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恶意浮现
沈言捻起果盘里的葡萄, 放在手里端详,语气戏谑道:“听说林晚辞的父亲在外有个五六岁的alpha儿子,这个alpha有六十了吧, 身体竟然保养得还不错。”
林白眉眼含笑, 语气温和道:“其实我和他林家也没什么感情,就算被认回去,双方也很尴尬。”
“林氏集团的市场价格保守在几百亿,你真的不打算抢一抢?”沈言不理解为什么人有钱不要, 带着病气的声音有几分嘶哑:“你在法律上是有继承资格的,趁那老家伙还在, 做个亲子鉴定。他们这种大集团最在乎面子,回头你闹大了, 多多少少都会给你点东西,够你一辈子挥霍了。”
林白似乎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 还是很感谢你把整件事情告诉我。”
沈言看着他,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白这个人,性格太过温柔,不争不抢。和有素质的人相处也就罢了, 遇到这种事情,也只会落得吃亏的下场。
“你先回去料理公司吧, 这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沈言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未处理的信息:“何薇的事情现在操作如何?”
“我们从她的身世和外貌炒作, 她也是个胆子大的, 很多事情都比较顺利。”
沈言勾了勾嘴角, 随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因为虚弱的原因,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往日红润的嘴唇变成了粉白色,没有血色却依旧动人。和平日一丝不苟的精英做派相比,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林白的心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他扯出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又捏着沈言手掌的虎口,擦掉了葡萄的汁水。
“公司里没什么事情,我在这里可以陪着你。”
“不用。”
沈言身体微僵,拿枕头盖住脸,一声不吭地躺回床上。
戴着止咬器的闻修然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看向林白,后者笑容满面地寒暄:“闻同学,身体怎么样?我以为你还要在那里面多待几天。”
“你可以走了。”闻修然站在床边,牵起沈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搓beta的虎口,目光冷冽地看向林白。
林白脸上挂着十分公式化的笑容,说了声再会便离开了。
偌大的vip病房,只剩沈言和闻修然两人。
沈言现在并不想搭理闻修然,闻修然却很不识时务地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检查伤势,alpha神情冷淡,手里捏着沈言有些浮肿的脚踝,嘴上说道:“没想到你连beta也看得上。”
“你犯什么病?他不是你帮我找来的吗!”沈言一脚踹在闻修然胸膛上,恶狠狠道:“你病没好就滚远点,老子差点被你搞死。”
闻修然的手顿了顿,接着揉捏起沈言的小腿,语气始终淡淡地:“我会去做腺体手术,等级降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和闻修然在一起后,沈言经常会觉得自己耳朵有病,就比如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此处为脏话)”沈言瞪大眼睛:“你这样……”
闻修然皱眉用手捂住沈言的嘴巴,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轻轻地拍了两下。
“脏嘴巴。”
“嫌脏以后别亲!”沈言十分嫌弃地撇开闻修然的手:“你才脏死了,你刚用手摸我脚!”
恢复大半精力的沈言又开始本性暴露,语气恶劣地挑东挑西,彻底忘了面前的alpha还曾经亲过吻自己的全身。
“你父亲同意你这样做?”沈言抱着手臂,艰难地跷起二郎腿,嘀嘀咕咕道:“你本来就是砸钱当了s级,做一个手术变回去,你爸不得炸了。”
虽然闻修然很早就说过不让沈言伪装,在他面前自然一点就行,但现在闻修然听着自己beta嘴里的话,还是觉得有点粗俗。
“我就纳了闷了,你非得抓着我不放干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搞死。”
闻修然面色冷淡,抬眼看向沈言:“如果不是我爱你,给我下药那一晚,你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想要我就直接下药,人和资源到手你就想跑。沈言,你也是做生意的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买卖吗?”
alpha摸着沈言某个错位还未恢复的骨节,手下一使劲,在沈言还未反应过来,直接将骨骼恢复原位:“你也别想分开,这不可能。”
沈言面无表情地看着闻修然修接好骨头,闻修然的话说得很清楚,要么手术成功两人欢欢喜喜在一起,要么手术失败两人一起死。闻修然着急结婚,怕就是早料到这一天了。
不过贪图点钱财和美色,闻修然这狗东西直接把自己小命都给收了,真是踢到铁板了。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可是劝过你了。”沈言笑得咬牙切齿:“小心哪一天,我在床上把你咬死,收拾收拾东西自己跑路。”
闻修然把果盘扔进垃圾桶,看也没看沈言:“我们的婚礼不如就定在下个月吧。”
“不行。”沈言想都不想:“伤筋动骨一百天,下个月我的脚伤估计都好不了,我不想拄着拐杖结婚。”
闻修然端详着沈言有些不耐烦的脸,还是松口了。
“好,这一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就行,公司的事情,我派人去打理。”
“你那个助理,我觉得可以换一个。”
沈言说:“如果我不想换呢?”
闻修然低头削苹果,头也不抬:“我只是通知你。”
沈言鼻子出气,轻轻地哼了一声。
“林白是林氏集团的长子,我的确也用不起。你和林氏集团接触这么久,他们那边什么情况?”
如果能让林白回归集团,对沈言来说也是一桩好事,他还没和林氏集团有合作呢。
闻修然把他抱起来放地上,让沈言活动一下:“少担心别人,林白没你想得那么纯良。”
“你就是吃醋恶意攻击人家。”沈言嗤笑:“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你想多了,这个水平的竞争者,我还不会放在眼里。林白这个人你离得越远越好,他的动机不纯,为人也怪异。”闻修然整理自己的领口,动作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禁欲味。
沈言只是挑挑眉,不说话了。
他出身下层,天生没有富二代和官二代与生俱来的贵气。闻修然平时漠视一切,但看事情比沈言透彻,做事带着几分匪气,行事果断,是公认的闻氏继承人。沈言二十多年费尽心思往上爬,做事圆滑,压着自己的脾气到处应酬,也只混成了一个稍微有头有脸的小商人。
若是论伪装,沈言可能不及闻修然的十分之一。毕竟一开始接触的时候,闻修然看上去也就是个纯情羞涩小*男,里子却是一个控制欲强屁事又多的疯子。
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言勾着闻修然的肩膀,敲了敲alpha嘴上的止咬器,冰冷的金属触感十分坚硬,闻修然伸手放到脑面,就要解开止咬器:“你想亲?”
“别摘。”沈言制止对方:“你这样看着不错。”
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alpha,穿着有些紧身的病号服,神情有些狼狈,嘴上戴着止咬器,饱含欲望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
沈言手指在闻修然脖子上比划,有些遗憾地暗想:要是再有个链子就好了。
闻修然平时十分警惕,和沈言相处时,总是不自觉地放下戒备。
就像现在,他丝毫没注意到桌上花束里面一闪一闪的诡异亮点正在注视着一切。
距离医院路程不远的别墅,闻慕尘神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着不远处的监控,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怀着毛绒蓬松的垂耳兔。
监控中的两人动作越发亲密,闻慕尘笑了笑,关掉监控。
许鹤不知第几次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放回口袋前,把手帕面无表情地拧了几圈。
“修然对爱人偏执,这点很像他爸爸,你觉得呢?”
许鹤一惊,佝着身子应道:“对啊对啊,毕竟是父子。”
“不过我最讨厌这一点。”闻慕尘将兔子放在地上,有些无奈:“和他说过好多次,但他总是不听劝。”
“他当初不觉得自己有错,现在修然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总是有人要反抗天性呢?一个低贱恶心的beta,能够跟a级的omega相比吗?”闻慕尘的语气始终很温和,与当初面色和蔼与沈言聊天的语气没什么差别。
跳进坑的许鹤决定不再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闻慕尘仰面躺在沙发上,喉结微动,伸出手掌遮住眼睛,声音沙哑:“这场戏我看够了,想办法把事情料理了吧。修然的手术不能做,也没必要做。”
许鹤眉心一蹙,还是应下来了。沈言家庭背景简单,又是个孤儿,一开始他就提过要把沈言处理掉。但现在沈言不像之前那么平庸,且不说做的慈善事业让他在行内名声大噪,沈言的合作伙伴有几个在s市也算扎根已久,和沈言有利益往来。
最重要的是闻修然,他对沈言的重视谁都能看出来,为人的谨慎程度不比闻慕尘差多少。如果知道自己对沈言有歪心思,肯定会在自己动手前把自己处理得毛都不剩。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鹤捂着自己的心脏,如果早知道自己二十岁之后命运多舛,他就不会天天养生还不近omega色,该吃吃该喝喝该耍耍,把自己这辈子过得有多爽就多爽。
雨后的空气里带着一些泥土的芬芳,护士把走廊的窗户打开透气,VIP病房只能刷卡进入,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沈言伸了个懒腰,一脚把床上碍事的被子踹掉,接着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
一旁的闻修然神清气爽帮他把扣子扣好,默默地给他按摩。
医生敲了敲门,清清嗓子说:“家属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行离开,病人需要静养。”
“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沈言撇撇嘴:“你还是忙你的去吧,你越照顾我越起不来。”
许鹤的脑袋从医生身后冒出来,急吼吼道:“修然,你下午的会议还剩一个小时就开了,要不要先去准备?”
第32章 跑路合伙人
医生查看沈言伤势后, 扶了扶眼镜说:“恢复状况还算良好,最好还是静养几天。”
沈言眼睛微眯,有些轻佻地看向闻修然。
昏迷五六天了, 情况当然良好。沈言感受下腹深处时不时传来的刺痛, 暗暗啧了一声:还好自己不是omega,不然不知道怀孕多少次了。
闻修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跟许鹤离开的意思,他把沈言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尾, 皱眉道:“你把会议推迟吧。”
门口站着的许鹤先是一惊,然后缩脖弯腰眯眼贱兮兮地看向沈言, 嘴里还啧啧不断,就差把“你个蓝颜祸水”几个字贴到沈言脑门上了。
这样的目光沈言见过多次, 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嘴角一勾,十分不屑地玩弄自己的头发, 落在许鹤眼里, 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修然,我留下来照顾你对象,你就专心搞事业, 董事会还在等着呢。”许鹤搓着手,试探道:“你这还没接任……”
闻修然轻哼一声, 不去看许鹤,只是低头帮沈言捏着有些麻木的小腿。
沈言闻修然勾过来, 两人目光相交, beta盯着闻修然的嘴唇, 哑着嗓子道:“乖,去开会, 我等你挣钱养我。”
他本就是个无权无势的beta,闻修然要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连公司都不管了,等自己坐实了蓝颜祸水的名头,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
闻修然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轻轻地吻了吻掌心,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声,跟着许鹤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医生照例为沈言检查伤势。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公司还有一堆破事等他处理,他可不想被架空。
医生把花束挪了挪位置,皱眉道:“至少也得四五天,年轻人不要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一个beta找个s级的alpha,对你们双方都不好。”
沈言戏精上身,哈哈道:“我们互相爱对方啊,真爱不论性别。”
“……”医生默了默: “我们医院有性别转化的临床项目,你可以试试转化成omega,这样你们就契合了,就是有些风险……”
“其实我们俩感情也一般。”沈言话锋一转,满脸天真无邪:“他图我脸,我图他钱。”
“……”
这场闹剧终是在医生满是鄙夷的目光中结束了。
检查结束,沈言重新上了绷带,他仰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言本身就不嗜睡,在床上躺久了反而精神不好。他不像闻修然,一个人做高数题或看股票走向都能打发时间。
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只有沈言一个人,医院不能养兔子,沈言也没几个可以聊天的人,医生和护士都在忙,他也懒得和外人多说话,闭着眼躺床上半天,沈言到底是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医院是s市的私立贵族医院,其中也有闻氏集团的投资,内部绿化良好,建筑风格也是中西混搭。医疗团队由国内知名的专家和教授组成,进来住院的几乎都是全国各地的有钱人。
沈言坐在紫藤萝下的长椅伸伸懒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产科。不知从谁的嘴里听说的,闻修然的母亲生产的时候落了病根,最后就是在这所医院病逝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他和闻修然有个孩子,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今天他吃得有点多,小肚子稍微鼓了起来,隔着有稍硬的病号服摸上去,掌心就像在贴一个灌满水但是外皮柔韧的皮球。
沈言闭着眼摸着摸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瞪大眼睛缓缓低头,动作像是帧数不够的老电影。
他的腹肌呢?
