策府。虞舟不想看见景元揶揄的眼神，也不想跟他在手机上有关于刃的交流。
再排除家里。他做得饭，他自己都不乐意吃，怎么可能带刃去。
那就去……
“回家吧，我做饭。”刃小心收好照片，对虞舟说。
“家里没菜了…”虞舟心虚地说。
家里好久没开火了，昨天下午那顿也不知道刃是怎么做出来的。
刃说：“我昨晚买了一些放在冰箱了，今天离开前，我会把明天的早饭做好，你拿出来热一下就行。”
“那太麻烦你了……”虞舟知道刃做饭好吃，但也没想过让对方包自己的一日三餐。
凭什么呢？
刃喜欢自己，他也喜欢刃，这是爱。但爱不是随意挥霍的，他不能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刃做饭好吃，但也不能把做饭的事情全部给他干。
虞舟坚定地说：“今天不在家吃，我有人脉，咱们去星云餐厅吃！”
星云餐厅是「罗浮」有名的情侣餐厅。风景好，私密性强，服务周到，许多恩爱的伴侣会选择在这里约会和求婚。
虞舟的朋友一直说以后有机会记得带人来，就这么念叨了三四百年，位置还给他留着，就算他现在临时过去，也能立刻用餐。
就是要补点服务费，但这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刃张了张嘴，劝说道：“你平时早餐吃的太单一了，我想给你做点……”
虞舟捂住他的嘴，赌气地说：“那又怎么了？难道你想当我家的厨子，不当我的男朋友了？”
刃的唇是湿润的，虞舟感觉自己的手心也跟着多了点水。他能感觉到，刃张嘴想要说很多话，但都被他捂住了。
虞舟不想刃这个样子。他不想用爱去锁住刃，也不想刃的一天都围着自己打转。
但他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伤了刃的心……
他不该这么说的。
虞舟见刃表情失落，又连忙说：“我不会做饭。你做饭的时候，我只能在旁边干等着……我想跟你做能一起做的事情。”
刃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他眼睛的底色是猩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阴暗的东西，但他眼里又有许多兴奋与喜悦，将它们冲淡，只剩下欢欣的底色。
虞舟心里软了又软，“今天的晚饭…我们一起准备好嘛？”
他顿了顿，有些羞涩地说：“我帮你切菜拿东西，你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就好。”
虞舟擅长很多事情，但不擅长做饭，也不擅长开车，唱歌…五音不全。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要么吃工作餐，要么吃家务机器人做的，要么点外卖。反正没自己做过。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好像吃得是亡夫的饭？虞舟按照记忆缺失推测，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虞舟就已经在蹭饭了。当时的虞舟选择包下其余家务、出四分之三的水电费，然后才来蹭饭。
所以他是…被厨艺吸引的？
……都这么久了，也没必要纠结吧。
虞舟自认对亡夫是没什么感情了。他记忆没了，那些曾经的照片和物品也很难勾起他的情绪，眼见的只有无感。
反倒是刃。他很喜欢刃，喜欢的不得了。
幸好，刃也喜欢他。
“好，你切的都好，我喜欢都来不及。”刃非常认真地回答。
这是他的真心话。
刃打心眼里觉得，虞舟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不像他，擅长的只有那么几件事。
虞舟挽着他的手，嘴里嘟囔：“我哪有那么厉害……”
他被夸得心花怒放，但也有自知之明。
手艺就那样，别人有滤镜夸他，别当真了。
*
星云餐厅在一处地势较高的洞天内，停下星槎后，乘坐电梯就能到达。
虞舟只说自己要个包厢，没说带什么人来，也不让服务员服务，只让他们用机械送餐。
这种事也算常见，许多注重隐私的客人会选择这种方式就餐，其中不乏大明星或知名人物。
他们通过专门的通道，来到一处包厢。
包厢里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窗边摆放着桌椅，能够轻松看到窗外的景色。
这处包厢能够看到工造司的景色。
工造司以绿色和黑色为主，再加上晶莹透亮的入画装置和朦胧的云雾山海，着实是一派妙景。
虞舟看着底下如棋盘大小的工造司，面露怀念。
他以前还在天舶司任职的时候，经常和工造司打交道。「罗浮」仙舟的贸易货物，大多出自工造司，在星际间很受欢迎。
刃想起在工造司的日子，也面露怀恋。他以前经常会顺路带虞舟去工造司，陪他走完一段路，再去自己的锻造间工作。
那是很美好的时光。
所以…他才会生出想要永远留住的想法，最后酿成灾祸……
刃垂下眼，不再去看。
虞舟察觉到他的低落，赶忙带着刃入座。
“这里的菜都很不错，一会儿你多吃一点。”虞舟说着，点了几个刃爱吃的菜，按照分量删删减减，才提交上去。
工造司…让刃伤心了。
难道…是他曾经想进，但因为身份没进成？
那他把人带来这个包厢、之前还带刃去工造司办事……岂不是在戳人伤疤？！
虞舟大惊失色。
还好刃低着头，没看见他这副表情。
不行，他得补救一下。
下午…下午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地方，让刃开心一下！
虞舟这么想着，偷偷查询【仙舟情侣必游玩的地方】。
文雅一点的，去博物馆或者老景区；有趣一点的，去那些创意工坊自己做东西；肉麻一点的，去做摩天轮或者看电影玩密室逃脱。
虞舟看来看去，挑不出一个好的。
他正苦恼着，对面的刃接了个电话。
刃应了电话里的几句话，失落地看向虞舟：“我晚上要出任务，下午可能…”
玩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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