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姜弦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很迟缓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跟亲脸颊的触觉不太一样,要更柔软些。


    时间漫长得像被人按下停止键, 谁也没说话。


    林璟垂眸,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把姜弦推开,两人之间隔了几步的距离。


    姜弦也不介意,只当他是害羞,指了指身后的小桌子:“给你留了蜂蜜水, 你喝点会舒服很多的。”


    青年笑靥如花,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很乖巧可爱的样子。


    林璟微微蹙眉,想为刚才的事解释,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室内灯光太暗, 姜弦看不透他心里想法, 只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容易害羞,都不和他说说话, 也不继续亲亲了。


    林璟摸着微凉的玻璃杯, 不明白蜂蜜水为什么只剩下一半, 但还是一饮而尽, 喝完了, 姜弦告诉他:“我刚喝了一半。”


    “……”


    “你对嘴的地方刚好也是我喝过的地方。”姜弦说完忽然觉得内心的小太阳冉冉升起,顿时明媚起来。


    林璟紧抓杯子, 手背青筋微微浮凸, 他淡定的放下杯子, 感觉眼都要被晃瞎了,悄无声息的移开目光:“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


    “好~”姜弦像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林璟出门。


    “这里就可以。”林璟撩起眼皮看对方,脸部肌肉绷得很紧,他心绪复杂,表面冷淡疏离的一张脸,内心已经隐隐崩溃了。


    “嗯嗯,拜拜~”姜弦扬起手掌,浅浅的梨涡都变得甜滋滋的。


    “刚才那个……我跟你道歉。”林璟说的是那个吻。


    姜弦看着他略微紧张的状态,很快就仰起头笑:“没事没事,我也亲了,我也跟你道歉。”


    “…………”


    以免被误会,林璟还是压低了声线,降低心理预期:“我可能不是gay。”


    姜弦顿时觉得好好笑:“嗯嗯,你不是你不是。”


    “……”


    送走人后,姜弦晕乎乎的上楼,回到房间内,姜芷卉在门口双手环胸的等他,灯光打在她雅致的五官下,笑盈盈的。


    姜弦心里一咯噔,酒都醒了。


    两姐弟进门,姜芷卉只看见桌上只有一杯蜂蜜水,“你跟林璟在房间里待这么久,应该不止喝了一杯蜂蜜水吧。”


    她重点咬字在“一杯”身上。


    姐姐的灵敏度简直可怕得人神共愤,姜弦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小哈欠:“我困了~”


    姜芷卉无奈:“最近在平大集团工作得怎么样,有接触到他们的业务吗。”


    别怪姜弦多虑,姜家对上林家其实也是不怀好意的,原剧情中他们掰掉的一个点,就是林璟认为姜弦是姜家派过去的卧底,以至于爆发争吵。


    结果回家一问,姜芷卉当初还真存了这么个心思,但想到是自家弟弟,她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旁敲侧击过。


    “我就是个管培生,能接触到什么。”


    姜芷卉沉思的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笑:“你之前去平大,只有妈妈同意,我跟你爸爸都是持反对意见,现在看来,从基层锻炼,对你来说也有好处,争取转正,小乖。”


    姜芷卉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充满了爱护的意味,“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吃早饭。”


    姜弦忍不住去感受这实质的亲情,表情看得人心软软的:“嗯。”


    **


    这天晚上,林璟又做梦了,虽然梦里的那个人还是姜弦,但他并没有穿得很情//色,只是单纯的衬衫牛仔裤,泯然众人的打扮,但姜弦身形相貌优越,也还能一眼出挑。


    姜弦吸着新买的奶茶,看到他后,眼睛亮亮的,踩在被阳光照耀下的树荫,向他小跑过来,空气带着清新的味道。


    紧接着,姜弦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语气有些黏糊:“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林璟在这一刻醒来,也意识到他前几天内心纠结抵触是多么的无力。


    八月正值酷暑,这样的深夜温度也未曾下降,依旧是热风习习,吹得人浑身燥热,林璟在阳台外面待了会儿,转身回到室内。


    这几天他都没跟姜弦见面,倒不是他故意躲避,姜弦跟在飞姐手下做事,基本没什么时间坐在办公室,打键盘消遣过日。


    出于礼貌,林璟也该关心一句。


    跟姜穆的见面始终没进展,上次联系过姜穆的秘书,对方直接委婉拒绝,如果是林承业出面的话……


    不行,林启都没孬种到要父辈帮忙,他比林启优秀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比不过。


    【林璟: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姜弦才回复。


    【姜弦:看拍摄进度,这个蛋糕胚好好吃「小仓鼠嚼嚼嚼.gif」】


    林璟发现姜弦很喜欢发各种表情包,都是偏可爱的,搞怪的,他也保存了几个,觉得以后有用。


    【林璟:早点回来。】


    过了几分钟。


    【林璟:外面很危险。】


    但姜弦没回复他。


    林璟等了一小时,姜弦还是没回复。


    热爱工作到沉迷?


    一开始林璟以为他会受不了苦,毕竟姜家的小乖宝,脑袋又聪明,开口一声多少人会帮他做事,由此可见,姜弦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苦。


    但根据王助理的汇报,姜弦貌似挺乐在其中的,每天都精神奕奕,乐呵呵的跟着飞姐忙进忙出,还甜滋滋的一口飞姐好飞姐辛苦了,总之混得十分圆滑。


    “为什么?”


    这句话是林璟在心里问自己,但没想到说出来了。


    王助理显然愣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小飞说过,姜少爷一点都不觉得累,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大概是以前在家里或者在大学里太闷了。”


    有趣?


    出差有趣什么……


    那他在这里会觉得闷吗。


    林璟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这时有人敲门,刚才外面回来,晒得脸颊通红的姜弦在门边歪了个头:“你们继续聊,我就坐着。”


    林璟挥了挥手,王助理识趣的离开。


    姜弦对着出风口吹了下空调,林璟盯着姜弦身上的一件衣服,白衬衫,左胸有个刺绣图案的五彩lodg,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瓷白的腕骨,上面缀着一条珠子手链,看着非常可爱。


    林璟说:“别对着吹,先擦汗。”


    “哦……”姜弦拿着大包小包的过来,“飞姐倾情介绍,我都尝过了,很适合你的胃口,给你带了点。”


    林璟不爱甜食,看到上面糯米饼的字样,就觉得黏牙:“我不爱吃。”


    “这个不是很甜,你回去尝尝,不好吃给家里人试试。”


    林璟最终收下了,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跟姜弦争执,浪费时间。


    可能是太累了,姜弦在林璟这洗澡睡觉,身上穿的是林璟的衣服,特别大号,姜弦有种整个人套进空桶里,然后睡醒时发现衣服往上堆在脖子那……


    姜弦把衣服扒拉下来,这时候洗手间传来开水龙头的声音,林璟从里面走出来。


    姜弦脑袋飘着一根毛,“下班了?”


    “嗯,我送你回去。”


    林璟将人送到楼下,回家正好碰上一家人吃饭。


    餐桌上,林承业正好问起韩韵的事,林璟淡淡的来了句,“韩韵是谁。”


    林承业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成家对你生活跟事业都有帮助。”


    林璟保持沉默,也不理会。


    饭后,林璟去书房找林承业,说是要商量点事,关于他母亲的。


    林承业已经很少自家儿子这么严肃的面对面坐着,也知道关于留在国外那些的遗物,如果询问林璟的意见,他未必会同意。


    太太去世前,握着他的手,请求过希望在她死后,把所有的一切接回家。


    但这足足拖了好几年,因为林璟不愿意,尽管林承业解释过,林璟半信半疑,倒是没再提过这件事。


    到了此刻,林承业也不再忍气吞声,只能先斩后奏。


    林璟小时候一直都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要离婚,后来长大才明白是事业爱情二选一,两人三观契合,都选择了前者。


    分开时他们还是相爱的,但工作的忙碌与前途让他们的感情渐渐疏远,慢慢的变成了朋友,亲人的关系。


    但林璟无法接受这一切,他们凭什么认为分开了,他还能过得好。


    他们居然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而如今,林承业又是一种二话不说的强硬语气,商量?不可能,这只是在通知他。


    就像上次晚宴那样,私自做一切认为对自己好的事,这样的爱太自私了,林承业要为给自己介绍联姻对象而付出代价。


    思来想去,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重创林承业。


    林璟像是压抑许久,终于找到发泄口。


    “我是个同性恋。”


    “你母亲的东西我已经找人安排搬回来了,还有你小时候的一些玩具。”


    林承业说完后才晓得林璟上一句是什么意思,但他年纪太大,反应显然跟不上。


    林璟感到了自己领域被冒犯,皱眉怒斥:“你不要太离谱了!”


    说完后,林承业反倒是愣住了,似乎是被抢了台词。


    短短两句话,就跟一个炸弹扔下来,砸在林承业的头上。


    林承业话都说不下去,脑袋一阵晕眩,扶了扶额头。


    “你,你不会是来真的?跟谁,和谁在一起了?”


    “还没在一起,等过些日子我带他出来跟您见个面。”


    林璟突然恶趣味的想到,假如让林承业知道是姜家那边的人,估计会气得跳脚。


    “您一定会喜欢的。”


    林承业怒火中烧,拍桌子:“你怎么回事,跟家里人闹脾气还没闹够,现在拿这种事来吓我,你还嫌我不够老是吗。”


    林承业还陷入巨大的噩耗当中,一直都没缓过神,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最后只是吐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我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现在同性合法 ,但在林承业这里就是不行。


    “嗯,我知道,没想得到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


    林承业死盯着自家儿子,也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你滚!在国外都学了什么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家里犟。”


    跟林承业的谈话不欢而散,林璟忽然觉得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他不想待在这。


    出门发现奚菲站在外边,似乎在等他。


    嫂子天生丽质,嫁给林启之前是个二线演员,是网友口中那种刚刚好,有工作但不太红,过得很舒服的类型,现在退居幕后,做一些投资工作,风生水起。


    她温柔善良,情绪也很稳定,林璟很喜欢跟她交流,因为很像他母亲。


    “大嫂。”


    奚菲笑了笑:“跟爸爸吵架了?”


    “嗯,打算搬出去住一阵子。”不仅林承业觉得窒息,林璟同样。


    他以母亲的名义留在这个家很久了,林璟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很有耐心,宽容度很高的人,但长久的忍耐让他的性格变得扭曲,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在林承业或者林启那里得到过一句“懂事”的奖励。


    他们天生要求严格,林璟不觉得自己比林启差到哪里去,也不认为自己跟林子默的地位相差到很远的地步,但从小到大拼尽全力也只为了得到一句夸奖的他,现在看来很可笑。


    他跟这群人分开生活,原本就很难融合,强行融入,受伤的永远只有自己,他厌恶了这种斗争,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林承业爱怎么样都可以了。


    他想,没有林氏集团,守好平大也可以,他甚至萌生出一种孤独终老的想法,或许会变成永久的现实。


    奚菲表情变了一下:“何必呢,闹得这么难看,爸爸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你错了,大嫂。”林璟理所当然,语气淡淡:“现在是我生他的气。”


    “…………”


    林璟想要搬出去的消息,让林启感到不安,包括其他人,林玫远在国外都打电话来问候怎么回事。


    林承业出面在家长群,发了个咬帕子哭泣的表情,倔强的说,不用管他!


    林璟冷笑,直接发了个帮打兔子头的表情包过去,这个还是姜弦给他发过的,然后开了免打扰,不去关注他们的消息。


    他在市区中心内还有一套房子,常年不住人,阿姨虽然会每周固定时间上去打扫,也无法否认是一间毫无人气,充满着冰冷气息的房子。


    林璟并不喜欢,或许他可以先去酒店住一晚。


    他心里想着去酒店,车却停在了小公寓楼下,这段时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特别熟悉,走错路也很正常。


    开车开得有点累了,林璟稍作休息。


    这时候,林启发来消息。


    【大哥:你跟爸爸出柜了,你真的喜欢男的?!】


    【林璟:我喜欢男的你看不出来?】


    这话特别强词夺理,但只要是林璟发出来的,就很有理。


    【大哥:……我连你是不是喜欢女的都看不出来。】


    林璟看了这句话好几秒,他认为跟这种聊天也挺浪费时间的,于是关掉了手机,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此时,姜弦的手机屏幕亮起,出现了跟石曲聊天的页面。


    姜弦晚上饿了只能吃点水果顶顶肚子,其实他应该喝点小米粥,但他不会,叫外卖次数多了,他又不是很愿意,这是心理问题。


    石曲最近准备买车,让姜弦帮忙挑选。


    【姜弦:明天吗。】


    【石曲:周末吧,你这段时间太忙了,我都看不到你。】


    【姜弦:糯米饼好吃吗。】


    【石曲:好吃啊,甜而不腻。】


    姜弦跟石曲聊天,一边啃着黄瓜一边走到窗边,随意一撇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辆停在他家楼下。


    他这里说是公寓,其实跟独栋别墅没什么区别,夜深人静时,别说一辆车,就是一只狗都没有。


    姜弦抿唇,咬着黄瓜给林璟发消息,后来又删掉撤回。


    林璟总不能大半夜的来找他,应该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他转而给林子默发消息。


    这段时间他跟林子默的关系倒是还行,偶尔聊聊天,虽然是反派,但姜弦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林子默:小叔去你那了?你帮忙照顾一下可以吗,跟家里人吵了个架,他把自己赶出去了。】


    姜弦顿时两眼放光,这可是好机会啊,同居!可以贴贴。


    【姜弦: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林子默:跪下感谢.jpg】


    姜弦给林璟发消息,对方没回,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要上来坐坐吗,我泡茶给你喝,林总~”


    没想到开头居然是这样的,林璟霎时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拒绝。


    林璟站在门口,很自觉的换了鞋,观察了一下,跟以前一样,除了他,跟耙耙柑外,没其他外人来过。


    姜弦盘腿窝在沙发上看他,举着一根吃了一半的黄瓜,对他挥手,笑容依旧艳丽明媚。


    “吃东西了吗,我给你热点?好像还有几个速冻饺子,实在不行,我给你叫个外卖……”


    林璟始终没说话,盯着姜弦纤细瘦削的后背。


    姜弦没听见回答,扭过头,像猫似的眼睛正在打量着他。


    林璟漆黑的眼眸如死水一般沉寂,像冰封万里的深海。


    “你对自己好像没那么好。”


    姜弦觉得这样过很正常:“一个人就很随便了,而且晚上吃太多也不太好。”


    刚毕业的青年还不太懂得会照顾自己,像一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孩子,林璟或许是出于某种同情心:“以后,别这样了。”


    姜弦愣了一下,重新笑了起来,梨涡显露:“好好好。”


    虽然姜弦不知道林璟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了,但显然现在不是直接询问的好时机。


    同居给姜弦一种住院都能住在一起的感觉,很热闹,虽说公寓装修风格踩在他审美点上,但偶尔也觉得挺冷清的,更重要的是,林璟每次一来过夜,他就觉得人生充满希望,那种很微妙的陪伴感,深深吸引他。


    抛去原剧情给他的影响,姜弦觉得自己,应该是挺喜欢林璟的。


    林璟脾气很冷,说三句回一句,明明对他有好感,但一点都不主动。


    但姜弦居然奇迹般的觉得他这些小性格非常可爱,大抵是病得不轻。


    况且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铁直男,想到这个问题,姜弦不免的联想到出柜的剧情,这可是重大的转折点,也就是因为出柜,林璟被赶了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完全暴露,林家跟姜家一时间都没办法接受。


    两人被迫同居,经常因为生活中的一点小事而发生争执,尽管很快就和好,但那些留下的疤痕润物细无声,爬满了他们之间的裂缝中,正在等待一场更大的爆发。


    两个都是少爷,一个太作,一个忍了再忍,怎么看都很难走下去。


    甜蜜变成别扭,别扭变成仇恨,遂分手。


    怎么可以分手!


    姜弦不想要分手,他捂着眼睛,揉了揉,放下手时一片通红。


    “如果你没地方去了,不如直接住在我这里吧。”


    “……”林璟很敏锐的察觉到问题,“你知道了什么?你跟谁联系了。”


    “没啊,你大半夜跑来我这里,不就是不想在家里待着吗,跟我上次一样。”姜弦合理猜测,一脸清白无辜的表情,配上红了一圈的眼眶,让林璟根本说不出任何重话。


    林璟刚要答应,又觉得很离谱:“我为什么要去你家里。”


    林璟对于姜弦的观感特别复杂,但想到他刚才为了气林承业,拿了姜弦来做借口,同时他感到心虚。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他周围,也就只认识姜弦这一个同性恋者。


    这时候,门铃响起,送外卖的人到了,顺便摆盘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


    大半夜吃帝王蟹腿还是夸张了点,姜弦的肠胃受不了这么寒凉的东西,但这一桌子基本都是海鲜肉类,林璟是吃过晚饭的,也不知道这菜是谁点的。


    姜弦脑袋叮当一响:“我直接选了个豪华套餐,半夜美团有优惠,不用白不用。”


    林璟冷笑:“呵呵……”


    姜弦压根没注意到林璟的冷嘲热讽,他本来就饿,闻到香味就忍不住了。


    林璟低头看着姜弦开始吃东西,就觉得这是典型的人傻钱多。


    那一盘韭菜解决了一半,烤茄子吃了一半后,姜弦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林璟:“???”


    但林璟显然也吃不完,剩下的扔了有点浪费,海鲜跟青菜不好过夜,姜弦托腮思考了一下:“我叫石曲过来吃吧,他最爱吃宵夜了。”


    林璟皱眉:“不用。”


    “嗯?”


    “我吃得完。”


    “……哦。”


    姜弦开心的嘬着饮料,双手捧脸的看他:“那你吃,我看着你吃。”


    林璟觉得他脸上笑容很像这个:^v^


    幸灾乐祸,冷眼旁观。


    有12%的几率是打算看他的笑话。


    林璟从小就是不服输的小孩,此刻也自然不会把放出去的狠话收回去,于是一个人把桌上的菜全吃了。


    姜弦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你干嘛这么逞强,你休息一会儿……如果不舒服我给你找点药吃。”


    林璟闭着眼,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


    姜弦走过去想帮他揉揉肚子,林璟在他碰到的一瞬间抓住他的手:“你要知道,男人对腹部是非常敏感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弦觉得这句话很性感。


    “那你先休息会儿。”姜弦也没勉强他,而是走到另一边,回头又看了眼林璟的背影。


    在网上搜索,吃得太饱怎么办。


    一、揉肚子


    二、复方消化酶胶囊。


    三、十分钟消食操。


    姜弦把手机扔一边,从房间里拖出闺蜜机:“林璟林璟,你过来跟着跳一跳。”


    林璟回头看了眼:“不跳。”


    林总可能有偶像包袱,最后姜弦只能给他为了两颗消化酶,差不多凌晨才没有腹胀的感觉。


    林璟洗了澡出来后,轮到姜弦去冲洗,他刷牙的时候,呲着嘴对着镜子做搞怪表情,等林璟进来放毛巾的时候,他立刻收起嘴脸 ,对着镜子笑了笑,露出梨涡,只要林璟一转头就能看见。


    姜弦的那张脸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看久了很容易彻底爱上他。


    林璟盯着他嘴边的泡沫,只觉得他很有喜剧天赋。


    回到床上时,姜弦还没放弃劝说林璟让他留下来住一段时间的计划。


    林璟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


    “上班方便,离市区也近,而且……”姜弦很少说情话,有点不习惯的泛起了红晕,“还能每天都看到我,不好吗。”


    林璟盯着姜弦的脸,他不太理解姜弦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以前追过他的人,不到一周就可以放弃了,无非就是难忍。


    林璟的所作所为对他们这些追求者来说,称得上是冷暴力。


    没人能长期忍受冷暴力,姜弦也不例外。


    姜弦抱着他的手臂,贴在胸前,挤了挤,又蹭了蹭:“你住嘛,我会很想见到你的。”


    林璟觉得自己一抬手臂可能会撞到姜弦的下巴,于是没动:“我睡在你床上容易做噩梦。”


    “什么噩梦,会梦见我吗。”


    “…………”


    姜弦将温软的脸蛋贴在他僵硬紧绷的手臂肌肉上:“你要是害怕的话,亲我一下,说不定你就好了~”


    这句话简直有毒,会让人不经意间想起在晚宴的那一个错误的吻。


    林璟没说话,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姜弦。


    姜弦看着他的后背跟一座大山似的,室内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微光,嘴角轻轻上扬,低头在林璟的后背亲吻。


    “晚安~”姜弦柔柔的声线抚摸着林璟的耳边。


    林璟却怎么都“安”不下来。


    隔着薄薄的家居服都能感受到温热的触碰,像着火一样绵延到胸膛深处。


    林璟的后背肌肉不断紧绷,来阻挡这酥麻火热的感觉,不得不说,姜弦的那一吻让他产生了莫名的欲望。


    其实跟姜弦接吻的感觉不算太差,那天好像还有点椰子糕跟蜂蜜水的味道……整体来说,是甜的。


    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直到姜弦的额头抵着他睡着,林璟才小心的翻身,以免碰醒他。


    姜弦入睡的速度堪比男生跑五百米的标准成绩,说睡就睡,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机会。


    林璟需要再靠近些才能被他的睡眠因子给传染,但今晚比较特殊,所以他的双手搭在腹部上,身体板正的躺着,一动不动,怎么都睡不好。


    姜弦睡觉的动静很小,只是习惯性的往温暖的怀里钻过去,林璟的意识逐渐涣散模糊,直到姜弦的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脸颊边上。


    细长的指尖拂过嘴唇,带着淡淡的清香味,林璟模糊的半睁开眼,蝶翼般的睫毛微颤,偏过头,犹如在指尖留下羽毛般扫过的亲吻。


    翌日清晨早起,石曲给姜弦打了语音通话:“您好,叫醒服务已开通,赶紧起床!!!”