不过躺了几天,八块腹肌就全没了?
从路人视角看过去,一个美得不辨雌雄的长发omega站在紫藤萝下,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好像有些笨。
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两个拿着药品路过的omega护士用手遮着嘴巴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呆呆的?”
“……可能意外流产了吧……”
“真可惜。”
沈言自然没有听到别人的话,只是越发呆滞地接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好像很久之前自己就没有腹肌了,和闻修然同居之后,自己就很少运动了。
反观闻修然,天天五六点健身运动,结束后给自己做早饭。然后就去公司,下班之后还会给沈言做晚餐,晚餐之后还会接着去健身室。晚上会在十一点之前拉着沈言睡觉,就算沈言要吃夜宵,闻修然也会睡眼蒙眬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做饭。
为了能让沈言营养均衡,闻修然自己学做菜。从一开始味道平平,到最后让沈言大快朵颐,也不过短短两个月。
学霸不愧是学霸,学什么都快。沈言低头不紧不慢地扣着自己的指甲,看到脚边兢兢业业搬家的蚂蚁,成群的蚂蚁黑乎乎地连起来,像是被一块打被翻正在流动的石油。
闻修然从没主动提出沈言健身或者去学习,自己一个人几乎把所有生活和工作的事情全权包揽。
大学时的沈言健身考证参展实习,现在的沈言已经有半年多没摸过画笔了。
闻修然觉得沈言画画也是为了赚钱,就直接资助沈言开公司,最开始的合作也是闻修然帮忙谈的,后来还直接从闻氏门下的子公司分了一些客源,就差直接帮沈言运营公司了。
如果两人分开,沈言觉得自己的生活会变得一团糟。
脚腕偶尔传来钝痛,沈言想起闻修然面无表情把自己从地上拎起来的样子。发病的闻修然模样不可怕,没有双目发红,没有口吐白沫,更没有长出可怕骇人的獠牙。
alpha从始至终依旧是一副清冷自持的样子,和他们初见时没有任何区别,就是头发长了点。
如果其他人对沈言动手,沈言恨不得把对方除之而后快,拄着拐杖也要给对方下绊子。闻修然伤害了自己,苏醒后的沈言看到房间恢复理智的闻修然,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欣喜。
他已经醒了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中没有一秒真正地想报复闻修然。按照他的性格,早就该趁机勒索闻修然一大笔钱了。
“你怎么出来了?”
沈言抬头,看到林白,林白背后是明媚的阳光,刺得沈言睁不开眼,林白朝他面前站了站,笑道:“闻同学没有陪着你吗?”
“他去开会了,我自己一个人出来转转。”沈言慢悠悠地看着他,歪头打量林白手中一沓资料:“这些是什么东西,和公司有关系吗?”
林白哦了一声,把资料托在手里,有些苦恼似道:“你之前资助的那个学校,有个孩子得了肺癌,转到这个医院治疗了。”
沈言眉眼皱起,面色有些难看:“转这里治疗你知道需要多少费用吗?早期肺癌市区三甲医院就可以治疗,晚期肺癌什么医院都治不好。今年全部资助就给了一千万,是包含学校所有学生初高中和大学费用的。你擅自挪用这些学费,用来治疗一个肺癌,你怎么想的?”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说了一长串的话,大脑有些发昏。
沈言缓了缓道:“如果缺钱,公司完全可以给予其他补助,不能把学费挪去当医药费。”
林白声音低低的,语气还是很温和:“那孩子是肺癌中期,是我单方面资助,没有动用公司的钱。”
沈言一怔,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这个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只资助他?”沈言疑惑道:“因为好心?”
这么多病人,为什么就资助着一个?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做好事,完全可以降低费用去三甲医院,这样说不定还能多救几个。
“因为缘分吧。”林白将资料收到档案袋里面,自顾自说道:“阴差阳错遇到了,就帮忙了。”
沈言保持审视的动作,没有作声。因为缘分就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安排到一个vip医院,这个理由没有什么说服力。林白放着林氏集团的家产不抢,还把钱洒水似的往外扔,这抬起反人性了。
想起不久前闻修然说林白怪异,沈言抱着手臂,突然体会到所谓的怪异感了。
林白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脾气道:“我可得走了,闻同学看到我估计会不开心。”
何止不开心,沈言托着下巴,或许回去后林白就会在办公室看到闻氏发来的解雇通知了。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逼林白一把,让他想办法争家产去。
林白刚走没多久,沈言的余光就看到许鹤贼眉鼠眼在旁边假装路人。
他扬着下巴,很随意地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情绪不高道:“如果我和闻修然说,他们家的医生喜欢偷窥我,你猜你会不会下岗?”
beta斜眼扫到许鹤,后者本以为藏得很好,有些尴尬地从树林里走出来:“修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况且你都和修然一起了,怎么了可能会看上我呢?”
“怎么不会呢?”沈言拉着长音,眯着眼睛像只狡黠的狐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直白:“家花哪有野花香,人吃多了饭也会想吃屎的。”
许鹤:“……”
许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么直接骂人,你可以稍微拐弯抹角一下,我就听不懂了。”
沈言鼻子出气:“你听不懂还叫骂人吗?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果然现在日风世下,你一个beta还敢跟我一个alpha叫嚣。”许鹤叉腰,撇嘴嘲讽道:“假如你不是修然的伴侣,你压根没机会来这里。”
“如果你不是修然的医生,你也没资格见到我。”沈言抽着藏在袖子里的电子烟,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我不是一个beta,我是一个年纪轻轻身价过亿而且还有公司的beta。”
他打量着许鹤:“你这种alpha,白给我都不要,长得一副肾虚样,年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鹤面色有一瞬间的崩塌,虚弱道:“我很久之前就养生……”
“这不是重点,我来问问你,你想不想离开闻修然?”
第33章 谁给你的胆子
这句话引起沈言的兴趣, 他好整以暇地换了换姿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和我说,不怕告诉闻修然吗?”
许鹤插着口袋, 坐到沈言对面的凳子上, 哼哼唧唧道:“你当修然多喜欢你,天天恨不得把你别裤腰带上炫耀,不知道招了多少红眼病。你和他一辈子白头偕老也就算了,如果最后结婚对象不是你, 你信不信那些omega会直接把你剁吧剁吧扔海里。”
“我见的那些alpha,一个个把自己对象宝贝得跟熊猫似的, 哪有还像你这样自己出来赚钱的。”许鹤伸出食指擦擦鼻子,不怀好意道:“alpha和beta没有信息素链接, 你们感情不长久,修然如果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给你树敌。”
沈言拨弄着戒指, 抬眸静静看着许鹤:“谁让你和我说这些的?闻伯父?”
许鹤是一个胆小而且自大的alpha。他不敢参与闻修然的事情, 也不屑于和沈言打交道,今天窜出来和沈言聊天,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沈言识趣点赶紧离开。
“他才没时间管你呢!”许鹤挠挠头, 不去和沈言对视,声音有些低:“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几个月前宴会上闻慕尘一副慈爱的样子还刻在沈言的脑海里, 现在却派人让沈言离开。沈言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 漫不经心道:“我走了, 你们能保证闻修然不找我麻烦?我的公司怎么办?”
“现在我的公司市场估值三个亿, 你们能直接折现我就离开。”
许鹤没想到沈言这么干脆,龇牙咧嘴地嫌弃:“亏修然这么宝贝你, 你一点都不犹豫的啊?”
沈言目光沉沉地看过去,嗤笑道:“我犹豫的话,你就不会好好地在这里和我说话了吧?不过你最好不要搞什么事情,等闻修然知道了,不把你阉了才怪。”
“现在既然有谈判的余地,你也打算帮我,我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况且闻修然的腺体已经病变,我留在这里不是被他咬死就是被你们杀了,你当我蠢?”
沈言平时话不多,只有牵扯到自己利益才会据理力争。无论之前他多努力和闻修然产生关系,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离开。沈言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偏执狂和恋爱脑,天天为爱要死要活,不如早点想着怎么把钱揣兜里。
“我肯定会给你一笔钱,但是不会有这么多。”许鹤抱着手,苟着身子道:“反正够你一辈子花的。”
“不管你们怎么做,都要保证闻修然不能再次找到我。你也清楚闻修然的性格,如果我逃跑被他抓到,我就说我是被你这个家伙见色起意挟持的。就算他不相信我——”沈言在许鹤下面比划了一下,笑容灿烂道:“——你也等着被阉吧。”
许鹤:“……”
许鹤:“他怎么会看上你啊?”
沈言挑挑眉,拍拍衣服,站起身低头看向许鹤。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立体,未精心打理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微风拂过,发丝轻轻飘动。尽管沈言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可声音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闻修然看上我是我的本事,你有本事让他也*你。”
他笑嘻嘻地弯下腰,摸着下巴打量许鹤,好似在看一个商品,语气散漫道:“没准儿他好你这口,等你进门了,我喊你哥哥怎么样?”
未等许鹤回复,沈言大笑着离开了。
徒留匪夷所思的许鹤满脸惊愕地在风中凌乱。
医院的条件虽然好,但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受限制,沈言躺在病床上,每日穿着统一的病号服,饮食需遵循医院的规定,行动范围更是局限在这小小的病房内。在医院度过了漫长的三天后,沈言实在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他花了几分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拿了一些必备的药品。接着他拨通了闻修然的电话,语气坚定地让闻修然尽快安排他出院。
重新回到大平层的沈言觉得十分开心,感觉全身心都彻底放松了,闻修然刚把门打开。刚进门就跳到柔软的沙发里,深深地陷进去,末了打了个滚,把一旁的垂耳兔抱在怀里狂撸。
垂耳兔现在也不过几个月大,毛发也比之前旺盛很多,又大又圆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沈言。沈言将垂耳兔放掂了掂,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小白胖了?我走之前它可没这么重,谁喂成这个样子了。”
家里难道又招了新保姆?
