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去包厢后,奚宁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只有周微微和陈瑜在聊天,纪辰不时在一边插几句,但他主要的关注点仍在奚宁的身上,所以不怎么接话。
全程他都忙着帮奚宁布菜倒水,殷勤无比,忙活得自己都没吃几口,光看着他喜欢的人吃东西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和奚宁共进晚餐,虽然还有别人在场,但也是忽略不计的。他觉得这是极其难得的一个突破了。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他不自觉喉结滚动了一下,白皙的俊脸微红,艰涩地开了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奚宁,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奚宁抬起眼看向他,一双清丽至极的眼睛,瞳仁又黑又清又亮,就这么含着疑问看着他,纪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膛跳出来了。
他又想看又不敢看,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我们总在一起上课,加个微信方便交流一下”
在奚宁清凌凌的目光下,纪辰还是紧张不安地垂下了眼睛,悻悻道:“你要实在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请你别介意。”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两人又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奚宁对单纯温柔的纪辰也并不讨厌。
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把微信二维码打开放在他面前,“可以的,你扫我吧。”
纪辰欣喜若狂地扫了,立刻发了申请过去,奚宁看到后点了同意,两人成了微信好友。
他十分开心地保证道:“奚宁,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轻易打扰你的,平常我一定安静地躺在你的列表里!”
奚宁抿唇轻笑了一下,也没说其他的。
周微微在一旁和陈瑜聊了老半天,嘴都聊干了,菜都没顾上吃多少,却愣是关于顾骁白的半点有效信息都套不出来,陈瑜总是打着模棱两可的太极,就把她的提问糊弄过去了,白费了她半天口舌。
气得周微微都不想理睬陈瑜了,住了口开始狂吃菜,她深深觉得这些读法律的男生城府太深,毫无真诚美德可言,一个个都肚里装着弯弯绕,当然她男神是摒除在外的!
看到纪辰和奚宁加上了微信,她就更觉得这顿饭得不偿失,没准她的漂亮闺蜜都快不是她一个人的了,于是酸溜溜道:“纪辰,你今天真是老走运了,奚宁的微信是出了名的难加。”
“托微微你的福啊,”纪辰笑得和煦温柔,“下次等你们有空,我再请你们一起出来玩。”
这回两个女孩是没有一个人搭他的话了。
等吃完这顿饭,四个人又一块回了学校。
回寝室的路上,奚宁接到了梅教授的电话,今天因为回校,她向教授请了一天假。
所以梅教授特意打电话过来叮嘱,让她后面不要再请假了,如果没课就去画廊,画展开展在即,她这个副策划是必须要每天都在现场的。
奚宁没有犹豫地应下了。她既然接了这个工作,当然会做到最好,最起码不能在教授那里砸了自己的招牌,超过六位数的酬金当然不是那么好拿的,何况这笔钱的真正出资人是荣恺。
谁知道教授打这个电话时,他在不在旁边听着?奚宁嘲讽地想,这完全是他现在做事的风格。
周微微在旁边听到他们的通话,好奇问道:“奚宁,你说请我吃饭的外快,难道就是做这个画展的副策划来挣到的啊,要不要我去帮你忙,才开学也没有什么事情,我闲着也是闲着。”
奚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觉得靠近荣恺就是个未知的灾难,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招数出来。
她身在其中,必须见招拆招去应付,却没有必要把啥也不知情的周微微给扯进来。
两人到了寝室,另外两个室友还没返校,她们都是京市人,所以总是拖到开课了才来学校。
奚宁洗漱好后,周微微也进了浴室。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周微微声情并茂的唱歌声。
奚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顾骁白发了微信过去。
[学长,我洗好准备睡觉啦,你睡了吗?]
过了好一会,他才姗姗来迟发来了一个字,[没]
奚宁皱着眉,盯着他头像旁边这个简短的字,莫名从中感觉到了一丝高冷。
她没多想,还是快速地给他回道:[学长在做什么呢?]
又过了几分钟,他回了两个字,[看书]
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简短。
和几小时前对她的主动问候,根本判若两人。
这下奚宁终于琢磨出点不对劲了。
他突然变冷了,是因为荣恺回来了导致的蝴蝶效应?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要不然,就是知道了她晚上和男同学吃饭的事情,却没有如实告诉他,对此不满?
她其实后来想跟他补一句解释的,可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难道真就那么巧,被他知道了?这个陈瑜就那么喜欢传闲话吗!
奚宁瞬间觉得胃疼了,是真的生理性的胃疼。
她今天白天一天没吃饭,晚上又去吃的重油重辣的川菜,脾胃有点受不住,感觉胃里面现在有点火辣辣的疼。
趁着周微微还在卫生间洗澡没出来,奚宁软着声音给他发了一句语音,“学长,你今晚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冷冰冰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这次回得不快不慢,而且是回的语音,音色低沉,“晚上和谁一起吃的饭?”
奚宁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决定立刻如实坦白,“学长是怪我没说清楚么,今晚就是和我室友,还有同专业的一个男同学和他表哥,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的饭,吃完就立刻回来了,一秒钟都没多耽误。”
顾骁白从耳机里听到她清清软软的熟悉声音,带着一种乖巧的不安,无端就让他方才烦躁的心情平和了下来。
他冷峻的脸色也渐渐柔和了下来,低低“嗯”了一声,又低着声音问她:
“我想看看你,能视频么?”
听到这,奚宁被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的,跟他视频的风险也太大了,一旦被双方寝室的人看到,他们交往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奚宁可不想日后被众人架在火上烤,她很满意目前平静的校园生活。
她连忙娇声拒绝,“学长,我晚上吃的辣,现在肠胃不舒服,想早点睡了呢。”
他顿时关切地追问,“很难受吗?寝室有没有胃药?要不要去医院?”
奚宁心想果然卖惨有奇效,于是乖甜地回道:“没事啊,不是很难受,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不过睡之前,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晚安,才能安心睡觉的。”
他过了两分钟才回道:“我出来了,等会给你送药过来,先别睡,等吃了药再睡。”
奚宁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可又不能不领他的情,乖乖应了一声好,便挂断了通话。
周微微从浴室出来后,好奇地问道:“奚宁,大晚上的你在跟谁打电话啊?很少见你这么晚还跟人聊天呢。”
奚宁随口搪塞了一句,是做兼职家教时认识的一个学生,刚才问她美术考试的有些问题。
周微微“哦”了一声,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原来现在的中学生求知欲都这么旺盛了,大晚上的还在问考试。
奚宁心虚地没吱声了。
过了十几分钟,顾骁白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她们宿舍楼下。
奚宁看了一眼正沉浸在刷视频中的周微微,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一路飞快地赶到了宿舍楼门口。
因为还没正式开学,现在学校人还不多,而且又到了快门禁的时候,外面已经看不到人了。
奚宁出了门口,略一打量,就看到顾骁白站在宿舍楼右侧,白T灰裤,身姿俊挺,在夜色中俊美又耀目。
她还穿着上次视频时那件浅粉圆V领的睡裙,看到了他,立刻露出一朵甜甜的笑,像一只轻盈美丽的小鹿,一路小跑到了他面前。
顾骁白双臂圈住她,将人抱到怀里,英挺的眉宇微微蹙起,磁性冷感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怎么穿着这样出来了?”
奚宁仰着一张沐浴后澄清至极的脸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不想让你等我啊。”
她接着开始娇滴滴地抱怨,“今天学长都生我气了,我可不敢迟下来,怕你更生我的气。”
“没有生你的气。”顾骁白低声回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清锐的眸光中掺杂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幽深,低沉的音线愈发清哑撩人,“永远也不会生你气。”
奚宁笑得更甜了,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仍在娇声抱怨,“那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对我爱答不理的呢。”
他轻轻地笑了,清潋秀长的眼睛在黑夜里流光溢彩。
他又看了她一会,随后放开了怀里的人,把药递给了她,“快回去吧,外面起风了。吃完药好好休息。”
奚宁拿着药,娇脆地应了一声,随后踮起脚,准备主动给他一个轻轻的晚安吻,谁让她今天走错棋了跟他撒了无意识的谎,现在得抓紧弥补回来,她可不能让荣恺回来就占据上风。
可还没碰到他脸,他便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用力带到了怀里,直接用唇瓣狠狠碾压住了她的。
第22章
他吻上来的那一刻,奚宁觉得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又朝她席卷而来。
夜风轻柔地吹过,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身上清冽又灼热的气息,以及那双牢牢桎梏在她腰际的双手,在强势中又带着一丝温柔。
奚宁猝不及防,仰着脸在茫然中接受他的亲吻,那种唇舌.交缠的黏腻深入,唤醒了上次在车内并不愉快的记忆,让她在被吻上的那一瞬间就没有忍住,用力推拒他的胸膛。
顾骁白被她推得微微一愣,双手松开了她的腰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眸色愈发幽微深沉。
奚宁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垂眸避开了他那双清潋犀利的眼睛。
她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下唇瓣,很小声地抱怨,“学长,这还是在学校呢,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宿舍楼下…接吻,被人看到了影响很不好。”
他看着在夜色中美成了精灵的女孩子,温柔地弯唇一笑,低声道:“奚宁,我们是男女朋友,接吻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奚宁心里突然不平,那是你觉得,我可不觉得。
可是面上,她还是得娇娇甜甜的,带着一丝羞涩地央求道,“可是学长,我不想在学校里这么高调地和你亲密,你不是答应过吗,我们不公开的,所以请学长在学校的时候尽量不要来找我了,好吗?”
话音未落,奚宁已经发现他俊美深邃的脸庞,突然又从温柔变得冷了些。
他淡淡道:“既然这么麻烦,干脆就公开好了,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奚宁一听连忙挽起他的胳膊,一叠声撒娇道:“我知道我知道,今晚你是关心我才来送药的。学长,我真的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就是喜欢安静不被打扰地画画,不想走到哪都被人议论。而且学长你之前都答应我了,可以不公开的,你不能出尔反尔。正式开学后学校人太多了,我们以后要避嫌。”
他始终盯着自己的脸,眸光清沉,却不开口给个准信,奚宁心里烦得要死,双手挽紧了他的胳膊,晃了又晃,娇娇地问,“好不好嘛,顾骁白?”