    姜弦发现闹钟不知道被谁关了,他赞赏道:“你真聪明,蛐蛐。”


    “我在早餐店,油条豆浆菜包,你要什么,给你带,今天不出外勤吧。”


    “上午不出。”姜弦已经把今天的行程都记在心里了,他虽然懒,但不至于什么都不管。


    姜弦看了眼空荡荡的床边,又听见外面客厅的小动静,起床扶着墙身慢慢的走出去,对着手机喃喃道:“不用给我准备早餐了,我未来的爱人已经准备好了。”


    “啊?林总啊,你们同居了吗,喂?喂喂喂?!”


    姜弦洗漱完坐在林璟对面,掀起眼皮问他:“你什么时候把行李搬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林璟的行李当然在林宅里面,姜弦胆子还挺大的。


    “不用,你好好上班。”


    吃完早餐,林璟先送他回公司,自己驱车回家收拾行李了。


    姜弦在后面看着车屁股离开,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如果他明天就表白,会不会太早了,要不直接先结婚吧……他们都亲了,姜弦得对林璟负责任。


    “小姜!”飞姐停好车走过来,“你刚才从林总的车下来的?”


    公司不少有人揣测过姜弦的身份跟目的,但他入职以来都是安分守己,从未出错,大家的疑虑久而久之就消失不见了。


    有人真的信他是为了锻炼,毕竟平大集团跟姜弦所读的学校有合作,大部分应届生都有机会再里面实习,转正则是另一回事了。


    也有人觉得他是对家派来的卧底,故意扰乱视线,在林家人身上获取别的东西。


    飞姐则认为姜弦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他是个考了驾照但不会开车的人。


    姜弦模棱两可:“顺路而已,我平时都是打车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跟林总关系还挺好的。”


    姜弦心想,要是知道林总跟我同居,这不得吓死你。


    林璟驱车回家,这时候大家都去上班,家里除了管家那群人外,只有林承业在家。


    他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平时只有喝喝茶或者公司有急事需要出面坐镇,其余时间都是悠闲轻松的状态,很容易产生一种想抱孙子的错觉,林玫他是完全没办法的。


    林玫从初中开始叛逆,因为老师一句剪头发,她直接去剃寸头,高中仗着成绩好到处惹事,林承业一开始想把她送去国外培养,死活不愿意,吵吵闹闹也终于熬到毕业。


    考上大学后,林玫得罪了一伙人,被人搞追杀,中途意外出了车祸,被陌生人救了回来,虽说没什么大事,但林承业还是觉得这女儿,安分守己就好,别的顺其自然,要是嫁到别处去,他还得担心。


    至于林璟,作为家里唯一还没成家的男丁,自然就被盯上了。


    所以那一晚的出柜大概是要吓死林承业了。


    林承业原本在小花园里喝茶看杂志,眼尖瞥到林璟回来的身影,叫唤了一声。


    “小璟。”


    林璟停下脚步,走到林承业面前:“有事?”


    “回来干什么。”


    “收拾东西。”


    “……”


    林承业这把年纪,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小儿子出柜这事他后来冷静想了下,发现他冷静不了。


    他实在是弄不清楚好好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自带基因,可祖上三代完全没有这样的例子,还是说乖巧懂事的小儿子突然觉得走一走歪道很刺激,所以才……说不定只是在气他。


    林承业对他的了解还是太浅了,林玫的叛逆是表面的,林璟的叛逆是潜藏内敛的,也怪他对小儿子的疏忽,林承业觉得自己有错,于是这回心平气和的:“要搬到哪里去。”


    “跟别人同居。”


    林承业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跟谁?”


    “可能是男朋友,谁知道。”


    “…………”林承业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林璟气死,胸膛起伏不定,暴怒捶桌,茶水滚落一地,“你别回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个男……踏进家门一步。”


    林璟面无表情:“我跟了他,还是他跟了我,都没什么区别。”


    “结婚也妄想!”林承业已经在考虑要将户口本藏到保险柜里。


    “说不定过几年凭身份证就能结婚了。”林璟的语气冷静到可怕,像是为了真爱已经疯了的样子。


    “……”


    林璟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些必要带上的,其他都可以重新买。


    他推着商务行李箱出门,司机帮他搬到车上,林璟一只手抄兜,一只手滑动手机。


    林承业在群里不断的刷哭丧表情包,表示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委屈!


    林璟始终面不改色,五官精致的像精美的雕塑。


    “林总,都准备好了,我们要去哪。”司机问。


    林璟取下墨镜上车,报出了小公寓的地址,然而等他说完后,才意识到,他好像不知道小公寓的密码,也没有录过指纹,更没有钥匙。


    【林璟:密码。】


    【姜弦:67520】


    今天上午难得休息,姜弦去茶水间冲泡速溶咖啡,正巧林子默从楼上下来,问:“小叔现在是住在你那吗?”


    姜弦笑着嗯了一声。


    林子默一言难尽:“你能不能帮忙劝一下,让他回家。”


    “你家不是让林璟搬出去住吗,我不舍得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太孤单了。”说是这么说,但姜弦是在笑,心情明媚的挂在脸上。


    林子默一言难尽,想解释,但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源头貌似就是姜弦间接引出来的。


    姜弦转过身,林子默刚好抬眸,对上他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茶水间的灯光很晃眼,落在姜弦的眉眼处,皮肤与五官精致得几乎要发光,明艳漂亮。


    姜弦没走,捧着咖啡杯在等他,微微歪着头,很乖巧的样子,林子默忽然没办法对视得太直白,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


    “家里人一时上头说气话,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姜弦慢条斯理的咬了块冰糖,慢吞吞很好说话的语气:“也有道理,我试试吧。”


    林子默忽然在这一刻明白小叔为什么会对姜弦这么的放纵。


    因为姜弦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类似于很多人心里白月光的形象,基本不会有人把他将“坏”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他追小叔时爱慕的表情,简直就要挂在脸上说“我想亲你,我在追你,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那种自信满满……


    林璟小时候就挺别扭的,父母离婚的时候,林璟想留在国内,作为年纪小没有选择权的他被母亲接走,后来想让家里人每年探望他五次以上,当然也没有做到。


    于是林璟对某种约定的事情产生了执念,现在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说,你是我的人,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这种话。


    姜弦盛满爱意的样子像一只正在讨好他的小猫,天天藏着小心机,就为了偷亲一下,但点到为止,并不会感到太冒犯,于是林璟也没办法对其恶言相对,又或者撕开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如果搬出去的话,姜弦可能会用尽一百零八种办法让他留下。


    当然,林璟认为,搬进跟姜弦同住,只是不想姜弦过多纠缠,或者天天都要问他去不去公寓一起睡觉,在公共场合说这些,听起来实在不像话。


    虽然姜弦认为是同居,但林璟始终觉得是借宿,而且他搬进去前也考虑过,下半年季度绩效目标还没完成,估计会连轴转,忙成陀螺,他也有个理由留宿在公司,而不回公寓。


    姜弦无法反驳。


    但偏偏林璟工作效率太高了,以至于他回公寓的次数比他想象得还要高频率。


    林璟也无法反驳……


    第22章 第 22 章


    因为林璟有洁癖, 原本让一周来一次的阿姨,变成每天都要来。


    做饭也不能总是叫外卖,姜弦的厨艺跟林璟跟家里的关系差不多, 毁天灭地。


    至于林璟,他根本就没下厨过,所以这一切重担只能交给阿姨负责,这些钱就该是她们赚的。


    阿姨做好了饭,买好了水果放在冰箱里,要吃随时就能拿出来, 她还包好了速冻饺子,明天准备当早餐的,晚上要是饿了也能直接拿出来下水煮,很简单的。


    临走时, 阿姨问:“冰箱里的冰淇淋是谁买的, 小少爷, 不要吃太多冰冷的东西,这三伏天更适合养生。”


    姜弦愣了一下:“我没买过。”


    他去超市的次数寥寥无几, 也没时间去, 他看向林璟:“你买的吗。”


    “经过随便看到的。”林璟目光不偏不倚的看手机, 语气很淡然。


    饭后, 姜弦悄悄的去打开一桶, 挖到瓷碗里,打算慢慢吃, “林璟, 你要吗。”


    “不用。”林璟起身打算去书房。


    林璟喜欢看书, 也喜欢回家工作,所以姜弦把其中一套房间改成书房。


    他知道姜弦喜欢自己, 但林璟是不可能在对方还没表白的情况下,就鲁莽打破现在的平衡关系。


    但他也不可能做永远的受益者,只能在别的地方弥补,反正姜弦的喜好,他基本都很清楚。


    林璟开始对回小公寓这件事并不抗拒。


    姜弦很遗憾,虽然他们同居了,但因为自己工作时间不稳定,每次都不能一起回家,而且林璟总是在下班前一两个小时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加班或者通宵,留宿在公司里。


    姜弦很失落,甚至产生想跟他留宿在公司的想法,但林璟工作效率高到吓人,基本都能在下班前搞定,加班最多的反而是跟客户在外边吃饭。


    飞姐把两份客户资料传入他邮件里:“你熟读,明天我们去见一下。”


    姜弦乖巧接过。


    飞姐看了他一眼,姜弦工作质量是ok的,但做事太慢了,会让她想起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


    当然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慢吞吞,又很爱睡觉,随时随地,飞机两小时,高铁两小时,甚至在车上十几分钟,都能头一歪,先睡为主。


    “过段时间我们会跟林经理一起开会,关于产品新品发布会的问题。”


    “林经理吗?”


    那不就是林璟,姜弦惊讶,林子默居然在林璟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到产品发布会的负责人的位置了。


    这段时间太过疏忽,差点就忘了他们是竞争关系。


    “林经理做事很认真,我们以后啊,要多多向他学习。”


    姜弦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应答,飞姐这话明示她站队林子默。


    飞姐想起什么,提醒道:“在公司里呢,虽然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但林总跟林经理的关系你还是多多了解的。”


    姜弦故作不懂:“林总跟林经理关系不好吗。”


    “哈,人家是一家人,关系怎么会不好。”飞姐说得很人情世故。


    他们下午要出一趟外勤,跟上次差不多,姜弦在边上帮忙踩点,然后记录工作进度,他就跟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一样,忙前忙后。


    除了慢,没有任何缺点。


    飞姐在前面叫唤:“姜弦,走了,把今天的名单记下来。”


    姜弦没应答,还在低头用手机拍照,存档。


    飞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回头看见姜弦的侧脸,专心致志的表情,因为五官出挑面无表情时还透着一种清冷坚定,让人不忍打扰的状态。


    飞姐只一眼便消了内心的气,“好了没,我们要走了。”


    姜弦将挂脖子的手机塞进T恤的叮当兜里:“走了走了!”


    外勤不见客户的时候姜弦就穿得很幼稚,虽说飞姐觉得是以舒适为主,但他也太随便了。


    上了车后,飞姐坐在驾驶位上,又想起上次说要教他开车,结果因为太忙忘记了,导致她一上车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教他!!


    “你家里没给你准备衣服?”以姜弦这样的身世,品牌合作方那不得每个月争先恐后给他们挑衣服。


    “有的,今天没来得及换,睡过头了。”平时是林璟帮他准备的衣服,但他昨晚有个跨国会议,时差问题,他就留宿公司了。


    飞姐:“下次不许穿叮当猫的衣服。”


    “……哦。”


    他们现在赶去下一个地方,今天有演出,飞姐过去看一眼,后台休息室内,飞姐点了点姜弦的肩膀:“你就该学学人家的审美。”


    “我平时审美不好吗。”姜弦觉得这个休息室的冷气开得太低,冷得他打颤。


    “一般般,中规中矩。”飞姐晃着两超大圆圈耳坠。


    “你惨了,我要告状。”姜弦睁大眼睛,这可是林总亲自帮他搭配的。


    “?”


    姜弦在周围观察了一圈,发现是某些明星艺人的表演整活节目,可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飞姐却异常兴奋,大概是以公谋私!


    “这颗黑钻很适合你啊。”造型师在姜弦左耳垂比对了一下,“不对,你皮肤白,适合珍珠,要不要试试。”


    “我没耳洞啊。”


    “打一个。”造型师说,“那边有工具,我是专业的。”


    飞姐在一旁看笑话,让造型师不要调戏她家员工,谁知道姜弦把脖子一伸:“好啊,打一个。”


    飞姐很费解:“???”


    林璟住过一次公司后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休息室很好,就是少了点什么,他第二天让王助理下单一个一米七的长条抱枕。


    王助理贴心询问:“需要什么样式的吗?”


    林璟当时随口一说是海獭,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海獭的款式最好看。


    指纹解锁大门,林璟换了鞋进门,夏日昼长,此刻客厅那亮堂干净,隐隐有清淡的扑鼻香味。


    林璟穿过玄关,看见姜弦抱着自己的腿,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形容不出来此刻的感觉,但林璟觉得很放松,很大程度缓解他以前回家的紧张感。


    林璟回房拿毯子盖在姜弦身上,俯身时无意间看见姜弦耳垂中间穿过一条小棍。


    耳洞?


    林璟只是看着,也没敢动,因为看起来是刚打的。


    还没等他思考到什么,有人开门进来,是阿姨买菜回来了,同时,也吵醒了姜弦,他揉了揉眼睛,毯子顺着他的动作滑溜溜的堆下来。


    “林璟,你回来了!”姜弦开心的扑在他身上。


    林璟面无表情的扒拉他的手:“先坐好,我有事问你。”


    表情很严肃,姜弦忍不住滚动喉结,跪坐着,双手乖乖的搭在大腿上,脑袋的呆毛飘啊飘的:“你说。”


    “耳洞怎么回事。”


    姜弦下意识想去碰,但想起注意事项,便放下了手:“啊,这个,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打了,能戴很多漂亮的耳钉。”


    林璟皱眉:“你什么时候变成非主流了。”


    姜弦不大高兴:“我哪里非主流了。”


    林璟眉毛都要打成结了,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打不打耳洞是姜弦自己的事情,当了十几年的三好学生终于要叛逆一回了?


    但在林璟眼里,姜弦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很容易对一些事情感到好奇。


    姜弦见他好像很生气,歪着头去打量:“你不高兴吗,我打都打了。”


    林璟看了他一眼:“疼吗。”


    “无痛,但是有点点。”


    “什么原因促使你去打的。”


    姜弦柔和的笑了笑:“杨老师说我很适合戴珍珠。”


    珍珠圆润光滑,宛如岁月流转的沉淀,带着迷人的魅力。


    姜弦见他没反对,凑近了些:“你以后给我买珍珠。”


    林璟目光很专注,大概是姜弦很少求自己什么,他答应了:“你先松手。”


    姜弦松开手,然后无端打了个喷嚏,林璟抽出纸巾过去,姜弦连续打了好几个:“今天跟飞姐去的地方都好冷,然后出门又好热……”


    林璟担心他感冒:“吃完饭喝点三九。”


    “不要。”姜弦讨厌吃药,甜的也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弦体质比较弱的原因,半夜的时候,他的耳朵开始发炎,痛得姜弦睡不着。


    林璟起床抽出药盒,用干净的棉签蘸取双氧水,小心又均匀地涂抹在耳洞周围,然后再涂抹碘伏。


    姜弦不满的咕哝,嗓子有些哑:“早知道就不弄了,这么容易发炎。”


    林璟合上盖子,折棉签扔垃圾桶:“还疼的话告诉我。”


    姜弦闷在枕头里,没说话,林璟站起身,垂眸看他,眼神漆黑。


    就一会儿的时间,林璟从药箱里拿出水银温度计,“测一下。”


    姜弦嗓子越来越哑,几乎没有反抗,意识模糊的,让林璟很顺手的塞在咯吱窝下,甚至低头时还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与热气。


    过了几分钟,林璟拿起来一看,三十八度一。


    应该是着凉了,跟耳洞发炎无关。


    林璟抓着姜弦的肩膀打算把人拔起来,姜弦身子骨软得跟一滩水似的,他四肢抱在林璟身上,头也埋在颈窝处,呼吸热热的,几乎是亲上去的。


    很快,林璟意识到,姜弦不愿意去。


    “你知道你在发烧吗。”


    “我知道,我盖被子一会儿就好了。”姜弦嗓子很哑,发颤,听得让人有些心疼。


    林璟想,要是让姜家那边的人知道,估计要心疼死了。


    林璟站起身,姜弦抓不住了,眼睛通红的仰头看他:“我要滑下去了。”


    没办法,林璟将人放回床上。


    姜弦埋在枕头里说,不去不去,他对发烧去医院这件事比较抗拒,但很没有力气,说了几句后,便倒在一边上,看着林璟,想让对方抱抱他。


    林璟坐在床边,没勉强,他只是拿出手机像是在给人发消息。


    过了会儿,姜弦就开始作:“你怎么不劝我去医院了。”


    “不劝。”


    “你劝。”


    林璟扭过身子,揉了揉姜弦的头发:“你乖点。”


    姜弦愣住了,眼睛忽然红了一圈,嘴唇蠕动,埋在枕头闷闷的说了一句话,林璟靠近些,几乎嘴唇蹭到耳廓才听见,生病的人会脆弱点的。


    林璟心想,我看你倒是挺活泼的。


    没一会儿,医护人员上门吊针,一针下去,姜弦状况就好很多了,手又瘦又软,打完垂在床沿,看着很脆弱。


    送走医护人员后,林璟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收进去。


    姜弦精神好了许久,将脚贴在林璟大腿边,揉来揉去的,林璟见他是故意的,瞥了他一眼。


    “我脚冷~”


    林璟把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些,抓着他的脚腕放进被子里。


    姜弦的眼神几乎要黏在他身上,有种很依赖,很需要他的感觉,林璟顿时有些不自在,或许是在家里的时候他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所以大家都很照顾他。


    而且由于性格原因,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不管是追求者,还是朋友,甚至是公司同事。


    其实就连家里兄弟姐妹也差不多,林承业都已经被自己气得跳脚了。


    林璟靠在他身边,也没动,姜弦生病了,身心比较薄弱,他能理解。


    药还是要吃的,林璟去热了一碗小粥,研究了几分钟的微波炉,配合说明书使用,一碗热腾腾的过夜粥准备好了。


    姜弦打完针比之前还要更懒,像煮烂的挂面,上半身软软的瘫在大腿上,因为衣服很宽松,露出后腰的部分,瓷白柔韧。


    粥是林璟让阿姨多煮一点,担心姜弦半夜饿肚子,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


    但姜弦实在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对没味道的白粥很嫌弃,矫情病犯了。


    林璟把勺子放下,爱吃不吃,然后坐在床边处理手机信息,过了大概半小时,粥刚好温热,林璟转过去,问:“吃不吃。”


    姜弦:“喂我。”


    “……”


    真是被家里人伺候惯了的,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的,难不成生病的时候也是让耙耙柑喂的?


    林璟越想越皱眉,最后还是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过去。


    姜弦好开心:“嘿嘿……”


    林璟:“不许嘿嘿。”


    休息了一会,把医生开的药,里面包含冲剂,都一并让姜弦吃下去,基本第二天就没事了。


    上次姜弦在车里像是失去味觉那样生啃,这次他喝完冲剂就觉得好苦,他其实就喊一喊,这点药还折腾不了他,只不过想林璟心疼心疼他。


    林璟出去把碗放好,姜弦在他走后喝口水淡淡的把药味散去,终于感到疲惫了,半靠在枕头上休息。


    姜弦睡不着了,他只是闭上眼,在失去视线的情况下,听力会变得尤为敏感。


    能听见林璟哒哒的脚步声,空调的动静,微渺的风吹起衣服的感觉,还有窸窸窣窣拆开包装纸的声音。


    姜弦睁开眼打算一探究竟,嘴边被林璟递了颗糖。


    姜弦一怔,张唇把那颗糖咬进嘴里,柔软湿润的舌尖舔过林璟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湿热的东西拂过。


    林璟触电一样动了动,而后淡定的收回手。


    “吃完记得洗漱。”


    姜弦笑得很好看,比糖还要甜:“谢谢哥哥送来的糖~”


    林璟根本不敢看他,转身高冷的嗯了一声。


    他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姜弦从小身体就不好,实在是可怜。


    林璟垂眸片刻,睫毛如蝶翼般颤了颤,遮掩的漆黑瞳仁像藏了无尽的深渊。


    姜弦还是含着糖,没有睡,房间自然没关灯,折腾了大半夜,已经是凌晨四点,睡不睡都差不多,幸好明天是周六休息日。


    林璟在床上继续处理手机信息,姜弦把糖吃完后,去喝水,然后再去洗漱,重新掀开被子钻进窝里,靠得林璟很近。


    林璟在这时候条件反射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热了。


    “你也睡吧。”姜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很可爱的那种。


    林璟感觉眼睛累了,把手机放在一边。


    “晚安。”


    “好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弦这句话,导致林璟一闭上眼总是那些奇怪的画面,飞来飞去,上跳下窜,大脑活跃得不行。


    林璟偶尔会做梦,只有那种朦胧的律动,然后他的感觉就上来了,并不是特别强烈,是很微妙的悸动。


    至于具体细节过程,是没有的,可能是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好在今晚姜弦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整活儿,乖巧安静得要命。


    林璟掖了掖被角,正要闭眼入睡。


    啪的一声,姜弦的手又飞过来了,林璟偏开头,抓着他的手扔到另一边,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林璟紧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姜弦,你再装睡试试。”


    第23章 第 23 章


    安静——


    姜弦的呼吸逐渐均匀, 没有刚才上下起伏得明显,林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是真的。


    林璟发现姜弦的纤细的手臂还搭在自己的胸前, 捏了捏指尖轻抬放回原位。


    林璟觉得不对劲,将姜弦的两条手臂安详的放在腹部上,板正又完美的睡觉姿势。


    姜弦:“……”


    发烧来得快也去得快,昨晚两人都没怎么睡,起来时都差不多到午饭的点。


    姜弦看了眼手机,惨叫了一声。


    林璟刚解开两颗扣子, 皱眉转过身:“怎么回事。”


    “我答应了石曲今天陪他去看车的,我忘了!”