站在玄关处的闻修然把沈言踢飞的鞋子整理好放在鞋柜,边脱大衣边回答:“爸前两天来了。”
沈言愣了愣,一言不发地将小白抱进怀里问:“你这次住院,你爸看过你吗?”
“看过,手术的事情他不同意。”闻修然脱掉外套,站在客厅伸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但我也成年了,我觉得这件事情不需要他同意。”
“你们吵架了?”
闻修然脱掉衬衫,将衬衫整理好放在自己臂弯里,默默点了点头。
沈言嗤笑一声,难怪闻慕尘想着把自己赶走。他剥开小白的毛发,细细端详后发现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便很放心地把小白随手扔回兔笼子,又往食盆里塞了一把兔粮。
他蹲在地毯上看小白咯吱咯吱啃兔粮,慢悠悠地问:“我听说你妈也是beta,大型集团不是很注重血脉吗?都是要什么omega和alpha。”
闻修然将自己脑袋放在沈言肩膀上,两条长腿把沈言圈起来,歪着脑袋回忆道:“我没见过我妈,对他印象不多。我爸也不怎么提起我之前的事情,但之前我看到过她们的合影,感觉……”
他似乎找不到描述自己心情的词语,想着半天措辞,才淡淡道:“感觉不像是身体不好的人。我妈身材很高大,比我爸还高一点,就是看上去比较冷清。我爸一直说,我长得很像我妈。”
“你妈的照片有没有?我还没看到过。”沈言起了兴致:“我想看看照片。”
闻修然点点头,亲了亲沈言的鼻子,回卧室里拿出一张照片。
对比放在画廊过度装饰的照片,这样照片显得太过简陋。
闻慕尘和一个男子并排站在一起,闻修然和男子的相貌有几分相似,闻慕尘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眼神偷偷地朝男子打量,男子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这就是我妈留下来的照片,我爸妈是联姻在一起,感情不和,没有留下多少照片。”
沈言目光紧紧锁在照片上,心脏猛地一跳,血液瞬间凝固,尽管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的疑问潮水般漫上心头,沈言眼神由惊讶转为恍惚,目光变得空洞。
这个男子,怎么和之前要收养他的男子长得这么像?
“言言?”闻修然看着发愣的沈言,轻轻地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沈言转头看向闻修然,视线仿佛被磁铁吸引似的锁定在闻修然的脸上。目光犹如实质般一寸一寸描摹着闻修然的五官,嘴唇抖了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什么……”
他听到自己加重的呼吸,真的会有人长得这么像相似吗?如果这个就是要收养自己的男子,怎么会成为闻修然的妈妈?
他明明是个alpha!
闻修然皱着眉,按住沈言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自己:“你怎么了?”
沈言下意识摇了摇头,摆摆手说没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激烈得太过明显,闻修然的声音响起来,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遇见过他?”
“……”沈言幽幽抬头,他一直知道闻修然聪明,但有的时候却太过聪明了。
他看着眼前的alpha,想起十几年前,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将小汽车塞到他的手里,笑得十分爽朗:“这是你弟弟给你的,明天手续办好,我就带着你去看他!”
当时还是个萝卜头的沈言重重地点点头,将自己的嘴巴压在围巾上,满是开心,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大喊:“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沈言拍了拍闻修然的小臂,淡淡道:“曾经见过,但不知道是你妈。”
闻修然有些惊讶:“你在哪里见的?”
沈言站起身,头也不回道:“孤儿院。”
难怪当初见到面无表情的闻修然,自己敢这么放肆。一直觉得闻修然身上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沈言一直以为对方是毁约,不想要自己这个beta,原来是真的去世了。
但一个alpha怎么可能是闻修然的亲生母亲?alpha虽然也有生殖腔,但已经萎缩了,很难生育后代。
更何况,alpha的结合注定会生出基因更加强大的后代,两个alpha怎么会生出b级的alpha,闻修然的亲生母亲真的是个alpha吗?
沈言咬着指甲,一声不吭地趴在床上,蔫了吧唧地拱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
三四岁他等了几个冬天,期盼着穿着黑色衣服的叔叔把自己带走。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他就从孤儿院里逃出来,拿着小汽车在村口等了一天一夜。
沈言揉揉眼睛,深呼吸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在闻修然面前的沈言很少压抑自己的情绪,闻修然从客厅走过来,看到沈言躺在床上,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到底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掖好沈言的被子。
沈言感觉不远处的床塌陷了一下,灯熄了之后,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旁边响起浅浅的呼吸声。
“我有话想问你。”
第34章 准备搞事情
闻修然睁开眼皮, 静静地看着沈言:“你想问什么?”
室内的空调没打开,地暖的温度不算高。
闻修然看着缩在被窝里的沈言,瞪着亮亮的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闻修然, 像只刚舔完毛的银狐。闻修然轻笑一声, 把沈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在沈言的脖子掖了一圈。
沈言双手放在一起,看着闻修然的脸,慢慢地靠过来, 轻轻地蹭了蹭闻修然的脖子,靠在alpha胸膛上。
这个动作让闻修然的眼睛亮了亮, 毕竟在床上,沈言很少主动, 更多是无感和不耐烦。
闻修然伸出手,有些急切地环住沈言的腰,宽大的手掌紧贴着beta的肌肤。在沈言稍微愣神的瞬间, 就已经被闻修然抱在怀里了。
沈言指尖停在闻修然胸上轻轻地画圈, 若有若无的触碰让闻修然身体有些反应,沈言抿了抿唇,语句不太连贯:“你……你爸真的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
闻修然愣了愣, 随后眉头轻皱,似乎想扯开话题:“我父亲的意见很重要吗?你是要跟我结婚的。”
所以闻慕尘后其实是不同意的, 沈言丝毫不觉得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毕竟闻修然做的手术会降低自身的等级,当初闻慕尘的努力可以说是全部付之一炬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所以我们在一起, 你爸并不同意, 如果手术失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下场?外面有很多omega虎视眈眈盯着我,你没为我考虑过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手术失败?”闻修然摇摇头, 有些敏感地问:“你很希望我手术失败?”
“我说这句话了吗!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死活!”
闻修然呼吸加重,瞳色开始微微变化。
“就算你手术成功,你觉得董事会那群人会像现在一样对待你吗?不把你撕了才怪!”
社会虽然一直倡导平等,但是等级和层次永远很分明,沈言知道一个c级的alpha会有什么待遇,况且手术也只是会延缓症状,根本无法根治。
闻修然鎏金色的瞳孔透露出疯狂,他将沈言毫不留情地拉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beta:“你是不是还想分开?盼着我永远消失,然后你就可以脱身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个话题本来就是两人之间的敏感点,沈言大部分时间会很识趣地避开。
他看着不复平静的闻修然,却发不出什么脾气。
闻修然的腺体已经开始病变,情绪不稳定只是腺体病变症状之一,以后的闻修然或许会变得暴躁,嗜血,甚至还会把沈言直接杀了吃掉。
alpha病变失控杀死伴侣的事件不算太少,大多数伴侣都是无法释放信息素的beta。恢复理智的alpha一般会选择与伴侣同死。
沈言的情绪很平淡,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闻修然:“你弄疼我了。”
他把自己的手腕从闻修然手里挣脱出来,大病初愈的沈言肤色有种病态的白皙,沈言垂眸手腕上十分明显的一圈红印,斜睨了一眼闻修然,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闻修然猛地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沈言看到闻修然鎏金色的眸子慢慢变成平时的墨蓝色。alpha抬手按住太阳穴,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腺体是alpha重要的器官之一,沈言在生理课就了解到,腺体病变的疼痛程度不亚于omega分娩时产生的阵痛。
沈言犹豫了一会儿,皱眉凑到闻修然旁边,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有些迟疑地问:“你……要不要去医院。”
短短几分钟,闻修然身上的睡衣就被汗水浸湿,丝绸质地的睡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躯体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从闻修然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脖颈一路滑下,在锁骨处形成小小的水洼。
闻修然强撑着站起来,将睡衣整理好:“我先去沙发睡觉。”
沈言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闻修然。两人第一次分开睡,是闻修然提出来的,他以为沈言生气了,张口解释道:“我觉得我晚上可能会打扰到你,明天公司还有事情,你不用多想……”
“闻修然。”沈言声音冷冷地:“你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当我是狗?”
沈言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毛茸茸的脑袋陷入蓬松的枕头里:“你现在病发的频率已经比之前高多了,你能保证我睡着之后你不会破门而入把我掐死吗?就算我一开始居心叵测,也罪不至死。你找个omega,就可以解决病变问题,我也不会拦着你。如果手术有问题,你的死就会算到我的头上。”
“我还没这么大能耐,去担着别人的命。”
闻修然愣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张口之后,也没吐出什么话。他的身体触电般地抽搐了一下,踉跄地靠在衣柜上,面色有些难看:“你不该把我推给别的omega。”
他顿了顿,补充道:“手术的确有风险,但是不会有太多问题。我和父亲本来感情就不深,他的祝福我并不在意,以后我们可以离开s市,去你想去的地方,不去理会那些omega。”
沈言拿起闻修然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窗外响起了虫鸣,现在已经接近凌晨。
闻修然默了默,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
第二天一早,沈言穿着有些凌乱的睡衣,看着桌上的早餐和留言条低头不语。
闻修然去医院的频率越来越高,晚上回来的时间也开始不固定,经常在沈言睡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闻修然从前的面色是白皙中带着一点红润,身体也很健壮。或许是不在意,也或许是故意为之,他的头发也开始渐渐留长,现在都闻修然整个人有一股阴郁之气,
沈言偶尔会觉得闻修然的头发有些碍事,强按着闻修然把他刘海修理了一下。
“你为什么非要留个长发。”沈言夹着闻修然的头发,愤愤不平道:“我们俩人都是长发,看起来很中二的。”
闻修然正看着报刊,听到后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我留长发不好看吗?”
其实是好看的,沈言看着面前的立身镜,闻修然的头发已经度过了尴尬期,顺顺利利地过了肩膀。因为闻修然五官硬朗,就算编个辫子也不会像沈言一样雌雄难辨,只会像个古代君子。
“好看是好看,但我留长发是搞艺术,你一个金融的留长发谈合同不合适。”沈言撇撇嘴,虎口虚虚握着闻修然的头发,暗自惊叹了一下,这家伙的头发竟然这么多。
“无所谓。”闻修然放下报刊,十分随意地靠在沈言身上:“没人敢说我。”
沈言松开闻修然的头发,把剪刀放在桌子上:“你手术时间确定了吗?”
闻修然闭着眼睛回答: “应该是下个月,你着急了?”
