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阿列克谢的一天,末尾是很帅的橘子头突然出现
阿列克谢是愚人众最普通的一名债务处理人,阿列克谢有许多个一天。
*
加入愚人众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是作为一名基层小干员,什么杂事都要干:
比如在执行官大佬出场的时候蹲在不起眼的旮旯里打打大灯、摇摇鼓风机,起到一个氛围上的作用;
再比如,各个大佬在各国活动时多少都需要有个除表面外交地盘外的,地处荒郊野外荒无人烟处的秘密据点,或者直接搭个秘境,讲究的就是一个神秘且野心勃勃的盘踞感。
他在其中主要负责挖山洞、钻隧道、运碎石、按着图纸铺设机关等等活计,总体上起到了一个基建的作用。
这样几趟工作跟下来,阿列克谢感觉自己除了体魄锻炼地更强健了之外,在工程力学方面也有了许多实践心得
也许他应该考取一个教令院或者枫丹科学院的相关学位,或许能借着表面上的学术身份在组织里升升职、当个据点或秘境的设计参与人,抑或是被派出去长期干点技术型潜伏什么的
应该比一直拉石头有前途。
但拉石头也没什么不好。
在半前线不前线的位置,即使是发生两方冲突他的排位也是站在队伍末尾几乎看不到的地方那个,起到一个人数上的恐吓作用;
真打起来,冲还是要冲的,反正只待对方随手开一个大,顺着气浪的方向被打飞出去就好了。
被击飞的时候往往觉得身体很轻盈,身体也能在应激下短暂地忘记疼痛,恍惚之间、甚至能跟三年前去世的外祖母说上几句话——
他的外祖母还是像许多人的外祖母一样,见到他就要从口袋里摸糖;可是逝去的外祖母口袋里已经掏不出糖果了,只能对着她的好孩子慈爱地笑着;
阿列克谢对外祖母说,他已经长大了,吃糖吃得少了,工作在外不能时时刷牙,总吃糖果对牙齿不好的;
每当此时,外祖母总会摸摸他的脑袋,说小阿列克谢,外祖母的饼干还没有烤好,好孩子先回去玩一会儿,等饼干烤好了再叫他来好不好?
阿列克谢不知道外祖母的饼干什么时候能够烤好,每当她说出这固定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短暂的聊天就会在此结束。
聊天结束的时候,阿列克谢就知道被打飞在空中从一头飞到另一头的时间快结束了,接下来他的身体应该会撞上石壁、或者直接摔到硬硬的地上
运气好点的话或许能卡到树杈上,虽然旁逸斜飞的树枝在与身体高速度的相互接触时也会变为利刃与尖刺划伤皮肤,但终归是能减少一点冲击力,比胸背直接撞到坚硬的石壁要好受不少。
摔的次数多了,落地时能保护身体的姿势也就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偶尔撞得猛了,晕上一晕,也比最开始掌握不好落地技巧伤及肺腑呕出一大滩难看的血渍来要好得多;等同伴找到伤员把他抬回去,或者他还能站得起来,四处搜寻把站不起来的队员抬回去
其实与挖秘境运石头的工作也挺像,一个运的是不会动的碎石,一个运的是不会动的伤员;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有的新人伤员嘴还会动,吐着血渣子拜托他给家里递点家书遗书什么的。
大家戴上面具工作互不认识,没有私交,何谈知道对方家住何方呢。
故只是听着,等人彻底晕过去,也就没声了;次数多了,新人也就成了老人。
好在愚人众的医疗水平还不错,工伤医药全免,接个胳膊啊腿啊根本不是事儿;
实在拼不回去的,也可以去【木偶】大人那儿挂个名排着,为愚人众智慧机械方面的研究出一份力。
阿列克谢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故出任务的时候尽量小心惜命,担当好背景板炮灰每一场戏哦不,是每一场战斗中的责任,争取做一块命长的背景板,在愚人众使团里多领一会儿工资,而不是本人摸不到的抚恤金。