这好像是她第二次开口叫他的名字。
她叫他名字时的语气,格外清甜好听,似乎能一直甜到人心里去,配上此刻在夜色中那张清冷娇憨的小脸,让他无法对她说出拒绝的话语。
右边胳膊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碰到了某处格外温软的地方,顾骁白垂了眼帘,极其缓慢低哑地“嗯”了一声。
奚宁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不急不忙补充了一句:“就算是避嫌,我们也可以挑机会见面,我在学校围棋社有独立的一间办公室。”
听到这句话的奚宁,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兜住。
她竭力保持着甜美微笑,勉强回道:“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再约机会见面就行啦。时间不早了,学长你快回寝室去吧,再不回去宿管会关门的。”
他看着她,露出一个清冽柔和的笑容,应了一声好字。然后还是站在原地,直等看到她进了宿舍楼,在里面和自己挥手拜拜,才挪步回去。
顾骁白回到寝室后,陈瑜才和表弟打完电话。
陈瑜在学校内也是个很受欢迎的男生,相对于顾骁白这种极难接近的高岭之花,像他这种风度翩翩又随时随地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男生,是非常能获得女生信赖爱慕从而追求他的,在大学三年内他已经换了几任女朋友。
像陈瑜这种情场高手,根本不需要追女生,所以他当然很清楚什么样的女生好追,什么样的女生难追。
看在表弟纪辰的一腔赤子之心份上,他就掏心掏肺地教了一遍,着重言明了追求方略,是只能细水长流,长期坚持对人家掏心掏肺的好,又不能直白的让人难以接受,要好好把握这个度。
最后他还对纪辰下了个结论:追求这种云端上的女孩,最好不要怀抱希望,只能尽己所能去尝试,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最后才不会陷得太深。
另外两个室友许昊然和林一鸣,见陈瑜打完电话,连忙围着他问道:“瑜哥,你那个表弟不会是真要追我的女神吧?”
陈瑜淡淡笑了笑,“什么追不追的,他就是单方面喜欢人家,年轻人不想青春留下遗憾,所以我才鼓励他去试一试的。”
许昊然听了,有些酸酸地说:“我看你表弟长得挺帅的,家里又有钱,还和女神在一个系,两人总在一起上课,近水楼台的,真让他追上了也说不准。”
陈瑜兴味地回道:“是啊,真说不准,也许人家女孩会被他的持之以恒打动了呢。”
说完他撂下手机,起身准备去洗漱了。
大晚上匆匆出去才回来寝室的顾骁白,从身后点了点他的肩膀,神情有些反常的严肃,并伸手示意他去外面说话。
陈瑜诧然地点了点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陈瑜家里面有从事法检工作的长辈,所以他多少对顾骁白的家世了解一些,知道顾骁白哥哥在最高检工作,可关于他父母的背景却还是不清楚。
不过光凭顾骁白大哥这个人,陈瑜也知道他的家境绝对不可能简单,否则培养不出来这样的精英。
而且顾骁白不仅专业成绩顶尖,为人又非常低调,从来不用任何奢侈品,也没见他开过车,日常在校内代步都是一辆脚踏车,所以陈瑜更认定他家里的背景很深。
虽然两人是室友,关系也处的融洽,但是陈瑜觉得他太看不透了,对于顾骁白始终是尊敬大于亲密的。
而另外两个室友则没有陈瑜这么心细如发,一直很亲热地称呼顾骁白为“顾神”,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上遇到问题,都喜欢向顾骁白请教。
所以在他们寝室里,陈瑜和顾骁白的关系反而是相对比较淡的。
眼下看到顾骁白示意自己出去单独说话,陈瑜着实觉得诧异又古怪。
等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顾骁白对向陈瑜不明所以的目光,淡淡开口道:“陈瑜,有件事情,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瑜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骁白,难得见到你这么慎重的模样,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在意?”
顾骁白笑了笑,“其实我和奚宁在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因为她想低调,所以我们才没有公开。”
他停了停,在陈瑜瞬间凝固的表情中,继续泰然自若地说:“考虑到我未婚妻的要求,虽然不方便让你表弟知道我们交往,但我觉得你作为表哥,应该避免让他陷得更深才对。所以,你可以委婉地提醒他一下。”
陈瑜听完他的话,愣了几秒,表情木木的,不由自主地问了一遍,“你们真的在交往?”
“对,”顾骁白清沉有力地说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关系。”
陈瑜过了好一会才“哦”了一声,缓缓道:“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刚才打完电话匆匆出去了,原来是去找人家对案去了。”
顾骁白弯了弯唇,没有解释太多,“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也替我们保守秘密,这是她的希望。”
陈瑜点了点头,恢复了正常,老神在在道:“人家考虑得确实有道理,就你们两个谈恋爱这件事,真要是公开了,咱们学校论坛也彻底瘫痪了,服务器估计都会崩到救不回来。”
顾骁白不置可否,只是道:“谢谢你了,陈瑜。那我们回去吧。”
看着顾男神抬步离开的背影,果真是轩然霞举,清昳挺拔,连他一个男生看了都心生羡慕。
陈瑜不得不在心底感慨,A大的校草和校花,果然是非常般配,无论从外貌到气质。
他刚才差点没脱口而出的是:原来跟这种级别的美女交往,就算完美如你顾骁白,也是有危机感的啊。
陈瑜自嘲地笑了一笑,将心底因她而生出的那一点绮思也同时彻底抽走了。
喜欢她的人已经够多了,自己可不能再凑这热闹了-
奚宁轻手轻脚地回到寝室后,周微微已经发现了她悄悄出去的事。
见人静悄悄回来了,她放下手机,疑惑地问道:“奚宁,你这么晚去哪了呀?我刚才都不知道,喊你也没人应,才发现你出去了。”
奚宁冲她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晚上吃得太辣了,觉得胃不舒服,所以在外卖平台上买了药,刚才下楼拿药去了。”
说着还举了举手里装药的袋子,佐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周微微打量奚宁身上穿的睡裙,不禁皱着眉,鼓着脸道:“奚宝,你这么晚穿这么个漂亮香艳的裙子,下楼去拿药,这也太不安全了,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奚宁淡然道:“没事的,我订单上备注了,让他把药放在门口存包处那里就行。我下去的时候外卖员都走了,人家的时间就是金钱。”
周微微不赞同地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言辞恳切道:“这裙子以后你就在寝室穿,别出去了。”
奚宁打开药盒,拿出两粒药就水咽下。
然后翩然落坐在凳子前,用卷梳将刚才被吹乱的长发给梳了下。
梳完后,她拢着头发问,“我这裙子不是挺好看的吗?”
周微微坐在旁边,连手机都不看了,就盯着她美不胜收的一举一动拼命欣赏。
她拄着下巴感慨道:“是好看哇,看得我一个直女都心猿意马,这么婀娜多姿的身材,连我都想给你扑倒了呢!谁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啊。”
第23章
翌日,奚宁一早就起了床,今天她们学院还没有正式开课,见周微微还在睡觉,奚宁知道按照她的习性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于是奚宁给她写了张纸条放在床头,告知她自己要先赶去医院给沈玺送书,过后还要再去画廊工作,就不等她一起去医院了。
奚宁将那辆英菲尼迪也开回了沈家,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里,她是不打算再开车回去学校的。其一,是她不想开着沈家的车招摇过市,其二,是她也不想额外支付一笔停车费。
A大只有教职工和极少数学生的车辆可以免费停进学校,所有外来车辆包括普通学生自己的车都需要付费,奚宁完全不想付这个钱。
更何况,就连顾骁白这种不缺钱的人都那么低调,从不开车来学校,她何必占用着沈家的资源来打肿脸充胖子,不管是地铁公交,还是打车,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更具性价比。
和管家陈姨打了声招呼后,奚宁去了沈玺的房间,用他们两个人的生日数字解开电子锁,打开了他的抽屉。
这个密码沈玺从10岁就开始用,而且无一例外地运用在所有需要密码的东西上。
所以奚宁都不需要打电话询问他密码多少,直接就用这个密码开了抽屉。
很深的抽屉里面,规整放着他的课本和笔记本,还有一些数理化的套卷。
奚宁都不知道他一个准高三学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住院了连课本都不带去,还不许其他人打开抽屉给他送来。一如既往的脾气古怪。
这要是落后别人半个月,他还怎么赶得上进度?但凡经历过高三的人都知道,高考前的一年里,每一天的时间都是无比宝贵的。
虽然沈玺的综合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但他有一门弱势科目英语,不管沈霖给他请了多少名师,都收效甚微。
奚宁知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学,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就是不愿意花精力学,所以沈玺的英语成绩总是给他拖后腿,要不是他数理化经常满分,早就保不住年级前三的名次了。
奚宁将抽屉里的所有书本一股脑全拿了出来,这才发现抽屉最底层有几张人像素描。
从奚宁美术生的专业角度看,这素描的线条真是有够粗糙的,人像面部非常僵硬,毫无传神可言。
即便他画得如此失败,不过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素描上的这个人是自己,这足以说明他是用了时间画的。
奚宁没有再多看,直接关上抽屉上锁,将拿出来的书本逐一放进了沈玺的书包里,鼓囊囊的书包拿着沉甸甸的,所以她还是决定让沈家的司机送她去医院。
车子开在路上时,她收到了顾骁白的消息。
他问:[今天没开课,还在宿舍睡觉吗?早餐想吃点什么?]