“不着急。”沈言挠挠闻修然的下巴,幽幽道:“我不干预,你自己看着来,反正我都听你的。”
闻修然睁开眼,盯着沈言的脸,又重新闭上眼,语气淡淡道:“别耍花招。”
沈言就是这样,越是安分,就越会在背地里搞动作。主动示好的时候,绝对是办了什么亏心事。
闻修然早就知道沈言的秉性,看着沈言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他睁眼站起身,皱眉站起身问:“你公司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沈言把桌子一拍,没好气道:“你咒我吗?一天天地本来就有病,还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闻修然和沈言沉默对视良久,最后闻修然目光一闪,避开了沈言的目光,一声不吭地去了洗手间。
沈言早就发现了,闻修然似乎很不适应和他对视,看不了多久就喜欢转移目光,耳朵也会发红。
他原本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闻修然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得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在一起三四年,闻修然看着沈言的脸,还是像恋爱没多久的毛头小子一样容易害羞,不过现在能面无表情地撇开目光了。
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沈言瞄了一眼来电人,转头看向洗手间的闻修然,迅速地挂了电话,还删除了通话记录。
几分钟后,手机页面跳出来陌生人的信息:这边已经都打理好了,十天之后,s市有一个度假游轮,到时候你和修然一起去。想办法假装跳海,我会派人接应你,把你送到A国,修然绝对不会知道什么的。
沈言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删掉信息。
许鹤是没把闻修然当成傻子,但的确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你在看什么?”
沈言猛地一抬头,撞上闻修然的视线,心脏漏跳了一排。闻修然叼着牙刷,下面很随意地裹了一条浴巾,有些慵懒地靠在墙上:“笑得这么开心。”
“搞笑视频。”沈言假装很自然地回答了闻修然,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打开冰箱,停了几秒钟后冲着闻修然大喊:“我上次放的青草呢?”
闻修然经常一天刷三四次牙,他把头发捋到脑后,咬着牙刷说:“小白不能吃冻过的青草,吃了拉肚子我又得带它去医院。”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小白吗?”闻修然有轻微洁癖,小白脱毛期天天堵死了好几台扫地机,沙发上也全是兔毛,闻修然那几天脸色很差。
闻修然想也没想,淡淡道:“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沈言转头看到笼子里啃着新鲜青草的小白,把冰箱门重新关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很合适养东西,之前生龙活虎的仙人掌被他养得半死不活,小白被他养了没多久,也去了几次宠物医院,沈言十分庆幸还没养过孩子。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闻修然很敏锐地看向这边。沈言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心里骂了许鹤无数次,强装镇定地接通电话。
闻修然把牙刷从嘴里取出来,淡淡道:“开免提。”
第35章 我没必要害你
沈言的手心微微出汗, 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更大,万一这通电话是许鹤打来的……
早就说了邮箱联系,这个蠢货。
铃声像催命符一样, 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闻修然洗漱完毕, 好整以暇地冲着沈言慢慢走过来,每一步都踩在沈言脆弱的神经上,他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沈言正要直接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手机就被闻修然一把抽走。alpha一副万事了然的表情,让沈言心里有些发怵。
闻修然很自然地接通电话, 流畅的动作让沈言把心提到嗓子眼,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很谨慎地在确认什么, 双方都无人发言后,对方试探问道:“喂?”
沈言面部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仔细观察, 他紧绷的面部肌肉已经放松, 整个人似乎也松弛了一点,沈言淡淡道:“你怎么换手机号了?”
“之前那个手机号是工作号。”林白顿了顿,声音十分严肃:“沈言, 你可能需要彻查一下你的公司人员。我现在在林氏集团工作,有个房地产项目在招标, 你也参与了,但是你们公司内部的相关资料, 在林氏集团有备案, 或许有人泄密。”
沈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反而闻修然冷笑一声,直接道:“你在林氏集团工作, 不想着怎么得到内部认可,入职不到一个月就泄露公司机密。”
他神色冷峻,眼眸森然地看着手机,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他毕竟是我合伙人,而且这个事情关系我公司,你不要掺和。”沈言一把抢过电话,刚要回复些什么,却只听到“嘟嘟嘟”的忙音,电话已然被挂断。
而始作俑者竟一脸波澜不惊地望着他,沈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愠怒地目视着对方。
闻修然还是满脸不快的样子,声音沉沉道:“这个项目我也看了,盈利并不高,虽然不懂林氏集团为什么也要来横插一脚。但既然他们参与了,你成功的几率更低,不如直接放手。”
“蚂蚁再小也是肉!”沈言对闻修然的大少爷脾气简直无法理解。在闻修然眼中,似乎一亿以下的项目都不值一提,可沈言却是从几千块钱一步一步艰难积累起来的。
倘若林氏集团参与投标,沈言成功的机会的确会变得极为渺茫。自从闻修然患病以来,他的心理素质确实比之前强了许多,整个人的情绪也远比之前稳定。
反而是闻修然,原本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些许疑虑,又开始以一种近乎执拗的态度狐疑地怀疑他和林白的关系了。
沈言无奈道:“你不是说不把他这样的竞争者放在眼里吗?怎么现在这么介意?”
闻修然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之所以不放在眼里,是因为你并不在乎他。可你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他的电话?心虚了吗?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beta。”
的确,他看不上普通的beta,但林白的能力和素质并不比一alpha 差,也没有性别歧视,与林白相处起来,可比和闻修然相处要自在很多。
沈言很熟练地开始推责任:“我不接电话就是不想看你这个样子,一天天什么都怀疑,不利于你养病。”
闻修然嘴角勾起来,嗤笑一声:“沈言,你怎么说谎话从来不心虚,自学成才吗?”他向来能分辨出来沈言的谎言,也习惯沈言天天不着调的样子,只是沈言每次胸有成竹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的模样总让他觉得好笑。
沈言打哈哈扯开话题,懒得再接话了。
alpha抱着手臂接着笑,目光追着沈言,后者假装很自然地去抱笼子里已经睡觉的小白。
闻修然回想着刚才的号码,一字不错地输进备忘录,复制后发给公司的工作人员。叮嘱道:把这个号码植入病毒,我需要这个号码的确切定位。
操作完之后,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站在沈言身边看他撸小白,闻修然看着沈言把自己的脸埋在小白的肚皮上,脸色微微一变:“别吃到兔毛,上次你就嗓子不舒服。”
沈言把兔子放在自己右手边,不让闻修然摸,自顾自地去拿牵引绳:“我要带小白出去遛弯。”
“公司的事情你不管了?”闻修然挑眉:“我以为你要闹一顿去招标。如果我出面干涉的话,林氏说不定会让一步。”
沈言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怪怪道:“你想让我求你?”
闻修然目光沉沉看着他:“你当然不用求我,但我觉得你没必要参与,你的身体还没好……”
“那你搁这人揣着答案问我什么?”沈言骂骂咧咧抱着小白出去,他很讨厌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偏偏闻修然天天喜欢瞎掺和好为人师。
他站在玄关门口,转头恶狠狠道:“下午的会议你自己打公交去吧,家里的车我要用,三辆车我都要用!”
闻修然看着自家的炸毛狐狸,道:“你驾照才刚拿到没多久,脚踝也没恢复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开车。”
“已经拿了两年多了,你怎么管这么多,我脚伤不好,谁搞的谁心里清楚!”沈言嘟囔着,满脸的不爽。
闻修然本就理亏,提到沈言的脚踝,他默默地低头,十分受伤的样子。
沈言才不想管太多,他手里拿着兔笼,动作显得些许慌乱,似乎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关上门之后,他一步两回头,反复确认闻修然没有跟上,有些跌跌撞撞地来到停车场。
来到监控死角后,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
停车场里面除了沈言空无一人,洁白如镜的大理石映出沈言怏怏不乐的面容。他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脚踝,轻轻地靠在柱子上。
电话刚被接通,许鹤的声音从手机窜出来,直直地刺进沈言的耳朵:“我去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医生平时都很忙的!我可是日理万机……”
“我不说了邮箱联系吗?你个蠢货!你打电话差点被闻修然发现!”沈言打断许鹤,语气森森地恐吓道:“我顶多就是被*一顿,你就等着沉塘吧!”
许鹤被沈言的口出狂言吓到,顿了半天才问:“他……今天应该在公司,集团上午有个重要客户,难道修然一直在家待着?”
还没等沈言回答,许鹤自问自答道:“也是,alpha对伴侣依赖程度很高,平时爱黏着你也正常。”
沈言捏着眉心,语气十分冷淡:“你说的方案换一个。”
“为什么要换!死遁最保险,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研究很久的。”许鹤把笔往桌子上一拍,瞄了一眼旁边的各种小说杂志,胸有成竹道:“到时候肯定有人捞你,再给你提前准备几个医生,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沈言蹲在地上,对许鹤的承诺始终抱有怀疑:“你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打算用计杀死我?我告诉你,我做了定时邮件,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就会告诉闻修然是你杀了我。如果我活下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闻修然腺体已经病变了,杀人都不犯法。”
许鹤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上,不满道:“你怎么总觉得我会害你呢?我就算看不起beta,也没必要害命,你实在想多了。”
“好歹修然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我不尊重也就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长辈?”
沈言握着手机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难得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回头我自己想法子,你配合我就行了。还有,少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沈言便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心中仿佛有一股气不顺似的。他慢慢站起身,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烦躁与焦虑。片刻后,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一般,沈言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柱子。
沈言的思绪不断翻滚,他的公司还在 S 市,这是他多年的心血。如果现在急着出手,以闻修然的敏锐,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异常。可如果不这么做,直接撒丫子跑路,那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几亿资产就会打了水漂。
刚才他只是为了甩掉闻修然,才假装生气,现在的沈言是真的有点被逼到绝境,向来灵敏的脑子跟浆糊似的,一点都运转不了。
让他主动放弃公司太难了,但是对于生命来说,金钱不算什么。
沈言有些暴躁地挠挠头,看了看笼子里正悠闲啃着青草的小白,阴沉着脸打开车门。
之前他不知道怎么养兔子,后来查看了手册和说明,才知道兔子也需要散步。沈言本来很忙,闻修然溜兔子的时间比较多,想着一米九的闻修然穿着风衣面无表情溜兔子,沈言就觉得好笑。
他把小白从笼子拿出来,放在副驾驶上,思考之后又给小白系上安全带,末了还补充道:“你可别拉车上,不然有你好看。”
小白咯吱咯吱啃着叶子,黑色的豆豆眼目视前方,丝毫不理会沈言。
沈言撇撇嘴,他养小白一年多,到现在也只能靠零食把它唤过来。虽然小白看上去吨位可观,但脑仁估计还没核桃大。
他打开地图,将目的地设置为一处环境比较好的中央公园。
现在的时间不是通勤高峰,一路上除了红绿灯,沈言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在等第三个红绿灯时,沈言一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架在窗户上,微微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辆黑车突然从左侧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沈言。
第36章 出乎意料的救助人
沈言还未有所反应,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陡然响起,晴天霹雳般在他的耳畔炸裂开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汹涌的潮水般迅猛袭来。几乎是在刹那间, 被严重挤压的车身将沈言禁锢在驾驶座, 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弹出的安全气囊护住了他的脑袋,沈言看见碎成无数小块的挡风玻璃,变形的引擎盖高高翘起来,有血顺着额头落到眼睛里面, 黏糊糊地粘住眼睛。
在沈言模糊而扭曲视野中,有几个慌乱不堪的行人尖叫着跑开了。
他用怪异的姿势尝试着去拽副驾驶的小白, 刚碰到毛茸茸的物体,眼前却一黑再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他嗅到淡淡的汽油味。
天杀的,沈言迷迷糊糊地想,如果给他个机会, 他会毫不犹豫跳海死遁。
失去意识后, 沈言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只有刻骨铭心的疼痛蛛丝般地裹紧他。
不知过了多久, 沈言悠悠转醒。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几缕阳光直直地刺进眼睛, 沈言觉得眼前出现大面积的光斑,恢复知觉后, 他感觉全身如同被巨石碾压过一般疼痛难忍。
沈言轻微的动作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你先别动。”林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医生说你今天应该会醒, 让你先不要乱动。”
沈言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窗外突然响起的鸣笛声和昏迷前的轰鸣声重合在一起,他触电般地清醒过来, 他从车祸中侥幸活下来了。
他咬牙问道:“撞我的那个司机,还活着吗?”