    姜弦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但是不对啊,工作之后, 特别是在飞姐手底下工作, 静音是大忌。


    林璟默默的转回去:“我给你关了。”


    “?”姜弦顶着几根呆毛问, “为什么。”


    “太吵。”


    事实上,那时候林璟思绪很混沌, 他几乎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起一条胳膊起床, 朦胧的看到来电显示“石曲”, 然后毫不留情的关掉, 事后想起来他也有几分愧疚。


    林璟脱下家居服, 背对着姜弦。


    他站在窗边,打开衣柜拿衬衫, 肩背的肌肉线条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 观赏性非常强。


    林璟镇定自若, 拿着衬衫,仿佛八百个慢镜头, 愣是没穿上,就这么光裸着上半身跟姜弦说话:“我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你生病的事情,他表示理解。”


    “……这样啊。”姜弦看呆了,一股热气上涌,大早上的,这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


    就在这时,石曲发来信息。


    【石曲:买车暂停,我去看看你。】


    【姜弦:现在吗,我刚醒,不好意思啊。】


    【石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生病了!我很担心你,现在去你家方便吗。】


    【姜弦:你来吧「玫瑰」】


    石曲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林总在这,但看到真人时还是忍不住挺直腰板,有种被家访的感觉。


    石曲买了不少姜弦爱吃的甜食,林璟主动的说了声谢谢。


    林璟语气淡淡的:“他还不能吃太多。”


    “好的好的。”石曲诚惶诚恐,有点不知所措。


    林璟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他是这个家主人的感觉。


    跟领导处在同一空间令人太窒息了,石曲换了鞋后匆忙的去探望姜弦。


    一进房间,石曲就觉得很陌生,房间里摆满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姜弦面色红润的对他招招手:“你坐,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我得提前告诉阿姨。”


    “emmm,不用了吧。”石曲坐下来,看他,“你看起来还挺好的,你耳朵怎么回事。”


    “一点小发烧,就是昨天着凉了。”说着,姜弦想换个姿势,扶着腰,龇着牙,看起来很痛苦,“耳朵戴漂亮耳坠啊。”


    “不疼啊……”


    姜弦很少在石曲面前诉苦,他把石曲纳入亲朋好友的范围,遵循报喜不报忧原则。


    “还好,林璟在,没什么疼的,就是这跟木棍要戴一个月,不然很容易闭合。”说着,姜弦又扶了扶腰。


    石曲一言难尽:“你腰怎么了?!”


    “昨晚睡得太那个了……”姜弦要杜绝装睡的习惯,林璟在他身上摆了个“安详”阵,弄得他一动都不敢动,睡得腰酸背痛的。


    石曲是个成年人,也谈过恋爱,总是容易想歪的,但又想想不太可能,要是他们在一起了,姜弦肯定不会瞒着他。


    “你,还是注意点,要节制。”


    姜弦一脸深沉:“我知道。”


    刚端水进门的林璟听到这话:“?”


    中午石曲不留了,他很难跟林璟这样的大冰山领导吃饭,感觉噎不下去,当然他不是对林总有意见,是心理阴影,从小到大在学校被训练出来的。


    送走了石曲后,姜弦甩了甩家居服的长袖口:“石曲好像有点怕你。”


    林璟眉心微跳,怕他的人何止石曲一个,他漫不经心的问:“然后呢。”


    “只要有我在,石曲会知道你的好。”


    姜弦是那种从气质到容貌,都给人一种非常温和善良的感觉,跟林璟这种强势的人是相反的,不管是对方多么激昂的态度,他都能无动于衷,坚持自己偏执,或对或错的意见。


    这种人,很难相处。


    林璟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忍住了什么,最终没吭声。


    *


    这段时间林子默在公司大出风头,因为新产品发布会,很多人都在期待这次成果,飞姐带着姜弦出差了一趟,从早到晚,一来一回,住宿就免了。


    飞姐还问过为什么不愿意住宿,姜弦理直气壮,家里有人等我。


    连续几天如此。


    林璟这边反而风和日丽,林子默出风头的时候,林璟总是低调行事,他在公司的职位比林子默要高一些,按照实力跟区域,责任分配,但等到下一轮董事会开始之前,就不好说了。


    林璟在百忙之中,抽空问了句:“姜弦今天出去了?”


    王助理点头:“下周一发布会开始,正在筹备当中,忙完这段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王助理做了个阅读理解:“需要把姜少爷的行程整理给您吗?”


    林璟签上自己的名字,淡定:“不用,我就问问。”


    王助理拿过合同一看,又放回去:“……嗯,林总,名字写错了。”


    下午三点,姜弦发消息过来。


    【姜弦:我今晚会早些回去跟你吃饭,好饿啊。】


    林璟看着这条信息久久不回,姜弦在粘人技能方面简直炉火纯青,程度把握得很精准,不会让人过于厌烦,也让人很难拒绝。


    林璟打电话让阿姨今晚加餐,结束后,他提前回了家,半路下电梯时遇到了林子默。


    “小叔!”


    林璟预判:“不回。”


    林子默:“……”


    姜弦提前完成了工作,很难得的一次,所以飞姐将他送到楼下。


    门一开,林璟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他,夕阳西下,一大片橙黄金芒蔓延到整个阳台,映照在客厅里,林璟就坐在这幅画里。


    姜弦不管出去怎么浪,回了家他还是希望能枕在林璟身边。


    林璟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特别有安全感。


    “我想吃黄瓜了。”


    “少吃。”林璟想起阿姨给他们包了明天的菜包,“你要吃的话,我放几个进锅里蒸。”


    姜弦身心疲累,他还是仰着头笑了笑:“你会啊。”


    “白痴才不会。”


    “你骂我白痴。”姜弦咕哝着深深的靠着他,“如果整个世界只有我们就好了。”


    姜弦此刻缩成一团,像一只打猎归来疲累的动物,需要安慰与温暖,林璟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搭在姜弦肩膀上,像是给了一个宽慰,告诉他你做得很好。


    姜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若隐若现的,就是偶尔亲一下脸颊,也好像没什么,或许是林璟在国外长大,亲脸颊在那边算是礼仪打招呼,并没有国内那样内敛的意思。


    姜弦毫无忌惮,无辜的亲吻,暧昧的触碰,其实也都是装的。


    网上帖子看过不少,都要不经意间能勾到对方的心,只要能牵扯到对方情绪起伏的变化,基本成功了一半。


    但实在是太难了,林璟稳定得像一块冰,姜弦没想过放弃,甚至在林璟呼吸稍稍变化的时候,他充满了成就感,期待下一次更大的变化。


    姜弦觉得自己太爱林璟了,看恋爱书,看网上教学帖子,都快把自己看成恋爱脑了。


    林璟发现姜弦越抱他越紧,垂下的眼睑有些耷拉着,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一副很需要人去安慰的模样,林璟抬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困了的话,回房睡觉。”


    姜弦的发丝很柔软,头皮温热,林璟垂眸,从这一动作里,得到了不一样的慰藉,有种两个小动物用尾巴互相交缠,拥抱彼此的依偎感,非常的温馨。


    姜弦埋在他大腿上,蹭了蹭,不自觉的撒娇,闷闷的嗯了一声。


    资料显示,姜弦的情绪本身很不稳定,他上一秒心情明媚,下一秒能忽然黑着脸,这也是为什么他人缘好,但没什么朋友的本质原因。


    其实就是太作,太矫情了,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璟又觉得他并不是不好相处,工作上飞姐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优待过,所以或许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但又不说,只是在他身上寻求怀抱。


    姜弦在公司完全没有得到过任何特权,也未曾在林璟这里要求过什么。


    像他这样没吃过苦的小少爷,过这种日子也是为难他了。


    但林璟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给他一个摸摸头。


    姜弦闭上眼睛,身体温软的蜷缩起来,几乎贴在林璟身上,半晌才嘟囔着:“是有点困了……”


    “睡吧。”


    再次醒来时,是林璟叫醒他的,阿姨做好了饭已经走了。


    “起来,吃饭了。”


    姜弦肚子咕咕叫,饿得手脚都是软的,他撑在沙发上,看见,恍惚了一瞬间。


    “我刚才做了个梦。”姜弦漱了口,写了连,精神好了许多,但还是没回过神。


    林璟第一反应是不会是那些梦吧。


    “我没饭吃,因为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吃流食。”姜弦不满的哼了几声,“他们还说我唱歌难听。”


    林璟完全没听懂,只以为他矫情病犯了:“那就多吃。”


    “哦——”


    新品发布会开始前的上午,姜弦跟着飞姐忙进忙出。


    飞姐的头发很长,因为发布会开始前她还没来得及做造型,带着发夹乱走乱跑,现在已经成鸡窝头了。


    “靠,我头发又忘了去剪断,真烦死了……”飞姐说到一半就感觉自己的长发被人挽起来,然后卷了几下,成功扎了个完美的鸡毛低丸子。


    姜弦放下手,略微骄傲的看着飞姐,像是一只准备被夸奖的大公鸡。


    “你手好巧!”飞姐摸了摸,果然很结实。


    “应该的~”姜弦出入过摄影棚,经常帮做造型的小姐姐的忙。


    飞姐说:“以后要是谁当你女朋友,就有福气了,手残党的福音。”


    姜弦:“……”


    不,林璟扎不了鸡毛头。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璟路过说他在附近吃饭,等会儿一起吃饭。


    这也太巧了。


    姜弦合理怀疑是林璟太在意林子默这次的发布会,一旦效果成功,下季度的绩效估计要超过他了。


    在他面前不用装,我都理解你的心酸。


    反派一开始就是要强点的。


    姜弦答应了,他刚走两步,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人了,真的是你,姜弦。”宋科文站在窗边,微笑着看姜弦。


    姜弦心里一个咯噔,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跟他貌似是相熟的。


    “你现在还躲着我呢,虽然跟你表白过,但也不至于吧。”


    姜弦理清楚这一层关系了,这个人跟他表白过,但姜弦为了避嫌,主动远离了他,而且这个人还是比他大一届的学长,目前正在p集团工作,也就是跟林子默合作的,怪不得能在这里遇见。


    “没呢,一时间没记起来。”


    宋科文斜撑着站,一脸轻松:“其实我上周就看到你了,但是没跟你打招呼,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做自己的事情就会很投入,完全没注意身边人。”


    姜弦没接这茬:“那你这次怎么来主动找我了。”


    “哎,这次我们合作,不找你找谁啊。”宋科文看了眼时间,“来吧,中午有时间吗,我们吃顿饭,你请,你之前说好的请客。”


    姜弦为难:“下次吧,我中午约了人。”


    “行。”宋科文想到什么,“明天飞姐好像约了我见面,你会一起吗。”


    “会啊,我现在在她那边做事。”


    姜弦去了林璟约定的餐厅,刚坐下没一会儿,斜对面桌的宋科文跟他招招手。


    太巧合了,居然还能在同一家餐厅遇见。


    两人只是眼神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专门寒暄。


    林璟微微侧头看去,然后收回视线,他看起来像是想问点什么,但最后忍住了。


    姜弦忽然很想试一下,林璟会不会吃醋,但还没试出来,姜弦就自我否定了。


    他跟宋科文都没什么关系,也就合作上的,都这么多年了,对方早就不喜欢自己了,有什么好吃醋的,一点威胁都没有,而且拿别人来试探,不太好。


    姜弦低头看菜单,林璟突然说:“那是p集团的工作人员,你们认识?”


    姜弦愣住,点头:“大学同学。”


    明明不想说的,姜弦还是没忍住,眼皮快速的眨巴几下,这种速度出现在姜弦身上是很突兀的,以至于林璟心里不安。


    “不过关系一般,他不想跟我做朋友。”


    “为什么?”


    姜弦观察他的表情:“他跟我表白过,想做我的男朋友。”


    “……”


    林璟有一瞬间没控制好脸部肌肉的表情,只是没反应过来。


    刚才没认真看,现在回想起来,宋科文长得也不差,很周正的一男生,因为坐着,看不清高度,但如果比姜弦矮的话,也不行。


    工作,好像也可以。


    同一所大学出来的,学历文化应该不会太差。


    姜弦会喜欢这种吗。


    林璟问:“他纠缠你了吗。”


    “没有。”


    林璟停顿的那几秒,很好的取悦了姜弦的心情。


    林璟之前调查过宋科文,出于跟林子默的合作对象,他都了然于心。


    别的不说,从家世,学历,人品方面,基本无话可说,是相亲市场里最受欢迎的一种。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比自己更适合姜弦,毕竟情绪稳定这一点就很值得,他自己的光鲜亮丽不过是包装出来的,内里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那么不惹人喜欢。


    林璟意有所指:“他或许很合适你。”


    姜弦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想看看林璟的态度,简直出乎意料,他竟然不吃醋,还妄想撮合他们。


    他怎么这样啊……


    姜弦有点小伤心了,这么久以来,真的头一次,生气又郁闷,想把林璟压下去,骑在身上,看他还装不装。


    姜弦皱眉,声音都低下去了:“真的吗,那我可要认真跟他交个朋友才行。”


    “……”林璟低头继续看手机资讯,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确实对我不错,上学那会儿经常约我一起吃饭。”姜弦瞎乱胡诌。


    林璟换了个姿势:“嗯,人品过关。”


    说这话时,林璟抓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他对于别人侵入自己的领域会感到很不爽,想到姜弦小公寓里以后会跟男朋友住进去,他会感到一种微妙的冒犯。


    配合姜弦夸赞别人的话,让林璟觉得很不爽,但已经没有收回去的可能性。


    姜弦轻松的往后一躺:“但其实我不在意人品的,只要是我喜欢,好的坏的我都喜欢。”


    林璟表情绷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少目前为止,姜弦对那人是没心思的,但经过他一撺掇,或许有了想去了解的念头。


    所以姜弦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可能以后也会说给另一个人听。


    林璟没由来的烦躁,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姜弦见他一副憋了气的气球一样,笑眯眯的,绕到他身边坐下,小心的挪着屁股贴在他旁边,挽挽手臂,亲昵的询问:“你明天要陪我一起约会吗。”


    林璟纠正:“那不是约会,是工作。”


    “嗯嗯嗯,差不多。”


    “……”


    姜弦用手指戳了戳下巴:“很难说,毕竟他大学跟我表白过,明天跟他单独在一块,这种情况下被表白的几率会很高的,你说我要考察一下,还是试试谈个恋爱什么的。”


    表白。


    考察。


    谈恋爱。


    每个词都跟大炮一样冲击耳膜。


    林璟差不多已经聋了。


    林璟很确定他过去没谈过,因为姜少爷的眼光实在是太高了。


    但林璟还是有些在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用着一种很随便的语气问。


    “那你会答应他吗?”


    第24章 第 24 章


    “……”


    姜弦托腮, 挤出脸颊一块小肉肉。


    你还真敢想。


    姜弦眼神略带控诉。


    我才是你的官配,真没眼力见。


    “不知道。”姜弦的嘴撅出十里地,“那不得先考察一下。”


    林璟盯着他油渍发光的唇瓣:“你想怎么考察?”


    这话还真把姜弦问住了, 他也就随便说说,哪想到林璟这么认真。


    难不成还真想给他们牵线?


    太离谱了吧。


    姜弦想了想说,“也就,看看那点事适不适合吧……”


    这意思林璟一下子就听懂了,看来姜弦对他有好感,不然不会想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宋科文很好吗……从面相上看他有点花心。


    “这怎么考察。”林璟皱眉,觉得姜弦的行事作风太过开放,“你们婚前就要做这些?”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还跟你同睡一张床。”


    姜弦说得心慌,牛排沾巧克力酱吃进去了。


    又甜又咸很是滋味。


    林璟看见了, 来不及阻止, 只觉得姜弦的口味跟他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奇葩。


    林璟:“纯盖被子, 跟那些事,不能混为一谈。”


    姜弦难得的好脾气都被弄烦了不少, 他掀起眼皮, 睁得眼睛大大的, 让林璟看清楚他饱含受伤的眼睛。


    “你连亲我都不承认。”


    “我跟你道歉了。”


    “道歉没用的。”姜弦摇头, 很认真的说。


    他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哄好的人。


    这话让林璟莫名产生几分愧疚, 就算是酒精的作用下,他在姜弦面前的自制力实在是太差了。


    林璟:“嗯, 我知道, 但宋科文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姜弦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评价一个陌生人。


    “飞姐说他挺好相处的, 之后合作会更加的紧密。”


    林璟没吭声。


    他认为小飞不会带孩子,要是把姜弦教坏了, 姜穆会气急败坏,到时候又要叠加一层恩怨了,得不偿失,有些人适合放在眼皮子底下。


    牛排还剩下一点,姜弦礼貌的擦了擦嘴,跟准备离开的宋科文客气微笑的打了声招呼。


    林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你这个月轮岗期快结束了。”


    “唔……”姜弦脑袋缓慢旋转了一下,“好像是,不过飞姐说了,我还能继续待。”


    林璟问:“要不要去秘书部试试,表现优秀的话,可以直接转正。”


    那里几乎涉及到管理层了。


    换做其他人早就答应了。


    姜弦有些为难,他在飞姐那做的挺开心的,虽说近水楼台,可以天天跟林璟在一块,但他还是以为自己为主比较好。


    姜弦没说死,“我考虑一下。”


    剩下还有一小块牛排,他沾了酱汁递伸过去:“我吃不完了,你吃点。”


    叉子还残存着一点巧克力酱,但不多。


    林璟没多想,张口咬了下去,最后忍着没吐。


    新品发布会伊始。


    林子默在后台,略微紧张的拢了拢服装,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叫他。


    “子默。”


    林子默转头看去,精神抖擞,扬起笑脸,一一打招呼:“爸,爷爷,我妈呢,小叔来了吗。”


    林启站在他面前:“她今天要出差,赶不过来,委托我把她儿子最帅的一面录下来。”


    林子默笑,目光在周围扫射,林启知道他在找什么:“小璟应该快来了。”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同时看向站在边上的身影。


    男人眉眼精致漠然,深墨色的西装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正在跟来往的人客气的招呼,不失风度与礼仪。


    参加发布会的人媒体居多,少数是被林家邀请过来的,他们多数看起来因为工作而忙碌,因为到处找关系而市侩,显得林璟的儒雅冷静格格不入。


    林子默眼睛一亮:“小叔也来了,我过去……”


    “等发布会结束你再过去。”林启担心两人不合,在现场双双黑脸,被媒体拍下来又是一通乱写,甚至担心影响林子默的情绪。


    就在这时,林璟眼角瞥了过来,表情顿时变得冷傲矜贵,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都来了。”


    林启爽朗一笑:“说什么呢,你嫂子没来,二姐在后面。”


    林璟本来就对他们小时候不来探望他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次他们全家出动就为了林子默的发布会,林璟心里难免会感到不平衡,但已经很难挽回了。


    林璟也不在意了。


    既然得不到,他也不想要。


    发布会开始时,林璟原本打算坐得远远地,没想到林启跟林承业直接把位置调整到他两边。


    林璟:“……”


    简直阴魂不散。


    姜弦坐在后面,所以林承业跟林启都没注意到他。


    台上,林子默正在展示新产品的立意,台下,飞姐一脸肃容跟姜弦介绍。


    “我听说你跟宋组长是同学?”


    “学长,不是同学,怎么了吗。”


    “你早说啊,那时候就直接带你去见他了,也不用费功夫,咱们这行,最看重人脉,你的社交能力有待提高。”


    飞姐想了想:“等发布会结束后,你暂时别凑上去刷脸了,你去找宋组长。”


    姜弦:“为什么。”


    “你傻啊,林董跟林老爷子都在这,看到你不得爆炸,别说转正了,第二天你左脚踏进公司就等着收辞职信吧。”


    “…………”


    飞姐忽然笑眯眯的:“王小姐,徐千金,还有楚小姐都来了。”


    姜弦拿出笔记本:“她们都是谁啊。”


    飞姐:“林总的相亲对象。”


    “?”


    “林总年纪不小了,周围虎视眈眈,都想分一杯林家的资源,其实林经理也是热门人选,但是林经理不好掌控。”


    “??”


    林璟很好掌控吗。


    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姜弦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可以这样说他未来的男朋友。


    飞姐说着看见姜弦收回笔记本,斜睨:“怎么不记了,都是人脉呢。”


    “……不要。”


    他才不要记情敌的名字。


    不过飞姐的这几句话倒是提醒姜弦了,他们在一起之后不会是幸福的结局,而是被家长们作用下的支离破碎,想到后面的剧情,姜弦忍不住心里发苦。


    等等,生病?


    林璟会生病吗。


    等发布会结束,他要带林璟去做检查。


    要是死了怎么办,那他找谁哭去。


    说话间,台下掌声雷动,接下来就是自由交谈的时间,恰好,这时候宋科文走过来,作出邀请:“要不要去看看一号展品,很有趣的。”


    姜弦看了眼林璟的方向,发现他在跟几个富商聊天,遗憾的收回视线:“好吧,麻烦了。”


    宋科文其实有意跟他发展的,毕竟姜弦哪里都很好,他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但姜弦似乎很少正眼看他,不会是斜视吧。


    “你现在有别的想法吗?”