奚宁斟酌了一下,看了眼前排的司机,给他回了文字过去:[可我已经出来了呢,我们油画课上的教授,请我去给他的画廊帮忙,我在去画廊的路上了呢。谢谢学长一早的关心。]
过了一分钟,他直接给她转账过来30万,并回了语音。
密闭性极好的车厢里十分安静,奚宁忍住想要立刻点击收款的冲动,将耳机戴上,才点开了他发来的语音。
顾骁白清沉磁性的声音再次通过电流传到她的耳朵里。
“奚宁,我看了你的课表,新学期你们油画专业课业很重,不要再浪费精力去做那些兼职了。你现在是学生,只需要专心学业。如果你不想用沈家的钱,那就用我的。推了这个事情吧。”
奚宁还真的在心底认真考虑了一下他的意见。
但她知道荣恺不可能放弃这个围猎游戏,与其让他出其不意,还不如就此迎战,最起码现在她还有所准备,而且还能在他身上挣上一笔丰厚的外快。
但是这眼前的30万,她同样是不能不要的。
她在顾骁白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甚至忍着不适和他两番亲密,收下钱完全是理所应当的。
奚宁仍给他回了文字过去,[学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之前就接下来了这个活,现在画展都开始在筹办了,实在不好推辞了,如果硬要推辞,就把教授得罪狠了,对我以后更不好呢。]
想了想,她又在后面加了一个苦恼流泪的表情。
他随后回来,声音有些低沉,“那这次就算了吧,在哪个画廊,什么时候结束,我到时候去接你。”
奚宁给他发了地点过去,时间却说不确定。
顾骁白道:“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先把转账收下。以后想买什么自己买。”
奚宁现在已经完全摸清了他们之间的聊天流程,照旧欲拒还迎地回复:[学长,你前几天就给我转了20万,我又不是一掷千金的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呀。再说了,就算我不用叔叔阿姨给的生活费,我自己之前也存了钱,省着点够花了,这次转的30万实在太多了,我不能收,给你退回去好吗?]
他几乎是秒回了过来,“不行。”
“不能退,收下。买你喜欢的画,或者漂亮的裙子,都可以。”
奚宁觉得那近在耳畔的音线忽然变得更低沉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她联想到昨晚在宿舍楼下的那副场景,再听到他这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感觉耳根发热。
天知道,她昨晚真不是故意穿那件睡裙下去见他的。
虽然上次视频的时候,她的确是故意那样穿给他看的。
奚宁顿觉有些羞恼,也不想回他,恨恨地点了收款,听到钱入账的声音,心里的火气才散了一点。
她自觉淡漠地回了他一句,“我收下了,谢谢学长。我现在有事,等有空再聊。”
而后,他姗姗地回了一个字,[好。]-
等到了医院,奚宁找到了沈玺所住的vip病房。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她看到他还在闭眼睡着,病房里空无一人,窗明几净,设施豪华完善,旁边堆着许多水果和营养品。
奚宁轻轻地打开了病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她将书包放在他病床左侧的柜子上,整个动作无声无息。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他睡着了,身上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似乎才吊完水,手上还贴着胶布,右腿上被白色的绷带缠绕得很严实,黑盈盈的头发,额前的碎发柔顺地耷着,睫毛乌黑浓密得像女孩子,衬着那张冷白俊俏的脸少了点平常的生冷,多了一点乖巧,可他微抿的唇角,仍带着稍许少年的青涩和倔强。
这时的沈玺,让奚宁想到了七年前,她刚来沈家时的那个小男孩。
第一次见面,他就傲娇地昂着头抿着唇,任孟开筠怎么批评,他就是不肯张口叫她,只肯慢悠悠地喊一声她的名字。
只不过他仍旧免不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对刚住进来沈家的自己,忍不住地暗中观察,乌黑灵秀的黑眼珠装作不经意地瞥她一眼,然后飞速转回去,再瞥她一眼,再转回去,乐此不疲。
而慢慢的,大人们白天都出去忙工作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沈玺不喜欢佣人靠近自己,所以奚宁开始履行一个做姐姐的职责,尽心尽力照顾他。
两人渐渐开始形影不离,上学放学的路上,在家里的时时刻刻,沈玺都喜欢跟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要跟着。
那时候奚宁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她察觉到沈玺对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都是爱答不理,却独独只肯跟她在一起,只愿意和她说话,也只肯听她一个人的话。
他还会引导着奚宁跟他玩他喜欢的游戏,比如积木和拼图。而如果奚宁想自己去画画,就必须要和他在一起才可以。
这个发现让她毛骨悚然,而且沈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从那以后,奚宁开始疏远冷淡他,却只引来他的不满,和更如影随形的相伴。直到进了大学之后,奚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奚宁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对于沈玺,她要彻底远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沈家,这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紧紧攥住了手腕。
奚宁回过头,漠然地看着已经坐起身子的沈玺。
她挣开自己的手腕,很冷淡地开口,“书我已经送来了,你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吧,”
沈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说话的声音有点冷哑,“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好点没有吗?”
奚宁默了两秒,平静地问:“好点了吗?”
他没再说话,但奚宁从他黑漆漆的眼睛里读出来了一丝黯然。
他缓了一会,才冷声开口,“你来看病人,除了一包书,什么都不带是吧。”
奚宁哑然无话,她没带是因为觉得他肯定什么都不缺。
她抿了抿唇,问道:“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楼下就有超市。”
沈玺哼了一声,眼睛一转,伸手指了指果篮里,“不要你买了,给我削一个苹果。”
奚宁皱了皱眉,站着没动,“我还有事要忙,要赶时间。”
沈玺也蹙了眉,“你买东西的时间有,削苹果的时间就没有?我早上还没吃饭呢。”
听到这,奚宁忍不住训道:“你怎么又不吃饭?”
“医院的饭难吃,家里的饭吃腻了。”他淡然回道。
奚宁剜了他一眼,“就你难伺候,毛病是真多。”
这么说完,她还是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从果篮里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拿起水果刀给他削了起来。
见她低着头抿着唇,在那给自己不甚熟练地削起了苹果,沈玺唇角又弯了起来,身子趋近奚宁,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第24章
奚宁将那只又红又大的苹果削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形状。
随后嫌弃地皱着眉,将那个造型怪异的苹果递到沈玺手上,站起身道:“好了,我真要走了。”
她拿开椅子,没再多看床上的人一眼。
沈玺拿着那只苹果,在她背后高声问道:“你这次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奚宁纤细的手指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门,没有回头,很平淡地道:“等到放寒假吧,这学期还要出去写生,我很忙,周末没空回去。”
说完她走了出去,将门紧紧带上了,只听到里面传来沈玺不清楚的声音。
她下了电梯后,迎面撞见了几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彼此手挽着手,很是亲密无间。
其中一个女孩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看到她很是惊喜,主动走到奚宁跟前,热情地和她打起招呼来,“沈玺的姐姐,好巧哦,竟然又碰到你了啊!”
听到女孩娇脆可爱的声音,奚宁将视线投了过去,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有点面熟。
她在脑海里使劲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这个女孩是沈玺的同学,之前在甜品店偶遇过的。
奚宁看了看眼前这几个花团锦簇般的女生,微笑回道:“你们好啊。”
那女孩很自来熟地向另外几个女生做起了介绍,“这就是沈玺的姐姐哦,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姐姐,气质超好超级漂亮吧,我上次见过印象好深的,不愧是沈玺的姐姐啊!”
她又转向奚宁解释道:“姐姐,我们几个是来看望沈玺的,今天去学校报名,我们听班主任说他请了半个月病假,在这里住院,所以才一起过来看望他的呢。”
奚宁点了点头,温和道:“谢谢你们了,他就在2301VIP病房,你们去看他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女孩们很甜美地齐声和她说了再见,奚宁带着一丝浅笑,抬步离开,而背后的女孩们似乎还在小声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奚宁边走边想,沈玺真的应该多和这些同龄人多交往交往,这些朝气可爱的面孔,阳光动人的生命力,连她看了心情都会变好。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
奚宁让沈家的司机先回去了,她从医院旁边的地铁口下去,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到了画廊。
一进门,画廊的张经理就赶忙将奚宁拉到一旁说话。
张经理年过三十,是个非常知性优雅的女士,谈吐文雅而幽默,善于结交各类名流,也是画廊老板梅教授的得力干将。
奚宁从进大学开始,就很得梅教授的青眼,两人都偏爱油画人物,而且都是喜欢特定风格,加上奚宁有别常人的灵气,让梅教授很爱惜她的才华,知道她想挣钱,也会想办法给她介绍一些工作。
一开始,奚宁还并不敢和梅教授走得过近,后来从某个学姐口中得知,他是个深柜,这才降低了警惕心。
当然,奚宁也知道,梅教授愿意介绍工作和她的外貌其实有离不开的关系。毕竟有一个才貌能拿得出手的学生,对梅教授来说也是一种在业内的增光,
她感激梅教授的帮忙,也一直都很注意,从来不会和任何客户有工作之外的交流,
因为奚宁经常来这个画廊,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对她很熟悉了,而张经理见梅教授对奚宁这个爱徒很关照,态度自然也很和蔼亲近。
可今天张经理的神情却有些微的严肃,将奚宁拉到了后面的更衣室,悄悄地告诉她:“你昨天请假没来,正好这次画展的投资人助理来咱们现场看了一遍,说了些不好听的意见,指责我们办事拖沓,将梅老板气得够呛。”
奚宁蹙眉道:“因为我的关系吗?我是负责展位布置这一块的。”
张经理迟疑地点了点头,叹气道:“要不然昨天老板也不会给你着急忙慌打电话了,还嘱咐你不要再请假,当时我就在旁边听着。”
奚宁“哦”了一声,又渐渐露出一个淑女的微笑,“谢谢你,张经理,后面我不会再请假的了。”
张经理笑了,“我也是为你考虑,给你提个醒,毕竟这个画展大家都很重视,听昨天那位助理说,投资人还要把他价值上亿的藏品放在这次展示,来提升这个画展规格,耗费这么多,要是出了差池,估计我们画廊在业内会声名扫地。”
奚宁点了点头,淡淡笑道:“谢谢张经理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又谨慎地做好这个工作。”
张经理笑起来愈发柔和,秀丽知性的面容很具亲和力,“好的,那你先换衣服吧。”
等人走了出去,奚宁锁好门,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换上了画廊的工作制服,一套白色衬衫和灰色的西服半身裙,又将她袋子里的高跟鞋拿出来换上。
奚宁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出头,因为比例好,看上去更修长,配上这套制服和高跟鞋的气质,简直不像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很有些职场精英的范儿。
但恰恰相反的是,她的脸却又完全不像一个职场精英的脸。
娇憨粉圆的脸,配上清冷精致的五官,令她美得与众不同。这样的美,不是世俗的美,又因为这种脱俗,会让人觉得她不应该被世俗职场所烦扰。
奚宁站在穿衣镜前,准备将头发扎起来时,却发现今天她忘记带发圈了。
用手指简单梳理了下长发,她就走出了更衣室。
奚宁最近熬着夜设计了这次画展的展览格局图,也分别和梅教授和策划远程沟通过,敲定了这个方案,所以今天来她的工作是按照设计图开始陈列了。
因为这次的画展有多个主题和流派,奚宁将场馆分为了几个展示区域,需要的物品也很多,虽然有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一起帮忙,但也是忙得水都没工夫喝。
奚宁正和一个工作人员将展架移到另一个位置时。
张经理匆匆来叫她:“奚宁,梅教授让你立刻去会客室,你先把手头上的事停一停。”
奚宁应了一声“好”,将展架移好位置后,从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沾满灰尘的手,向她问道:“张经理,教授让我去会客室见谁?”