林白双手手指交叉,十分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听到沈言的话,少见地皱了皱眉。他剥橘子的手顿了顿,说:“已经死了。”
“或许事发后还活着,刚把你救出来。车辆爆炸,司机当场死亡。警察查过监控,也调查了司机,是酒驾。”
“闻修然没来?”
林白嘴角依旧挂着笑:“闻同学听到你车祸的事情,可能太过激动,信息素外溢严重。被闻老板强制押着去医院了。”
沈言艰难地转过头,看了看外面日头正盛的太阳,问:“我昏迷多久了?”
“这是第四天。”
第四天,足够把所有的证据毁尸灭迹。
是许鹤还是闻慕尘?还是喜欢闻修然但位高权重的omega?
沈言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他不禁暗自感叹,讨厌自己的人还真是多,就算自己被杀了,连嫌疑犯都锁定不了。
“是谁救了我?”沈言微微仰头,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当时围观人有很多。”
此时,林白站在一旁,面色在沈言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沉了下去。他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也不过停了一句话的功夫,林白抬起头,嗓音依旧和平时一般温润:“是我救了你。”
沈言听了,沉默了片刻。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说了一声谢谢,这句谢谢似乎佛耗尽沈言仅剩的力气,未过多久,他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几分钟后,林白轻轻走到房门前,缓缓伸出手,握住门把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沈言,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站在外面的段意抱着手臂,眉头紧锁,满脸不快地望着林白。
“沈言已经醒过来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也谢谢你救他。”林白的语气平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段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微微扬起下巴,低眸看着林白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
林白缓缓把手放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的白鸽,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机会,不过我希望你还能再帮我一件事情,之前我也和段先生提起过,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
段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走到林白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想什么?我是看你养父母的面子才帮你,别想着赖上我!”
林白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一些,弯腰看着段意,说:“不会让你出手,我自己会想办法,如果你不同意,我担心闻同学可能就会知道你做的事情。”
“你!”段意脸色越发阴沉,放在身侧的手掌虚虚握住,如果不是往来的护士,他或许真的可能当场给林白一巴掌。
林白乎并不在意段意的回答,说完之后微微往后退,面带微笑拿起门口放了不知多久的花束,很随意地把上面的留言卡丢掉,细心拿掉了打蔫的花瓣。
“我等着你的回答。”
医院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除了值班护士,走廊中偶尔会有几个正在做康复的病人。
林白面上依旧挂着商业化的微笑,像是戴上了一个无法撼动的面具,每当遇到医生,他会欠身微微打招呼,活脱脱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他带着花束走到了另一个病房,调整了一下情绪。
“张伯母,我来看看小乐恢复得怎么样。”
被称作张伯母的中年妇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站起身,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热情地招呼着林白坐下,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林先生,你可真是有心了,快,快坐,快坐。”
林白不动声色地浏览了病房环境,风轻云淡说:“伯父不在吗?”
“啊呀,他呀!”张怡有些懊恼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絮絮叨叨:“他非得说,有兄弟找他办什么事儿!连乐乐也不管,我就纳闷了,你说什么事情比孩子还重要啊,他也就只会开个大卡车,还能干点什么事情。”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声音稍微和缓一些:“……他平时也是挺操心的,我估摸着是林先生你出钱又出力的,他才这么放心。”
林白作为张乐乐的资助人,对这一家情况也有所了解。张乐乐成绩不错,在两个月前被查出来肝癌晚期,如果做移植的话,勉强可以保住性命。
他的父母支付不起昂贵的住院费,从住院开始,所有的费用皆是林白支付,林白偶尔还会探视张乐乐。
张怡曾经看着一表人才的林白,很好奇地问林白为什么要帮他。如果只是普通资助,资助人大可不必如此上心。她经常看到有很多变态的大老板,专门资助未成年或者是年龄小的omega,养着当小老婆用。
后来张怡的丈夫出面解释,说自己和林白去世的亲生父母有过交情,也帮过林白,人家只是来报恩。
林白低头笑了起来,很好脾气地说:“也是了。”
他抬眸将目光锁定在床上的omega 身上,男孩静静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床上更显单薄。小男孩面色如纸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张怡顺着林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每天乐乐打完药就昏睡半天,医生说这是正常状态,但是总会让人担心,毕竟没多久就要做手术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托了林先生的福气,不然我们哪有这么多钱给乐乐做手术啊。就这份情,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话还没说完,张怡语气有些哽咽,低头轻轻抹泪。
“做手术总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林白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上下打量了张怡一番,没有起身安慰张怡,甚至连纸巾也没递:“自从我父母去世,伯父帮过我很多,我帮他的家庭是应该的。”
“那……”张怡随意抽了张纸巾,低头不敢看林白的眼睛声音,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那乐乐的手术,什么时间做呢?我知道这事情应该让我们做父母来安排,但是医生说需要和您协商,林先生,我知道有点麻烦您,但乐乐如果不做移植,癌细胞转移的话……”
林白笑容挂在脸上,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很是礼貌道:“这要看看伯父了。”
张怡有些发愣:“他一个老头子哪懂这些啊,天天就在工地上打灰,话说我都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到底帮了您什么,让您费这么大力气帮我们。”
林白笑得更开心,他第一次赤裸裸地把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他会帮我认祖归宗。”
在沈言第三瓶营养液输完之后,他第二次睁开了眼睛,再次清醒之后的病房内多了某个最不想见的人。
许鹤跷着二郎腿剥橘子,正好被酸得呲牙咧嘴。看到沈言睁开眼睛,他像是意料之内似的,把酸橘子扔垃圾桶,拍拍手很利索地站起来,把沈言手背的针头拔掉了。
“第二瓶输完,我就觉得你该醒了,谁想到你眼皮跟胶水粘一起似的,掰都掰不开。”许鹤把取下来的医疗废品扔出去,有些埋怨似地:“你都这样了,还能在海里游泳吗?”
“……”沈言在内心将许鹤狂揍了几遍,一言不发地把目光移到天花板上。
看天花板都比看这张脸舒服。
许鹤有些心虚似的挠挠头,叫道:“诶我说,要不你直接假死,我把你安排到国外的医院?修然腺体病变,A国是不会办护照的,他估计会一直在国内待着。”
沈言闻言微微抬头,皱眉道:“你确定能骗过他,这么多护士医生可都看我醒了,万一闻修然发现真相,非要出去找我呢?”
每次沈言醒来,床边都是闻修然在守着,沈言看着许鹤,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至少半年内能出来,你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多严重。”许鹤十分鄙夷的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真当你镶钻啊?只要闻修然不做手术,大把omega前赴后继,你以为他会记你多久。”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难听,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沈言身体太过虚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眯着眼睛白了一眼许鹤。
沈言张开口,思考半天还是没问车或是谁计划的,许鹤和他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闻修然不在身边,沈言莫名觉得处处危机四伏,自己像个草食动物和一堆猛兽做交易。
其实就算许鹤直接杀了沈言,伪造个车祸死亡也很正常。
沈言从小就坚信老人的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他真的想死,可以死在孤儿院被人抛弃的那个夜晚,可以死在独自一人在街头和混混打架斗殴的时候,但绝对不能死在身价过亿刚出车祸的时候。
应该是因为近几年被闻修然保护得太好,他竟然连摆脱困境的能力都下降了。
沈言抬手从自己的锁骨向下摸,除了摸到几个被包扎的地方,眉头偶尔会皱一下,大体表情一直十分冷淡。
“肋骨断三根,小腿骨骨折,关节脱离,软组织挫伤,不知道肾脏破裂没。”沈言唏嘘不已,无视身体传来的刺痛,面无表情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胳膊。
他之前受的伤不比这轻,现在竟然因为这点伤直接昏迷这么久。
许鹤被吓得一激灵,当场愣住,嘴巴几乎张成了O字形,结结巴巴道:“你……你能坐起来?”
沈言从床上下来还有些趔趄,有些不耐烦说:“去给我开点止痛药,找人冒充我,从医院转到国外医院,我自己去机场离开这里。”
“你公司不要了?我现在身上可没钱。”许鹤被沈言的动作吓到了,哑着嗓子说:“你不会死半路吧?”
沈言撑在墙上,宽大的衣领露出来锁骨,额头微微有些出汗,嘴唇苍白咬牙说:“你少说点话,我还能多活点。”
他不是不在乎钱和公司,但现在保住命才最重要,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把所有资产转移,更何况闻修然不是傻子,大规模资产转移他肯定会发觉,沈言只转移了部分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也够他过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沈言眉头微蹙,目光闪烁问:“闻修然真的暂时出不来吗?你可别想着骗我。”
许鹤看着沈言,良心发现似的上来服了一把,转头看向走廊:“他想做手术,一直在服用药物,人一激动,就晕过去了。因为腺体病变。就提取了点段意……就是和修然契合度很高omega的信息素,给修然注射了一些,现在关在医院里了,反正你放心就行。”
“其实只要修然打点信息素,和段意标记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他就是犟,非得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沈言喘着气,在许鹤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你派人先把我的身份证和护照先拿上,这两天就先购票,越早越好。”
他们从病房走出,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随着电梯的下行,沈言的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他们步入医院大厅,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各异,除了沈言太过苍白的脸色,两人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许医生这是要做什么?”
许鹤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搬出医生的架势:“你们谁啊?住院部不让病人和家属以外的人进入!赶紧出去,不然我报警信不信。”
黑衣人扶了扶墨镜,十分机械地回答:“这是私人医院,闻氏集团有一半的股份,我们也隶属于闻氏集团。”
许鹤长长地“哎——”了一声,最后的调子升起来,正要指手画脚,却被沈言抬手拦下来。
“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面面相觑,右边的黑衣人说:“小闻先生让我们来的,沈先生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小闻先生只是让我们确保您能好好接受治疗,我看您身体也没恢复,要不要我馋您回去?”