    姜弦回过神,边走边说:“想法?”


    “你好像不是很排斥我了。”


    “可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


    宋科文噎了一下,莫名其妙收到一张好人卡:“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姜弦说:“应该是。”


    “……”太直白了,反而让宋科文无从下手,他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的。”


    姜弦想到飞姐的话,有些惊恐:“你不会因为这事跟我们闹矛盾吧,合作已经开始了,你别给我穿小鞋。”


    “……不会。”


    姜弦放松了:“你真好。”


    被迫收到第二张好人卡的宋科文非常无奈:“……”


    下午的温度非常高,发布会外场就跟蒸笼一样,大家陆陆续续进内场。


    一抹阳光斜落在姜弦的侧脸,晕染出一副画,转而那幅画落在林璟的眼睛里。


    林璟在姜弦转身的一瞬,眼神像是漫不经心的飘过去,旁边的人说了一些恭维的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不要太在意了。


    说好了给姜弦发展机会的。


    林璟抱歉对他们一笑,转身就要离开,中途看见林承业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林璟没那么放肆,只是态度泠泠:“有事?”


    “你的东西都空运回来,我让人搬进你房里,没人动过。”


    林璟语气淡淡:“知道了,放着吧。”


    林承业见他态度缓和许多,正要说话时,林启从身后走来,他身高腿长,很有压迫感:“小璟一个人进去看展,要不要~”


    林启疯狂暗示。


    林璟对他防备十足:“一个人。”


    林启无奈:“……行吧。”


    等林璟转身走了后,刚才跟林启聊天的楚董走过来,跟林承业客气的握手,他的眼神几乎黏在林璟的背影上,越看越欢喜。


    “林总有喜欢的人吗,我家女儿今年刚毕业,但还在国外没回来。”


    换做以前林承业要高兴死了,但现在他儿子是个同性恋。


    他痛心疾首:“有喜欢的人了。”


    楚董事长表示遗憾,林启有点摸不着头脑,等人走了后,他问:“小璟脱单了?怎么不带回来看看。”


    “我建议不要带回来。”


    林承业的表情太严肃了,让林启不免想到了什么,有点一言难尽。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还玩封建余孽这一套。”


    林承业气急败坏:“你才封建余孽,你全家都是余孽。”


    “……”


    林启自始至终都搞不明白,林璟离家出走,林承业气急攻心的原因,他们都没长嘴。


    林承业在一边喝茶平复心情,脸色沉重得像是股市跌盘,林启觉得不能问,一问怕老父亲当场心脏病发,那就不好收场了。


    他转身离开,正好几个熟面孔过来打招呼,恭喜子默大获成功,这是公事,林启贴着谦虚的面孔跟他们寒暄。


    好不容易应付完,他在下午茶那边找到正在休息的林璟。


    “你怎么坐在这。”


    林璟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找我有事?”


    林启有些怔愣,才发现林璟真的跟他们很生疏,以前没什么感觉,这次真是冰山撞船,天摇地动。


    “这段时间你住在哪里。”林启沉吟,“回家吧,外面没有家里好。”


    林璟脑海里浮现姜弦睡觉的模样,没急着托盘而出:“父亲没跟你说?”


    “嗯?”


    林璟面容清淡:“看来没有。”


    林启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像是被云雾层层裹上,拨开了也是一团迷雾,下一秒,他听见。


    “父亲没告诉你吗。”林璟嘴角扬起讽刺的微笑,像是即将掀起风浪的平静,“我是同性恋。”


    “…………”


    林启惊愕,他之前是猜到了,但没想到林璟这么大胆,直接出柜,怪不得老父亲气成那样,半夜三更的还在书房里写遗嘱。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哥商量,也不怕父亲承受不住。”


    “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跟你们商量。”


    林启愣住:“……”


    林璟因为很小就被接走,他们是分开生活的,一开始林启只觉得时间长了,感情会回来的,但是没有。


    林启真想破口大骂,但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只能压着一股气,喝了一口闷闷的酒。


    林璟把他们气得一团乱糟糟的他心情很好,还没等他回味,就听见耳边传来声音。


    宋科文拿起手机:“拍一张,姜弦靠近些。”


    姜弦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然后又仰起头对准镜头:“这样吗。”


    “做个手势。”


    姜弦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我只会比耶。”


    “没关系,你再近点。”


    姜弦小心挪挪:“哦哦~”


    林璟瞬间锁定目标,看着两人肩膀贴肩膀的身影,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林启还在一旁酝酿情绪:“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反正你先跟我回家。”


    林璟:“等会再吵,我现在有事。”


    “?”


    林启随着林璟的视线看去,发现是姜弦正在跟某个西装革履的人聊天,相谈甚欢。


    “什么事?”


    林璟又冷静下来,中午的时候他还觉得宋科文挺好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复杂:“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般配吗。”


    林璟忽然觉得自己审美降级,宋科文其实很一般。


    林启还没回答,林璟已经起身,他人高腿长的出现在这一圈内,气质出挑,惹人注目。


    林璟扣好外套:“我觉得不是很配。”


    林启:“…………”


    第25章 第 25 章


    宋科文放下手机, 眼神专注的盯着跟姜弦的合照,不自觉的笑出声。


    他把照片保存好,正打算跟姜弦再逛一圈, 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再一转身,林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宋科文顿时收好手机,跟对方握手,等他正要说点什么时,林璟已经礼貌退开,走到姜弦面前。


    这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块, 有点像大人训小孩的画面,无他,姜弦在林璟面前太矮了,只到林璟喉结的位置。


    宋科文还真担心姜弦被老板训斥, 正想走过去帮忙, 林璟抬手对不远处的侍者挥挥手。


    一杯红酒递在宋科文面前, 挡住了他的去路。


    宋科文:“……”


    林璟把多余的人暂时赶走了,低头看着姜弦, 没事找事:“中午跟你说的事, 考虑得怎么样。”


    姜弦想了好半天才记得是轮岗的事情, 就一个下午的考虑时间吗。


    “今天一直在工作, 还没……”


    青年刚喝过水, 嗓音很干净,像早晨穿过山林清爽的风。


    “你很想我去吗?”姜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似乎只要林璟说是的, 姜弦就会答应。


    但林璟也不是这样会利用他感情的人, 只是觉得姜弦现在就跟一盆白颜料,随时都有被染黑的可能性。


    “看你职业规划。”


    林璟原本眉眼属于凌厉精致的类型, 稍稍敛眉时,语气很严肃:“大学应该有上过课。”


    “有吧。”


    林璟没话找话:“有考研的想法吗。”


    姜弦:“……”


    干嘛,要查我学历吗。


    没有聊太久,林子默走过来跟他们汇合,说是要拍合照,公共场合,林璟转身看去,稍微拢了拢西服外套。


    “小叔,你快过来吧。”


    姜弦下意识走到柱子边,用林璟的身体为自己制造一个厉害的盾牌,这样林家人既看不到自己,但自己又可以观察情况。


    林璟沉思片刻,他或许趁现在利用姜弦来气死林承业,当着所有人的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消息。


    可也相当于把姜弦推到风尖浪口。


    林子默捧着花,笑得一脸璀璨阳光,知道的是开新品发布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结婚了。


    林璟眼角泄出一丝光,看见姜弦毛茸茸脑袋上的两个旋:“你想要?”


    “嗯?”


    “捧花。”


    发布会结束时,在前台可以领取一束小捧花,或者胸花,现场的人基本都有,但姜弦身上空荡荡的。


    林子默的浪漫细胞全用在这里了,把原本严肃的发布会变成娱乐性质的宴会。


    姜弦要不要都行:“我要你拿给我,不是你的,我都不要。”


    林璟沉默了两秒,没搭理他,而是转身去融入合照中。


    姜弦躲在粗壮的柱子后边,随手拿起一个青提蛋糕吃起来,补充能量,待会儿发布会结束时还有的忙。


    合照结束后,林璟跟着指示牌走到前台处,篮子里的捧花跟胸花都空荡荡的,一无所有,早就被人拿光了。


    “还有吗?”


    前台抬起头,看到是林总,先是被帅了一下,嘴巴比脑子还要快一步:“刚才还有的一个,其他都分出去了。”


    林璟随着前台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女孩子,正在拿着捧花拍照。


    林璟观察方位,确保能在女孩子离开的那一刻堵上去。


    前台一脸这是干嘛啊:“……”


    另一个前台闻瓜前来:“怎么回事,林总站在那里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凶。”


    “你问我,我问谁啊……”


    大概觉得这一幕看起来过于诡异,前台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下来。


    林璟表情很冷淡,眼神很专注的盯着女孩子手上的捧花,有种只要女孩子脱离拍照区域,他就立刻先下手为强。


    等女孩子拍照的手放下来,她正准备离开时,林璟走上前,她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立刻说:“林林林林林,总,好!”


    林璟语气公事公办:“别紧张,跟你商量一件事。”


    “……哎。”女孩子吓得猛流汗。


    “我想要你手上的捧花跟胸花,多少钱出。”林璟的态度跟谈判分析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更吓人了。


    “啊,我拍完照就不用了,送给您就可以了。”


    林璟给了她五百块现金:“就当我冒犯了,请你吃饭。”


    “谢谢谢谢。”女孩子嘴角的弧度快要压不住了。


    周围的人:“……??”


    一众吃瓜的同事表情缓缓凝固成黑人问号,不少人反应过来后,都在狼嚎,早知道就把自己的捧花卖给林总了,白得五百块钱啊!!!


    现代人已经很少用现金流动,林璟在外多数也是用信用卡,所以刚才他钱包里五张现金全用出去了。


    林璟看着这束小捧花,其实还不太够,毕竟七夕那会儿,姜弦送的可是九十九朵玫瑰。


    林璟过来时,姜弦正好解决完青提小蛋糕,他原本还想再偷吃一块,结果——


    “姜弦。”


    被抓包了。


    姜弦失落的放下小叉子,转过身去,一束花放在他眼前。


    “你的捧花。”


    “……”


    姜弦当场就愣住了,他看着这束颜色并不是很鲜艳的捧花,有那么几秒的时间,脑袋是一片空白的,只能听见巨大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回荡。


    林璟动了动,姜弦机械的接过花,如有实感,顿时让他心花怒放。


    还没来得及到道谢,林璟将买来的胸花系在姜弦的胸口处。


    跟放烟花一样,一下接一下的,绚烂炸开,姜弦目光飘飘然的。


    他的下巴轻轻埋在捧花中间,笑颜如花:“我好喜欢,谢谢。”


    林璟低眉,敛去不自然的眼神:“免费拿的。”


    “我知道呀,但这是你帮我拿的。”姜弦的五官是很标志的,笑起来露齿得很优雅,身材修长纤细,虽然身高不理想,但比例很好,腿又长又直,像橱窗里摆放的精致洋娃娃。


    林璟丢下一句:“你可以拍照留念。”


    姜弦悟了:“有道理。”


    想到什么,林璟把车钥匙给他,发布会彻底结束后,让他先上车等着,然后一起回家。


    姜弦猜想着他可能还要跟林家那边的人打招呼,于是很懂事的走开了,转身遇见宋科文,他不知道在一旁看了多久。


    姜弦其实不太介意,看到就看到了,迟早的事,免得到时候结婚,还要一个个通知呢!


    宋科文:“你跟林总关系真好,跟娱乐八卦说得不一样。”


    “娱乐八卦是怎么说我们的。”姜弦求知若渴的脸看起来好乖。


    宋科文忍不住多看两眼。


    具体来讲,说的不是姜弦跟林璟,而是姜家跟林家,因为水火不容,两两相厌,导致被媒体大肆乱写,但因为两家施压,也不敢太乱来,只能用隐喻的方式表现出来。


    比如,一些感情上的狗血问题,姜穆爱上谁谁谁,姜芷卉跟林启暧昧之类的,乱拉郎配,甚至还传出林子默是同性恋,当然这一切都是群众的猜测。


    宋科文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不太好,但你要搜的话也能搜到,你知道现在的网友大部分都精神不太正常。”


    宋科文说:“我担心你会被乱写,你还是小心点吧。”


    姜弦知道他是好心,但是他诶了一声,“好像来不及了,我都跟他同居了,我不想跟他分开。”


    宋科文在风中凌乱,变成豆豆眼:“啊……?”


    很快来到发布会结束清场。


    姜弦在外边捉到了一只胖胖的小橘猫,也不知道是哪里钻过来的。


    他走过去摸了一把,小橘猫用爪子捂住眼睛,姜弦这才大胆的走过去又rua了一把猫头。


    “哎呀,你哪里来的,好胖啊,你怎么这么胖啊。”


    小橘猫发出一声撕裂的喵叫。


    “好吧好吧,不说你了。”


    跟姜弦一组的女孩子同事忽然很累的坐了下来,“清点完毕了,我们应该差不多,嗯,就那样了,好吧……”


    “?”


    在胡言乱语什么。


    姜弦见她脸色苍白,蹲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女孩子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我怀疑,来姨妈了。”


    姜弦:“……”


    他快速的反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叫飞姐,不对,这附近也没有超市啊,我叫跑腿吧。”


    “麻烦你了。”小姐姐趴在桌上,奄奄一息:“对了,顺便,精氨酸布洛芬,千万不要买芬必得……”


    “……名字不一样,对吧。”


    小姐姐的双臂举起来:“药盒有这个姿势的,别买,买橙色包装。”


    “……明白。”


    跑腿在十分钟内赶到,气喘吁吁的小哥哥一枚,满头大汗,黑不溜秋的,姜弦看着有点震惊,给他送了包装好的蛋糕跟一瓶冰矿泉水。


    其他人都在忙,姜弦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小姐姐出来,看到她脸色好很多,立马送上泡好的布洛芬颗粒水。


    小姐姐把牙膏水一饮而尽:“yue~”


    “……”


    小姐姐坐下休息,差不多缓过来时,姜弦把顺便买来的暖宝宝贴在她后腰处:“我刚查过,贴在这里会比较好,现在还疼吗,腰还酸吗。”


    小姐姐眼泪汪汪的:“靠,我男朋友都没你这么贴心,你跟了我吧。”


    姜弦蹲在她面前,一脸宽慰搭在她大腿处:“杨姐,我跟你爱好是一样的。”


    杨姐:“?”


    “我也喜欢男的。”


    今天做了好事的姜弦,心情快乐得要起飞。


    他不是会谦虚的好孩子,马不停蹄的发给林璟。


    正在里面开小型会议的林璟收到了一份来自姜弦叽叽喳喳的信息。


    【姜弦:快夸我「水灵灵的出现.jpg」】


    林璟盯着这个小熊虫表情包,一时移不开目光,他发了大拇指赞的符号过去,退出时,才发现姜弦换了个头像。


    橘猫的肚子摆放着捧花的照片。


    这只猫,真胖。


    收起手机,林璟感觉到什么,稍微侧着脸,看见林承业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林璟缓慢的说:“他太粘人了。”


    林承业险些气得心梗。


    *


    姜弦提前结束工作,还难得有一天调休,刚才飞姐跟他口头统计假期的时候,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加班了这么多次。


    难道这就是社畜的“快乐”?


    姜弦拿着车钥匙去地下停车场,十几分钟绕了一圈都没看见林璟的车,合理猜测应该是换了车。


    他发消息过去问,对面石沉大海。


    姜弦沉默的看着车钥匙上面的Logo。


    会议结束后,林璟拒绝同行,在他说出要跟自己那个小男友吃饭的前一秒,林承业提前堵住了他的嘴。


    “小璟爱去哪去哪,别回家算了。”林承业恨铁不成钢。


    只留林子默不知所措,还有林启耐人寻味的表情,过了几分钟,林启意味深长:“弟弟也长大了……”


    地下停车场内,空气不流通,很闷,林璟脱下外套,扯了扯领带,拐了个弯看见,姜弦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对着一辆车在召唤。


    两人在下一秒四目相对。


    “……”姜弦谨慎控诉,“你怎么这么迟,我好无聊。”


    林璟对他的偷车行为视而不见:“你在表演?”


    “活动活动身子骨。”姜弦扭了扭肩膀那半俩肉。


    林璟微微颔首:“带我上车。”


    姜弦硬着头皮带着林璟绕圈子,直到两人很有默契的停下脚步。


    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林璟淡淡的说:“你是不是没认出我的车。”


    我不说,他不知,他一问,我惊讶。


    姜弦不可思议:“是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


    林璟这次开过来的是宾利,因为喝了酒,所以不便开车,但是两人都忘了叫代驾。


    “交给我吧。”


    林璟抬眸看去,姜弦缓缓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又尘封的驾驶证。


    “我开始复建了。”


    在飞姐一两次教学下,姜弦很有信心能平安开回小公寓。


    上了车之前,姜弦先是绕一圈检查车周围,然后调整座椅安全带,检查灯光,一系列操作看下来,林璟怀疑他在考科目三。


    姜弦跟林璟保证不会有问题的,保证完了觉得自己没什么经验,于是在地图上选了条比较空旷的道路,反正只能是城市内的,对他太有挑战性了。


    姜弦将手机架好:“应该没问题的。”


    “……”


    姜弦的车技确实还不错,就是胆子大了些,时不时飙一下,时不时又紧急刹车,晃得林璟脑袋晕晕的。


    好不容易到家了,姜弦停在边上休息一下,手都在抖。


    刚才狂飙在公路上是很爽,但姜弦心有余悸:“这车质量真好。”


    林璟握着把手转头看他,眼神中暗藏着一丝视死如归。


    “我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之交了。”


    “…………”


    姜弦心虚,嘿嘿的摸了摸方向盘:“应该上车险了吧。”


    “……”


    有什么好嘿嘿的?


    林璟险些骂出声,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姜弦扁着嘴跟着下车,走了两步路,左脚拌右脚,在平地踉跄了一下,往前跨了好几步,才勉强保持直立。


    林璟站在原地,转过身看他走过来。


    姜弦刚站稳,踏出两步,又哎呀一声,被不知名的空气绊了一下。


    林璟彻底绝望了,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往上一提。


    他以为姜弦是装的,没想到是真傻。


    姜弦趁机顺着他的手臂,抱着他的腰乱蹭,林璟忽然回过神,眼神锐利,低头看着这个小矮子:“你故意的。”


    姜弦抿出一个可爱的梨涡,垫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不故意,怎么亲你。”


    林璟:“……”


    又是亲……太不知羞耻了。


    连表白都没有,姜弦是怎么做到先占人便宜的。


    明明他都有很好的保持距离,明明都送了捧花给他……


    林璟微蹙的眉毛带着一丝恼怒,偏过头不看对方。


    从姜弦的角度可以看见林璟冷淡清隽的侧脸轮廓线条,因为刚才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耳后根染上羞涩的红晕,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隐忍的滚动喉结。


    喉结好大,好凸,看着非常性感,姜弦伸手去摸。


    林璟将人抱回家里,抵在姜弦身前,一掌拍在大门上。


    他红着耳朵,低声警告。


    “别闹了,姜弦。”


    第26章 第 26 章


    他从未遇到过像姜弦这样的追求者, 像一块麦芽糖,表面又黏又硬,实则又软又甜, 还黏牙。


    刚才还有点强硬的姜弦顿时软了下来,顺势的伸出手,黏糊缠绕的勾在他脖子上。


    虽然林璟表现出脸红的一面,但态度依旧是冷漠的,姜弦感觉没辙了。


    冲动也是一瞬间的事,姜弦踮起脚在他唇边轻轻一啄, 触感淡得几乎不存在。


    “林璟,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姜弦表现得那么明显,林璟却一直不拒绝,难道不是在给机会吗。


    林璟说不清他为什么不拒绝的原因, 姜穆有意将手中的地皮转让出去, 时间一到的话很快被收回去, 那之后就会更困难了。


    这期间,需要速战速决。


    那他就得跟姜弦坦白, 要怎么坦白也是个大问题……姜弦刚才在跟他表白吧, 姜弦其实长得很好看, 腰细皮肤白, 骨架小, 用的沐浴露留香时间很长,身上总是香香的……


    但是他刚才……刚才要坦白什么来着?