张经理见她慢条斯理的模样,实在等不急,拉着她的手就往会客室走,还念念有词地嘱咐:
“是投资人来了,他想见见这次画展的策划和副策,这个姓荣的太子爷脾气可不好惹,你等会去,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就算提那些外行建议,你也别跟他顶真啊。”
奚宁挣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边踩着高跟鞋走得绰约生姿,一边微笑道:“张经理,我有分寸的。”
她的语气愈发清淡,“人家是金主,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说。”
第25章
奚宁跟着张经理走到会客室门前,张经理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
只听到里面传来梅教授的一声“进来”。
张经理打开了门,却没有进去,反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奚宁先进去。
奚宁看了她一眼,露出询问的眼神。
张经理却只是微微一笑,无声说了句“进去吧”,便伸手将她推入了门内,随后门关闭了,张经理没有进来。
奚宁用目光略略环顾了一下屋内。
里面一共有五个人。
但谁是主角,一目了然。
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扣松松解开了两颗,慵懒地靠坐在迎面对着门方向的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漂亮凌厉的一双眼睛轻抬,闲闲地朝她看了过来。
奚宁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一秒,没有波动地挪开了,袅袅婷婷地踩着高跟鞋,朝梅教授走了过来。
梅教授正拘谨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因为荣恺的几番挑刺而心里直打鼓。
当时通过程政的介绍,知道荣恺决定来自己的画廊投资开画展,又是砸钱又要带人脉,他是喜出望外的,哪里成想自己会有这样的意外之财。
说实在的,他累死累活开画廊,一是为了搞艺术,二也是为了结交名流,钻营更高的社会地位,才能挣更多钱,他不往上拓展圈子,谁愿意承认自己在业内的地位,谁又肯出高价买自己作品。
梅教授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有艺术家的傲气,只不过也是个商人,所以在面对巨额利益的时候,尽管知道对方是在无中生有地挑刺,可是拿人这么多钱财,还能提升画廊名望,他也只好忍气吞声,不好辩驳。
更何况,这个太子爷的背景,他是真的开罪不起。就自己这个小小的画廊,在他眼里连个指甲盖都算不上,人家挥挥手指就能给搞倒闭了。
风险和利益都是并存的,因此之前在和荣恺的手下打交道时,梅教授真的已经赔了八百个小心。
不想今天正主来了,居然来的出其不意。
说是要听他们这次布置画展的方案,并现场去看看展区的布置进度。
梅教授顿时心底起了疑,明明他助理昨天已经来过现场听过方案了,也不客气地指责了他们进度,这还需要他本尊亲自来督查吗?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接待这个贵客,可谁知道这荣恺根本不听自己介绍,指名要负责这个展陈的策划过来。
梅教授见他这么说连连称是,可真叫了策划过来跟这位太子爷讲解具体的方案,这位太子爷不等听完,就从容微笑着,将这个方案狠狠从头批到尾。
听得梅教授和策划二人都不禁同时质疑起了自己的专业水平,难道他们的水准真还不如眼前这位金融科技圈的新贵大佬?
梅教授听得冷汗涔涔,心里突然都有点懊悔通过程政招来这位投资人了,正焦灼不安之际,又听到他不经意地提到:“不是还有一位负责现场展位的副策划吗?我想听听她的讲解。”
也就是这句不咸不淡的发问,陡然让梅教授福至心灵。原本他以为程政是因为对自己的学生有意思,所以才提点他让奚宁来负责这次展陈的副策。
现在看来,程政这么关照,似乎是因为这位有意思?来不及再多想,梅教授赶忙让张经理去把奚宁叫来了。
见奚宁白衫灰裙,踩着一双米色的高跟鞋,像一幅美丽出众的图画,翩然走到了自己面前,连行走的步态都让人无比赏心悦目,令梅教授如临大敌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几个男人的屋子中,突然出现一个极具存在感的美女,让刚才还很僵硬的氛围,似乎突然缓和了下来。
梅教授心底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毕竟这么出众的女孩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然后他看见自己学生露出一个清淳端正的微笑,从容不迫道:“教授,不知道您叫我来具体要做什么呢?”
梅教授终于找到机会,可以起身离开荣恺的旁边,于是给她无比和蔼地介绍道:“奚宁啊,这就是咱们这次画展的出资人,荣总。”
说完又忙对荣恺郑重介绍,“荣总,这是我的得意门生,这次正好过来帮忙策展的,她年纪轻轻却很有想法,做什么事情都井井有条,画展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奚宁是目光随着教授的介绍,快速掠过了沙发上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一眼,然后垂下眼睛,没有再看他,只在脸上挂着一个客气又疏远的微笑,平淡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荣总好,很高兴认识您,我叫奚宁,是这次画展的副策,负责现场展位这一块。”
听到她开口,荣恺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他身形很高,超过一米九的个子,压了屋里所有人的个头,配上他那副疏懒矜贵的神情,确实很有压迫感。
他迈开长腿,走近了两步,站在奚宁面前,向她彬彬有礼地伸出了右手。
奚宁垂下的目光落到了这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手指修长,骨骼分明,和记忆中对比,只有关节处粗了一点。
他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松松地挽起,露出了冷白到极致的手腕,和一款佩戴在他腕间科技感十足的纯黑智能手表。
奚宁从前在一本书里看过,右手戴表的男人掌控感和权利.欲比常人要更强。
表盘熄屏时,中间出现一个金色的字母“K”,这是荣恺新收购的一家国内科技公司的logo。
而他手上佩戴的这款表也是该公司推出的最新款智能手表,售价过万,却供不应求。被他这个老板以身作则地佩戴着,但丝毫不显违和,他本人的气质和这款手表很兼容。
奚宁在心内嘲讽地想,这款手表不应该请那位家喻户晓的男明星来做代言,完全应该让这位亲自上阵,还能给他名下公司省一笔天价代言。
盯着这只手表这么想着的时候,荣恺有些慵懒低沉的声音,同时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好,奚小姐。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奚宁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两人轻轻一握,旋即各自松开。
奚宁这才抬起眼看向他英俊华贵的面庞,只见他又朝自己露出一个慵懒漂亮的笑容,声音低沉散漫,有些懒洋洋的。
他道:“奚小姐真是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我看,还是请你来给我讲解一下吧,我们年纪相仿,应该更好沟通些。”
奚宁还没说话,梅教授忙在一边猛敲边鼓,“奚宁,荣总对这个方案指出很多意见,你们都是年轻人也好沟通,正好他还想听听你对于展区展位的安排,这样,你们在这里先谈着,我还要忙别的事,就先失陪了。”
梅教授准备火速走人时,想起刚才荣恺意有所指的话,接着回过身子叮嘱道:“还有,奚宁,你待会儿得带着荣总去现场走一遍,咱们场馆空间大,布局又分散,荣总是第一次来,你大致地给讲解一下啊。”
说完,梅教授冲荣恺有些谄媚地笑了笑,得到了对方一个默许满意的眼神后,立刻抬脚离开了是非之地。见他一走,荣恺身边的几个人也很识趣地跟着走了。
像清场一样,门被关上了,偌大的会客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荣恺又走回到沙发上坐着,拿起茶几上的那份纸质方案和展位图,淡淡地看了眼伫立不动的女孩,不动声色地低笑道,
“奚宁小姐,你是打算站在那里给我讲吗?”
听到他这带着玩笑的话语,奚宁垂眸也笑了一下,走到刚才梅教授坐着的位置,翩然落座了,制服的半身裙恰巧在膝上五公分,露出她浅粉色的膝盖和修长优美的小腿。
奚宁的小腿斜斜并在一起,上半身的坐姿端正挺拔,她微微侧过脸对着他,一缕栗色的长发松松落到了她白衬衫的衣领上,清凌凌的眼睛看向眼前的男人,含着礼貌的疑问。
这是时隔七年来,奚宁再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他,他的变化一览无余。
曾经的明媚少年气消失无踪,坐在她眼前这个男人,气质慵懒深沉,从前被众星拱月般的张扬傲气,现在被时光变成了骨子里的傲慢和盛气凌人。
虽然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他,穿着楚楚的衣冠,用虚伪的彬彬有礼来掩盖他的盛气和恶劣。
荣恺同样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毫无疑问,在他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已经见识过了无数个美女,容貌绝艳者更是不在少数,不管是国内国外,不管是热情奔放还是清纯可人,在他这里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对女性的美色过于疲劳,更提不起来一点想要了解她们的兴趣。
不过眼前真人的她,倒是和照片有区别,看着不像照片上美得有丝木讷,有一点她自己的特色。
昨天在机场看到的她,和现在的她,还是不一样美的风格。
他兴味地想,一贯清冷自持的顾骁白会选她来做未婚妻,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他们昨天明明在机场见过一次面,而且对视过,她今天却表现得像是完全没见过自己,这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荣恺不觉得自己会被她在一天之内就遗忘掉。
他这么想着,修长的手指在图纸上同时轻扣了两下,一双狭长华美的眼眸冲她看过来,笑着问道:“听说展位图是你设计的,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想听听你的想法。”
奚宁保持着弧度不变的微笑,微微倾身,开口询问:“荣总对哪些地方有疑虑呢?”