沈言微微喘了口气,抬眸看向两人:“他什么时候让你们来的?我车祸后他就昏迷了,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医院的?怎么提前安排的?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许鹤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内出血,忙说:“别喊了别喊了,祖宗你消停点,你嗓子也受伤了。”
两个黑衣人却没有接着回答,强制把许鹤拉开扔在一旁,抱着沈言重新回到病房,关门的时候,黑衣人轻轻说:“沈先生,您还是不要折腾了,您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小闻先生那里,等他出院了,会尽快来找您的。”
追上来的许鹤冲着黑衣人的背影低声骂了两句,一开门,就看到沈言看垃圾似的眼神。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
第37章 沈先生不见了
“你还怪我?你知不知道现在根本没人能救你?只有我……”
沈言没有理会许鹤的解释, 把被子一掀,果断钻进去躺在床上不作声了。
许鹤本来就不是个靠谱的家伙,他也是脑袋昏了, 才和这个家伙混在一起。可能最近麻药打多了, 开始影响大脑了。不过闻修然总是会想到他要做什么,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观察一会儿,很识趣地把废话连篇的许鹤拖出去了。
止疼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沈言感觉到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感。他有些艰难地翻身, 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陌生手机。
沈言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他自己的手机已经在车祸中挫骨扬灰了。看到联系人只有闻修然后, 他默了默,指尖轻按了一下屏幕, 手机解锁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沈言还未应答,医生就径直进来了。换完药之后, 医生很是委婉地劝告沈言不要乱跑, 沈言想了想,应该是闻修然那边叮嘱了什么。
他盯着和自己手机几乎无差别的屏幕,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心里也有点发闷。沈言从不喜欢记数字,记不住闻修然的电话号码, 每次换新手机就联系不到人,闻修然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号码输了一遍又一遍, 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沈言以后老了, 肯定老年痴呆不记得路, 沈言伸出两只脚踹他背上。
沈言把手机放回原位,又盯着看了几分钟, 心中思绪万千,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大概有一分钟,闻修然从没有这么晚接过电话,就在沈言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闻修然的声音响起来了。
“没睡?”
沈言翻了个身,像是两人平日的互相问候:“嗯,现在还没到晚上,我今天不想午睡了。”
alpha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现在恢复怎么样?你好好在医院待着,下周我就去接你。”
“我不想在医院待着,我想回家,消毒水味道太重了。”沈言趴在枕头上,想了想又问:“你把保镖带走,他们都是alpha,我不喜欢。”
闻修然似乎笑了,声音轻轻说:“你乖,我过两天把所有事情收拾好了。我就去找你,这两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你和我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像是把沈言抱在怀里,低头和他说话。
沈言不由自主地凑了凑,听到闻修然的话有些奇怪:“什么事情?”
“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闻修然开始哄小孩:“不要乱闹,记得喝药,我身体有点问题,会尽快去找你。”
有点问题这种话能从闻修然嘴里出来,就代表身体已经出现大问题了,沈言觉得闻修然就算中枪了,也只会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问题。
沈言歪着脑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去:“你不是用了omega的信息素吗?怎么还会有问题。”
“许鹤告诉你的。”闻修然没有反问,而是很肯定,随后问:“你听到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你这是治病,我还要对药引子生气吗?我自己又没信息素。”沈言理直气壮,没有任何愧疚:“你把保镖撤了,我不喜欢alpha,你不是讨厌alpha接近我吗?”
闻修然说:“如果持续注入omega信息素,会对omega产生依赖,我父亲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但我不想。保镖我不会撤的,你也别想趁机跑出去,许鹤那个人不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沈言倒没觉得意外:“你又知道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闻修然低头看着被束缚的双臂,侧头朝一旁固定的手机说话:“不要再闹了,乖一点,我们没必要闹到太难堪的地步。”
沈言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闻修然,你从头到尾都不和提我车祸的事情。”
本来还不确定是谁做的,现在能直接确定了。
沈言一声不吭把电话挂掉。
alpha躺在一张机械床上,两侧有可调节的束腹带,通过坚硬的金属纽扣,将闻修然牢牢固定在床上,他听着手机传来的电流声,陷入沉默之中。
阴暗的地下室有一股霉味,微弱的阳光从通风口艰难地钻进来,勉强照亮闻修然不远处巴掌大的地方。墙壁上是已经布满了水渍,还有乱七八糟的抓痕。
这样潮湿阴暗的地方,和闻氏家宅似乎毫无联系。
有人踩踏楼梯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不是听话的孩子。”
闻慕尘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身影愈发清晰,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闻慕尘十分优雅地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轻轻说:“不过现在不听话的孩子太多了,我也管不来了,但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是要费点心力的。”
“你并不是我父亲。”
闻慕尘摇摇头,随手桌上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后嗤笑一声,捏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面目狰狞地把照片撕开,用力地撒在空中。
“你去查资料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想去调查,到底是谁教你的。后来我想了想,那个beta是孤儿院出身,或许遇到过他。beta一句话,你就敢忤逆我。”闻慕尘叹了口气:“修然,把你养大的是我,给你高级腺体的也是我,为了这么一个不值钱的beta,你就舍得让爸爸伤心吗?”
闻修然面色不定,平时温润的双眸隐忍又克制,带着少见的恨意:“你既然不喜欢沈言,为什支持我和他在一起?既然支持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策划杀他!你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他!”
他哑着嗓子问:“我亲生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他死了,他们都死了。”闻慕尘抚摸着手腕上的表带,像是在讲故事:“这是第一次见面,他送给我的。一个s级的omega,只要不爱上别人,会过得很快乐,我却爱上他了。后来我们终于订婚了,我以为我们会相守一辈子,哪怕他是个最低级的alpha,一直顶着beta的名号生活,我也不嫌弃他。”
闻慕尘笑容有些扭曲:“谁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一个beta,抛下我私奔有了孩子。后来他因为信息素依赖导致腺体病变,还没来得及治疗就差点咬死他的妻子,自己也失去了生活能力,让我好好地开心了一次。我就想,不如做个好事,把你们父子俩都接过来。”
他抬手指向闻修然,眼里满含笑意道:“那个孩子就是你。”
“他现在在哪儿?”闻修然嘴唇几乎被咬出血,声音有些颤抖:“你不会杀他的。”
闻慕尘动作一僵,接着整理自己的袖子,把手表重新藏在衣袖中,淡淡道:“他的妻子在医院用贵药吊着命,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我后来嫌麻烦,放弃治疗。他知道妻子去世后,咬舌自尽了。”
“我本想看看,你重新走他的路,会怎么样。但我做不到,修然,我抱着送你上幼儿园,给你过生日,看你一点点长大。我没有对你父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不该恨我,我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
“所以,你可以和爸爸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为了一个beta向我发火吗?”闻慕尘看上去很是疑惑:“只是因为我想杀他吗?”
闻修然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寒气森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情实在太突如其来,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闻修然却始终难以接受。
“如果我不收养你,你会和那个beta一起在那个孤儿院里待到死。或许你运气好一点,会被一个普通家庭收养,但你的等级注定不会在社会上受益。而那个beta,他会看你一眼吗?”闻慕尘走到闻修然身前,循循善诱道:“修然,我是帮了你,没有我,那个嫌贫爱富的beta,不知道会和什么alpha厮混在一起。”
“你该感谢我。”
闻修然沉默很久,不再作答。
“你这是消极抵抗,我很担心你。”闻慕尘用指纹解开束腹带,在闻修然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将他慢慢放下:“况且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去找那个beta吧,去看看beta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父亲和一个beta在一起,就注定你要是尝到更多的苦难。”
这是闻修然被关第三天,闻慕尘第一次主动松口。他来不及思考,脚步踉跄地靠在墙壁上。
闻慕尘看着他的脸,喃喃自语道:“这个地方,也是他待过的。我收养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像……”
他语气变得有些狠毒:“若是像那个贱人,我一定会活剥了你。”
闻修然靠在墙壁上,面色已经恢复平静,雕塑般地紧盯着闻慕尘。
闻慕尘与他对视片刻后,突然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轻快:“你是我养大的,我的偏执和阴狠,你也都学会了,我期待你们的最后结局。”
闻修然孤身走在负一层,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起每天早上醒来沈言被阳光刺到眼睛炸毛的样子。
一个保镖打扮的alpha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满脸焦急,手里攥着手机,急匆匆道:“闻先生,沈先生不在医院了!”
第38章 逃跑
闻修然瞳孔微微变大, 随后面无波澜地点点头,像是意料之内。他站在大厅中央,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外套, 冷冷地问:“消失多久了?”
保镖看了看手中的电子设备, 严肃地回答:“七点整查看监控时沈先生还在房间,七点十分摄像头被遮住,等到七点三十分查房发现人已经消失。沈先生擅自拔掉针头,在枕头上面留下来几点血渍, 血渍还没有完全干燥固化。查房的医生推测,沈先生应该离开不久。”
闻修然半天没有动作, 半晌后才有些机械地转了转左手的戒指,他闭了闭眼, 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原本平静的眸色添了一抹阴郁之色。
他知道沈言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色厉内荏还有点爱炫耀。沈言的喜欢, 沈言的示弱,沈言的坏脾气,沈言的洋洋得意, 还有沈言撒谎后理直气壮的小模样,他都很喜欢, 说不出原因的十分喜欢。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和沈言的儿时的羁绊后,他觉得沈言是上天为了宽慰自己, 给自己准备的人生礼物。与生俱来就是要和自己死死地绑在一起, 成为自己的爱人。
为了防止自己伤到对方, 闻修然自愿被束缚数日,这几天, 他一直都在想沈言,脑袋里面全是各种场景中鲜活可爱的沈言。
他从生父那里遗传了痴情和温柔,从养父这里学来了偏执和控制。如果他和沈言的结局注定要以悲剧收尾,闻修然可以确定,百年之后,自己躺在坟墓,身边的另一具骷髅必定是沈言。
沈言身边也只能有自己。
“去查一下他账户的资金流动,医院上上下下都查一遍,以及医院附近的车站和机场,留意身材高大的长发omega。”闻修然按着眉心,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带着麻醉剂,只要他想反抗,直接用h2麻醉剂,不管用什么方法,带到我面前。”
保镖先是怔住,接着讪讪地点了点头。
闻氏集团不缺药物,但闻修然参与公司事务后,明令禁止所有科研人员用药物在人身上做实验。
这是闻修然第一次提出将集团研发的药物用在活人身上,对方还是闻修然的未婚夫。
白发苍苍的管家看着闻修然手背上几处的针孔,面露担忧地劝慰道:“闻少爷,老爷他只是一时糊涂,毕竟年龄也大了,哪能件件事情都能办得顺人心呢?”
闻修然活动活动手腕,丝毫没理会管家的话,转头对保镖嘱咐:“通知集团召开董事会,公司股权要重新划定。”
“哎呀小少爷,您可别办糊涂事!老爷是把你养大的,您万万不能报复啊。”管家伸手握住闻修然手腕,放缓了语气:“他都是为了您,您不能让老爷寒心。”
闻修然看着管家,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着长辈的角色,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如果换个场合和时间,闻修然或许会耐心地和他聊聊天。
但现在的闻修然只能本能地压制内心的情绪,盯着管家一字一顿问:“所以,你也知道我的身世?”
他挥了挥手,让保镖离开,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管家,语气没有一丝感情:“你看着他把我父亲关起来,看着我父亲在地下室挣扎,你知道他在墙上抓了多少痕迹吗?你知道他曾经多想见我吗?”
他末尾的声音有些发抖,闻修然顿了顿,接着开口道:“他养了我十几年,我可以……我可以说服自己不去追究这些事情。如果在沈言纠缠我的时候,他出面阻止,事情不会演化到这种地步。他可以有很多理由,但他只是为了看一出戏,只是为了看我会不会发狂把人咬死,他明明知道我有多重视沈言!”
