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里,季唯意、燕深、李礼、姚近叶和三个跟班站成一排,校长、季闻述、姚近叶父亲姚盛达坐在沙发,身边还有几位学生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无一人开口说话,只有姚近叶一直在瞟季闻述,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李礼都察觉到了,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不要脸。”
“你说什么?”姚近叶说着一把扯住李礼的衣领,指着她口吐芬芳。
“姚近叶!你干什么呢!”
姚盛达一看差点把半条命歇在这,忙扯下姚近叶拉走,对着李礼抱歉。
见父亲不帮着自己,姚近叶直接指着李礼道:“爸,她骂我!”
“你给我闭嘴!”
重呵下姚近叶总算闭了嘴,一双眼睛却瞪着李礼。
“说说吧,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校长开口,指着李礼问,“你来说,你们几个翻过围栏是去干什么?”
“我......我们......”
“我们看到姚近叶在校外被人欺负赶过去帮忙的。”一旁沉默的燕深接过李礼的话头,继续道,“我吃完饭回来正好撞见她俩着翻围墙,当时姚近叶和那群小混混都在,我怕两个女孩斗不过,所以就过去帮忙。”
一套说辞下来,燕深脸上没什么表情,逻辑清晰的像是事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和小混混,小混混看到保安来了后一拥而散,能验证燕深说的是不是真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姚近叶和她的小跟班出现在那里是为了让李礼,这个所谓的目击者尝尝苦头;李礼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姚近叶伪造的情书回信;季唯意是陪着李礼去赴约。虽不知燕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他这套说辞无疑是保护了她们几个,揽下了校园霸凌和写情书早恋的事。
她们虽不是一个阵营,但此刻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顺着燕深的话往下,说再没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案。
姚近叶是猖狂但她不傻,瞧着自己老爹急地都长出几根白头发出来,也知道今天的事有多严重。虽说这样会被追问被小混混找麻烦的事,但也好比校园霸凌被发现的好。她咬咬牙,道:“对,她们两个确实是过了帮我们的。”
季唯意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李礼明显惊讶。校长也注意到了,又问李礼:“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李礼忙不迭点头,“我和我朋友都看到了。”
见状姚盛达也赶忙插话进来,“多谢你们路见不平,你们都是好孩子,近叶,快跟同学们说谢谢。”
纵使姚近叶再不愿意,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她看着三人,不情愿道了声谢。
姚盛达一看觉得不行,说什么都让姚近叶好好说一次才算。等姚近叶说完了,他才转头去看校长和季闻述,“这事本来就是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现在也道谢了,事情也算完了。先让同学们回去吧,等明天我让近叶买点好吃的送给同学们,表达感谢。”
接受到姚盛达的眼神暗示,姚近叶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也附和道:“是呀,确实应该表达感谢,咱们一中的同学直接就应该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我看咱们应该开一个表彰大会,表演一下我们见义勇为的三位同学吧。”
见校长和老师们商讨表彰大会的事,姚盛达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且慢。”
一言未发的季闻述此时开口,打断了几人离开的脚步和讨论的话语。
他目光扫过姚近叶停留在姚盛达脸上,似笑非笑,“他们是见义勇为可以走,但姚小姐为什么会被混混找麻烦,姚叔叔你不打算追究吗?”