她没有很靠近自己,□□恺仍旧闻到了一丝来自她身上的香气,清幽甜美,意外的不令他觉得反感。
荣恺随手指了几处地方,仍有礼貌地笑着,“这是我从外行的角度看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指出来希望奚小姐不会见笑?”
这也幸亏梅教授没在现场听到他这彬彬有礼的问话,否则一定会对荣恺前后的两幅面孔大为震撼。
奚宁点了点头,垂眸看向他指的几处,解释的声音清冷又低柔,“荣总的顾虑的确很有道理,您没有实地看过画廊,所以觉得这几处展位出现在图纸上会有些别扭,因为有几处很长的回廊,这里如果太过空旷,会让观展的人觉得乏味,不如我带您去现场看看?”
奚宁等了会,却没有等到人开口。
她只好抬起脸,作出困惑的表情看向他。
却发现荣恺那双漆黑华美的凤眸,异常锐利明亮,直直地盯着自己。
看到她投过来的眼神,荣恺将目光中的攻击性收敛干净,仍旧彬彬有礼地看着她,唇角勾起,声音里有着异样的低沉:“奚小姐,你的眼睛很漂亮,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奚宁听了,看着他抿唇一笑:“这样么,是像您的初恋情人吗?”
第26章
听到她这句问话,荣恺不由挑了挑眉,慵懒华贵的英俊面容上仿佛有一点兴奋,也有一点兴味。
他盯着她黑清水润的眼睛,唇角轻挑,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低声道:“是我很久之前遇到的一个人,已经多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又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他已经变得和奚宁小姐一样的优秀美丽。”
奚宁见他看着自己,神情格外专注,目光幽深怅然,语气低沉中有着一丝浅浅的遗憾。
她深谙这是荣恺在游戏时的捕猎手段,只为在自己面前营造出一个深情不渝人设。
奚宁慢慢垂下眼睛,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叹息着回了一句,“那真是太为您感到遗憾了”。
接着她拿起一旁的平板操作,调出展区的效果图给他看。
奚宁身子前倾,又靠近了荣恺一点,将平板上的效果图一一划出,给他展示讲解。
她身上的香气愈发被他近距离感知。
结果讲了半天,男人也始终只是看着她的手指在平板上来回操作,垂着眼睛,神色疏懒,并没给出任何回应。
奚宁知道他是对这些听烦了,面上却作不知情,滔滔不绝地讲完了。
随后将平板放回,又坐正了回去,礼貌询问道:“这边已经给您讲解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带您现在去现场看一下呢?”
荣恺点了下头,应道:“好。”
奚宁随即起身,先上前打开了门,礼貌地伸手示意,请他先出去。
荣恺站着没动,而是弯唇笑了一下,“女士优先,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非常真诚礼貌,连一开始疏懒矜贵的神情都收成了斯文有礼。
奚宁不由抬头看向他,也露出了一抹很美的微笑。
她低声道:“谢谢您。”
随后转了身,踩着高跟鞋,袅娜生姿地走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的荣恺,在她转身那一刹那,所有的斯文有礼就全消失了,鹰隼般锐利深沉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前面的女孩。
他此刻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的确是有点资本,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识地在撩拨。
即便是他从前见过那么多类型不同的美女,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能将脸、身材、气质、仪态全部做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同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清冷灵气。
没见过真人前,他还觉得她就是个性格有些木讷的女生而已,不过是会画两笔画,长得比别人漂亮些,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近距离见到真人后,发现能长成她这样,眼睛里还有种清冷的灵气,确实很少见,少见到阅人无数的他至今也不过在三个人身上看到过。
荣恺长期在国外,身边更多的是像他妈妈那种主攻型的美女,他的长相也大半遗传自他的亲妈赵元,看荣恺的长相就能得知,赵元是个光艳至极的大美女,美得肆意张扬,加上她刚毅果决的性格以及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连荣恺父亲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都无法能驾驭,两人最终离婚收场。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老妈是这种类型,所以自己从小审美疲劳了,连带着他对国外那些张扬美艳型的女生们一点兴趣都没有,越是主动出击投怀送抱的,他就越反感。
可是回顾他十八岁前在国内念书那些年,对那些清纯乖巧的女生们也没有过春心萌动的迹象。
他唯一有过的动心,让曾经少年的他吓得落荒而逃。现在想想,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有点可笑。
在国外,喜欢同性实在是太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就连国内,也风气渐盛,不再像过去那样秘而不宣了。
如果换做现在的他,绝对不可能再干出当年的蠢事。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不管年龄,也不管性别。
可当年动心的那个已经消失了,自己只好找寻别的替代品。
而好巧不巧的,这样稀有的替代品,他现在竟然遇见了两个,而且这两个人还是未婚夫妻,荣恺此刻觉得事情的走向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个本以为很无聊的游戏,对他来说,突然变得很好玩了-
奚宁引着荣恺在画廊里浏览了一遍,并着重介绍了本次画展的两个核心展区。
第一个核心区是“艺术家之夜”,得益于荣恺的慷慨投资,让这次展览经费充裕,梅教授特地联系了多位著名音乐人和视觉艺术家,跨界联合,开展当晚,为所有来场贵宾呈献现场表演、装置艺术和音乐演出。
第二个核心展区是“女性主义与男性主义”,这个展区的画作各自取材以女性为核心的各种神话和世界观,和以男性为核心的各种神话和世界观,还包括男女间交往相处的各类画作,借此探索男女生态关系的各种可能性。
到时这里会着重展出奚宁最喜欢的席勒几幅原作,都是梅教授在国外重金拍卖收藏的画,准备在最重要的场合展出。当然画作的内容仍旧是关于男女情.色方面,风格是非常炽热大胆的。
荣恺听着她的讲解,本来意兴阑珊,听到这不由挑了挑眉,有些兴味地发问:“像奚小姐这样清冷自持的女孩,怎么会喜欢席勒这种画家?”
奚宁不在意地笑了笑,“荣总,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印象是不是有些片面了呢。”
荣恺目光中闪过一丝晦暗,低笑了下,“确实,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那么,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奚宁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客气地回道,“您说。”
荣恺微笑着,慢条斯理地问:“你跟寻常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像梅教授说的,你很有自己的想法,谈论你自己的观点时,非常有魅力——”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语气也更真诚起来,“奚小姐,你确实很迷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奚宁看了看他,莞尔一笑,反问道:“荣总,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呢?”
荣恺挑了挑眉,语气有点黯沉,“这么说是有男朋友了?”
奚宁继续保持微笑,不置可否。
荣恺不易察觉地皱了下英黑的眉宇。
在他们短暂的沉默中,过道上正好有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着几幅尺寸很大的画作经过这里。
奚宁偏了偏身子,准备给他们让路。
却发现荣恺突然俯身凑近了她,男性古龙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强势气息,全部钻入到她鼻子里。
他不容置疑地伸手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到了自己这边来,慵懒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小心。”
就这样,直等到工作人员们将画抬走了,荣恺的手还是牢牢扣着,压根没有从她肩上放开的迹象。
奚宁垂着眼,没有挣开他的手,半个身子被迫靠着他灼热挺拔的胸膛。
虽然她个子高,还穿了高跟鞋,可是偎在他怀里,荣恺只能看到她浓密的发顶,看不到她此刻的眼神。
他突然发现,她与曾经的那个人更神似了,这样棕红的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染的色。
他因为这个相似的发现而更愉悦,也更有了势在必得的欲.望。
所以他低下头,在她耳畔哑声道:“说没有,那我现在就可以吻你。”
听到这话,奚宁突然侧过脸正面对向他,两人的脸此刻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奚宁盯着他的眸子极清极亮,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愈发靠近他,荣恺心里有种轻易征服她的快.感,同时也有了一种索然无味。
正懒懒地等待她吻上来时,却发现她的唇瓣在距离他的侧脸只差分毫时,稳稳停住了。
女孩带着愁怨的话语和清甜的气息全部吐到了他的耳廓里。
“荣先生,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等我毕业了,就会和他会结婚。”
“虽然我并不喜欢他可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很抱歉”
第27章
说完,她的手立即从他肩上放开,并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一个很合适的社交距离。
荣恺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迈开长腿,紧跟到她面前,对不远处那几个止不住向他们这边投过来隐晦目光的工作人员视而不见。
年轻英俊的男子微微俯身,按住她的肩,再次靠近她,狭长华美的凤眸,漆黑幽深,簇着一丝锋利的冷光。
荣恺盯着她那双清灵至极的眼睛,有条不紊地阐述道:“可你们还没有结婚,”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暧昧,“就算是你结婚了——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障碍。”
奚宁抿了抿唇,转过脸,回避他如影随形的眼神,“荣先生,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这些话,实在过了。”
荣恺端详着她的侧脸。
他记忆中的那张心形小脸很瘦,有些病态的蜡黄,虽然当时被他补回来一点营养,可远没有她这么圆润饱满的脸型,也没有这粉白娇嫩的好颜色,更没有这样的肌如凝脂。
眼前的人虽然要更美上许多,但两人之间这种不相似的地方,还是令他感到很不愉快。
他的语气也恢复成了原先的慵懒和漫不经心,“那你呢,如果奚小姐对我没有感觉,刚才你不该那样靠近我,不是么?”
奚宁的目光这时越过他的肩膀,投到了他身后。她看到了顾骁白从远处的回廊走过来的高挺身影。
其实在去会客室见荣恺的路上,她便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过来陪自己。
知道顾骁白来了后,她缓缓低下头,抿着红唇不出声,清冷娇憨的脸上有了些微的倔强和茫然。
这副清灵懵懂又带着一点倔强,还神似故人的模样,让荣恺一时出了神。
这么多年,心里那个位置始终是空缺的,当年突然的失去,让他至今无法释怀。
而他是个正当青年的男性,每天要处理庞大的集团事务,有自己的需求,不可能靠着回忆一直过日子。
虽然不是最初最美好的那个人,但也聊胜于无。
眼前这个人是最像的。他不会放过这样的猎物。
而她沉默了会,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背叛他。”
荣恺完全撕掉了之前的斯文伪装,俯身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低沉语气:“喜欢谁,第一眼就可以确定。”
眼前的她,年轻鲜嫩得像一株枝头初绽的蔷薇,他很愿意做这个摘得头筹的人。
至于顾骁白,在有了更好的替代之后,他的位次已经不再重要。
如果眼前的女孩让他高兴,让他愉悦,他完全可以许诺给她和顾骁白一样的婚约。至于会不会真和她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缓缓扣住她的腰,“也许你该跟我试过之后,再做出决定”
话才落下,就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低冷男声,从身后传来。
“你能放开我的女朋友吗?”