阿列克谢不愿被称作“老油条”,毕竟谁没有热血轻狂的时候呢?谁没有报效至冬宫中女皇陛下的忠心呢?听【公子】大人给他们的上岗训话时也曾热血沸腾,也想在不断的战斗中提升实力,成为像公子大人一样的大人物
但是当炮灰的次数多了就知道,虽然能运气好捡回一条命来,但需知医药费可免、工作服破了可得自己补。
补丁打得多了,小队领队会嫌弃他的形象有失愚人众外交使团的形象,再派他回去做大家都不乐意干的挖隧道的活计。
啧,还是太年轻,他沉默地想。
等工作服补丁打得不能再打了,阿列克谢就得做他最不爱干的事情之一——贴钱上班:贴钱再买一套新的工作服。
除了工作服,面具也是极易损毁或丢失的又一物品。
阿列克谢在面具的绑带之余又自己加了两条皮筋,箍在头上牢牢的、很安心,再也不用担心面具被甩飞摔掉了。
就是有点影响发型。被队员嘲笑了呢阿列克谢。
呵,还是太年轻,他沉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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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时间多了,他这个沉稳的年轻人沙里沥金,终于被组织发现了:哦,这是一名可以考虑提拔的年轻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列克谢忍不住抹了把脑门上出的汗,可是脑门被面具挡住了。
他想:可千万别是派他去先遣队干活啊。
阿列克谢并不想随时扛个大雷锤哐哐砸人,也不想穿成蓝冰胖一样成天背个桶,挺个肚子像浇花似的喷喷喷;那个□□手的队伍定位不错,可惜听说是个抢手位置,不一定能轮到他干。
幸运的是,这一回天如人愿了。
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过硬的潜行能力,在幻影放置和突刺方面优秀的天赋,阿列克谢被提拔成为了一名债务处理人。
不得不承认,债务处理人这个职位名称听起来很酷,比什么直白的“要债的”“讨债鬼”“欠款催收专员”等等名字起得要有水平得多,“处理”二字加得最为精妙。
当然,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处理的绝非仅限普通意义上的钱货债务,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损害了愚人众的利益,定要十倍偿还。
阿列克谢最初听到这一段拉风且炫酷话时,有些担心自己会自己会干不好这份工作;毕竟“十倍偿还”这种狠话不似他平常的行事风格。
他担心自己不够凶狠,故上任之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对着镜子、对着水面练习未被面具遮挡住的下半部分面部表情,企图通过抽动的嘴角来表现出不可一世、邪魅狂娟、凶恶非常的气势,以达到恐吓住目标自觉还债从而顺利完成任务的目的。
正式上任后,阿列克谢面对新的工作服,尤其是那个覆盖全脸的铁盔似的面具,发觉自己前半个月练到嘴角抽筋的表情管理,努力全白费了。
不过能遮住全脸也很好,很适合他这款社恐。
等穿上了债务处理人的全套工服,阿列克谢不解地摸了摸肩颈那裹了一圈的深色毛毛领。
热啊,他想说。
债务处理人中的某个前辈此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我们收债,要的就是一个气势。毛毛领也是气势的一环。”
感谢全脸面具,阿列克谢想,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面具下的神情,无论是此刻的无语,亦或是未来收债时可能的笑场,通通都可以掩藏在面具下,成为一个看起来无情无欲无弱点的、合格的讨债人。
说实在的,他还挺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
首先是被外派到璃月。