姚盛达脸色一僵,不自然地去看校长,笑道:“这事我回去会好好问问近叶的。”
“但我看姚小姐......身边这几位伙伴,尤其是那位短头发的女生,怎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闻言,众人目光落在那短发女生的身上。她肥胖的身体缩成一团,弓着背,似乎极为恐惧的模样。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又很快低下头,一张脸憋的通红。
校长见状站起身,“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女生摇头,一下不够又摇了几下。
校长见状抬了抬眼镜,目光落在姚盛达脸上,其含义不言而喻。
“既然没事就都撤了吧,别都挤在校长办公室了。”
“等等。”季闻述起身,对姚近叶四人道,”“他们可以走,你们四个留下。”
见季闻述两次不给自己面子,姚盛达也不再和颜悦色,“季闻述,你几个意思?今天我身为孩子家长在这,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就算你哥有本事,霸占着鹏城五分之二的商业经济,那你也不能在学校办公室里呼风喝雨吧!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闻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鼻尖轻嗤,嘲讽的意味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他伸手向众人介绍季唯意,“我妹妹在学校受了你女儿的霸凌,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能过来问两句,陈校长,我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
季唯意身边的燕深忽然出声,却在对上季唯意的视线时避开视线,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等她开口去问,姚盛达已经走到季唯意面前,上下打量她,“哎呀,是望图兄的女儿啊,怎么之前一直没听说说过望图兄有女儿?”
“唯意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寄养在国外。算命先生说,在她十四岁前不可接到亲人身边,自然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姚叔叔没见过,也是情有可原。”
季闻述那句“外人”吐字尤为的重,但他却看都不看姚盛达,重现挑起话头,“姚叔叔,你还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咱们季姚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霸凌是不是严重了?都是同学之间的玩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完,姚盛达又去看季唯意,像是才看到她脑门那么大个包,惊呼,“哎呀闺女,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家近叶砸的吧?”
“倒不是。”
季闻述的回答让姚盛达松了口气,可不等他这口气松完,季闻述后面那句差点让他一口气吊在嗓子噎死。
“不是她打的却是因她而伤。你女儿在学校霸凌同学被唯意无意间撞见,吓到了她。我们家唯意胆子小,亲眼所见霸凌过程心不在焉撞上了墙,脑袋才肿成这样。姚叔叔,这事你怎么都得给我家一个交代吧?”
视线所及,季唯意看到了姚盛达、校长还有班主任、主任脸上的抽搐,身旁的李礼都忍不住笑出声,就连季唯意听着也觉得有些牵强,可季闻述却丝毫没有觉得哪里好笑,整张脸紧绷着,神情冷峻。
“可......可这是她自己撞上的呀,和我们近叶也没关系吧?而且都是高中生了,什么鬼片、刺激的游戏玩得欢着呢,怎么会被......吓到?闻述别是在和我老头子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姚叔叔才在和我玩笑。”
屋子里的氛围冷淡下来,校长见状出面打圆场,又看向门口的几人,道:“你们先回去吧,省的家长该等着急了。”
见季闻述点头,季唯意和他们出了门。
办公室外,李礼一脸兴奋却碍于燕深在场不好发作,拉着季唯意落后燕深两步,想等他走了再说。可燕深脚下像粘了胶,竟也慢下来。
他慢,李礼也慢,几个回合后,燕深终于没了耐心,转过头瞪李礼,“我是什么猛兽么,吓成这样,给我写情书的不是你了?”
见两人还站在原地不动,燕深脸沉下来,往回走。在李礼期待又紧张的目光里,道:“咱俩的事等会说,你先去那边等我。”
“为什么?”李礼看向季唯意又看回燕深,“你们两个认识?有什么话要说?”
“不关你的事。”
“你——”
“还不走是吧?好,那就先说情书的事。”燕深逼近她,知道将她逼退到墙角,“姚近叶说的也不都是假的,情书确实是我扔的。”
李礼不可置信,一双眼睛蓄满泪,“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对,当时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才那么说,包括刚刚在办公室,都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下懂了?”
见她不答,燕深低吼,“听懂没有?”
“你快放开她!”季唯意过去拉开燕深,挡在李礼身前,替她留出空间,“今天的事多谢你,你说完了可以走了。”
燕深别开脸,咳了声,“我不走,我还有事和你说。”
季唯意莫名其妙,“可我又不认识你。”
“你们说吧,我先走了。”李礼说完也不看两人,捂着脸转身往楼梯处跑。
“李礼——你放开我!”
