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姜窈没有等沈昼雪,早早的熄灯睡下。
她身子不舒服,心中亦是同样,百般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月上中天,她翻来覆去了无睡意,忽而听得门外橙黄的声音响起,“姑娘已经睡下了,丞相明日再来吧。
橙黄想起他让姑娘如此伤心,越发觉得他不值得姑娘如此对待,铁了心要把他拦在门外。
话刚说完就看到眼前的男人冷然的目光,更让她觉得来者不善。
沈昼雪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侍从站了出来,拦住那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为他让出一条路。
他施施然的推开门走进去。
姜窈听见了声音,躺在床上没有动作,装出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情动时的欢愉和那碗药汤的苦涩恰如冰火两重天。
你情我愿的欢好本没什么,可酒醒后巨大的落差感接受起来太让人难过。
那时她以为面前的人是江舟,他也是这般应答的,后面他派人送来的东西又让她恍惚,江舟不会这样对她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在床边坐下,声音放的格外轻柔。
“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沈昼雪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随即轻笑一声。
还真是个傻瓜,连伪装也不会,睫毛轻微的颤动出卖了她。
“我可以叫你的小字吗?央央?深夜前来是有两件事情相告。”
姜窈心有怨气,忍受不了他如此亲昵的触碰,做起身子往后缩了缩,“沈大人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更深露重,我要歇息了。”
沈昼雪无言失笑,气性还真是大,不过他如今对她有些兴趣,愿意给她一些宠爱。
“央央生气了?是因为那药吗?我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医师说你身子弱,等调养之后,你若是愿意,我们会有许多的孩子。”
姜窈抬起眼凝望着他,似乎在接受他这个说法。
沈昼雪继续道:“还有我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你应当知晓半年前三皇子发动政变,我死里逃生,这中间用了别的名讳,应是怕灾祸牵连与你,只是不知遭遇了什么,与你相遇后发生的一切我暂时还未曾想起,只知道与当今圣上一起合谋返回京城,并不是有意断了与你的联系。”
他试探着牵起她的手,见她的反应没那么抗拒了,将她拉进抱在怀里。
“央央有什么心事都可说与我听,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这样对身子不好。”
“那你现下对我是何种感觉?昨夜……昨夜…”姜窈面对心爱之人总是热烈又坦诚,她相信真心换真心,他如果真心爱自己,必然不会在意身份之间的差距。
他说想要知道自己的心事,她便全盘托出。
“在府前见你的那一眼,心中便有莫名的悸动,想来虽然记忆忘了你,感情却不会忘怀,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着查询事情的来龙去脉未曾来看你是为的不是,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对你的,也会挑个合适的时间迎娶你。”
这样的话说多了,沈昼雪如今更是信口拈来,好像被爱着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她的爱意是他可以随意挥霍的本钱,一招欲擒故纵,故意晾了她两三天,她自己就按耐不住了,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离不开自己。
姜窈反握住他的手,内心的柔软被揭开,这一刻她不是不动容,心中的疑惑也消解不少。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很害怕,为了他孤注一掷,她犹如站在悬崖边上,需要他让自己拉开,给自己一个心安,而今一再得到他的承诺,她多日的郁闷的一并消解,心也软了下来,“夜深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沈昼雪没有说话,抱起她在自己的怀中换了一个姿势,而后手指撩起了她的裙摆,他的手弹琴作画一向干净修长,看起来只觉得觉得赏心悦目,而今这个动作多了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你…不行…”姜窈又羞又急,拉着自己的裙摆往下压,那里现在还隐隐作痛。
“央央,我别无他意,只是昨夜有些不知轻重,我看看伤到没有?”
姜窈这才看清他另外的手中拿着一个小白瓷瓶,脸上刹那升腾起来的温度几乎让她无法再直视他,她之后掩耳盗铃一般自我安慰,还好屋子里并没有点灯,他应当看不到。
“我……没事,大人将药膏留下,我自己来就好。”
“有事无事,我总要亲自看过方才知晓,有些暗看不清楚你且等等,我去将灯点上。”
“大人,你明日还要上朝”
沈昼雪打断她的话,将灯芯挑亮,语气虽算得上柔和却带了些不容置哙的意味,“我还想让你像昨夜那般称呼我,今后就叫我沈郎。”
姜窈阻挡不了他强势的动作,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但他好似没有别的心思,一心一意在为她上药。
“都破皮了,还说无事。”沈昼雪冷着脸语气训诫,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
他将她迎进府中之时,就把她看作了自己的所有物,归束在自己的这一方天地之中,自然也想要她全身心的依附自己,不管是任何理由的欺瞒都不想听到。
姜窈紧紧咬住嘴唇,不敢泄露任何声音。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忍着知道吗?”
姜窈从唇齿间泄露一两声含糊的呜咽,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上完药之后沈昼雪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道了一句,“夜色浓暗,央央收留我一晚可好?”
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已做过了,姜窈此刻更觉得他们心意相通着实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往旁边侧了侧,给他留出来了位置。
沈昼雪躺在外侧,被褥之上有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是久违的气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拥着姜窈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鸡犬声不绝于耳的庄子上,没什么好眷恋的,为什么却觉得安宁?
——
姜家,常氏穿着一件湖蓝色湘裙,面容保养得宜一点也不见岁月摧折的痕迹,她从嫁进姜家就开始执掌中馈,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经她过目,老夫人这些年越来越不管事,唯爱的就是烧香拜佛,丈夫姜祥云对自己也是敬爱有加,就连前年纳的小妾还是自己为了彰显大度的一面主动劝说他才收下的。
大半生过的顺风顺水,她生下的一子一女更为优秀,长子姜长风早早的进入了白马书院,为他上课的夫子曾经是当今圣上的太傅,所做的文章经常经常被夸赞。
长女姜明瑶,容貌殊丽,行为举止端庄得体,美名在外,京城的贵公子纷纷示好求娶,更有皇子许以侧妃之位,只是她这个女儿心气高,一心想如自己这般为高门主母掌府上中馈。
先皇曾经随口提了一句,沈昼雪与明瑶容貌出尘乃一对璧人,明瑶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对他也有几分中意,而后大皇子登基,朝中局势波云诡谲,姜祥云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不愿意站队与沈昼雪就越发的疏远,在他危难关头也未曾出手相助。
现下局势稳定,沈昼雪是圣上身边的一大功臣,权势可想而知。若是明瑶嫁过去不但是正妻之位,对姜家也会有很大的帮扶。
能与他结一段良缘自然是极好的,几日前他还邀明瑶一见,说不定也有些意思,想到这里她抬眼看着正焚香煮茶的明瑶,袅袅香烟之中透露出极为满意的神情。
她花了许多的力气来培养,名家大师,音律大家一齐教出来的,整个上京再没有哪家的女儿能比得上明瑶了。
“这两日沈丞相可有再约见你?”
“并无,前几日沈丞相倒是问我家中可有别的姊妹,女儿不知道是为何意,只回了句没有。”
常氏思索一番,想起来那个被扔在庄子里的灾星,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她来?细算也有许多时日没有消息传递过来了,希望那小孽障能好好的待在庄子里,若是掀风起浪她定然不会容忍。
“这件事你不用管,只需好好施展平日教你的,能攀上沈昼雪这棵大树,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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