璃月境内的气候四季分明,总体怡人,比起至冬终年不化的冰雪环境要暖和的多,美中不足的就是穿毛毛领制服干活的时候,偶尔会热,但胜在洗起来也方便,晾干得快。
且璃月经过那件事之后,对还在境内的愚人众防范很严,北国银行在璃月的业务网也受到了一定影响是以璃月境内的收债业务比起以往,业务范围要缩窄很多,相关活计也少了不少。
对于不想勇争业绩上游、有活就干没活躺平、实在算不上有什么事业心的阿列克谢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次嘛,璃月境内债务处理人的顶头上司,正是那位年纪轻轻就位列执行官的【公子】大人。
据愚人众内部基层员工的一些交流,公子大人算是执行官中好相与一些的上司了:
虽然好战,但有架每次都是自己先上;脾气比起在稻妻殒命前的【女士】大人不知要好上多少;不像【富人】大人那般笑面虎,也不像【博士】大人那般看起来古怪又深不可测
不过执行官中好像有一席不太喜欢公子大人,是哪一席来着?众人都记不起来了。
总而言之,公子是位不错的上司。
虽然据一个前辈说,他工作没做好的时候也受到过公子大人严厉的训斥,貌似是因为身为收债人却没完全调查清楚目标债务人的全部情况不过后来将功补过,并未受到很重的惩罚,反而促成了之后债务处理人重调查的实践作风。
作为上司身份,公子大人最受到欢迎的一点就是他实时出差,提瓦特大陆满地跑七国哪哪儿都可能有他身影的工作作风(补充:也可能是休假)。
拥有一位常常出差、不在工作地看着你干活的忙碌上司,该是多少打工人简单而朴素的梦想。
这一点、公子大人实现了,让我们说公子大人好!
咳咳,言归正传,让我们来说说阿列克谢喜欢这份工作的最后一个理由呃最后一个理由
不好意思,刚刚夸公子大人夸忘了,有点卡壳,我们重来这个严谨的“首先其次最后”的论述。
最后,相比于之前被人安排、跟在队伍最后不清楚前面战况,随时可能被打架的余波随时炸飞的状态,阿列克谢觉得现在这份债务处理人的工作无疑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和主动性,这让他对生活充满了掌控感。
他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去收债、收债的时候采取什么手段,用拳头还是软刀子,皆可由他自己衡量;
战斗的时候,潜行和隐身攻击的方式也很符合他不喜欢正面冲突的性格:先潜藏在影子里进行隐身攻击削弱对手的力量,再利用剩余的影子结成六星斩杀阵,最后释放焚毁之锋的力量。
用这一套连招,战斗总是结束得很顺利。
综上所述三点,阿列克谢是满意目前这个平顺的工作现状的。
嗯,大体满意。
若是这个大体满意之余有什么小小的、微末的不满意——
那就是最近北国银行的业务体量实在太差了,他们这些债务处理人收债的活计一少,便被抽调了些好说话、非常服从安排从不争辩的人员负责发放北国银行的业务宣传单。
简而言之,干这活的美称就是——“发传单的”。
比起战斗的险象环生,发传单对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项轻松得不能再轻松,没有什么强度,几乎可以算作是休息的工作。
不过他的前辈们不屑于干,觉得有失他们特工骄子的身份;他的后辈们也不太愿意干,因为发传单这活不够酷炫,配不上债务处理人这个帅气的名头。
一来一回,一推一拉,一个团队里总是有个不爱和别人起争执的“软柿子”抑或是不爱讲话的“闷葫芦”,大家不爱干的活往往最终会落到他们身上。
正好,阿列克谢这两种“水果蔬菜”的特性都占。拒绝的话还没对北国银行的经理说出口,这活已然板上钉钉地敲他头上了。
常常站在北国银行柜台后的叶卡捷琳娜接待员不客气拿出了一厚沓业务宣传单压到他手上,交接工作十分干脆:
“交给你了。天黑前发完,这是今天的量。”
面具后的阿列克谢闭上了眼睛,感觉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阿列克谢其实也并不喜欢这项工作,因为他有些社恐。