“老爷他不会这么想的,他只是现在身体有点不太好。当初你父亲去世,老爷他也是要自杀的,只是觉得你年龄还小,就……”
闻修然打断他,有些神经质地问管家:“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自杀?他死了我也会死,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时间再早点,他父亲说不定会把当时年幼的沈言接回家,他或许会和沈言一起长大,把自己的狐狸养到大。
倘若自己死了,就拉着沈言一起死。
现在的沈言养不熟,不信任自己,稍微不如意就炸毛,闷着头只知道往外跑,遇到事情根本不想和自己商量。
如果真的有一天,闻修然气急杀了沈言,他估计连为什么会死都不明白。
闻修然自从成年后,很少情绪失控。遇到沈言后,每次脾气不稳几乎都和沈言有关系。他揉捏着口袋中乌发编成的手环,面无表情地骂道:“笨蛋。”
远在音乐震耳欲聋的酒吧中的沈言,突然间重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清风雅舍是s市边缘地带的一个小酒吧,沈言曾经在这里打过零工,他把摄像头藏起来后,想办法联系了许鹤,让这个冤大头吸引走保镖注意力,自己藏在护士的小推车里,大摇大摆从医院门口走出来。
沈言身上穿着十分低廉的浅色便服,衣服耷拉着贴在沈言身上,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与周围衣着暴露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反差。
粗糙的衣料不时地摩擦着伤口还未愈合的脖颈。沈言微微皱起眉头,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脖颈处,一边仰头喝完了一杯酒。
他的无名指有个淡淡白圈,是戴戒指留下的痕迹,数万元的戒指已经被他卖了,留下来一个手机和一沓薄薄的现金。
手机的屏幕亮起很多次,有数几个未接电话,沈言脸庞泛着红光,双眼有些迷离,越过一堆酒瓶,慢吞吞地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上全是许鹤的未接电话。
没有闻修然的一个未接电话。
沈言打了个嗝,像个软骨头的白猫,全然没有平日强势,稀里糊涂瘫在桌子上,他的理智逐渐脱离大脑,满脑子都是闻修然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闻修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是不是不打算找他了?
这个酒吧很难找吗?自己都没跑出s市,闻修然是不是不想反抗闻慕尘了?
闻慕尘安排车祸让自己重伤,他都没有生气,只是埋怨闻修然什么事情都太瞒着自己,自己已经比之前大度很多了。
果然alpha都不怎么样,沈言眼神飘忽不定。
闻修然不让自己抽烟,不让自己喝酒,不让自己应酬,把自己养成一个废物,玩够了就直接扔掉。和之前的alpha没什么区别,就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点点。
沈言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现在他需要想办法离开国内。闻慕尘要杀自己,闻修然不打算保护自己。自己白嫖一个s级alpha,得到的资源和金钱,总是要还回去的。
但他不想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沈言想画画,想赚钱,想有个小房子,还想结婚有一个家。
如果他不是beta就好了。
沈言不经意间摸到自己的脸,触感有些微凉,他才从某种恍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痕。
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哭了。
“沈言?”
一个极细的声音钻到他耳朵里,沈言有些呆滞地微微转头,看到如临大敌的段意,后者脸上满是疑惑:“你不是已经逃出国了?许鹤那家伙又骗我?”
沈言摇摇脑袋,反问道:“我身份证和护照都没有,能跑哪里去,你们一个个的怎么总是觉得我无所不能呢?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
“普通beta怎么可能把修然迷得晕头转向的?我告诉你,闻叔叔已经答应让我和修然订婚了,你别想趁机搞什么事情。”段意抱着手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我想办法让你出去,你不能在s市继续待着!”
灯光昏暗,沈言看不清段意的衣着,只能看到对方胸前挂着一个质地不错的钻石勋章,或许是段意的一堆首饰里面的小装饰。
omega趾高气扬、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沈言觉得搞笑,他用脚趾头想想,也明白段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外酒吧。
“修染本来就不该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你少缠着他!”
沈言听完挑挑眉,软塌塌地斜倚在椅子靠背上,任由长发在自己身边滑落,笑眯眯地伸出手一个手指,桃花眼盯着段意。
段意抿嘴朝后退,十分警戒的模样:“你要干吗?”
沈言懒洋洋地说:“邀请你喝酒啊,来酒吧不喝酒什么?yp吗?”
段意被惊得一愣,然后红着脸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这么下流!”
“下流?”沈言眯着眼看他,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明知道闻修然跟了我,还非得觍着脸要死要活和他在一起,就这么想让别人家的alpha上吗?以为自己很高贵?我承认自己不算个好东西,但比起你这种干坏事还要挂牌的蠢货,起码有点自知之明。还omega呢,老子不知道长得比你漂亮多少倍,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相很一般啊?”
他像是恢复了很久之前的本性,很自然地旁边啐了一口,手指夹起烧到一半的烟,笑骂道:“也不过就是个贱货罢了,装什么呢?要真的自己寂寞,我来帮你怎么样?”
周围声音虽然嘈杂不堪,但两人距离很近,足够段意把所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段意从小到大只有骂别人的份,哪里被人骂过,这样被沈言直白恶劣地从头骂到尾,从样貌到能力,从能力到人品,就差把自己父母问候一遍了。
他似乎气急了,伸手怒气冲冲地指着沈言,想反驳却找半天不出措辞,只能红着眼睛跺脚。
沈言看着段意,想起车祸中丧命的垂耳兔,兔子眼周经常红红的,看起来无辜得要死,但这个笨兔子十分鸡贼,经常装病骗罐头。
他酒也喝了,烟也抽了,也算好好地发泄一通,沈言跌跌撞撞从椅子上下来,摸索着要离开酒吧。
“你站住!”段意叫道。
沈言真的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没有回头。
段意跑着冲上去,土拨鼠似的抱住沈言的胳膊,大喊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修然,我什么都不图,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这是段意发自肺腑的一段话,他气喘吁吁喊完之后,红着眼睛接着瞪沈言,咬牙道:“你就是为了钱才喜欢他!就算他什么都没,我也会对修然哥哥好一辈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段意后面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沈言低头看着段意,大脑瞬间清醒,他眯着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段意。
接着十分绅士地把段意的手放下来,嘴角挂着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你为他付出什么都是可以的对吧?”
“可以!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沈言脑海中闪过闻修然之前说的话,盯着段意道:“你知道吗?闻修然用了你的信息素。”
“知道,那是从我腺体上提取的。”段意回答很快,或许觉得这是让他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你和他本来信息素就十分契合,如果他标记你,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第39章 下药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段意眼睛被泪水映得有些发亮, 他抿着嘴,咬牙切齿叫道:“是想说修然多爱你吗?放弃我这个信息素契合度最高的,去找你一点信息素都没有的bete"
段意的声音有些大, 引得旁边几个alpha朝这边看过来。
alpha都在打量沈言。
他的骨架比普通omega稍微大一点, 但面容却比优质omega还要上乘,因为他穿的衣服太过破旧,很多人一开始都没注意。
沈言的余光看到几个蠢蠢欲动的alpha,心中暗暗骂了一声, 抬手捂住段意的嘴巴,张牙舞爪的段意瞬间呆住。
他和段意对视, 直到段意的脸庞被闷得有些发红,沈言才哑着嗓子, 带着几分蛊惑,偏头靠在段意耳畔说:“你想愿望成真吗?”
翌日,天气晴朗。
作为s市最大商业集团, 闻氏集团除了市区的房子, 在郊区也有部分房产。闻慕尘本想把这个地方开发成旅游区,但因为各种原因直接改造成了闻家私宅,占地面积万平, 皇家园林风格,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夏朗曾经被关在这里, 最后也死在这里,这也可能是闻慕尘再也不来这个私宅的原因。
闻修然不知道夏氏是否知晓夏朗所遭遇的一切, 他和夏氏交集比较少。但结合夏朗的身份和地位来说, 夏氏就算知道闻慕尘所做的一切, 也不会有什么干预,甚至会帮助闻慕尘把夏朗抓回来。
一个低级alpha能获得s级omega的青睐, 本身就是一件意外之喜,更何况闻慕尘的钱财在全国都是屈指可数,权财联合才是王道。
闻修然看过几间房子,全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事情办得怎么样?”
他单膝半跪在地上,掰着面包,捏碎了喂草地上觅食的垂耳兔。
这是车祸之后,他从国外购买的霜白垂耳兔,特地找了和小白毛色体型相同的兔子。
“闻先生,按照您的安排,我们查遍了所有地方……”保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但没有找到沈先生,或许沈先生已经不在s市了。”
闻修然笑了笑:“不可能。”
“虽然我们机场和车站都有人手,但如果沈先生偷渡,坐船或者藏在货车里面,一般很难查到。”
“他不会这么做的,你们可以去酒店查查。”闻修然挠着兔子的下巴,发现兔子的腮边比小白多了一撮黑,他蹙眉说:“记住查中高档酒店。”
沈言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偷渡人员一般是违法犯罪或者穷凶极恶的人,沈言一个beta没有自保能力,偷渡对他来说太过危险。
闻修然可以想到,就算沈言独自逃跑,也会想办法先搞到钱,一路睡在舒适的酒店,偶尔可能还会去娱乐一下,大摇大摆地跑出去。
因为沈言知道,他一定会被闻修然抓到,所以不会让自己衣食住行受太多委屈。可能见到闻修然,还会想办法把闻修然糊弄过去,或许找点理由说自己想出去玩。
总之他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闻修然不禁扶额,他不过是没告诉沈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和沈言的确有点关系,但沈言知道好没什么好处。
和沈言在一起,自己好像也缺乏耐心了。一开始听到沈言逃出去,他第一反应就是抓到对方关起来。
其实回头想想,沈言生气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也是沈言的丈夫,不该瞒着他,也不该和沈言故意冷战,连个电话都不打。
但沈言比自己年龄大,当初父亲把他领回来也是做自己的哥哥,那就是来照顾自己的,但每次都是自己哄人。
保镖看着闻修然变幻莫测的表情,朝后退了退,张口就要找理由离开。
闻修然却先开口说:“把小白的这撮毛染白,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这个宅子打扫干净。”
感觉还是要把沈言关起来比较好。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完全脱离闻慕尘的控制,沈言并不安全。
闻修然眼神沉了沉,看着抱着垂耳兔的保镖,叮嘱道:“派人去盯着父亲那边,看看他有没有找到沈言。”
闻慕尘从不给自己找麻烦,但不代表他不会犯糊涂。
保镖面色发白地点了点头。
夜晚,华灯初上,闻修然独自驱车回家,副驾驶上放着亮着屏幕的手机,全是没有打通的电话。
最近公司内部高层变动太大,他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下班的时候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闻修然按着眉心走到门前,却发现门并未关上。
他动作一顿,接着轻轻地把门打开。
昏暗的灯光洒在客厅里,沈言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盯着小白的兔笼发呆,背影有些落寞。
听到关门声,beta的也只是稍微偏了偏头,没有和闻修然打招呼。
一切自然的似乎像日常生活,闻修然下班回来,看到沈言在忙自己的事情。他要做的事情首先是脱掉外套,接着抱住沈言,然后再聊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去做沈言爱吃的晚饭。
闻修然站在玄关,目光如水,静静地看着沈言,摸到了外套口袋中的麻醉剂。
“去哪里了?”