荣恺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联想到她刚才落在他身后的目光。
原来她早就知道未婚夫会来。
荣恺不慌不忙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转身看向一脸冷若冰霜的顾骁白,再次恢复了斯文有礼的模样。
他泰然自若地开了口,声音中有点懒散的磁性,“好久不见了,骁白。”
顾骁白冰冷地盯着他那张英俊慵懒的脸,目光又瞥向一旁的奚宁,发现她垂着眼睛,绞着自己纤白的指尖,一句话都不肯说。
三人之间沉默了会,顾骁白才淡淡回道:“恺哥,原来你回国了。”
“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搂着奚宁。”
荣恺蹙着眉,似乎很惊讶,“奚宁是你的女朋友?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情。”
“不过,我之前似乎听你哥说过,你在大学期间不打算谈恋爱?”
顾骁白走到奚宁身边站定,声音很是冷淡地回,“那是我哥说错了。”
荣恺“嗯”了一声,神色有些疏懒,也有些不以为意的傲慢,“为了避免误会,解释一下,刚才是我情不自禁,跟奚宁没有关系。”
顾骁白微笑了一下,笑得极其淡漠,“我知道和奚宁没关系,也希望恺哥下次不要再这么唐突了。接触一个女孩之前,还请了解一下她有没有男朋友。”
荣恺笑了笑,回的云淡风轻,“的确,今天是我唐突了。不然,晚上请你们这对情侣吃饭赔罪?正好也可以叫上你哥。”
顾骁白不动声色地揽过奚宁的腰肢,淡淡回绝,“谢谢,不用了,我们已经有安排。”
恰好这时,跟着荣恺来的几个手下走到他身边,说是公司那边要等着他回去开决策会。
荣恺淡淡应了,却不由瞥了奚宁一眼,发现她始终微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神,他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笑着跟顾骁白说了声下次再聚,便带着人离开了画廊。
等他走后,顾骁白才缓缓松开了她的腰。
奚宁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清潋的眉目低垂着,脸色不是一般的冷。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顾骁白,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可是,他是我们画廊的投资人,连梅教授都不敢得罪他所以我才把你叫来的。”
顾骁白默了几秒,侧过脸看着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晦暗情绪。
他向来磁性冷感的声音,在此刻尤为低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刚才只是在想,你应该推了这个画廊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第28章
奚宁放开了顾骁白的衣袖,语气中有了一丝不满,“我上次跟你说过了,这个工作已经接手了,推不了,硬推会很得罪人。”
顾骁白静静地看着她,“我可以去和你的教授说,奚宁,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不会让你的教授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你。”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精致的眉眼含着一丝倔强,他继续陈述,语气放轻了点,“荣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今天来这里,会和你单独相处,不是偶然。而且以他的个性,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听到这,奚宁突然抬起头,黑清的瞳仁幽幽地盯着他:
“你不相信我吗?”
“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他而背叛你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见异思迁的人?”
顾骁白顿了一下,沉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给他接近你的机会,荣恺对还没出校门的你来说太危险了。我很快要去检察院实习,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随时陪着你,再发生这种事你怎么脱身?”
奚宁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他也占不到我任何便宜,这份工作我绝对不会辞的,辞了才说明我有问题!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他,任由他在原地,踩着高跟鞋,落落生风地回去继续做手头上的事了。
若是换做刚认识的时候,奚宁绝对不可能这样晾着他。
她知道自己此刻在恃宠而骄,因为通过前两次顾骁白的主动亲吻,让她知道,他现在已经有点在意自己。
这种在意也许是他出于两性之间的新鲜感,也许是他确实有点喜欢自己了,毕竟她天天都对他那么主动那么撒娇,他一个性向正常的直男,除非他是木头才会没反应。
谁家鱼上钩了还拼命扔鱼饵的?
如果太给顾骁白好脸,两人的关系势必会更进一层,那才是真正让她抗拒的事情。
而且就算不留在画廊完成这份工作,荣恺还是会用其他手段来接近,他一旦开始游戏不会中途退出。
她何不化被动为主动。
哪怕她一直没有喜欢上顾骁白,也不会把他让给荣恺这种人。她就要在他们两人之间做个绊脚石,而且还要一直绊下去。
像荣恺这种喜欢男人的,自己就算接触也不会吃半点亏。以后他肯定还会开展金钱攻势,她不能放过这样在他身上得好处的机会。
她要获得多多的钱,这样就算在离开沈家财力支撑的时候,她也有足够的钱能照顾好蓝樱。
就这样,奚宁继续在画廊里忙忙碌碌,而顾骁白见她不高兴和自己说话,便主动和画廊的工作人员们一起搬这搬那,那一身的清贵气质让工作人员们啧啧称奇。
半天下来,他默默帮着她做事,没再提让她辞了这个工作。
忙碌的间隙,几个年轻的女生来到茶水间稍作休息,喝咖啡提提神。
有个初为人母的女员工不禁调侃道:“奚宁,你怎么对男朋友爱答不理的,小伙子那么帅,对你还那么好,一直在帮你默默干活,你是真会找男朋友。”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道:“就是啊,他看起来就是大学里的那种高冷校草,不过人家很有礼貌哎,全程都在说谢谢,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哦,清冷低沉又有磁性,啧啧啧真是个极品——”
年纪大的女职工打断道:“你这丫头,人正牌女友还在这里,不过说真的……”
生育后的女性对于两性的话题已经非常开放而有探讨欲。
她也对这种年轻的大帅哥很有窥探欲,压低声音,冲正喝着咖啡的奚宁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
“奚宁,你男朋友那方面应该很厉害吧,他鼻子那么挺,手指也很长。”
奚宁讶然地盯着对方,因为她的出其不意,脸上有了点窘迫的红,“赵姐,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赵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们都多大了啊,现在大学生还玩纯爱呢?那你男朋友可是真能忍得住,对你这种都能坐怀不乱。”
奚宁心想,他哪坐怀不乱了,从他吻自己时的样子可一点没看出来。
她佯作不自在地回道:“我跟他才交往没多久,不想进展的那么快。”
赵姐点了点头,对几个比自己年轻的女孩语重心长地说:“这倒是,女孩子该矜持也要矜持的,要是让男的太快得到手,他就不珍惜了,男人生性如此,就喜欢高高在上得不到的。”
于是她们的话题又变成了讨论男人是多么渣多么不靠谱。
突然有个女孩冷不丁道:“我觉得上午来的那个荣总就是典型的极品渣男长相,不过他又高又酷又帅,往那一站,比大明星还有范。”
“人家是CEO,老爸还当权,你拿明星和他比,明星气场能比的过他吗,看他一来把咱们老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奚宁,这个荣总对你有意思吧,你带他看展馆时,他一直看着你呢,那眼神可带劲了。”
奚宁放下了咖啡杯,一边开了水龙头冲洗,一边摇了摇头,“他那种人对谁都这样。”
她洗完咖啡杯,放回到了柜子里,然后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咖啡,对几人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端着那杯咖啡又回到展厅去了。
几个女员工面面相觑,不禁感慨,“人家真是好命啊,自己长得漂亮又有才华,男朋友一看就是青年才俊还那么帅,连年轻多金的总裁看到她都目不转睛,这是什么顶配人生啊。”
“谁说不是呢。”
几人感慨了会,纷纷回去各自做事了。
奚宁端着咖啡回去的时候,顾骁白也结束了他的义务劳动,正在看着放在桌上还没挂起来的一幅油画。
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T恤,衬得肤白如玉气质斐然,t恤依旧是没有任何logo和图案的那种,看不出牌子,但是质地和版型又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私人订制的。
平心而论,奚宁觉得此刻的顾骁白的确是令人赏心悦目,而且他本人清郁的气质和眼前的油画还很贴合。
他在看的这幅油画是奚宁的作品,画上是一个几乎□□的少年,只有背影,面对着大海眺望。
她和梅教授商量好了,正好借这次画展出售自己的作品,毕竟这次的观众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大概她又能创收一笔,这也是她不想离开画廊的重要原因。
奚宁走到他身边,将咖啡递给他。
他接了过来,刚说了谢谢两个字,还没等说下面的话,奚宁又踩着高跟鞋走了。
直到画廊晚上关门,顾骁白一直在等着她,两人像有了默契一样,虽然全程没有交流,但奚宁还是坐上他的车,一块回了学校。
全程谁都没说话,车内的氛围那叫一个寂静如海。
奚宁窝在副驾驶,侧过脸,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不禁在心里寻思,难不成是自己拿乔拿过了。
虽然今天成功让他对荣恺有了不满,可是矛头不能顺带指到自己身上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用指腹轻轻挠着副驾的车玻璃,没有看身边的人。
等到车子停到了校门外的停车场,她才转过脸,冲他开了口,还是之前那种娇甜可人的语气。
“学长,是我不好,你今天等了我这么久还一直在帮我的忙,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淡的,是我刚才太任性了,你别绷着脸,不理我好吗?”
他垂着眼没有看她,而是低声道:“奚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学长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奚宁仍旧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终于转过脸看她,清潋的眼睛里黑沉沉的,语气是同样的沉,
“你喜欢荣恺吗?”
“我——”奚宁被他问得猝不及防,眨了眨眼,缓了一缓,回答中顿时含着羞愤,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之前都没见过他!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进大学开始,我就在暗恋你,只是以前我不敢——”
他却直截了当地用两个字打断了她真挚的告白。
“吻我。”
奚宁以为自己幻听了,盯着他清冷幽深的眼睛,磕磕绊绊地问:“学长……你在说什么?”