不能潜藏在影子里,而是要面对面地对着人,想办法让人家收下他的传单。
虽然很苦恼,但是阿列克谢终归是个服从安排的老实人,做不来出了北国银行下楼拐个角就把传单都扔掉的偷懒行径,总是要硬着头皮试一试的。
反正他有面具,就算发传单的时候紧张到脸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老实孩子阿列克谢就那么抱着一沓传单,在街口一站一上午,右手捏着一张传单左递右递,半天愣是没发出去一张纸。
明明递的时候准头很准啊,跟他出刀的精度一样;
但是传单不是刀,没有威慑作用,来往的行人有的看都不看、身子擦着宣传单就过去了;有的看起来和他一样社恐,隔着老远就对他一路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这张传单,待会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可别“强买强卖”双方都尴尬
阿列克谢不喜欢强人所难。
可交到手上的工作任务终归是要推进的呀(这该死的责任心)
换了一个又一个街口,阿列克谢决定改变作战方式:先在人群中锁定合适的、可能会接过传单的目标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绯云坡的人流往来众多,阿列克谢环顾一周,视线穿过人群,正被一位站在一家空店铺门口踌躇的女孩子所吸引。
需要斜穿一条街的距离,目力虽可及。耳力却跟不上。
那个女孩子跟前本来还陪了个人,不过随着女孩在店门前的踌躇,那人不多时便走了。
阿列克谢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推论,女孩应该是想租下那间空店铺,可能因为价格没谈拢或是摩拉不够的关系,陪着她来看房的中介就先告辞开溜了。
诶,他也是见惯世情冷暖的。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会不会正好需要一张介绍了贷款业务的北国银行宣传单?
嗯,阿列克谢不着痕迹地慢慢朝目标靠近。他想,只要她转身走了,说明她也没那么看中这间铺面,没那么需要钱,他也便不缠着她发传单了。
毕竟一下就在人群中就注意到她的原因,并非是他爱挑看起来面皮薄胆子小的妇女老幼“下手”强发传单,而是那个背影让阿列克谢想起了,从前还在秘境里挖隧道运石头的时候,有一位一齐干活的伙伴。
很像,那个执着的背影,干活的间隙偶尔站起来舒展身体、叉着腰顺气的样子。
但他没和她说过话。
或许两人曾经共拉过一车石头,但大家都带着半扇面具,谁也不曾见过谁的真颜。
只是短暂的共事,那位伙伴很快被派到其他地方打杂了;使团底层的工作人员就是这样,哪里需要哪里搬砖。
他不知道那位伙伴的名字或代号,只是也再没在愚人众见过她了。
如今倏然间注意到这个女孩子的背影,一时间却有点恍惚,仿佛时间一下又回到了还在打杂的当初。
阿列克谢晃晃脑袋,沉默地等待了良久。
女孩站在店门口并未离开,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拿起来随身携带的小水壶猛灌几口补水,喝得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整个非常有气势。
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走近过去开口同她打招呼:“您好。”
女孩回过身,一口饮料喷到他的面具上还带出些果汁的甜味。
她眼里的惊诧不似作伪,像是看出了他的实际身份一般;女孩一手递给他小方巾,一手警惕地背到身后。
作为一名不说身经百战,也差不多算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债务处理人,阿列克谢看的出女孩背起的那手正酝酿着攻击动作,她腰间的珞子正挂着一颗冰元素神之眼,想必并非等闲之辈。