    姜弦的手慢慢的摸到他领带中间, 拽着面向自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璟:“……”


    “还是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璟的手还压在门板上, 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把姜弦圈在里面, 他睫毛微垂,不轻易流露真实情绪的他, 难得有些语言不顺。


    “不应该,也不至于。”林璟觉得好感应该是有的,但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对于他来说,姜弦更像是需要被照顾的男大学生。


    姜弦往前靠近一点,身体不断的靠近,热源在两人之间暧昧的萦绕。


    “不应该什么,不至于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亲我,我亲你的时候,你也没推开。”


    说着,姜弦凑上去,在他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林璟整个人犹如被电击,说不出的感觉从下面一路向上攀升,心脏仿佛被激活,酥酥麻麻的,炸起了烟花。


    姜弦笑得很无辜:“你要是不喜欢,你现在就可以扇我一巴掌,然后把我推开~”


    林璟:“……”


    这一刻,林璟明白了一件事,林子默跟林启的分析完全就是狗屁。


    姜弦来平大集团不是为了什么商业机密,也不是为了监督林家,他是为了泡男人……


    每天中午故意上楼找他,不是为了偷看文件,是在看他,跟他拉近距离。


    努力工作说不好也是为了能留在平大集团……


    同一时间,姜弦也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让他忘记了腼腆二字怎么写。


    好歹也得按照原剧情走才行,现在才哪到哪啊……要是在一起了,就太早了吧,那后面要怎么处理。


    林璟出柜怎么办,姜弦没把握。


    总之他不能强逼,也不能吃醋得太明显,更不要作,要当一个温柔可爱善良的男朋友。


    “……咳咳。”姜弦柔弱无骨的手慢慢帮林璟整理领带,指尖微微蹭过侧颈的皮肤,语气很是温柔,“对不起嘛,刚才我喝了……不对,吃了碳水,有点晕,刚才的事,你先忘了吧。”


    “……”


    林璟怀疑他想借酒发挥,但因为刚开车回来,觉得理由很容易被拆穿,所以换了一个。


    该说不说还挺聪明,只是这样的话,谁知道姜弦嘴里是真是假的。


    林璟眉间情绪一凛。


    所以他那两次旖旎的梦境,该不会是姜弦给他下药吧……


    说不定是真实发生过的。


    林璟的视线忽然往下移开,看向姜弦双腿之间,那里藏着幽幽深谷,也是他梦里曾经摸过,舔过的地方。


    “姜弦,我们……”


    “?”姜弦帮他整理好领带,整个人都站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跟以往差不多,“咋了吗。”


    林璟不知道如何表达,这让他比刚才姜弦亲他时,还要更加的羞耻,以至于耳后根连带着脖颈都弥漫着一片红,青筋浅浅凸起,特别显眼。


    “算了。”


    林璟实在说不出口,索性闭嘴不言,跳过这个话题。


    而且他觉得,要是真说不出来,姜弦脸皮这么厚,搞不好直接说,那我们试试……


    到时候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姜弦透过他的表情,深思了片刻,也想不出来林璟到底在干什么。


    “好吧,我去把捧花拿过来。”说话间,姜弦顺便把胸花给摘下来,胸花上面是假花,平时也能当做装饰戴出去,但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一般很少戴,所以姜弦只能当成藏品收起来。


    捧花是用几种花材搭配而成的,姜弦只认得出其中几样,蝴蝶洋牡丹跟墨西哥橘叶。光看林子默的外表,也想象不出他心思这么细腻。


    姜弦找了个花瓶将这几种放下去,到时候网上搜搜攻略,看能不能养一段日子,不能就做成干花,一样能保存。


    他侧着脸,满眼都是花的色彩,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来,轻易感染到旁人。


    林璟移不开视线,心情也跟着放松,他把紧绷代入一种习惯当中,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没在意,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正常人,需要适当的松弛。


    “我上次送你的玫瑰,应该都快不行了吧。”


    林璟转过身脱下昂贵的腕表:“办公室的还行。”


    姜弦捧着花瓶,笑容欢喜:“你送的,我好喜欢,你觉得放在哪里好。”


    林璟走过去,拿着花瓶,神情很是认真在家里绕了一圈,最后放在了靠近阳台的高柜台上。


    放好后,林璟回过头,姜弦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暮色降临,家里的氛围宛如一支柔和绵长的夜曲,这一刻,还是挺温馨的。


    但一想到这花是从发布会薅下来的,林璟又有几分不爽:“这是免费的,不值钱。”


    “你送我的,就很值钱。”姜弦更喜欢林璟给他的情绪价值。


    林璟还是无动于衷,姜弦莫名其妙的扔下一颗炮/弹:“所以,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了。”


    “……”


    “但是,宋科文,我还是会接触的。”


    上一秒他是在表白吗?


    下一句是什么东西。


    林璟觉得他刚才那句话有点刺耳:“你找他做什么?”


    “工作呀,我没答应你去秘书室。”姜弦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情很糟糕,林璟竟然想帮他介绍男朋友,明明对他有好感,还要推他出去。


    他很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这是姜弦的个人选择,林璟没立场去管:“宋科文,你觉得他很好?”


    “还不错吧。”姜弦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先去洗澡。”


    林璟看着他的背影,如鲠在喉。


    两人洗完澡后,林璟要去书房处理今天堆积的工作。


    李助理给他发来了两份邮件,都是关于林启跟将姜芷卉助理见面的消息。


    也就是说,林启这边已经开始着手接触姜氏集团的人了,只是还没深入接触,姜芷卉这一关并不好过。


    这段时间他还是懈怠了。


    林璟早些年还没毕业时就已经累积下来一笔丰厚的财产,加上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回国时,xx科技董事长还曾挽留过他。


    但林璟都一一拒绝了,他原本想着要接手林氏集团一把手的位置,谁知道林启已经先一步得到董事会一边倒的票数。


    林璟这些年做出来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要求严格的林承业,都对他赞不绝口,但到底比不上林启,林承业的第一个儿子,悉心养在身边多年,感情又很深厚。


    像他这种从小在外,跟林承业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两次,基本断绝父子关系的,不一样。


    抛开私情,在商言商,林璟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低于林启,他带领的团队也拿过不少奖项,但有林承业一天,林氏集团永远都不属于他自己的。


    林璟争取过,觉得没有前景,果断放弃选择去平大集团,结果林子默却跟着过来了……


    不得不说,林启这一家,跟他真是有仇。


    所以当初才有想法,冲动的想跟林启争取抢夺那块地的拍卖权。


    现在想想,平大集团专攻人工智能领域方面,房地产是很小的一部分,跟林氏集团这种庞大精准又底蕴深厚的大集团根本没法比较。


    从一开始,他或许就是输的。


    要放弃吗,林璟。


    那现在的姜弦又算是怎么回事,他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如果他非要坚持的话,那时就不该跟林承业闹翻,他应该住在林宅,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的动态,以凤凰涅槃的姿态重回林氏集团。


    换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林璟又为什么非要待在林家,那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弦这里。


    一时间思绪很混乱,林璟没什么心情工作,决定出来走走。


    走到客厅处,才看见沙发里窝着一个小人,姜弦睡觉时的姿势是蜷缩起来的,很喜欢枕着自己的手睡觉,每次醒来手腕必发麻。


    林璟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姜弦的手扯出来,这一动,就把姜弦给弄醒了。


    姜弦撑着沉重的眼皮,轻揉了揉眼睛,闭着眼摸黑自己钻到林璟的怀抱里,身体软得跟无骨的蛇差不多,安静的趴在他身上,嘴里还呢喃着。


    “你忙完了,我在等你呢。”


    这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在此刻几乎达到了顶峰,林璟抱着他,声音低沉:“嗯,忙完了。”


    林璟揉着姜弦发麻的手腕,温热得不像话。


    其实,住在这里,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姜弦垂着眼,意识朦胧,感受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的恢复直觉,而后又想到什么。


    “我在你睡裤里放了个平安结,上次洗衣服的时候好像没拿出来,不知道烂了没有。”


    说着,姜弦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睡衣布料单薄亲肤,姜弦的手掌温热,隔着布料摸在他大腿肌肤,几乎是一秒,林璟连忙曲腿,抓着他的手腕:“你要做什么,别乱摸……”


    姜弦也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他很无辜的仰起脸:“你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诶,找到了,是这个吧。”


    林璟没吭声,漆黑的瞳仁盯着他看。


    平安结中间有些松散,姜弦有些心疼:“果然放进洗衣机里就卷烂了,这个不吉利了,下次给你换一个。”


    林璟从来都不知道他有编织的爱好,其实平安结的手艺很一般,比不上外面专门卖的精致结实。


    可林璟认识他一段时间以来,姜弦除了这个,几乎没有别的爱好,如果自由算一个的话,那就是两个爱好。


    就在这时,林璟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他把姜弦放在沙发上。


    走到书房内,关门接听。


    “林总,这边查到了,姜总目前全力开发人工智能区域资料,负责数据分析挖掘,是杨总。”


    在林璟还没接手,就提出离职的那位CEO,林璟眉头微微蹙起:“也就是之前就有这个苗头了。”


    “有可能是。”


    姜芷卉从来不是一个善茬,她处心积虑的高价挖掉平大这边的人才,也是为了开发新的领域……真是个大胆的女人。


    那么姜弦呢……他来平大是不是也有其他目的,是不是姜芷卉放在这里的秘密武器。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才……留下来的吗。


    林璟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收起来,离开书房回到客厅,只看见沙发的毯子随意乱搭,人已经不见了。


    林璟走过去将毯子整齐叠放在旁边,发现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他轻轻推开门,看见姜弦鸭子坐在床上,手里正在缠绕着什么,掌心垂落的两条绳子逶迤到床面。


    林璟一怔,走近一看。


    姜弦的头发还有点乱七八糟的,部分温顺的垂落在两侧,眉眼在灯光下泛着微微温暖的橙黄,整个人既放松又柔软。


    姜弦编织得很认真,低头做手工,专注力很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近。


    林璟站在一边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扰他的小世界,他坐在床沿,顿时陷进去。


    姜弦微微一愣,抬眸看去,此时的时间过得格外绵长缓慢,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林璟:“你继续。”


    姜弦顿时有些不自在,眼睫垂下来,可能是刘海太长了,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还没伸手去揉,被林璟撩开额前的碎发。


    “我本来想给你弄个大红色,但是发现没有了,粉红色也好看,对吧。”


    “都行。”


    “你工作忙完了?”


    “嗯。”


    林璟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种被风浪席卷在深海里,突然被人捞起来,睁眼却发现周围是温暖的篝火,沉浸在安静的享受中,连开口说话都是一种打扰。


    姜弦怕他等急了,要睡觉:“你要是不困,先等我织完,我放在你兜里,好睡觉。”


    这又是什么寓意?


    还是哪里的习俗。


    “你们那边的传统?”


    姜弦认真的想了想:“我的传统。”


    “……”


    姜弦忍不住扑哧一笑:“但是你睡觉是不是舒服了点。”


    林璟想让他不要迷信:“其实是心理作用。”


    “那也起作用了呀,我知道你平时睡不好的。”


    林璟动了动嘴唇,最终呵斥反驳的话没说出口。


    刚才那通电话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姜弦看起来一副只会玩编织的模样,应该玩不来无间道。


    快速的编织好一个粉色的平安结,姜弦用手指勾起来,晃给林璟看,满脸都在写着——


    快夸我!!!


    “嗯,真漂亮。”粉嫩的颜色,林璟刚要拿过来,被姜弦咻的一下缩回手。


    “还有个仪式没走。”


    “?”


    姜弦高兴的在上面亲了一口,然后贴在林璟的薄唇上,最后再放进兜里:“这样就代表我跟你,不仅保平安,还能保我们白头到老。”


    “…………”


    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想着一起死了。


    以前姜弦也不是没做过这种肉麻的动作,林璟到底已经习惯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临睡前,还有一吻。


    他就坐在姜弦面前,等待温柔的晚安脸颊吻。


    ——然而并没有。


    姜弦将平安结放在他睡裤的兜里后,打了个小哈欠,便软绵绵的找枕头,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


    林璟站起来了,低头盯着床上正在找被子头尾的姜弦,瞳仁像深渊一样漆黑黯淡。


    怎么不亲我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林璟决定再给姜弦一次机会。


    他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侧着脸对他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姜弦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完全没意识到他少做了什么事情。


    林璟躺在床上,心想,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不管是他,还是姜弦。


    而且以姜弦细腻胆大的心思,很快就发现今晚不对劲, 然后将会在明早或者明晚补回一个脸颊吻。


    这毕竟是重要的流程,在国外他们都会这么做的。


    至于谁会对林璟这么做过,别问,问就是母亲。


    其实林承业、林启、林玫, 甚至是林子默也对他这么做过, 但他们不太守信用, 做不到天天对他亲吻入睡。


    林璟从一开始的别扭到后面不抱任何期待,况且他现在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不需要这种睡前安抚行为。


    他如今突兀的想起, 也是因为姜弦。


    姜弦的身份很尴尬, 林璟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是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在哪, 他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在进行一种机械程序, 姜弦被打上了喜欢他的标签,从而追求他的感觉。


    很假。


    姜弦送他的, 对他做的, 都不是他喜欢的, 他在追求自己之前难道没有做过调查?


    所以这大概是姜弦到现在都没行动的原因,在他身边绕了一圈的暧昧, 始终不捅破这场单薄又无力的闹剧。


    可是真的发生了,林璟要答应吗。


    他得做好准备,万一姜弦对自己正式表白了,要求他回应。


    林璟慎重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设想过场景,比如姜弦对他表白的氛围,听着夜晚海滩的海浪声,纯净震撼的稻城亚丁,澳大利亚大堡礁,或者东京浅草寺前樱花飘落等。


    其实上次就有,但他还没考虑好,姜弦就转移话题,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复。


    这让林璟一度感到很不解。


    而且也让他认为姜弦对这段感情的不忠诚,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别的目的。


    因为这些事的困扰,林璟很难得的生物钟失效,醒来时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他洗漱换衣服出来,姜弦背着他站在餐桌前,正在准备丰盛的早餐。


    林璟刚要说,自己没时间用餐……姜弦忽然扭过头来,看了看他,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脸颊侧边亲吻。


    只是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林璟愣了一瞬,不自觉的低头看他一眼。


    他的眼神有变化,但表情一如既往,冷静着声线问:“在干什么?”


    “昨晚忘了亲你,那我不得补一补。”


    姜弦很难得才在林璟身上培养的福利习惯,可不能丢了。


    林璟还是一直看他,不太明白。


    但他没去深思,昨晚深夜那些分析姜弦的感情,逻辑在线的情绪,一下子就散了。


    姜弦两只手指互相点了点,有些小心虚:“一小部分是叫外卖的,一小部分是自己做的,你有早会,可能来不及吃,我也给你打包好了,你试试我的手艺,不好吃你就扔了。”


    林璟安静的听完,径直坐在餐桌前:“迟到十分钟,不碍事,先吃。”


    姜弦喝了口温热的咖啡,低头在看杂志,上面是关于宝石的介绍,另一版面则是今年最流行的色系,搭配的服装跟理念介绍。


    平大集团并没有涉及其中的业务,但林璟记得姜弦的母亲是这些相关的。


    “对服装设计感兴趣?”林璟不经意间问出来。


    姜弦漫不经心的:“消遣而已。”


    林璟两三下吃完早饭,顺路把姜弦送回公司。


    姜弦说:“我今天要跟飞姐出门一趟,下午就回来,你中午记得吃饭。”


    不记得姜弦多久没上来他办公室的,林璟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早会结束后,王助理跟林璟汇报接下来的预约,“p集团的李总在惠园等我们,车子在楼下准备好了。”


    “杨明琛那边的情况。”


    “已经正式接管姜氏那边的技术小组的组长了。”王助理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林璟一眼,出了这种状况,姜芷卉肯定力保这人。


    林璟如蛰伏的一头狮子,安静的听着:“林子默跟杨明琛那边还有联系?”


    “p集团的楚经理就是,杨总牵线介绍给林经理的,关系应该还可以。”


    说起来也奇怪,林子默跟姜家那边的人似乎没什么隔阂,甚至还间接合作过。


    “你联系一下宋科文的上司。”林璟轻巧暗示,“我们这边可以商量。”


    上午跟李总聊完后,林璟才有空看了眼私人微信,姜弦给自己发了几张风景照片,背景靠海,旁边是文创商店的巨大logo,似乎来时在路上看到过。


    【林璟:在哪。】


    【姜弦:「发送定位」】


    【姜弦:要来找我吗?!】


    【林璟:不来。】


    李总瞅了一眼:“林总笑得很有意思啊,这是有情况了?”


    林璟敛眉,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笑:“家里养了一只猫,打翻了东西,阿姨给我拍照片。”


    “猫是调皮点的,我夫人也喜欢养猫,经常故意跟你作对。”李总话里透着嫌弃,语气却是宠溺的,“林总那只,乖巧吗。”


    “挺乖的,也很喜欢我。”林璟微微颔首,表述间面不改色。


    *


    姜弦也没指望林璟真的会来找他,上次摄影棚只是意外。


    趁着放风时间,姜弦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散步在窗边,感受着日头正盛的阳光,刺眼得让人昏昏欲睡。


    这边是特色主题酒店,姜弦绕到停车场那边,左瞧右瞧,发现确实没车进来,才失望的转身。


    酒店很大,来时有人带路,姜弦跟着指示牌走了一段,才发现身边的环境很陌生。


    他在走廊拐角处听到另一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起来不太正常,于是偷偷摸摸的探出一个头,果然看见一对同性恋正在拥抱亲吻。


    两人的力度非常的凶狠,像是要把对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互相啃咬,磨蹭,发出令人羞耻的口水声。


    像被海边的浪潮横扫而下,浑身湿淋淋的,整个人跟木头一样,无动于衷,呆若木鸡。


    姜弦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小说看得不少,但跟亲眼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姜弦腿有些软。


    他刚要转身离开,看见身后有一个巨大的人影,张嘴正要大叫时,被人死死捂住了嘴。


    林璟身影高大,西装外套里是整洁干净的衬衫马甲,领带夹精致璀璨,散发着一种薄荷清香的味道,好像是刚从局里出来。


    林璟眉眼暗沉:“你在看什么。”


    姜弦转着惊慌失措的眼睛,很小声的呜呜几声,只能被林璟拖着乖乖走到另一处安静的地方。


    林璟松开了手,姜弦小口小口的呼吸,等待平缓后,姜弦才眼含惊喜:“你真来找我了。”


    “顺路。”林璟这次没说谎。


    姜弦才不管他的理由,反正人来了就行。


    他抓着林璟的手指晃了几下,眼睛无意识的瞄到他的嘴唇,又想到刚才那样凶狠的场景。


    姜弦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暗暗的移开视线。


    他从未想过跟林璟会发生更深一步的想法,怎么说呢,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恐惧。


    就刚刚看到的场景,他都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倒不是因为他抗拒亲吻,而是,不要太凶……也不要见血。


    “刚才那只是一对gay在舌吻,你接受不了?”林璟看出了姜弦的心不在焉。


    姜弦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林璟没什么反应,倒是平静得很:“这很正常,比起舌吻,还很有可能做更多深入的事情。”


    听完后,姜弦的表情在告诉林璟一件事。


    他可能不太能接受这种性/行为。


    是因为太单纯还是因为其他?林璟不得而知,但如果姜弦要因此知难而退的话,或许是一件好事……


    林璟微微皱眉。


    姜弦干巴巴的反问:“你好懂啊……怎么知道的。”


    “……”林璟侧过身,整理袖口,“国外很多,人来人往的大街,神圣隆重的教堂,宽阔的广场,几乎随处可见。”


    姜弦深信不疑。


    林璟还是撒谎了,此前他在网络上搜索关于同性恋的问题,在网友好心指导下,翻墙找到了所谓的p站,那些动图,没有打马赛克的画面,让林璟的三观震碎又重塑,来回几遍后,他基本就麻木了,甚至于,还有微弱的反应。


    但没有姜弦在身边给他的反应大。


    所以他很难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还是说只对姜弦 有感觉,但姜弦是男的。


    假如姜弦是女的,或许他还能更好的接受。


    姜弦暂时不想聊这个,他走过去,抓着林璟的手臂:“你来找我就很高兴了。”


    林璟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来:“我待会儿就走。”


    姜弦盯着林璟一张一合的嘴唇,忍不住看,又忍不住想亲一口。


    “你擦唇膏了吗?”


    林璟疑惑:“今天没有。”


    姜弦还想继续问,就在这时,飞姐带着他们今天要见面的客户走了出来。


    那个客户五官标准,气质说不上很好,但也不会太差,刚见面那会儿,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姜弦,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浑身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甚至连面相都变得猥琐许多。


    姜弦浑身不自在,强硬着挺起胸膛,尽量保持得体。


    飞姐勉强扬起嘴角:“小姜怎么在这,你先去提车吧,我们聊得差不多了。”


    本来这场局没那么快结束,但客户三句有两句都会扯到姜弦身上,还要姜弦陪着喝酒,飞姐见状不对,又不想得罪对方,只能让姜弦出去吹吹风。


    客户笑了笑:“这么快要走了,不如我带你们去逛逛,这附近有很多美食与景点,都值得看看的,我还跟姜董见过面,吃过几次饭。”


    姜弦:“……”


    怎么扯到我爸了。


    姜弦很厌恶这种应酬,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刚要开口拒绝时,有人挡在他面前。


    “这位是顾先生吧,听说最近你的小男友在闹别扭,都上头条了,你这么闲情逸致吗?”


    姓顾的客户脸色一变,正要隐隐发作时——顿时想起来了:“……林总?是林总吧,幸会幸会。”


    林璟好似没看见他伸出来的手:“没别的事,我就要带我的员工先离开了。”


    “请便。”


    有林璟出面,姜弦跟飞姐的处境要好很多。


    林璟完完全全挡在姜弦面前,挺括的西装外套,肩膀很宽,腰很窄,很有安全感。


    姜弦眼睛都不眨看了好久。


    客户走了之后,林璟对飞姐说,姜弦坐他的车。


    飞姐临走时,眼神很狐疑的在他们之间转了个圈,但到底什么都不敢问。


    上了车后,林璟叫司机去抽根烟。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几次吧。”姜弦生得好看,男女通吃,性格又好,但其实倔强又散漫,很有个性。


    “你可以拒绝,还有,下次发生这种事,可以跟我说。”林璟见识过不少名利场的虚与委蛇,只是分自愿还是被迫的。


    姜弦目光虚虚的落在他身上,难得羞赧,没有一开始的大胆奔放的姿态:“你知道我身份特殊,要是什么都跟你说的话……就很不好哦。”


    “你追我,难道不想得到一些好处吗。”


    “……”姜弦抿唇,“你这样想我的啊。”


    “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好处,但你可以索取。”林璟说话轻轻地,“没必要受委屈。”


    姜弦心情一下子变好了,摊摊手:“那我也没追到你啊。”


    林璟没吭声,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车子开到一半,姜弦忽然拍了拍车窗:“哎哎哎,停车,停车。”


    林璟转头:“怎么了?”