顾骁白幽幽地看着她,“如果你那么喜欢我的话,就主动吻我。”
“不是脸。”
“我不要。”奚宁抿着唇瓣,一股不服软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
顾骁白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脸不再看她,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奚宁压抑着怒气,语气也不像开始的那般甜美,“你明白什么了。”
顾骁白垂着眼,若有似无地浅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的喜欢。”
奚宁拼命睁大眼睛,直到将眼眶都睁得酸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清凌漂亮的一双眼睛,眼眶红了,里面水意汪汪的,让人万分爱怜。
她盯着他,声音开始哽咽,“你为什么要这样质疑我,我就是害怕和人建立亲密关系不行吗,我妈妈一直在疗养院,我寄人篱下,我没有安全感。即便我喜欢你,我也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状态,因为这样的状态才是我最熟悉的……”
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再也没忍住,豆大的泪珠像掉了线的珍珠,顺着她粉圆的脸庞滚落,“顾骁白,一直以来,我都只有自己而已。我不像你,生下来什么都有,家人关爱你,所有人都捧着你,我只能拼命抓住自己拥有的,所以才不想辞掉画廊的事……”
他清潋深邃的眼睛里有了心疼和后悔,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渍。
他将人拥在怀里,珍爱地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十分沉郁,“对不起,奚宁,刚刚是我太自私了……今天我的心情很差,特别差……”
他顿了顿,沉声道:“刚才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原谅我。”
奚宁顺势靠在他怀里,用他的衣服擦着眼泪,心想你有什么可心情差的。明明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还在自己面前扮上苦主了。
胸前的T恤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顾骁白圈紧她的肩膀,低下头,在她洁白的额头珍重地吻了几下,语气清沉又温柔,“奚宁,以后你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奚宁听了他这温言软语,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奏效了,小声咕哝了一句:
“顾骁白,你真的很讨厌。”
“嗯,对不起。”他低声下气。
奚宁抬起水洗一样的清澈眼睛,问他,“你给我时间,我会调整好心态的,好不好?”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好。”
第29章
那天晚上,顾骁白和她在车里待了很久,直到把怀里的人彻底柔声哄好。
奚宁从他怀里离开,擦干净了泪渍斑斑的脸庞,抿了抿唇,又问他,“你不是从来都不开车来学校的吗,为了我破例,多不好意思啊。”
话虽然是不好意思的话,但语气却不是不好意思的语气,带着点理所应当的傲娇味。
顾骁白笑了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开车接送你,打车总归不方便,而且车是自己买的,又不是作奸犯科得来的。”
奚宁心底知道他因为家庭关系,一直在学校很低调,导致学校里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中产出身。现在愿意开这个京市牌照的雷克萨斯出来,的的确确是为了自己。
所以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因为是在学校门口,而且又是这么个招人瞩目的车牌号,所以她戴上口罩先下了车,让顾骁白等会再下。
等到了寝室,奚宁看到另外两个室友林梦和齐小蕙也回来了,几个女孩正围在一起拍短视频。因为知道奚宁一直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和她最要好的周微微都没提要拉着她入镜。
周微微不止一次给奚宁提建议,说她要真想挣钱,就别做那些苦哈哈的兼职了,还不如开个直播号,就凭她的脸蛋气质,每天直播画画都会有一堆人给她打赏,养两个月号估计都能成为大网红了。
奚宁实在不能接受每天被别人围观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压根没考虑过做直播,就连短视频她都因为忙于学业和兼职没怎么刷过。
当然,她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因为平时在学校没日没夜画,做兼职也不是画画就是教画画,每学年她的专业成绩都是第一,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不过比起顾骁白时不时的大额转账,奖学金的钱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晚上在车里的一番哭,一到寝室就看到顾骁白转了账过来,这次金额又提高成五十万,他还特地发文字解释了下,是想让她以后别那么辛苦做兼职,当然做不做还是由她决定,他只是想尽一下自己的心意。
另外还问了她的校园卡卡号是多少。
奚宁这次没再扭捏拒绝,直接收了钱,她的眼泪总不能在他面前白流。
因为这笔大额转账,她破天荒地选了“要抱抱”和“爱心弹射”的动画表情分别发了过去,接着又发了自己的卡号。
奚宁猜到他要卡号的目的,就是以后可以直接把钱打进她卡里了,她也觉得这样挺好的,省得她还要在他面前扭捏作秀的。
得到她的回应后,顾骁白就给她回了一句格外低沉温柔的“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奚宁的院系已经正式开课了,她每天都在学校和画廊之间往返,而顾骁白虽然比她大一届,但他在实习前还有几门课程。
他一般会在每晚画廊关门之前来接她,带她去一些美食店探店,然后两人沿着马路拉着手散步一会,再开车回学校。
而荣恺自从那天之后,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了。奚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顾骁白的突然出现让他心生忌惮,毕竟顾骁白在他心里很有分量,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做出挖心上人墙角的事情。
没有他的出现,这几天对奚宁来说还是挺平静安宁的,尤其是顾骁白在她那晚的一通哭泣后,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地亲吻她了。
两人也就是拉拉手,偶尔再亲下脸,这样平缓的节奏对奚宁来说很舒服,这是她最满意的交往状态,两人点到为止,而且自己还能时不时收到他的礼物和转账,让奚宁恨不得一直这么过下去。
至于之前和他承诺过的,要调整好心态面对两人关系什么的话,她完全不在心里当一回事。他要是问,她就说还没准备好,总之就是能搪塞多久就搪塞多久。
实在不行,她还会哭。反正凭她仅有一次的经验,哭这招对顾骁白这种男生还是挺管用的。
总之,如果没有荣恺的出现,这生活还是很充实和愉快的。
直到画展当天的开幕式。
开幕式前一天,张经理就特地嘱咐了奚宁,让她开展当天打扮得漂亮隆重点,不要再穿画廊的普通制服了,作为这次展览的副策划,她会被梅教授着重推荐给当天的业界大拿,这对想要从事纯艺的美术生来说,会是极其珍贵的人脉资源。
奚宁知道梅教授不单单是想向艺术大拿们推荐自己这个学生。
但对她来说这是利大于弊的一件事,所以她也答应了自己会隆重出席这个活动。
开幕式是在上午十一点半,奚宁向导员请了假,换了昨晚上选好的裙子和高跟鞋,然后打车去了画廊那里。
上午顾骁白还有课,她没有让他送自己,在车上顺便给顾骁白发了消息,让他今天可以提前一点去接自己了,得到他的回复后,奚宁准备把手机放进包里。
看到包里面躺着一支日常系的口红,她想了想,拿起口红,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屏幕浅浅画了一下。
奚宁来到沈家后,一直被精心娇养了这些年,出落得头发丰盈,肤白唇红,一看就是气血充足的富家女孩。
所以那不画而红的唇瓣,经过口红稍一妆点,就非常娇艳迷人。
今天奚宁身上穿的是一件樱桃红的缎面礼裙,中袖,长度及膝,偏日常款,袖口是很含蓄不夸张的公主袖,裙子的腰身掐的很细,裙摆微微蓬起,这是一款贵气优雅又能尽显身段的裙子,对穿的人身材要求非常之高,只有腰细腿长且有胸,才能撑得起这款礼裙。
以奚宁修长又凹凸有致的身材,穿上这件裙子,再配上米白色的高跟鞋,栗色的长发披散着,袅娜行走在艺术气息浓厚的画廊里,真正是“倾国倾城”这个成语的具象化。
她一进来画廊大厅,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这种美是一种恐怖的影响力,会不自觉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你的目光不舍得从她身上转移。
奚宁波澜不惊地走到了梅教授那边,他正和一群艺术家打扮的人在谈笑风生,见奚宁过来,立刻帮她引荐给众人,这些人里基本上不是知名画家,就是电影导演,还有摄影师,知名设计师之类的名流。
他们见奚宁年轻美丽,但资历又这么浅,还是个没毕业的美院学生,却能得到近期如日中天的梅教授如此青睐,不由对她的背景在心底揣度了一番,推测她要不是名门千金,要不就是大佬的女人,于是面上对她客客气气,又夸她策展能力强,并且留了名片。
这一番应酬下来,奚宁收获了一圈艺术界的人脉。
也就是这时,门口那里引起了一番骚动。
众人抬眼看去,果然是这个画展的金主姗姗到来了。
荣恺身后还跟着一行人,这些人男的西装革履,气质不凡,女的也是美貌如花、贵气十足,有不少是他打小就认识的朋友,无一例外都是出身豪门,身价不菲。
他今天穿了件偏休闲的蓝底白条衬衫,使得那张英俊至极的面庞似乎攻击性少了那么一点。
但他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和极为优越的比例,让他在这群精英堆里还是最明显最抢眼的主角,更别提荣恺身上自带的那股慵懒不羁的华贵气质有多吸睛了。
梅教授一见到他来了,根本顾不得身边这些圈内人,立刻就赶过去和他握手寒暄。
而荣恺也点了下头,淡淡应付了他几句,然后鹰隼般锐利深邃的目光就精准锁定到了奚宁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又懒懒收了回去。
梅教授立刻会了意,招手示意奚宁过来。
于是奚宁停下和身边那位年轻设计师的短暂交流,朝他们那边不慌不忙走了过去。
等到奚宁走到身旁,梅教授和蔼可亲地开了口,“奚宁,荣总上次对你的印象可是非常好啊,画展上有别人会招待这些其他来宾的,你今天就跟在荣总身边,为他服务就可以了。”
奚宁浅浅应了一声,看了他身旁的男人一眼,发现荣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凤眸里浓黑成雾。
第30章
等梅教授识趣地走了,荣恺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奚小姐,你今天真是容光焕发,打扮得这么美,你的未婚夫兼护花使者怎么不在身边给你保驾护航了?”