他又想起了曾经短暂共事的那位同伴。
从同事们偶尔的闲谈中也听闻过有个等待改编的队伍里的一个小成员居然获得了女皇的注目,一朝拥有了冰元素神之眼,据说预备调她去先遣队做事;结果刚出一次任务就受了重伤,病退了,从此再无消息。
阿列克谢从未把两者想到一处去。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准备多想,只是当没感受到面前尚且稚拙的杀意,按照原计划拿出了一张北国银行的业务宣传单。
看她居然真的接过一张,阿列克谢忍不住得寸进尺:“再拿几张吧。”
对于这个今天第一位接过他发的宣传单的好心女孩,他倍感亲切,忍不住多聊了几句。聊到之前离开的那个中介又带着其他人回来看铺面,他见缝插针地又开始没有感情地背诵北国银行最新推出的贷款业务套餐。
女孩不胜其扰,为了不让自己只缠着她一个人宣传业务,好心地给了他换身服饰的好建议,甚至把他带到玩具摊前给他跳了了套奇形怪状的青蛙玩偶服,据说穿着它发宣传单会有奇效。
他信了。他又要干自己讨厌的事情了——贴钱买玩偶服上班。
看着正在穿奇怪玩偶衣服的他,女孩好像随口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伊斯迈络维奇蛙蛙”,不知道是不是她熟识之人的名字呢。有些羡慕,随口就能叫上来。
他迟疑了下,扭过蛙蛙头说出了今天第一句为自己而说的话:
“我叫阿列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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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后来经常能在绯云坡看到那个女孩子。
还看到她租下来一楼大铺面旁边的一个小铺面,连带着二楼的位置,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在璃月开了家新的饮品店,店名叫——【蜜雪冰冰】;女孩正是这家店的老板——丰雪老板。
好奇怪的名字,他想。应该不是至冬国的人。
不过开业的那天他也去蹭了杯饮料喝,清甜冰凉果然爽口,借着伤心蛙蛙玩偶服的掩护还发了不少传单,工作业务顺利完成,顺利得使北国银行的经理都想拜托上面把他调去银行做业务员算了。
遇到她之后他好像挺好运,轻松且顺利的工作,工作闲暇能便宜喝到的美味饮料。
阿列克谢成了蜜雪冰冰的忠实顾客,有时候老板本人也在店内工作,他就会选择在店内用餐多待一会儿;老板不在的时候,他会打包一些给同事分享,顺便做做宣传。
由此他和北国银行的女同事们相处得还不错,尤其是银行门口担任守卫的娜蒂亚,偶尔她喝了冰饮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找休假的阿列克谢帮她代代班。
至于娜蒂亚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借着白日休息的空隙去找负责夜班守卫的另一位同事阿列克谢从不深究。
他并不是很介意休假的时光被占用,毕竟北国银行的地理位置选得选得好,站在门口的位置踮踮脚往斜对面的下方看,几乎可以奢侈地瞥见蜜雪冰冰招牌的一角。
阿列克谢喜欢这种日子。这种悠闲的,偶尔能见到她,常常能喝到美味饮品的平和日子,似乎从前只有搬石头时累到睡着的梦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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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总从一角碎。
本是极其平常去蜜雪冰冰买饮料的一日,却听闻店员们讨论老板要去稻妻,故正在擢选代理店长的事。
她要离开了吗?