被季唯意瞪着,燕深不怒反笑,“你怎么还是这么有正义感?”
“你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见过?”
“你的问题先等一下,先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
季唯意这才想起他在小胡同里,问自己的字是哪两个字。
“唯一的唯,意思的意。”
眼前忽然有什么闪过,燕深有片刻恍惚。他蹙着眉瞧着季唯意坐看右看,最后看向她头顶的包,“你是不是把脑子撞傻了?再说你怎么从首都转学到鹏城了?季闻述怎么成你哥哥了?”
“首都?我没去过那里。”季唯意觉得燕深可能脑子有问题,不想和他多说,“你可能认错人了。”
他抓过她的手腕,摸上她左手小拇指侧的疤痕,“不可能认错!”
“......”
院长办公室里,季闻述也不再多说,留下自己的要求后起身离开,姚盛达在身后拦住他,“闻述,你等等。”
“姚叔叔还有什么要说的?”
“闻述,我和你爸爸怎么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姚叔叔。”季闻述从他手里抽走胳膊,笑道,“等我哥出差回来,我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清楚,包括您说我哥哥霸占着鹏城商业经济......我也会一一转达。”
“你真的认错人了!”
“那你说你手上的疤怎么来的!”
门被关上,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和鞋底摩擦声引地季闻述循声望去。见燕深正抓着季唯意的手将她抵在窗边,季闻述瞳孔一震,飞身过去扯开燕深。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在干什么,你们家在干什么!”
燕深说着就要扒开季闻述拉走季唯意,却被季闻述反手控制住,痛的燕深嗷嗷叫。他转头去看季唯意,却见她在季闻述身后,。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季唯意,你失忆了吗?”
少年的怒吼响彻在走廊,语气里的无助和愤怒也让季闻述抬眼从正面瞧他。
一双英眉下的那双眸子和季唯意的竟有七八分像,可以说挡住他的下半张脸,燕深的上半张和季唯意的别无二致,分明就像男版的季唯意。
像是知道了什么,季闻述收了束缚着他手臂的力道,转头对季唯意道:“唯意,你先去车上等我。”
季唯意点点头,听话离开。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远,燕深揉动着胳膊抬眼看他,“把她支走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走廊窗户半开着,沁骨的风带着属于严寒的冷意,吹散了微弱阳光下的点点暖意。白墙上印着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四周安安静静的,就连风似乎都放慢了脚步。
季闻述的声音很轻,轻到燕深险些没听见他说什么。
“季承盛是你什么人?”
......
黑色迈巴赫上,季唯意抱着书包等的昏昏欲睡,直到司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才惊醒了她。
透过后视镜,司机瞧见季唯意睁开眼,抱歉笑笑,“不好意思小姐,吵醒您了。”
“没事,我没睡着,最近天气降温,师傅您多穿些别着凉。”
“好的。”
“师傅,今天哥哥怎么会去学校找我?”
“好像是先生接到电话,我在前面也听不真切,然后先生就很着急地下车,嘱咐我在这里等您,要是看到您出来给他打电话。”
这么说着,车门被拉开,季闻述上了车。
他按压着眉心,低声道:“走吧。”
季唯意偷偷看他,见他眉心蹙着似乎很疲惫的模样终是没有开口,转头看向窗外。
“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疲倦地一掀眼皮,“我又不会不告诉你。”
季唯意心下一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唇边,“燕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问我——”
“他认错人了。”季闻述打断她,“还有要问的吗?”
“哦。”
“找姚近叶麻烦的小混混是你找的吗?”
倚着靠背闭目养神的季闻述睁开眼,目光冷清,透着淡淡的疏离。
季唯意被她看的不自在,下意识别开眼。
“看着我。”他启唇。
目光交接,季唯意被迫承受着他的怒意。
“你这么想我?用龌龊的手段?”
“我......我没有,我只是在想太巧合了,要不你今天出现在学校是为了——”
“为了接你,为了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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