    姜弦指了指连锁大药房:“今天是会员日,我想去玩一玩抽奖,看看手气。”


    林璟对他孩子气的行为没有表示任何不耐烦:“我在车里等你。”


    “ok~”


    林璟靠在座椅闭目养神,不知道多久,车门很小心的诶人打开,塑料袋发出脆响,他睁开眼睛,看见姜弦坐上来,手里捧着自己心爱的礼物。


    姜弦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快问我啊。


    “……”林璟打了个配合,“中了几等奖。”


    “二等奖。”姜弦摸着上面的可爱小图案,“是儿童帐篷,但是没什么用,因为太小了,不过我比较矮,可以试试钻进去。”


    “……”姜弦的想法天马行空,林璟有时候根本接不上他的思维,“你喜欢露营?”


    “只能说没试过,电视上看到过。”


    林璟收回视线,指尖轻微摩挲。


    资料显示,姜弦明明有过好几次的夏冬令营的经验,怎么会……


    “没试过?”


    姜弦一愣,对上林璟深邃的眼眸,心里一咯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没,没跟你试过,感觉不一样。”


    林璟两手相握,一副精英做派,虽然言简意赅,但姜弦莫名感觉到一阵压力。


    他,说错话了,说了些不符合原主的生活内容。


    说多错多,姜弦不大高兴的微鼓着腮帮子,低头整理儿童帐篷,像是在找别的事做转移注意力,就算露馅了又怎么样,他可不擅长装别人。


    林璟依旧是端坐着,余光看着姜弦的侧脸,生气起来像河豚,乌发素颜,明眸皓齿,也不怪得那位姓顾的一眼就看上了。


    “你确定要留在宣传部吗?”


    姜弦含糊的唔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欢喜。”


    “……”姜弦抬眼看他。


    林璟比他高很多,坐着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特别在体格方面,他们相差甚远。


    林璟主动挑明:“你喜欢我,却不主动接近我,不懂你。”


    姜弦也有点追累了,很单纯的问:“那你喜欢我吗。”


    “……”林璟的语调变轻,磁性,“我没有拒绝你。”


    他只是暂时无法接受,但不代表他不懂,也曾选择过逃避,但彼此身份尴尬,家庭方面并不和睦,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林璟不能为了一时之气,真的伤害他人。


    半晌,姜弦轻点头:“那我可以继续跟你一起。”


    “什么一起。”


    “?”姜弦疑惑,“你没拒绝我,我们就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


    林璟内心隐隐崩溃,他之前还设想过姜弦会为了他布置场景,结果姜弦只是顶着个儿童帐篷,就说表白了?


    “你误会了。”林璟思绪有些乱,冷静了几秒。


    “……你怎么这样啊。”姜弦泫然欲泣,背过身子,肩膀一抽一抽的。


    林璟以为他哭了,原地怔了两秒,才艰难的说,“你……我只是觉得进展太快了,而且,你还没认识真正的我,或许会发现我跟你想象中的并不同。”


    姜弦没有真哭,但眼眶红了一圈,看着很可怜:“哪里不同。”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林璟说得是事实,他小心眼,难伺候,睚眦必报,不近人情,几乎所有能想到的缺点,他都有。


    这也导致了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只有用利益连线的合作伙伴。


    姜弦睫毛被泪水打湿,黑亮湿润,他仰起头:“你亲亲我。”


    林璟垂眸看着他这张脸,情不自禁的压在座椅下,上半身倾斜过去,另一只掌心抚摸着那张温热淡红的脸颊。


    两人的鼻尖碰撞在一块,呼吸有些乱,林璟稍微侧着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下一秒,林璟松开了他。


    姜弦慢慢的睁开眼睛,抿了抿唇,像是尝到了果酒的味道。


    比起暧昧的亲吻,这更像是安慰。


    林璟平复心情,看见姜弦睁着眼睛,捧着儿童帐篷,脸颊从苍白变得红润,最后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又摸了摸唇。


    姜弦呢喃:“不疼……”


    这话让林璟不由自主的想起撞见的那一幕,啃咬厮杀,情/欲十足。


    林璟觉得他似乎不太懂这些,解释:“还没到这个地步。”


    在理论知识方面,姜弦是小说看多了,所以一知半解:“嗯……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准备上床,我们不是。”


    “……”


    林璟叫司机上车,他们回到小公寓,刚下车,姜弦在大门接到电话,顺势将帐篷塞到林璟手里。


    林璟站在他后面,打量着姜弦苗条轻盈的背影,因为今天见客,所以穿着比较休闲正式,腰身很窄很薄,感觉能一只手握上,加上姜弦很轻,能轻易将人抱起来。


    视线再往下移,就是被裤子包裹的地方,林璟礼貌的偏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风景。


    “后天吗?”姜弦哦了一声,“好,只有我一个人?”


    飞姐说:“我后天有个会议,来不及了,你跟宋经理不是认识吗,正好叙叙旧什么的,也不用你真的谈事儿,我们这行就是要联络联络感情的。”


    姜弦不是很想跟宋科文单独见面,怕露馅,刚才就差点了。


    “一定吗。”


    “他好像喜欢你。”


    “……这种事你也知道?!”


    林璟看着姜弦诧异的侧脸,像动画片里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很难看出来吗?”飞姐火眼金睛,“他看你的眼神都快黏你身上了。”


    “我试试吧。”只是工作而已,飞姐都求到这份上了,姜弦不好拒绝。


    挂断电话后,林璟随口一问:“工作?”


    “嗯,跟宋科文叙叙旧。”


    刚才的吻还有点意犹未尽,听到这话,林璟的脸上骤然冷下来。


    “单独见面?”


    “嗯,单独。”姜弦说完后,期待的看着林璟的反应。


    结果是没反应,姜弦略微失望,居然不吃醋。


    进了家门,换了鞋,洗了手,姜弦反应过来,不吃醋也挺好的,这毕竟是工作,小说不都爱这么写,攻吃醋了,然后非要打扰受的工作进程,结果一来二去,又是一场误会,对方还变成了主角之间的play,这多不好意思。


    飞姐这段时间非常关照他,姜弦真的不好拒绝。


    这个时间点阿姨还没过来做饭,姜弦已经有些肚子饿了,因为那个客户,他都没好好吃饭。


    他从冰箱里找到一篮子青枣,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宋科文给的,但姜弦没要。


    “飞姐,我前几天给你的青枣你没带走吗?”


    “带了啊,不过多了一份,我给你了,宋经理很客气,一人一篮子,人人有份。”


    “……哦。”姜弦关了手机,把全部青枣洗了,去书房拿给林璟吃。


    林璟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又圆又大颗的青枣,思索片刻,据他所知,阿姨没买过,姜弦更不可能一个人出去买水果,他一般会撒个娇让自己陪着去。


    总之不太可能一个人。


    “谁买的?”


    “宋经理啊,我跟飞姐都有份儿的。你不用洗手,我喂你。”姜弦拎起一颗放在他嘴边,“吃一个。”


    林璟紧闭双唇,不大高兴的低头继续处理工作:“我不吃。”


    第28章 第 28 章


    姜弦没往别的方向想:“你对青枣过敏吗。”


    林璟瞥了他一眼, 没吭声。


    但姜弦直觉他情绪不好,林璟比起皇帝还要心思多疑,反应了一下, 姜弦咬了一口,然后放在他嘴边。


    林璟这才屈尊低头将剩下的青枣直接含进嘴里。


    “为什么,你喜欢吃我的口水。”


    林璟咀嚼完嘴里的青枣,只剩下一颗核才开口:“别说一些恶心的话。”


    姜弦露出一个嘻嘻的笑容,像是得逞的小表情。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篮子的青枣都给解决完了, 临走时,姜弦不小心瞥了眼他桌面上的文件,上面有个人员信息的头像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林子默之前联系的那群团队的代表。


    怎么林璟也在联系吗。


    他们在业务方面好像并不冲突。


    飞姐是林经理一派, 姜弦在飞姐手下办事, 已经很自然的站队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


    他只是个普通的管培生,所以影响力并不大, 但褪去管培生的身份, 他私下跟林璟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


    姜弦一直避免在工作上跟林璟起冲突, 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一朝破碎, 那就不值当了。


    林璟注意到姜弦眼神闪躲, 将其中那份个人信息抽取出来:“你想看,尽管看。”


    “……我只是之前整理过。”


    林璟用钢笔点了点:“你在林子默手下办事, 发布会也是你们部门负责的, 自然会见过, 你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姜弦突然觉得林璟好严肃,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上司下属的关系要么陌生规矩, 要么尴尬矛盾,姜弦蒙着工作的幌子去接近林璟,也能猜到迟早有这么一天。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猜测姜弦跟林璟的关系,毕竟姜弦从未掩盖过,姜弦倒也不担心会传到谁的耳朵里,因为只要林璟不要出柜,不要承认,那么目前还是风平浪静的。


    林璟将文件合上,随意放在一边,姜弦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小心的提醒:“你不怕被人看到。”


    “这里就我们,谁会看到,谁又会轻易泄露。”林璟意有所指。


    姜弦不笨,听出其中的意思,他虽然很理解,林璟对他有所防范,但还是有点小难过的。


    他一声不吭,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快出去的时候停下来,重新转过来:“你是不是没见过我生气的样子。”


    林璟抬起眸,深邃如夜晚海滩的景色,泛起浅浅的波浪。


    姜弦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林璟看不到人了,这次才开口:“把门关上。”


    ——安静。


    “……”


    阿姨五点多买了菜上楼,六点多做好了饭,姜弦跟林璟面对面坐着吃饭,除了碗筷碰撞的清脆声音外,没人说话。


    饭后,姜弦接到飞姐的电话,说是明天有几份文件明天早会急用,让他把分析重点整理出来。


    姜弦忍了忍:“这是要临时加班吗?”


    “反正你下午也没上班啊~”飞姐笑眯眯的,“你知道做我们这行,哪有休息的,最多这样,你帮我整理出来,我给你一天调休。”


    “…………”


    “转正的几率会很大哦,你努力表现表现,考核评定的时候我给你三个加。”


    姜弦正在考虑,抬眼看见林璟一会儿进厨房,一会儿捧着水杯在阳台看风景,一会儿又去洗手间,看起来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


    距离刚才吃完青枣到现在也有两三个小时,姜弦一句话都没跟林璟说过。


    姜弦低下头,鼓着嘴,怕自己忍不住先开口。


    “嗯,好吧,我答应你。”姜弦挂断电话,这样正好,有别的事做,就不用老是纠结林璟了。


    飞姐发来资料,姜弦先去书房把文件打印出来,完事后,他自己去洗澡,进去才发现,林璟居然提前给自己放了水,浴缸里放了花瓣跟浴球,这是要让他泡个澡?


    姜弦心里美滋滋的。


    泡澡的时间过得很慢,姜弦懒洋洋的擦了擦头发进书房,发现林璟正坐在中间。


    姜弦刚要开口,又缓缓闭上,指了指桌角的文件,表示自己要加班。


    林璟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让出位置,等姜弦坐下时,他傻眼了。


    林璟帮他分析整理出所有的文件记录,一一列举重要节点,效率很高,各角度都很完整,还有一些提案的建议,都附在边上,修改起来特别容易。


    姜弦看到这些后,表情有些凝固。


    因为林璟和好的方式非常的老土,但也非常的实在,只是没什么浪漫成分。


    姜弦乌黑的发丝垂落在两边,看起来非常乖巧柔软。


    林璟略微紧绷的说:“是我自作主张了,你可以骂我。”


    比起姜弦冷战不跟他说话,林璟宁愿姜弦破口大骂,虽然他也没见过姜弦失了分寸的样子,他也想象不出来,或许会很可爱。


    他这样直白,姜弦反倒是哑火了。


    姜弦得了便宜不卖乖,嘟囔着:“你干嘛帮我做,我又不着急。”


    “是我着急。”林璟说不出那声抱歉,感觉很别扭,但无端怀疑在姜弦身上,确实是他的不对。


    姜弦看着他脸颊半侧,眉骨立体,眼眸深邃,看久了,他就心软了。


    明天再跟他冷战吧,今天就算了。


    姜弦双手大开,钻进他的怀里:“谢谢小璟哥哥~”


    林璟抿唇,矜持的嗯了一声。


    翌日清晨,姜弦爬在床上艰难的换衣服,准备去开会,林璟要去见个客户。


    他们约在公司一楼的咖啡厅包厢里,悠闲自然,环境没那么的沉闷。


    文星衍是今年才跟林璟合作的,负责技术零件方面的厂商,林璟为了降低成本,这方面都是外包出去。


    与此同时,文星衍之前也曾联系过林子默那边,但林子默那边有相熟的集成商,就不好插手了。


    两人先是聊了些合同细节问题,确认正式签合同的时间后,接下来就是闲聊。


    “我弟弟学校开学的时间延迟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呢,我倒是有意让他出来锻炼锻炼。”


    林璟喝了一口白开水:“我记得他是学市场营销的。”


    “林总很了解嘛。”


    林璟说:“谈不上了解,听过。”


    “就在你那试试怎么样,你也不用发工资,他就是来锻炼的,我担心他太过养尊处优了。”


    文星衍说得诚恳,正在塑造一个担忧弟弟未来发展前途的好哥哥形象。


    说白了,还是想利用文星津接近自己,林璟能猜到他出于什么目的。


    林承业是不可能主动把自己出柜的事传出去,这对于林家来说是奇耻大辱。


    那么文星衍如何得知的,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猜出来的,在这方面,文星衍跟他合作时就体现出对市场的灵敏程度,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所有成就。


    林璟还在考虑当中,文星衍忽然说:“说起来,你后天不是要跟杨总见面吗,我弟跟杨总的儿子是大学同学,你可以带上他,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林璟的目光微微一沉,暂时没吭声。


    送走了文星衍后,林璟上楼,途径宣传部楼层,他停顿电梯出门,看见里面一通杂乱,策划正在挠头,美工正在设计,运营正在维护,总之各忙各的,就是看不到某人。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林总的存在,林璟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后,便转身上楼。


    后天出差是临时定下来的,林璟找杨总不是谈生意或者质问什么。


    管理层人员跳槽要签订保密协议,但姜芷卉用了别的办法将人挖走,或许是高薪资福利待遇,又或者是别的。


    林璟都不太在意,就算是研发技术传过去,他也无所谓,毕竟技术更迭得快,假如没有后续发展能力的话,姜芷卉也没办法继续运营,只能原地踏步,保证不亏损状态,能不能留住客户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林璟只是单纯的想跟杨总聊聊天。


    但不太想让姜弦知道。


    怕他会多想,怕他因为姜芷卉的关系,导致两人有隔阂。


    或许这是迟早会爆发的事,但至少不是现在。


    林璟回到办公室,对王助理说:“订三张机票。”


    一般出差都是李助理陪同,王助理问:“还有一张是谁的?”


    “文星津。”


    *


    早会开完后,茶水间里挤满了休息偷懒的同事,沏茶,煮咖啡,水煮的滚滚声音,热气腾腾的,互相聊天谈八卦的就没停过。


    宣传部跟广告部的人都是八卦中心,姜弦一开始还挺感兴趣的,听多了也就那样。


    姜弦懒得凑热闹,给自己倒杯白开水,回到工位休息,等待中午下班时间,然后去找林璟。


    林璟十点多去开会,姜弦上去的时候他还没结束,王助理在隔间里休息,看到后对他笑着打招呼。


    姜弦在她办公室里坐下:“打扰你吃饭了。”


    “哈哈,没事,林总还没结束哦。”


    “我知道,这不跟你聊会儿。”说话间,姜弦余光瞥到王助理订票信息的界面。


    姜弦帮她整理桌面的文件,叠好放在一边:“S省?你们要出差吗。”


    “嗯,后天的机票,周日回。”


    “一个周末,那不是很赶吗……”姜弦语气略带迟疑,周末他岂不是见不到林璟。


    “习惯就好。”


    姜弦眉头一皱:“等等,文星津?为什么他要去。”


    “额,我不太清楚,林总叫我订的。”王助理透露了点消息,“今天文总来过,他弟弟打算来公司实习一个月。”


    姜弦:“……”


    王助理见他脸色不对,害怕踩雷,立刻识趣的闭上嘴。


    等林璟会议结束,两人坐在里面的餐桌吃饭,姜弦主动提起出差的事情,遭到了林璟的反对。


    姜弦纳闷:“为什么,我有调休,周日也是休息的,刚好能陪你去。”


    “人数够了。”


    “文星津不是新来的吗,你就带他去,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喝他这杯绿茶。”


    开了一早上的会议,林璟的嗓子有些哑,低沉:“他来实习,是在秘书部,带他去是工作原因。”


    姜弦却觉得是因为他拒绝林璟进入秘书部,所以才让文星津有机可乘。


    林璟见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一副什么都不想理的模样,“今晚出去吃饭,我找到一家……”


    “不了,我约了人。”


    “约了谁。”


    姜弦心里莫名起火,“跟你没关系。”


    “……”林璟怔住,脸色有些难看,“我很快就回来,奔波劳累,你没必要跟着去。”


    姜弦敷衍的嗯嗯两声,左耳听右耳出,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林璟看着有些难受。


    他开始习惯被姜弦在乎的感受。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


    “你没有。”


    姜弦站起身,“我还有事做,先走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


    姜弦微笑:“牛马不需要休息。”


    “……”


    晚上姜弦跟几个管培生出去吃饭,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结果重新一轮岗,四分五裂,但好在小群友谊维持得还不错。


    许久不见林嘉阳,发现他消瘦许多,姜弦安静得听着他们的抱怨,用筷子夹着花生吃。


    林嘉阳看他:“你怎么样了,好像也瘦了点。”


    姜弦对他印象不深,只知道之前一起工作时,经常否定自己,身上自带一股尖锐的气息,现在这种气息被磨平了。


    看来是遭受过职场的毒打。


    “也就那样,整天跑来跑去的。”


    “你也需要跑吗,我以为都是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就可以了。”


    姜弦笑吟吟的:“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其他人把酒言欢,暂时没人把注意放在他们两人身上,林嘉阳压低声线:“谈不上,只是觉得你对我也挺有意见的。”


    “你这种是不是属于,用第六感识人的类型。”姜弦抿唇,“我猜,你是觉得我是靠关系进来的,所以看我很不顺眼吧。”


    “还好。”林嘉阳讪讪,“之前是有点误会,现在真的还好。”


    姜弦还在疑虑他的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转弯了,下一秒,林嘉阳忽然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这个人是你吧。”


    当时姜弦救急穿裙子的那张。


    “是我。”


    林嘉阳忽然红了耳朵:“很好看,真的。”


    “……”


    林嘉阳跟他碰杯:“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出这么大的牺牲。”


    “…………还好吧。”姜弦只抿了一小口,不敢多喝。


    “不过真的蛮漂亮的,嗯……真的。”说着,林嘉阳忽然低头,掌心覆盖眼睛,“靠,你要是女的,真的挺好的……”


    姜弦一言难尽:“哥们,你不会是看上女装的我了吧。”


    林嘉阳眼睛被摸红了:“……别乱说行吗,我现在很难受,我可是直男。”


    姜弦不知道说什么,“节哀。”


    饭后,大家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回去,林嘉阳用手机戳了戳姜弦的后背:“加个微信。”


    姜弦开玩笑:“你要追我吗~”


    “……”


    “哈哈哈吓你的,加吧加吧。”


    眼前有一辆车刚好停了下来,林嘉阳正在低头通过,姜弦眼尖用余光看去,车后座的窗户缓慢的拉下来,露出林璟那张英俊深邃的脸。


    一股扑面而来的帅,冲击力特别强。


    林嘉阳额了一声,“我车到了,先走了……要接你一起吗?”


    姜弦说不用。


    上了车后,姜弦问:“你怎么来了。”


    林璟看着他酡红的脸颊,又想到刚才那一幕,姜弦对着同事大笑的侧脸,非常的耀眼灼目。


    林璟把那句来接你的话,改成:“我在附近谈生意,顺路经过的。”


    姜弦略微冷淡的哦了一声。


    车内的氛围有一种无声的紧绷,司机都察觉到不对劲,只能加快油门回家。


    路上也没人说话,林璟不是习惯低头的人,姜弦更是一肚子郁闷。


    到了公寓楼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林璟脱了外套,然后去书房放文件,手机落在茶几上。


    就在这时,屏幕忽然亮起,微信一条信息顶了上来。


    【文星津:谢谢林总的招待,今晚我玩得很开心。】


    姜弦垂眸盯着那行字,直到屏幕黯淡。


    林璟从书房走出来,姜弦头也不回的问:“你今晚跟文星津吃饭了?”


    “跟文总偶遇,顺便一起吃饭。”


    “你跟他玩什么了?”