阿列克谢数着日子等待那天的来临。
当从叶卡捷琳娜那里新领了今日份的传单、刚从北国银行大门出来的阿列克谢瞥见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往港口码头的时候,阿列克谢难得没有把工作放在最优位,短暂地放下那些宣传单想要暗地里送她一程。
送她平安地离开璃月,这好像是情愫漫生却见不得光的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可是跟了一半,阿列克谢发现对面屋顶上也有一个人在跟着她。
是个带着斗笠的少年,看服饰并不像璃月本地人。沉默但敏锐的他直觉那少年很危险,尤其是他还面含怨怼,一人抱着几杯饮料,边喝边恶狠狠地盯着丰雪小姐。
观察她一路上告别了什么事什么人。
当然,危险的少年也发现了他。
不过,那位少年似乎并没有把阿列克谢放在眼里,直至两人一路跟至码头。
【不能让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尾随丰雪小姐上船。】阿列克谢想。
不过他好像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同样可疑,不遑多让。
抽出背后的特工祭刀,阿列克谢就向那个危险的少年潜行而去;还未等影阵摆到少年身侧,一道疾风化作的利刃就精准地劈到了他的左肩,强硬地打断了隐身状态。
阿列克谢缓了缓,想要潜行后正面强攻上去,结果又是被数道风刃砍了个正着,腰侧、背部、腿部应该都有穿透伤。
不论他如何潜入影子,如何高速移动,那清风之刃就跟长了眼睛一般,追随不断、摆脱不得。
实力的差距是断层的。
他从临近码头的屋顶上摔下来,一声闷响,血洇投肩部和腰侧的衣服,她回过头来。
还好,债务处理人的工服颜色深,流血流泪,都瞧不出来。
少年慢悠悠走过来,一脚踩在他的肩头,像收工似的随意拍了两下手掌,对着前方的女孩说话:
“本来想送走你之后再处理他的。”
“现在看来”
阿列克谢伤得有些重,听力也有些模糊了,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断续的信息——【他要送走丰雪小姐?】加之自我理解稍一延申——【他要丰雪小姐死?】
少年松开脚,像松开一只碾过的虫子,毫不在意地向女孩走去。
【不行。不可以。】
阿列克谢感觉全身都很痛。
比打杂时当背景板炮灰被大佬打架的余波炸飞后的一百次加起来都要痛;像秘境里他一车一车运出的的石头全都砸在他身上那样痛。
他不喜欢正面冲突的。
可是那个人就要带走她了。
阿列克谢又爬了起来。
一颗很帅的橘子头突然出现。
第112章 恶趣味的争夺战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倏尔发展成这样的。
眼前的一切过于戏剧化,让人恍惚以为身处某一幕舞台剧的表演现场,而不是璃月某处僻静的私人码头。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往前拨一拨什么不能往前拨?
好吧,那我们进入回忆。
今天是飞云商会某条商船预备启航去稻妻的日子,也是我和行秋打好招呼准备蹭船进行一个跨国漂移的日子。
给流哥寄去的信还是没有回音。
我反省着随信寄去请他尝鲜的几包茶叶,都是亲自冲泡品尝过的呀,绝对够清够苦够余韵悠长,是散惯常爱喝的口味没错。
早知去年冬就也学钟离先生,去扫点梅花瓣尖的雪封存起来,如今连沏茶用的梅花雪水一并给猫猫寄过去,是不是显得咱更有诚意
须弥太热,要不再给散宝订个小冰箱放宿舍
打住。我们阿帽公主可不是会因为这二两“小恩小惠”就动容的人。
既然不回这封告知出行计划的信,那意思不言而喻,他这个时间点并不打算回稻妻。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趟出行本来只是准备去拜访一趟八重堂,看能不能找到为编辑帮我牵线搭桥联系到合适的作者双方商定一下小说宣传的合作事宜;但交代完店内事宜看代理店长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蜜雪冰冰去稻妻发展的好契机。
稻妻本地日常可见在售的团子牛奶,说明已经有了奶茶的受众人群基础,这趟去跑完八重堂,还是多在那边待一些时日,四处逛逛打探打探,再开新店不是梦!
不管是不是梦,物质基础还是要打牢的,店里的盈余是一部分,该省的还是要省——
既然有段日子不会回来我犹豫了两天,最终还是去找快刀陈谈退租事宜了。
一楼库房还剩一些材料,我找好人手帮忙运到店里去;二楼的卧房里要紧的大物件不多,流哥用七彩阳光咪咪猪大玩偶给我改的沙发,被我连夜扛着走传送锚点送回了快乐老家蒙德的房子里安置妥当。
收拾好随身行李,我把钥匙还给了快刀陈,去隔壁万民堂赴俺的送别宴。
这顿饭的时机其实不大凑巧:古华派中有事行秋需要赶过去一趟,重云刚刚接到一个除妖的订单要兼程去往轻策庄,香菱得留在店里帮忙颠勺传菜种种牵绊下,三小只还是拨冗与我凑足了这短暂的一顿饭的时光。
菜做得不辣,香菱贴心地表示:“害怕你待会坐船会肚子不是舒服。不过放心,各种口味的罐罐的辣椒酱我都给你准备好啦!”