奚宁抿了抿唇,对他话中蕴含的讽意如若未闻,浅笑道:“他上午有课,我不想他为了我翘课。”
荣恺兴味地笑了一声,语气微冷,“是吗,还真是体恤男朋友。”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仍旧彬彬有礼道:“荣先生,开幕典礼就要开始,请您来这边贵宾区就座。”
荣恺微微颔首,目光从她今天别样樱红的唇瓣上一闪而过。
奚宁转身避开了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引着他往贵宾区去。
看着前方引路的女孩,荣恺不由扯了下唇角。
那天她弄了那么一出戏,让她未婚夫当晚就给自己打了电话,再三强调让自己不要再来接近她。
荣恺碍于交情,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爱屋及乌,没有对顾骁白动怒,但顿时对始作俑者的兴趣就减了一大半。
他最讨厌对自己耍心机的女人,更觉得这女孩不过是外貌出色了点就恃美而骄,是真拿自己当天仙了,觉得是个男人就因为她神魂颠倒,想让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以凸显她的魅力和身价,就这拙劣的手段他从小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出,一眼就能洞悉。
更别说,她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优秀的替代品,还远远比不上正主。
今天来参加活动,完全是这个梅教授自作主张,让她来招待自己,不然他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刚刚看了第一眼,只是因为她今天的确很吸睛而已。毕竟她今天的确是铆足劲打扮了,恐怕是个男人第一眼都不可能不看她。
见了三次面,三次她的风格都不一样。还真是会花心思,风格挺多样化的,每一样她还都做到了极致。别说,他还真挺服她的。
就这么一路跟着她坐到了嘉宾位上,荣恺华美的眉眼微微垂着,和周围的朋友三言两语地闲闲聊着天,看都没再看旁边光彩夺人的她一眼了。
直到开幕仪式结束,按照当天流程安排,现场嘉宾先参观一下所有展区,接下来就是花园午餐时间,下午在画廊里会有一个知名导演的大片试映会,来宾们如果不看试映就是自由活动时间,画廊的三楼都是娱乐区,有各种娱乐设施,晚上用餐后,会有跨界联合的“艺术家之夜”现场表演。
这是梅教授在荣恺的慷慨投资下,倾心造就出的一个豪华画展,各项流程都经过了精心设计,规格远远超出了寻常画展。
所以即便荣恺不对自己提要求,梅教授都要想尽己所能来报答这个太子爷,不然不显得他太没眼力见了。他也通过上次的会面知道这个难伺候的主是对奚宁有了兴趣,现在想尽办法都想为两人创造机会。
要是自己学生能傍上这棵大树,那她日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两人交往一段时间黄了,那以荣恺的手笔也绝对不可能亏待她的,梅教授也知道奚宁很想挣钱,所以他很乐衷玉成其事,还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人好事,毕竟荣恺有颜有钱有地位,谁跟了他都不亏。
眼见仪式结束,荣恺被一群人围着往展区那边走,奚宁也不想插进去,正好躲个懒,于是远远落在了后面。
反正今天开幕式结束后,她策展的薪酬就稳稳到手了。
如果荣恺不对她开展金钱攻势,她更懒得上去搭理他。
反正现在有了顾骁白这个未婚夫的慷慨,就算刨除沈家给的钱,她账户上有的钱,再加上策展的薪酬,也积累有了快两百万,短期内她是不需要太为将来忧虑了。
最关键的是,和现在的顾骁白相处状态很舒服,如果荣恺不来招惹自己,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对于沈家那边也有个很好的交代。
反正距离毕业结婚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等到时候再来烦神那件让她最恐惧的事也不迟,现在她就不要再庸人自扰了。
她拿着画展的宣传介绍手册,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后面时,荣恺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如炬的目光精准投向在后面闲庭漫步的她。
而后他从人群中央离开,朝她信步走来,站在她面前,又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发出礼貌又带着一丝讽意的提问:
“奚小姐,你就是这么给我服务的吗?晾着嘉宾,自己在后面散步?”
见前面那些人纷纷向他们这里投来各种含义的目光,奚宁仍面不改色,露出了一个还算柔和的微笑。
她垂着眼,低声解释道:“不好意思,荣总,我是看你和朋友们聊得那么投机,不想打扰你而已。”
荣恺盯着她,低低笑了一声,语气散漫又不上心,“原来你是嫌我忽视你了,好,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想听你为我讲解,务必每一幅画都要讲到。”
说完,他比了个手势,前面的人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继续往下个展厅走了。
奚宁抬眼看了看他,露出莞尔一笑,果然引着他逐一介绍起来。
哪怕荣恺对这些画作毫无兴趣,但实话实说,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女站在自己身边,用清甜柔和的声音给自己娓娓道来,介绍这些画作的诞生背景和含义,的确是一种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就这么一路听着,之前对她产生的负面看法又开始诡异地慢慢消散了。
他们快走到奚宁的那幅少年看海的画作前时,突然插进来一个很柔婉娇美的女声。
“恺哥,能把奚小姐借给我一会吗,她人美声甜又是专业出身,我也想听她为我独家讲解一下呀。”
说话的女生叫文鸢,和荣恺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比荣恺小一岁,她父亲也是荣恺父亲一路带过来的直系下属,两家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荣恺虽然跟自己的亲爹关系很不好,但是却和文鸢她爸处得很融洽,所以他对文叔叔的女儿文鸢也有点对妹妹的照顾,在国外读书时他们一个学校,平时聚会的也比较多,因此文鸢算是他走得最近的一个女性朋友了。
眼下听到她这句笑吟吟的请求,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也还是勉强答应了,只是淡淡补充了一句,“奚小姐已经给我讲解了很久,你挑几幅着重想了解购买的,让她大概讲下就行了。”
文鸢漂亮的杏眼闪了闪,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女孩去了旁边的画作那里,荣恺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刚拿出手机,准备查看下国外发来的邮件。
就被人重重拍了下肩,然后听到了程政饶有兴味的声音。
“兄弟,我可是趁着午休时间来看你的进度,怎么着,挖墙脚还顺利吗?”
荣恺嫌弃地扔开他的手,瞥了奚宁那边一眼,低声斥道:“闭上你的嘴,别在这瞎说。”
程政挑了挑眉,故意忿忿不平道:“呦,这不是当初荣少坑我的时候了啊,兄弟我都被你坑惨了,现在想追人家都没机会了。要是依我啊,现在就到人家面前把你恶劣的想法拆穿,免得你到时候抱得美人归气死我!”
荣恺扯了扯唇角,眉眼英挺秾丽,语气更是桀骜,“你可以去试试。”
程政哪能不知道他的脾气,也就过过嘴瘾,于是摇了摇头,苦闷叹息了一声,“我也是被你坑惯了,自家兄弟,还能咋滴。”
他又冲文鸢和奚宁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文鸢那丫头怎么也来了,还跟你的攻略对象在一起?你是真有自信啊,女人的眼睛可最尖了,真当文鸢瞎啊看不出来,也不怕她在人面前给你胡说八道搅黄咯。”
荣恺快速查阅着未读邮件,眼都没抬一下,敷衍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啰嗦至极。文鸢我了解,她有分寸。”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程政撇了撇嘴,“不怪你,你对女人一无所知。”
说着,他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奚宁身上多停留了会,发出了遗憾的感慨,“真是羡慕顾骁白这小子,怎么就没人把她介绍给我呢?”
“为了博她一笑,我得买幅她的作品。”程政念叨了一句,目光在展出的画作上巡逻了一圈,突然定睛在眼前的一幅画上。
他碰了碰荣恺的肩,“兄弟,这画上的男孩真特么绝了,怎么这么神似那个年少不羁的你,就这劲劲儿的味道!”
荣恺抬起一双华美的凤眸,目光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端详了会,皱起英挺的眉道:“胡扯,我什么时候脱成这个怂样给人画了。”
程政摇着头解释道:“人家画得这叫野性,这叫自然蓬勃的生命力好吗?没点艺术涵养你怎么能挖到人顾骁白墙角,听说他还学过一阵子油画呢,和人女孩还有共同话题,你这啥啥都不占,最后估计是跟我一个下场。”
荣恺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冷冷盯着画里那个少年裸露的背影,心底突然生出一种被人冒犯的不悦-
这边,奚宁正带着文鸢解说了几幅名家的画作。
文鸢一直淡淡听着,突然问道:“奚小姐是骁白的未婚妻吧?我刚才听你们教授说,你是A大油画系的大三学生,你这么出众的人才,又是姓奚,想必是了。”
奚宁停下解说,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文小姐。顾学长是我的未婚夫。”
文鸢很有礼貌地笑了笑,秀美的面容愈发柔和动人,“听说奚小姐是从外地过来的?”
“是的。”
“哪个省?”
“川省。”
文鸢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又柔柔道:“其实我对你早有耳闻,我家和顾家也是世交,我堂姐文婵是骁白大哥的未婚妻,骁白就像我的弟弟一样,说起来我跟你也算是沾亲带故了是吧。”
奚宁笑了笑,只回了一句,“应该算是吧”,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给她讲解面前展出的这幅半裸女孩的画作。
文鸢留神打量了她一遍,浅笑道:“骁白好眼光啊,奚小姐真是艳压群芳,你是蓉城人吗?那里我去过两次,繁华也不比京市差多少,是个好地方。”
奚宁只得停下讲解,看了她一眼,淡淡回道:“不是,我是广元人,文小姐应该不知道这个小地方。”
文鸢突然愣了一下,探究的目光更加敏锐犀利,却还笑着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出生地,又生出你这样的美女,怎么不是个好地方。”
接着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因为出过皇帝,大概这个地方的美女都是有野心的,对吗奚小姐?”
奚宁莞尔道:“您说的没错,美貌是一种稀缺的资源,这种资源是该好好利用,例如文小姐眼前的这幅画,就是关于一个20世纪欧洲贫女用美貌上位的故事,应该会很符合你的品味。不知道文小姐有意购买吗?售价是70万元。”
文鸢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点了点头,淡笑道:“当然,如果我买这幅画可以让奚小姐得到提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奚宁唇边的弧度不变,语气愈发柔和礼貌地询问,“那您是刷卡,还是?”
文鸢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黑卡,递到奚宁面前,“没有密码。”
奚宁双手接过这张黑卡,笑得明媚无双:“好的,那麻烦文小姐跟我来前台登记一下您的住址,到时候会有专人送到您家里的。”
文鸢轻轻地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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