    林璟觉得莫名其妙:“聊了几句,加了微信。”


    姜弦又问:“你出差为什么要带上他。”


    林璟公事公办,不含任何私情:“工作。”


    有理有据,姜弦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但他就是难受,一想到林璟跟文星津出差,他们可能会住在同一间酒店……


    姜弦轻轻地问:“我自费行吗。”


    林璟不太同意:“别胡闹了,周末在家休息。”


    姜弦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挤压的情绪像高压锅:“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我不会纠缠你的。”


    林璟尽量在寻找姜弦闹别扭的原因,但是找不到:“我没这么说过。”


    “你是没这么说过,但你的行动表明出来了。”姜弦站起身,他要出去吹吹风。


    姜弦刚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说:“出去的应该是你,这是我的房子。”


    “……”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姜弦脸上弥漫着一阵尴尬,他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光喝饮料了。


    林璟不是很理解他,也有可能是他终于发现自己的缺点,受不了了:“你确实应该冷静一下,我也是。”


    姜弦忍不住阴阳他,擦了擦眼尾的红:“是是是,全世界就你最冷静,别人都是情绪动物,就你是高贵冷艳的林老板。”


    “……”


    林璟站在门口,手握在门把上,身影藏在暗处,显得利落修长。


    姜弦眼睛都红了,语气很强硬,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关门声。


    还真走了。


    姜弦瞳仁颤动,都不敢看向门口的位置,五指微微收紧,心底弥漫上来一种深海般席卷而来的孤独,恐惧跟委屈。


    就好比当时住院教他平安结的小姐姐离世的那一晚上,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隔墙还有依稀的哭声,不挣不动,不言不语,毫无生气。


    姜弦揉了揉眼睛,蜷缩起来窝在沙发里。


    *


    林璟坐电梯下楼。


    从小公寓外面的一条僻静的路,走到小区超市门口。


    他停在路灯下面,身影在地面被拉得很长,望着远处的朦胧模糊的景色。


    脚步一旋,正要回去,超市的老板穿着大裤衩突然走出来打招呼:“林总,又来买冰淇淋吗。”


    不等林璟说话,老板又笑着问:“姜少爷应该很喜欢吃吧,喜欢哪个口味,我给你们送上去。”


    姜弦不爱一个人逛超市,除非有林璟陪着,而他自己经过时偶尔会买点冰淇淋,不管是什么口味,不管是什么类型,只要是林璟买的,姜弦都说好吃。


    前段时间超市进了一款香菜口味的冰淇淋,姜弦也吃得嘎嘎乐,后来阿姨才告诉林璟,姜弦不爱吃香菜,甚至闻到都不喜欢。


    之前林璟调查的资料,并没有提到这点,阿姨说是后来的口味突然变了的。


    想到这,林璟一下子就悟了。


    或许姜弦不是喜欢出差,他只是喜欢跟自己待在一块,他不喜欢别的有心人靠近自己。


    这是姜弦在他身上独有的排他性。


    林璟对着老板点头:“稍等。”


    林璟有记录行程的习惯,他打开备忘录,在文星津这一行划掉。


    现在很晚了,就没必要打扰王助理退订机票。


    收起手机,林璟转身进了超市。


    过了十几分钟,林璟拎着一袋子,解开密码进门,发现客厅空无一人。


    走了?


    这个时间点姜弦能去哪里。


    林璟皱眉,提心吊胆的在厨房,书房,浴室里寻找。


    最后在卧室里搭建好的儿童帐篷里看到一抹小人影,里面正在颤动,林璟怕惊扰他,没开灯,而是走近,蹲下,停在帐篷面前。


    室内昏暗无光,林璟等了许久,里面的人儿还是躲藏着,不愿意出来。


    林璟冷静了几秒,从抽屉里拿出露营灯,挂在帐篷边上。


    “我没走。”


    帐篷颤了一下。


    拉链被人小心翼翼的拉开一个口子,姜弦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灯影幢幢,姜弦的睫毛浓密柔软,垂下来映出眼睛下方的阴影,有些委屈的皱眉:“回来干什么。”


    林璟抽出一根黄瓜。


    “?”


    姜弦愣得都忘了哭。


    林璟脸色不变,哄人哄得很僵硬:“你不是爱吃?”


    姜弦抿了抿唇,想吃又改口:“我不吃这根。”


    林璟蹲得腿麻了,直接站起来,他的面相就给人一种冷酷极致的压迫感,眉压眼的气势。


    而且因为姜弦是坐着的,目光平视的地方正好就是林璟裤子中间的位置。


    林璟的西装都是高定,剪裁合体,贴合身形的,脱下外套后只剩下衬衫马甲,平时没注意到那鼓鼓的轮廓,现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林璟问出“你想吃哪根”的时候,姜弦懵了,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某个地方。


    姜弦默默的拉上帐篷的拉链,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就你那根。”


    姜弦补充:“你手上抓的。”


    姜弦再次补充:“你刚买的那根。”


    姜弦再再再次补充:“你洗干净了再给我吃。”


    林璟:“……”


    第29章 第 29 章


    林璟不仅洗干净了, 还给他切成片,最后学着教程给他弄了道凉拌黄瓜。


    端起来送到帐篷门口,哄着姜弦从里面出来, 说是不让他在里面吃,要是弄脏了还得拿去清洗。


    姜弦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便慢吞吞的从里面的爬出来。


    他坐在帐篷门口,忽然反悔:“我要你抱我出来。”


    说完后,姜弦便看见林璟另一只手还端着凉拌青瓜,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动, 基本不太可能抱他起来。


    姜弦还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就硬着头皮说:“算了,我自己起来……哇,吓死我了。”


    姜弦身体唰的一下腾空, 感觉腰身被搂得很紧, 自己也下意识的抓着林璟背后的衣料, 怕自己摔下去。


    紧接着林璟将人稳稳的放下,姜弦有些麻痹的双腿站在地面上, 脑子反射弧还有点迟钝。


    “你好厉害, 能一只手把我抱起来。”


    林璟手感还残留着柔软, 忍不住虚空的抓了几下, 酝酿几番, 掩饰跳过:“是你太轻了,吃吧。”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姜弦一口一个黄瓜片, 口感比平时生吃要丰富许多。


    他放下筷子, 理智回归,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事了。


    “你明天好好工作, 刚刚是我无理取闹了。”


    林璟沉吟道:“不带文星津。”


    “……嗯?”姜弦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我不介意了……”


    林璟没解释,“味道还好吗。”


    “可以啊,跟外面的差不多。”不过姜弦深知凉拌黄瓜片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会调料就行。


    “我加了不少醋,可能酸过头。”


    姜弦愣了一下,随即领悟了,这是说他醋劲大呢,但凡迟钝些都听不出来,林总训人真有意思。


    林璟也没继续说话,只是探究似的眼神在姜弦一扫而过。


    姜弦也觉得今晚不太正常,好像对林璟展现了前有未有的占有欲,这在以前……其实也发生过类似的。


    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害怕的失去,或者被人抢走。


    姜弦一头扎进凉拌黄瓜片里,闷头开吃。


    姜弦吃完最后一片,剩下的酱汁倒进厨余桶,起身去洗漱,最后钻进林璟的怀里。


    身体温软得像会动的毛绒玩具,林璟翻了个身,按住姜弦乱动的腰,轻拍了几下。


    “你试试再动一下。”


    “……”


    周六这天早上,休息天,姜弦起了个大早送机,回去的路上还接到了宋科文的信息,说是约定时间有变。


    姜弦不太在意的回复,语气态度在文字上都体现得非常礼貌。


    【宋科文:毕竟是我的失误,我刚好在may,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may是专门卖情人巧克力的店,又小又贵又精致,姜弦顿了一下。


    【姜弦:不用了,能见面就行。】


    在约定的时间见了面后,姜弦礼貌性的跟宋科文了解一下接下来的变动。


    宋科文打哈哈过去并没有透露太多,姜弦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但他寻思着可能是内部出现了别的问题,因为之前的进展一直都很顺利,发布会之后,就好像一条顺利回旋的绳子,中间忽然卡住不动了。


    这也是飞姐找他来问问宋经理的原因,但很显然,飞姐高估了姜弦的能力。


    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人能问得出什么呢……


    “其实也不怪我多想,你是跟林总在一块了吗。”宋科文说,“如果是的话,我能理解。”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姜弦一时间没吭声,静待其变。


    “我上司,也就是楚主管,他最近有跟林总接触过,貌似打算转一转风向。”


    姜弦微微皱眉,联想到那天他在书房看到的资料,不难想象林璟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但是林璟为什么主动插一手进去,搅乱林子默的业务,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子默好好的,林璟干嘛要抢,这不是反派的做法吗……


    姜弦有点茫然,他在思考。


    姜弦坚信林璟这样做是有理由的,而且林子默可以对林璟的事业造成冲击,那为什么不能反击回去呢,虽说反击回去的手段不道德,但这可是生意,谁有本事谁上位,很正常。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跟林总在工作上没有太大的联系。”


    “……”宋科文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身份,说实在的,姜家跟林家有什么恩怨,跟我们无关,我只在乎合作进程能否顺利进行。”


    姜弦言简意赅的比喻:“我目前是个体户。”


    “考虑来我们公司吗,我不是很想你卷入他们的漩涡里。”宋科文的目的过于明显,欲望掩藏眼底。


    姜弦早已明白其中的暗示,“你也不想我再拒绝你第三次吧。”


    宋科文遗憾叹气:“好吧,但是你跟林总这条路注定很难走,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被姜董知道了,怕不是加深矛盾。”


    目前也就姜芷卉知道,可能上一辈的事情不太能影响到他们,所以姜芷卉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让他不要玩得太过火。


    想到这,姜弦忍不住无奈一笑,连姜芷卉都觉得他只是玩玩的……


    林璟会这么想吗。


    至于姜穆那边,更是没办法透露一点,上一回姜弦回去,姜穆只是看了眼杂志林启的照片,就立刻阴阳怪气到吃完饭,都还在喋喋不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评价林启哪哪做的不好,林承业很没眼光等等。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姜穆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林氏集团的动态,摆明了一副想要强占A市市场份额的态度。


    姜穆对他很好,尽管姜弦不是原身,但这份亲情既然落在他肩上,他不得不受着,也不得不尊敬姜穆的意见。


    这很难搞,姜弦暂时没头绪。


    比起出柜,对象是林璟这件事让姜弦更加的棘手。


    宋科文摸了摸杯沿:“你要是干得不开心,可以随时来找我。”


    姜弦抬眼看他,氛围陡然舒缓下来,他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姜弦玩笑:“那岂不是拿你当备胎。”


    “那也是自愿的。”


    宋科文的态度太过温和,想一块收缩自如的弹簧,无论多么委婉或者尖锐的攻击都没用。


    姜弦索性低眉不语。


    *


    S省。


    林璟下了飞机后,有专人接送到酒店休息,他这次谁也没带,就李助理一人在身边,手机在跟王助理通话。


    汇报完信息后,王助理顿了一两秒说:“姜少爷今天跟宋经理见面。”


    林璟仔细回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心情不佳:“别做多余的事。”


    王助理:“……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林璟没那么喜怒无常:“这个月会给你发奖金补偿。”


    刚挂了电话后,林璟发现手机多了一条信息。


    是一张照片,关于姜弦出外勤的记录。


    林璟看了几秒便关上手机,徐徐的看向车窗外和煦的风景。


    他知道姜弦不喜欢宋科文,所以并没有太在意,这毕竟是工作。


    李助理在旁边提醒:“文总说了,答应文星津少爷下周会来公司报到。”


    集团就跟庞大的树根,根下分散好几条细支,犹如海纳百川,周围的小洋流都想汇聚进来,打通关系等事务,要是每个都处理,林璟怕不是头都要爆/炸。


    “按正规程序走。”


    林璟说完忽然就理解到,为什么姜弦会那么反对文星津单独跟他一块出差。


    现在姜弦 跟宋科文单独吃饭,这种心情,林璟突然就很明白了,非常的让人难以接受,容易胡思乱想。


    休息完整装出发,到了包厢里,杨总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几个月未见,杨明琛明显红光满面,他面对林璟时只有一闪而过的内疚,坐下时已然恢复平静。


    大热天的,只有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衫,去掉领带,没有任何装饰,只剩下手腕的一直钢表。


    林璟穿着普通,却仍然出挑。


    刚坐下,王助理忽然又发了一条信息。


    【王助理:姜少爷回来了,正在作报告。】


    “……”


    拿奖金拿上瘾了,是吧。


    林璟不打算理会。


    包厢里角落摆放着几盆盎然绿植,枝条蜿蜒缱绻像一幅画卷,与照射进来的日光形成错落有致的光影。


    林璟看了许久,眼底深海似的漆黑也被照得发亮,倒也不是忽然来兴致,只是想起小公寓的阳台有一株差不多的绿植,是姜弦从早鸟市场淘回来的。


    杨明琛有备而来,对林璟防范异常。


    于是两人开门见山,也不打算绕圈子了,杨总说:“我在平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研发成果也有我一般的努力跟心血,只是人往高处走,林总比我懂。”


    林璟:“我今天来,不是责备你的,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说到底,也是小时候见过面的叔叔。”


    他一声叔叔便拉近了关系,杨明琛被他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


    “你进公司时间不算长,对很多事都不了解,你这次来想知道点什么。”


    破开了口子,大家聊起天来不必遮遮掩掩,林璟喝了口茶,舌尖泛起苦涩:“我想知道,姜芷卉这样做的目的。”


    “其实姜少爷在贵公司工作,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林璟微微皱眉:“跟他有关?”


    “暂时无关,不知以后。”杨明琛其实也不太懂姜总的意思,但姜家的人在林氏下面工作,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林璟:“他不会乱来。”


    “林总这么有信心。”


    林璟曾怀疑过,后来是心动大过一切,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没办法控制自己。


    就在这时。


    【王助理:姜少爷去茶水间,抱怨没有碧螺春好喝呢~「笑脸」】


    “……”


    林璟低头回复信息。


    【林璟:我办公室里有,拿给他。】


    收起手机,林璟一笑:“不说他了,姜芷卉是否真的存在扩展版图的心思。”


    “这是当然,不过他们这方面是弱势。”


    林璟没说话,几乎在一瞬间就有了判断,姜弦目前所做的跟姜芷卉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有,何必千辛万苦的撬走杨明琛。


    姜弦本身就是学计算机的,以他的能力,进入科研部不是难事,但他没进,反而去了宣传部。


    【王助理:给他了,想在休息室里睡觉,但是床单拿去清洗了。】


    林总有洁癖,所以王助理多此一举询问。


    【林璟:拿新的。】


    “林总?”杨明琛欲言又止,已经隐隐有些不满意了。


    林璟回过神:“效益不好,研发投入相对会减少,目前正是试水阶段,姜氏又不吝啬投入,确实是新的发展机会。”


    “……”杨明琛说不上来的奇怪,自怨自艾,“一把年纪,折腾不动了。”


    林璟似笑非笑:“你能折腾的。”


    “……”


    *


    姜弦对于新床单的气味有些难以接受,尽管是去过味的,他没有睡太久,只是夹着抱枕,趴在床上,动作非常的扭曲,但能感受到这副身体的柔韧度非常高。


    林子默进来时没注意到隔间还有人在,于是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跟姜弦大眼瞪小眼。


    他是来放东西的,他爸前些天给家里人买了几块玉佩,都是开过光的,林子默想趁着小叔出差,偷偷放在抽屉里,不被发现。


    但在姜弦眼里,他像是来偷东西的。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这个想法,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偷东西也太明显了,还不如穿个黑衣服大半夜爬上来偷的概率还比较大。


    姜弦笑着故意调侃:“你惨了,我要告状。”


    “……别。”林子默实打实承认,“我只是来放东西的,给小叔看见,肯定要扔掉,你就做做好人。”


    姜弦瞅眼过去,发现一枚精致的玉佩,在太阳光下照射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他不懂玉,只觉得漂亮。


    “我来给他就好了。”


    林子默没忘记他跟小叔之间复杂友好的关系,“也行,但不能保证他会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高空砸物是犯法的,放心。”


    “……”林子默想到什么,自言自语,“也是,杨总跳槽过去,他都没怀疑到你身上,看来是十分的信任。”


    姜弦没听懂:“什么杨总的事。”


    林子默简单跟他说了几句关于杨明琛跳槽到姜芷卉团队下的消息,然后反问的了一句,“他出差就是跟杨总见面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


    “也是,他应该会告诉你。”


    姜弦本就处于惊愕状态,恰当掩饰下来,他忍了又忍:“你好像不反对,我跟林璟的事情。”


    “只要小叔开心,我没什么意见。”林子默眉眼跟林璟有几分相似,深邃立体,只是比林璟多了几分明亮与阳光的气息。


    姜弦多看了两眼,突然能get到他作为反派的魅力。


    如果第一眼遇到的是他,姜弦一见钟情的对象还真不一定是林璟。


    那时候他刚穿过来没多久,比较亲近的人也就石曲一个,他的长相或者气质,更或者是别的……总之没有给姜弦一种安全感,所以他仍然觉得自己是漂浮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


    直到在面试会的那天遇到了林璟。


    说他是颜控也好,见色起意也罢,总之那一瞬间的雏鸟情节就无端显现,彻底栽在林璟身上了。


    林子默抚平衣领:“那麻烦你了,玉佩的事,下次有机会的话,我给你求一个。”


    姜弦有些诧异:“你给我求?”


    “是啊,都是保平安用的,求富贵的应该也行。”


    姜弦反应得很缓慢,最后觉得白拿人家东西不太好:“等你把玉佩给我了,我也给你一个平安结,我亲手织的。”


    之前也给过石曲。


    但姜弦都只给一个,只有林璟才能拥有他很多很多东西。


    林子默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好啊。”


    另一边——


    【王助理:林经理跟姜少爷在您的办公室里待了超过半小时。】


    林璟冷冷皱眉,半天都没动作,杨明琛见他忽然冷下来的面孔,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其实从进门到现在,林总不知道多少次低头看手机,这对于杨明琛来说,着实有些冒犯,但又不好意思说,怕真的撕破脸皮。


    如今又观察到他看手机的脸色忽上忽下的,便让他忍不住猜想别的情况。


    除非是爱人伴侣,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刚才还心情愉悦,现在的表情——这是拍到爱人出轨的照片了?


    林璟:“抱歉,刚才谈到哪了。”


    *


    姜弦把今天见过宋科文的记录做出一份报告发给飞姐,然后提前下班,回到小公寓后,打开门空无一人,一种孤寂的气氛扑面而来。


    姜弦把包扔在边上,才发现林璟一直没给自己发信息,担心他在忙,打了一串字过去问他。


    【你是在跟杨总见面吗,你不要误会我姐姐哦,有什么事回来再谈。】


    林子默亲口跟他说的那件事,让姜弦有点惴惴不安,这也让他想到林璟不带他一块出差的原因。


    如果因为这些事而产生隔阂,姜弦是不太愿意的,既然都是长嘴的人,能解释就解释。


    姜弦咬着不锈钢吸管,只要一想到林璟对自己冷脸,就觉得怎么都不得劲。


    这大概就是喜欢的心理,没办法控制的。


    如果说一开始姜弦只是想按照剧本给自己安排一个完美人生,那现在就完全颠覆初心,他是真的想跟林璟在一块。


    好好的处理家庭矛盾,好好的谈个恋爱,再好好的领个证,保证身体健康,漫长的过完这一生。


    姜弦以前没谈过恋爱,但看过不少言情纯爱小说,套路都是那样的,而且大多数小说主角无端端就喜欢上彼此。


    姜弦并不理解,甚至觉得这个作者是不是不太会写感情戏,后来发生到自己身上,才觉得有些喜欢就真的喜欢,毫无理由,生理性的喜欢。


    跟他亲的时候,只有一触即分,但柔软触感碰到一起,神经酥麻,连皮肤都感觉被电流拂过,全身的反应都迸发出来,难以形容的爽。


    然后跟他身体接触,姜弦特别喜欢闻他的味道,清爽干净,像雨后兰花的味道,觉得林璟哪哪都好。


    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人,从颜值到身材,从家庭到性格,从优点到缺点,都让人情非得已。


    当然这也不是姜弦强/制对方的理由,他有感觉到林璟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浓度多少,他不清楚。


    如果说以百分制为进度条,那姜弦现在估计只有二三十分。


    因为到目前为止,林璟还在觉得自己是被逼弯的。


    姜弦放下杯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来到全身镜子面前,忽然想到什么事。


    林璟跟自己同睡一张床,虽说什么事都没做,但下/半/身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吧,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吗,太不合理了。


    姜弦想了想,对着镜子把上身的扣子脱了几颗,露出光滑骨感的锁骨与肩膀。


    这是要让他当上面的那个?


    姜弦很苦恼,他压不住这么大的个头。


    其实林璟还是对自己很有感觉吧,但没表现出来,说不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我安慰过……


    但林璟那张脸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由此,得出结论,他是一个貌美且高冷的装逼男。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猝然想起,打断了姜弦的思考。


    “爸爸,吃饭了吗?”


    “吃了,明晚有时间吗,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姐姐呢?”


    姜穆语气很沉,有点烟嗓的味道,大概是年轻抽烟抽多了:“都去,带你见见人。”


    姜穆还没放弃将他从平大集团挖出来的心思,姜弦倒不是不想出去,但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跟林璟近水楼台了。


    姜弦打听:“林家的人也去吗?”


    姜穆冷哼,话里话外都是不屑轻蔑:“他们去,我就不会出现了。”


    姜弦不由得在内心苦笑,这么说来,明晚那场不是特别隆重的宴会,性质大概是联谊那种。


    刚挂了电话,姜弦正要把衣服穿上去,结果来电显示是林璟,他立刻任由衣服滑落。


    “小璟哥哥~”


    林璟顿了一下,“没误会。”


    姜弦歪着头,哦了一声,原来是在回答他微信说的那句话。


    姜弦窸窸窣窣的扣扣子,单手很难操作,布料摩挲的声音飘进林璟的手机里。


    “你在干什么。”


    “换衣服。”姜弦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鸭子坐在地毯上,衣服是乱糟糟的,“因为想你了,所以换衣服。”


    林璟:“…………”


    “嘿嘿,开玩笑的,我就是看看有没有瘦了,不过我发现跟之前的差不多。”


    林璟目光幽幽的,坐在饮料吧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是挺瘦的。”


    姜弦暂时不答这个问题:“你怎么都不跟我报备一下,我们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哦。”


    “我明天下午六点回。”


    “可惜我不能接你,我明晚要陪我爸去参加宴会。”


    林璟语气沉沉:“没关系,玩得开心。”


    姜弦换了视频,林璟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把酒杯移到边上。


    “你觉得我戴哪个领带夹好看?”