于是乎我的行李又多了几两爱的分量。
重云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沓符纸:“听说稻妻也会有妖怪出没,这些你随身带上——都是我提前画好施过除妖术法的,可以直接用。”
璃月的符也能除稻妻的妖吗?不太确定提瓦特的妖啊鬼啊有没有地域管辖规定,有机会试试!
我连连称奇地接过:“好好好,谢谢重云!万一真遇到,我就抽几张就往它们脑门上贴!”
呃,就是不知道妖怪有没有脑门。
行秋少爷这次出乎意料的实在,居然直接掏出了两枚金闪闪的大面值摩拉,慷慨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被幸福(摩拉)砸晕.jpg
吃完饭就此暂别,大家击了击掌,干脆地各赴其程。
我一路走过吃虎岩、绯云坡走过熟悉的街巷离别的愁绪没有想象中缠人,反而因为带着友人的爱与祝福,踏上前路的步伐也更轻快了。
飞云商会这个私人码头修的偏僻些,为的就是不用跟其他来来往往的大宗商船抢位置抢起航道;眼见行人越来越少,便知道离约定的上船位置就不远了。
流哥真不来了吗?不来我可真走了吖说不定下次见是我已经在稻妻办完事、直接杀去须弥找他啦!
正这么想着,往肩上提一提行李包袱,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伴着人痛苦的闷哼。
情况不对!
我警惕地回过头做出防御姿势,却见一个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受伤了摔在地上,似乎身下洇出了些许暗红的血渍。
而他身后,是慢慢走过来的散兵。
*
许久不叫他散兵大人,此刻见他漫不经心却又危险的姿态,让人不由想起他还是斯卡拉姆齐的时候。
散兵踩在那个倒在地上愚人众的肩头,随意拍拍手掌,明明不曾沾染灰尘。
他对我道:“本来想送走你之后再处理他的。”
我反应了一会儿,哦,原来猫猫收到信了,不想去稻妻但可以来送我一程。
那他脚底下的那个是难道我被愚人众跟踪了?为什么?!我有什么行动招惹到他们了吗?
我心中闪过一连串的思绪与疑问。
散兵没再管那个人,向我走来的时候,却突然被丢在身后的人一把扯住了脚踝。
那个人说:“快走。”
“丰雪小姐快走。”
嘴里包着血,声音也虚弱且含混。
但我还是认出来了。他的声音。
那个总是穿着伤心蛙蛙玩偶服在各个街口发传单的债务处理人,那个偶尔会光顾蜜雪冰冰帮北国银行拿许多杯外卖订单的客人。
店员还总是笑,见他来了就知道能免一大单跑腿的活计——毕竟北国银行的所在楼层实在太高,大家都不愿意送要爬太多楼梯的单子。
我记得,他叫阿列克谢。
阿散被抓住脚踝的表情已然变得不耐,我有些担心想要叫停: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
阿散看过来,目光在相望的两边逡巡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倏然从不耐变得饶有兴味的样子。
他没过多纠结被人拽住脚踝的冒犯,利落地甩开阿列克谢直直向我飞来。
停到我身后。
我:?
正想转过去问他的时候,我的脖颈突然被身后的散宝用手臂环住,微微向后一扯——好一个锁喉!
我:??
阿列克谢看到此情此景明显更着急了,反复尝试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我小声问散宝:“什么操作?”
散:“他的反应很有趣。”
“你不想多看一会儿吗?”
我:???
这厢还演上了是吧。阿帽难道在须弥还进修表演了?
还未等我脑门上的问号扣完,一道碧水化作的箭羽顷刻间在耳边擦过,射向我身后的散。
“一箭止水!”