沈言的背影稍微挪动了一下,慢悠悠地看向闻修然,说:“去酒吧喝酒。”
他态度淡然的好像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他没有和闻修然冷战,也没有一声不吭从医院逃出来,更没有无故失联三四天。
alpha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沈言微微皱眉。
“你身体还没好,不该去喝酒。”闻修然捏着口袋中的麻醉剂,盯着沈言脖颈上的动脉:“走的时候,你可以让护士把针拔掉,不该自己拔针,会流血。”
“我吃了止痛药,不疼。”
闻修然目光从沈言脖子上移开,问:“哪种类型的止痛药?”
他脸色骤冷:“是许鹤给你的?”
沈言点点头。
闻修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口袋中的麻醉剂,把手伸出来,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许鹤那里的止痛药药效太过,容易和其他药物产生冲突,不要再用了。”
“你父亲要杀我。”沈言低头抠着手指,态度平静的像和闻修然在商量晚上吃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闻修然猛然把外套扔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沈言:“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
“你没有找我。”
“沈言,我不是没找你,而是没找到你。”闻修然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沈言:“你是不是又想走了?或者有了其他想法?
你现在撒谎技术并没有之前那么高超了。”
沈言动作一僵,接着扣自己的指甲。
“你总是喜欢这样,不管做什么事情,总喜欢把原因推到别人头上。你给我下药,让我们俩纠缠在一起,你却说是我定力不够。你想干脆利落分手,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一直觉得我控制欲太强。我承认我爱你爱到可以抛弃底线,但是我也清楚——”
他伸手点在沈言心脏的位置:“——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靠喜欢完全没有用。我如果没有手段或者不够果断,现在你不知道睡在哪张alpha的床上了。”
沈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之前的他如果听到这些话,可能已经就跳起来和闻修然吵架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假如你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可以试着从我这里逃出去。但如果你没这个本事,就乖乖在我身边待着。”闻修然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瞄了一眼旁边的笼子,继续道:“小白在医院,周日上午我和你一起接回家,我保证你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
“傻逼。”沈言冷不丁地骂了一句。
闻修然面色愈发冰冷,他沉默着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随后,他低下头,与沈言对视了片刻。接着猛地将沈言一把扔在沙发上,伸出两根手指,毫不犹豫地探进沈言的口腔,肆意地玩弄着沈言的舌头,动作中带着粗暴与愤怒。
沈言双手握住闻修然的手腕,却一点都阻止不了alpha的动作。
手指刚离开,沈言就感觉自己下身一凉,他的裤子已经被闻修然扯开了,不等沈言有所反应,alpha不容拒绝地把手伸向沈言身后。
在闻修然全心全意开拓的时候,沈言猝不及防地掏出沾满麻醉剂的毛巾,死死地捂住闻修然的口鼻。
手帕上被沈言放上了足足两瓶剂量高达正常十倍的a2麻醉剂,整块手帕已经被麻药浸透了。稍微闻一下可能就会头晕,更何况直接吸入人体。
由于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以及持续服用药物,闻修然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如今更是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他深邃的眼眸泛着可怖的血丝,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死死地盯着沈言,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沈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手指因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指尖发白,却依旧紧紧地摁住那块手帕,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十秒之后,闻修然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言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强制自己不去大口呼吸,生怕吸入过多的麻醉剂。接着颤抖地将手伸进口袋,慌乱地摸索着,终于掏出了解毒片。
他的动作急促而慌乱,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拆开了两片解毒片,迫不及待地扔到嘴里。
平心而论,做这个交易,他没有后悔。沈言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拿出桌子下面提前准备好的催情剂。
只要把这个注射到闻修然腺体,再联系段意,这笔生意就成了。
第40章 离开
沈言脚步有些虚浮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了看陷入昏迷的闻修然,alpha的眉头紧紧皱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密密的阴影, 宛如蝴蝶轻敛的羽翼, 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舞动。他的薄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呈现出一种十分阴郁的苍白之色。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乱在额前,有几缕不羁地垂落。
闻修然的衣服在不经意间裸露出腰上的一小片肌肤,那细腻的肤感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散发着一种神秘的诱惑。
毕竟让人疯狂的不只是闻修然的地位,还有闻修然的脸, 除了omega,不少alpha也追过闻修然。
沈言缓缓放下电话, 沉重的听筒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疲惫地躺在沙发边上,眼神空洞而又直勾勾地看着闻修然。
窗外,暮色四合, 昏暗的光线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房间里, 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色彩。
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寂静得仿佛能听到沈言内心的挣扎声。
三千万,他卖了闻修然的发情期。
这个数字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如同一把重锤,时刻警醒着他。
闻修然对他一直很宽容, 但不会宽容到原谅沈言把他推到omega怀里。
如果跑不了,等待他的下场或许很惨。比起公司的资产, 三千万并不算多, 但也足够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开门声响起。
沈言依旧木偶般地待在原地。
“你办好了?”段意声音很轻地问, 没有等沈言回答,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闻修然身边, 看上去有些害怕:“如果他醒了,不肯听我的话怎么办啊?”
“你自己看着来。”沈言从地上爬起来:“答应你的我已经办到了,剩下能不能完成,就看你自己了。”
沈言早就看出来,段意有些怕闻修然,他不知道是因为alpha的威压,还是段意作为一个单相思者不择手段上位的愧怍。
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可是我真的没做过这种事情,修然如果醒了,生气了怎么办?”
沈言翻箱倒柜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没有理会段意,这个问题太蠢了。
“喂!你能不能帮我把修然抬床上啊,这里太硬了,他睡得肯定不舒服。”
沈言暗暗骂了一声,他本就做贼心虚,之所以敢这么毫不纠结地把闻修然放倒,就是知道闻修然不会在公寓安插人手。这个地方太小了,到处都是闻修然的信息素,除了沈言,他抗拒所有人的到来。
段意见沈言不理他,稍微安分了一些,半晌后却有些没脑子地喊了一句: “要不算了吧,我有点害怕。”
“你真的神经病吗!”沈言脸色一沉,转头压低声音骂道:“你要不要直接把闻修然叫醒,让他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这件事情都已经做了,你我都没有回头路。我不管你平日胆子大还是小,今天该干的就干好,我告诉你,要是闻修然现在醒了,你绝对会被他掐死!上一个摸了闻修然腺体的人,现在还拄着拐棍呢!”
沈言的话里面的确有恐吓成分,但也的确是闻修然能干得出来的事情。曾经有alpha当着沈言的面追求闻修然,被后者面无表情折断胳膊。在某些方面来说,闻修然的脾气很暴躁。
他厌恶除沈言以外所有人的喜欢。
段意脚步踉跄,身体发软地倒在地上,似乎极度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声音有些哽咽:“那怎么办啊?他醒来会杀了我的啊。”
“和他睡一觉就好了。”沈言把保险箱的金条放和支票在行李箱,很敷衍地回答:“我就是和他睡了一觉,他就百依百顺了,你是个omega,直接和他标记一下就行了。”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急匆匆地跑到门口,尽管沈言面色淡然,但手上的动作却有些急躁。
“你后悔吗?”
段意抬眸看着他,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沈言的动作一僵,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闻修然。在外人眼里,一个beta甩掉了s级alpha,他这么做和蠢蛋没什么区别。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他怎么做事,如果他手脚慢点,午饭就会被抢光;如果他性格温顺点,就会被alpha吃干抹净;如果他不和alpha假意迎合,他就没有学费去上学。
沈言在跌跌撞撞长大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法则,他没有资格去在乎所谓的感情。所有的事情都要以结果为导向,他能在一件事情中获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闻修然是对他很好,但却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疼爱,如果沈言肯退让,他和闻修然可能会幸福生活到老。
但现在的他经历过生命危险,沈言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告诉他,他不该留下来了。
沈言的脑海中有一瞬的退缩,随后被理
性铺天盖地地淹没,如果他现在赶走段意,自己在房中窝着,闻修然醒来也不会生气。
但沈言演不下去了,他要赶紧走。
“后悔个屁!”
话音未落,空气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个字的余韵。沈言快速而果断地打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公寓。
暮色已深,沈言拿着提前准备好护照和身份证开车直奔机场,道路上人们行色匆匆,沈言看着一晃而过的一个又一个路灯,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看着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公寓楼,那是他和闻修然共同生活数年的地方,也是沈言心中的家。闻修然与他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幻灯片似地转过一遍又一遍。
残存的感性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占据了他的大脑。沈言鼻子有些发酸,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细微的震动透过布料清晰地传递到沈言的身体上,他动作一顿,皱眉接通电话。
对方先是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笑了笑:“沈言,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也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情。”沈言单手握着方向盘,嘲讽道:“大名鼎鼎的闻先生,竟然还有监视自己儿子的癖好,也不知道闻修然知不知道。”
闻慕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着自己的结婚相册,像是在和沈言聊家常:“他迟早会知道的。你是幸运的,车祸肇事司机当场死亡,你竟然只是受了点伤。”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如果你是个alpha,或许会活得很好。但你是个beta,注定成就不了什么事业,不过我也挺欣赏你的,你这个韧劲儿,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沈言嗤笑一声:“我和闻先生的关系应该还没熟悉到可以叙旧的地步吧?而且我刚干了什么你也清楚,你确定不拦着我?”
“他自己会解决的。”闻慕尘淡淡道:“你最好祈祷不要被修然找到。修然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你做了这种事情,他……”
“会弄死我呗。”沈言目视前方,不自觉地提了车速:“我知道,beta的命在你们眼里不算什么。”
闻慕尘轻轻笑了笑:“不会。”
“闻氏集团拥有催发剂,这种药剂能够将 beta 改造成 omega,也能将 beta 改造成 alpha。以修然的行事风格,他极有可能会把你关起来,等到你变成 omega 之后,设法改造你的生殖腔。倘若你进行反抗,那么精神病院将会是你的归宿。”
闻慕尘的声音极为好听,却透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仿佛在讲述一个恐怖故事,“当然,可能修然心疼你,又或者你足够幸运,不必待在精神病院。但你依然会被植入芯片,一辈子都生活在监控之下,脚上还会有控制环。一旦你试图逃跑,就会遭受电击。”
“你是修然的伴侣,不要天真地以为把他推给别人睡一觉就能轻易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断掉。”闻慕尘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又带着几分开心。
沈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他把闻慕尘这种行为归结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沈言心中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反驳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惦记我这么久。”
与其说是回答闻慕尘,倒不如说是自我催眠。
只要闻修然想找他,无论他跑到哪里,哪怕是远逃出国,闻修然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他。沈言深知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一想到被闻修然找到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情况,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明白闻修然的执着和强大,也清楚自己在这场追逐中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沈言不敢去想象如果被闻修然找到,自己的下场多惨。
闻慕尘似乎达到了某种目的,说完“我期待和你见面。”之后便利索地挂了电话。
压抑的氛围将他紧紧包裹。沈言紧咬着牙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言语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上的人也越发多起来。
沈言却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机场,逃离这个狗屁地方。
一个小时后,前往E国的飞机从公寓顶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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