    “第二排左边第二个。”


    “好!”


    第二天不用上班,姜弦难得睡了个懒觉,他毕业后很久没试过放肆的睡觉,以至于中途醒了又睡,昏昏沉沉的一下子没注意时间流逝。


    完全清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而他六点就要出发去宴会,还是姜穆亲自开车来接他。


    姜弦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没吃东西,四肢酸软在从床上滚到床下,摔得他四脚朝天,又慢慢的爬起来。


    幸好阿姨又给他留东西吃,姜弦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吃到一半,姜穆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姜弦匆匆忙忙的下楼,上车。


    姜穆戴着眼镜看头条新闻,听见动静转脸看他,微微皱眉:“不要告诉我你刚睡醒。”


    “……”


    知子莫若父?


    姜弦当然否认:“我在加班。”


    姜穆挑眉:“……?”


    姜弦跟父亲的相处氛围很严肃,感觉连空气都紧绷起来,他换了个话题,转一下气氛:“妈妈跟姐姐呢。”


    “她们已经到了。”


    感觉没话说了,姜弦不再问,下意识摸了摸领带,发现少带了什么。


    领带夹……


    姜弦好想让司机折返回去,但目前看,是不太可能的……


    他满腹心酸,给林璟诉苦。


    【姜弦:没戴你给我选的领带夹QWQ,我本来都不想参加的。】


    但对方没回复,这个时间点,他可能在飞机上。


    车子开得并不平缓,一下一下的,姜弦往前一探,发现前方正在堵车。


    于是他们几乎迟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宴会厅现场。


    还没开始前,经理亲自带着他们去包间,说是包间,其实也是个私人宴会厅。


    水晶灯饰明亮璀璨,瓷砖光可鉴人,姜弦找到熟悉的位置,陪着姜穆站在一边。


    因为还没开始,所以闲聊的人也不少,多数是对方主动攀谈,从举止言谈能看出姜穆在这里的地位。


    姜弦的眼睛注意到别人的领带夹,又摸了摸自己的领带,空荡荡的,只有领带绸缎的触感。


    门口忽然打开,经理重新进来,这次身后多了一个出挑的人影。


    林璟身材高大修长,穿着挺括西装外套,显得格外瞩目,他风尘仆仆,眼神锐利的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人身上。


    而后大步走过去,身形利落分明的停在姜弦面前,为他戴上领带夹。


    就像偶像剧的场景一样,姜弦愣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真的,好惊喜。”


    林璟比他高很多,俯视他:“刚好来得及。”


    姜弦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正要说话时,余光似乎被某个尖锐的视线吸引过去。


    他转头看见姜穆坐在边上,眼神深深的写了一句话——当我死了吗?


    姜弦:“…………”


    OMG。


    第30章 第 30 章


    林璟处变不惊, 料到能在这里碰到姜穆,礼貌客气的打声招呼。


    姜穆到底是多年沉浮商场,如今也还未退位, 气势上始终凛凛,他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我儿子多得林总在公司照顾关心。”


    “应该的,他在公司很能帮得上忙。”


    两人一来一回,不完全是交锋,但主题全点在姜弦身上, 他落得个不自在。


    姜弦连忙走到姜穆身边,跟林璟保持一定的距离:“爸,这是林总,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林璟眉眼微扬, 漆黑的眼珠子落在姜弦身上, 他不解, 但没表现出来。


    姜穆轻描淡写,像是要给谁难堪:“是么, 我忘了。”


    “……”姜弦简直被这个老头子打败了, 一把年纪还在这装蒜。


    林璟面不改色:“忘了没关系, 也可以重新认识, 比起姜少爷口中的简单陈述, 面对面闲聊更让姜董记忆深刻。”


    姜穆不苟言笑,眼神的抗拒之意非常明显, 但他无意为难小辈:“你跟林承业十足十的像,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林璟笑容微敛:“很像吗, 我却不觉得。”


    这句话让姜穆察觉出他跟林承业的关系不太理想,林璟道:“就好像姜董分得轻重, 也知道培养一个人才需要多大的心血,姜总目前在商会里是非常杰出的女性代表之一。”


    姜穆前期的心思几乎倾力培养在姜芷卉身上,姜弦不是没天赋,而是他身体不好,又过于三分钟热度,相比下来,姜芷卉的性格要更加沉稳些。


    性别年龄身份地位,对于姜穆来说都是一视同仁,在这方面,他跟林承业的看法是一致的。


    姜穆语气意味不明:“你倒是把我们家调查的一清二楚。”


    “想跟姜董交流,怕自己说错话。”林璟说得八面玲珑。


    姜穆也不知是故意的:“你跟他爸还是很像的,比起林启,我还挺看好你的。”


    像是在挑拨离间兄弟情。


    而且句句往林璟内心的雷点踩。


    姜弦略微担忧的看向他,被姜穆眼尖的捕捉到,藏着打量思考,姜弦活跃气氛,说出的话非常接地气:“爸,这是我老板!”


    姜穆对这事表达不满:“公司多的是职位任你选,你要是想走,林总难道会不放人。”


    姜弦一噎,还没说话,林璟笑了笑,意味深长:“姜少爷这么能干,还真舍不得放走。”


    姜穆微微皱眉,姜弦立刻打蛇随棍上:“林总想赶我走我都不肯,上个月的奖金还没发下来呢。”


    姜穆冷眼瞧他:“多没出息。”


    姜弦嘿嘿两声,走到林璟身边,双手背在身后,灵活纤细的两根手指扯到林璟的袖口,沿着往下的方向,摸到手腕处,指尖在掌心里打转。


    是提醒还是调戏,林璟头脑分析得不够准确。


    但反正不会是正经东西,林璟五指合拢,将那作恶多端的手指包裹。


    经理开门进来,宴会准时开始,侍者一个个安排人进去,态度毕恭毕敬,都是些位高权重,富贾巨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姜穆先走一步。


    姜弦在后面假意跟上,实则半步未动,林璟甩开他的手,语气微沉:“你就不怕被发现。”


    说得跟偷/情似的。


    姜弦觉得这好新鲜:“怕什么,可以先给我爸做个心理铺垫……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林璟倏地盯着他,要说之前他确实认为姜弦藏着玩一玩的心态,毕竟两家积怨已久,不要说“联姻”,就连在宴会假装体面的打招呼的表面功夫,他们都不屑做。


    林璟闭了闭眼睛:“异想天开。”


    “所以呢,你就不跟我一起努力一下吗。”


    林璟动了动嘴唇,不太想打击现在的姜弦:“看情况。”


    “放心吧,交给我。”姜弦信心满满,似乎能预料到后面是好的结局。


    林璟有时候看不懂他,拍了拍姜弦肩膀不存在的灰尘:“去吧,今晚回来吗。”


    这儿人走得差不多了,姜弦才敢抱一抱他,他身材较小,林璟只能将他揽着,不让人看见。


    刚才那几分微弱的不舍得的心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由不得林璟不认。


    林璟低声:“我昨晚没睡好。”


    姜弦笑:“那我今晚陪你。”


    这次晚宴的主题单纯就是来交朋友谈生意的,姜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其实也没必要出席,但为了给姜芷卉撑场子,他还是来了。


    姜弦一心想离场,对于前来交谈或者带着不纯心思的,他都很巧妙的拒绝了。


    甚至有几个富家子弟总是频频注目,往他身上观察,但又不过来说话,像是在审视他,又像是跟他认识的。


    姜弦说不准,因为他对原身的交友历史并不熟悉,微信好友接近一半的人他都不认识。


    宴会演到半道,姜弦熬不住了,跟家里人提前说一声,自己先回去。


    祝如摸了摸他的额头,亲昵又关心:“最近别太忙,都瘦了好多,是不是那边的人欺负你了。”


    姜弦觉得他们对林家的人看法不是一般的大:“没有没有,是最近奔波得厉害,等闲下来,回头我在家好好吃一顿。”


    “这还差不多,有车送你回去吗。”


    姜弦嗯了一声:“有的。”


    再不济也是打车。


    宴会在酒楼举行,出了大门,街道边有不少车停靠,姜弦打算找个好点的位置叫车,不曾想却看见林璟的车在边上,宾利的车型优越,色泽光润,非常打眼。


    林璟透过前窗看到姜弦华丽的领口闪着璀璨的亮光,那是他亲自戴上去的领带夹。


    姜弦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几个人叫住了。


    其中几个特别自来熟的从身后搭在姜弦的肩膀,让他差点没站稳。


    “才几个月不见,你就直接大变活人了,我觉得跟之前不大一样啊。”


    “喂,都不认识我们了,你失忆了。”


    “还有你怎么回事,说好了毕业之后跟咱们哥俩创业,现在你自己倒是转个身去上班了,我们这样的人有必要上班吗,你没搞错吧。”


    “还说要介绍给你认识些水灵灵的男孩子,你都不要了?”


    姜弦听完后,脑子里只剩下震撼两个字。


    原身之前的生活好像没这么糜烂吧!


    “你说的,毕业之前,好好学习,做给你爸看,毕业之后,要玩一阵子才收心,这不是还没玩吗,你就抛弃我们了?!”


    姜弦快速的理解这段话,企图从中扯出蛛丝马迹——大概是姜弦本身打算毕业后放纵一段时间,但出意外了。


    “我现在被我爸盯得紧,没法了,下次聊。”姜弦灵机一动,都是相熟的朋友,“微信找你们。”


    此话一出,他们才肯散去。


    姜弦呼出一口气,还没走近车边,林璟便下来,“你不记得他们了?”


    姜弦:“?”


    “那是你的发小们。”林璟很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样子,因为在资料上看到过,姜弦跟他们关系非常的亲密。


    姜弦打哈哈的敷衍:“我只记得你。”


    林璟之前虽然没接触过姜弦,但也在文字里能看出姜弦的个性,交友的范围是如何的,跟现在的姜弦绝对是天差地别。


    姜家的人没察觉出来,现在看来很大可能是姜弦有意在疏远,从毕业之后,一直到现在,姜弦回家的次数都不够五根手指。


    仅仅是毕业,就能让人一下子变得如此懂事,就能一下子改变之前所有的计划?这中间都没发生过重大的变故。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是换了脑子,甚至是换了人。


    姜弦扑倒他在怀里,让林璟思绪回笼。


    “我累了,不是要回家吗。”


    姜弦是真的累了,坐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停在小公寓门口,都没有醒来。


    林璟拉下手刹,观察了好一阵,路灯混着月光的光丝温柔的覆在他脸颊处,一些小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伸出手,用手背感受其中的柔软,又捏了捏打了耳洞的耳垂,顺着耳根往细长的脖颈方向滑下。


    到领口处,林璟便不动了,他反而冷冷皱眉,这样滑腻暧昧的触碰都无法惊醒姜弦,若是其他人,怕不是早就将他拆腹入骨,吃得渣都不剩。


    停好车,绕到另一边,林璟下来时将人打横抱起,没经验致使动作过大,让姜弦颠簸两下,像是微醺,惺忪的倒在他肩窝处。


    “是你啊……”


    林璟刚关上车门,正要低眉查看,谁知姜弦抬头,一个柔和的吻轻轻擦过他的额头。


    姜弦明显愣了愣,无意识的仰头,混乱的呼吸近在咫尺,有了一次便有了第二次。


    林璟低头,以唇相欺。


    在姜弦微微张开唇齿的瞬间,林璟才拉开距离,他怕控制不住,会过火发生无法解释的事情。


    但还还没来得及,就被姜弦不满的抓着脸,用了五成的力气咬在林璟嘴角处,留下一道艳红的痕迹。


    回家进门后,姜弦撑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然后强撑着去洗澡洗漱,最后倒在床上,一夜无梦。


    醒来第二天是周一,姜弦换好衣服吃早饭,林璟见他脸色无碍,便开了个头:“……还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嘴巴。”


    姜弦看见他唇角的伤痕,有些心虚,他就说昨晚好像吃到了果冻,但咽不下去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做梦,结果是现实。


    “咬了你,还疼吗,对不起啊……”


    就这些?


    林璟抬眸看他,“……昨晚。”


    “昨晚怎么了?”姜弦以为他不介意咬唇角的事,又担心他提起那几个兄弟,怕露馅,直接装傻,“昨晚很正常啊。”


    林璟说的是那个吻。


    “你忘了?”


    “没什么好记得的吧……”姜弦低头喝牛奶,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林璟面无表情,分不清喜怒。


    虽说不是第一次,但姜弦表现得稀疏平常,完全不见初次的惊喜,连二次那会儿的表现都比不上。


    这是腻味了?


    林璟的心情沉寂半分。


    回了办公室,王助理提前在里面打开窗户通风散味,整理文件跟用品,恰好这时候林总回来了。


    王助理明显看见他唇角的伤痕,直接愣住:“林总,嘴角没事吗。”


    林璟起床照过镜子:“很严重吗。”


    “不算。”


    咬痕不严重,只是让人想入非非,偏偏始作俑者认都不认,除了一声对不起,没有别的安慰,只剩满不在乎的态度。


    还是说那个吻如雁过无痕,对于姜弦来说,记不记得都不要紧。


    王助理整理完毕后,关心一句:“如果疼的话,还是要擦点,不然会红肿发炎。”


    “疼不疼的,没人在乎。”


    “……”王助理直觉他憋了闷气,很识趣的没再提这件事,“十点半有一个早会,资料已经分发下去了。”


    林璟这边开会,姜弦这边也有周一惯例的早会,大多数都是总结跟动员,非常无聊。


    他本来就没睡好,撑着脸颊,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下垂。


    结束后,就要赶着写报告,写记录,写各种乱七八糟但又没什么用的东西。


    忙到中午,林嘉阳破天荒的来找他,上次聚餐后,敞开心扉,林嘉阳见到他跟猫见了老鼠,又怂又怕又想见。


    到底是差点把人掰弯的人,姜弦对他心胸开阔,倒也不介意太多。


    “你打算申请调岗?”


    “是啊,在人事做久了,我发现要尝试别的地方。”林嘉阳鼓起勇气,“宣传部怎么样。”


    姜弦挑眉:“累死。”


    林嘉阳一开始看他很不顺眼,因为知道他是个小少爷,以为是靠关系进来的,只是想来混混日子。


    那种游手好闲,但又轻而易举得到别人拼了命想要的职位的态度,让林嘉阳感到非常愤怒。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林嘉阳就彻底改观了。


    “我知道很累,但你都坚持下去了。”


    姜弦轻轻反问:“我很差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你知道今天秘书室来了新人吗,空降的那种,比你还大牌。”


    秘书室算管理层,一般不会出现管培实习生的位置,林璟一开始想把他调过去,也是动用私权的,毕竟他直管秘书室。


    “实习生啊。”


    “no!”林嘉阳表现出一副仇富愤恨青年的模样,“他甚至没毕业,是林总深度合作伙伴文总的弟弟,文星津。”


    “?”


    “姜弦!”石曲中午下班过来找他吃饭,没想到有其他人在这。


    姜弦简单介绍了一下,去掉之前跟林嘉阳的隔阂,石曲跟林嘉阳的性格倒是聊得来的。


    说到空降,石曲比林嘉阳要更清楚些:“他就是闲得无聊,才来玩,他是真来玩的,开学就回去了,不会待很久,而且也不是林总亲自带他。”


    姜弦对这个文星津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怪怪的,怪绿茶的。


    “不过我听说林总原本是留了个位置出来,不知道给谁的,但后来被文总知道了,所以才暂时把位置让出来。”


    啪嗒一声,姜弦的不锈钢吸管掉在地上了,发出巨大的碰撞清脆声响。


    石曲见状拿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放回去:“怎么回事,你好像被雷劈了。”


    姜弦哀怨的扶额:“惨过被雷劈。”


    吃完饭后,姜弦上楼找林璟休息,正好遇到文星津在秘书室前台填写入职表格,他今天不是正式上班,只是来办理入职手续的。虽说只有一个月,但林璟走的是正规程序。


    文星津签好名字后,甜甜的叫了声,王姐,以后多多指教啊~


    说完转过身就撞上从电梯口出来的姜弦。


    文星津打听过,知道他在这里上班,正要发作,还是忍住了,扬起得意的微笑,伸手过去:“以后我们是同事了。”


    姜弦没打算握手,他脸色很平静,文星津忽然缩回手:“哎呀,我忘了,我在二十六层工作,你在五层,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同事关系。”


    姜弦越过他:“就这也好嘚瑟,捡漏王。”


    走了两步,回过头,姜弦转身:“要走就赶快走,别打扰我跟小璟哥哥睡觉,你还以为我真来上班的!”


    “……你!”文星津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后知后觉,这小绿茶,怎么老是抢自己的台词,真无耻。


    姜弦走了一段很长的廊道,才到林璟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便直接走进去。


    姜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看到文星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只来一个月,而且不是我带。”林璟感觉他就跟吸满了气的气球,准备要爆炸的状态,“跟他置气了?”


    姜弦就是看不惯那些觊觎林璟的人,所有人,他正要发作,瞥见林璟嘴角的伤痕,顿时就泄了气:“还好吧……”


    仔细想想,本来就是林璟给他留的,是他自己不要。


    就像是那种自己曾经放弃的机会,让别人捡漏,而自己还在那斤斤计较的小人嘴脸。


    他不要,难不成还逼着林璟不许招新人,虽说那个新人,不合他意。


    姜弦抱着双手,脸颊气鼓鼓的,一脸很不爽的样子。


    林璟也没想到藏着掖着不说,竟然对姜弦有这么大的威力,顿时觉得他记不记得这个吻也不重要了。


    因为他表现得很在乎自己。


    姜弦瞅着他似乎一副很开怀的模样,顿觉难言,但他不好在林璟面前发脾气:“我困了。”


    林璟合上笔尖,走过去抓着姜弦纤细的胳膊抬起来。


    姜弦愣住。


    林璟说:“不是要睡觉,走吧,一起。”


    他们都不知道多久没试过在休息室里同床共枕,上一次睡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午睡超过两小时,王助理直接打电话进来提供唤醒服务,姜弦根本起不来。


    林璟让他多睡。


    姜弦又觉得于理不合,他还有一堆报告没写完。


    姜弦一边穿鞋一边叮嘱林璟给文星津穿小鞋,“你记得,让王助理狠狠的奴役他。”


    林璟:“……”


    “要让他提前知道被社会毒打的滋味。”


    姜弦穿好鞋子,洗了个手出来,林璟盯着他的后脑勺说:“我今晚去见个客户。”


    姜弦心满意足了,林璟终于学会主动报备:“嗯,我今晚跟石曲出去吃饭。”


    “哪里。”


    “星辰。”姜弦跟石曲去的都是一些会员制餐厅,大部分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他喜欢带石曲去贵的地方,跟同事就比较接地气一点,迁就一点。


    因为姜弦可以请石曲吃饭,但不能请一堆同事吃饭。


    石曲诚惶诚恐的跟在姜弦屁股后面,他还是没能习惯这种被人当上帝伺候的感觉。


    “你以后要是有机会穿越到古代,你当皇帝,我一定是你身边最忠诚的小太监。”


    姜弦寻思着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他笑着调侃:“四大爷跟苏培盛?你有看过他们的同人文吗。”


    “……”


    他们预定在顶楼,空中花园的位置,能俯瞰中间高塔璀璨的夜景,上面还闪着几行字。


    桌面锃亮,搭着一块花纹精致的桌布,烛台造型独特,摆放在中间,餐具肉眼可见的非常有质感。


    石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我觉得这里适合情侣来吃。”


    “这里的氛围营销的就是浪漫,我就是想来亲眼看看。”服务员在一旁倒着白葡萄酒,姜弦感受着其中的氛围。


    嘿嘿,真的跟小说里写的场景差不多,身在其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下次带林璟过来试试。


    “那你怎么不跟林总一块来,我跟你,我担心林总会误会,然后针对我。”


    “不会的,他没那么小气。”姜弦想到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你叫什么,怎么会生你的气。”


    “……”


    石曲不止一次在林璟面前介绍过自己了,这还不是记仇。


    冷盘前菜先端上来,同时经理风度翩翩的走来,停在姜弦面前。


    盘上端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纸袋子。


    经理恭敬道:“这是一位神秘客人为您准备的。”


    姜弦收下了,问:“神秘客人是不是姓林。”


    经理耐人寻味的笑了笑。


    姜弦顿时明白了,只是林璟好端端的怎么送东西给他,着实奇怪。


    纸袋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个简约的图案,石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但肯定很贵。


    姜弦从袋子里摸到一个方形小盒子,蓝宝石色绒面方盒,小巧精致,摸起来很有重量。


    石曲嘶了一声:“这不会是装戒指的吧。”


    “啊?”姜弦低头打量,“大小形状确实很像。”


    “你们都走到这一步了?”石曲虽然这段时间跟他见面少了,但经常在网上聊天,姜弦偶尔会分享他跟林总的事情,一点都不介意姜弦把自己当做日记心得。


    所以石曲怀疑自己漏了哪一步。


    姜弦胡乱猜测:“怎么可能……或许是项链,手链。”


    石曲:“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


    姜弦另一只手按在盒子上方,半晌没动静,怯怯道:“我有点紧张。”


    说罢,下一秒。


    姜弦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方形钻石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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