一颗很帅的橘子头突然出现。
“放开那位小姐!”
*
我半年分量的问号和惊叹号都要在今天这一会会儿用完了。
一个个要不不来,要不扎堆来。
看到公子橘色的头发,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散兵带着我躲过一箭止水,在我耳边嗤笑出声:
“哦?”
“我倒不知道,愚人众什么时候成了个助人为乐的组织了。”
我发誓,许久没在散宝身上听到过这种轻飘飘又恶狠狠的笑意了。
非常动听。
可能看见公子,散宝也难得来了些兴致,放开我就带着法器攻上去。
一蓝一橘,那两打得难舍难分。
我的脑海不禁播放了遍散兵对公子的评价,什么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哼哼,这我就得为鸭鸭鸣不平了。
阿贾克斯还是真真正正的少年人呢!人家进步空间很大的!
不过执行官与前执行官的较量,即便是练练手般的切磋,那也不是我能劝得住的。
等他们打得稍远一些,我小步跑过去看看那个债务处理人的情况——
阿列克谢的面具碎了一半。
我过去,他不住地低着头,想把脸藏在侧边的兜帽里。
我把裂开的一半面具捡起,蹲下去递给他。
阿列克谢接过面具,有些颤抖地扣在脸上,不肯松手,不肯抬头。
他的胳膊应该受伤了,腿也是,估计背部也有整个人只能蜷着,但仍执拗地、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
我想去扶上一扶他,但感觉衣服的后领子突然被一把揪住——
接着就是整个人都腾空,在空中划出一条的抛物线,完美落点在不远的商船盖货物的稻草上。
腾空前,散宝的声音言犹在耳:
“你很有闲情逸致嘛。”
第113章 追上来的人
“你很有闲情逸致嘛。”
森森然的一句话,流哥说这话时的气息仿佛还拂在耳侧。
我从稻草席子上打个滚爬起来跳下人家的货箱,把着船舷不知道该不该往岸上蹦。
心有灵犀般,流哥在打架的间隙也不忘回身一瞬,警告性地瞪我一眼。
吓地我马上合眸错开目光,掩饰尴尬般地吞了口口水,乖乖把刚跨上船舷的那一条腿、再踮着脚收回来。
飞云商会的船员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对岸上情景丝毫不慌,面对我的“诡异”行径也丝毫无取笑之意,只是问:
“需要我们传信号联系千岩军来处理吗?”
我摸摸脑袋,把头发里插着的两根稻草取下来干笑道:
“哈哈哈熟人切磋,就不必了吧。”
熟人不熟人的,总之都是身份敏感,能不惊动官方最好,希望他们有分寸。
“那您还有同伴要一起走吗?”船长跟着我的目光,一齐望着岸上纷争。
不等我答话,船长继续道:
“岸上的有您的相好吗?”
“是哪一个?”
“用不用我们去帮忙?”
我被相好二字接着三连问给噎住了,同时还在思考散宝在岸上的那句“送走你”到底是不是代表着纯粹相送并不一起走的意思于是乎错过了一个完美的接话时机。
见多识广的船长见我不言,了然道:
“哦,三个都是。”
原来空气也能如此噎人。我张嘴欲解释,却打了个空嗝。
船长:“懂了。”
船长振臂一呼:“都不要了!开船!”
舱面的船员解缆拔锚扬帆一气呵成,商船驶入汪洋大海、恰如流水带过小叶舟,顺风吹彻离岸二里。
我在离岸的风里真情实感地演绎了一回什么叫风中凌乱。
一位热心的船员姐妹带我去船舱里安置,我这才反应过来来行李刚刚落在岸上了。
呜呜,流哥扔我的时候也不顺便把包裹给俺带上,香菱做的辣椒酱还在里面呢!
船员姐妹安慰我:“没关系,商船上必要的生活用品都有。”
她还拍拍我的肩膀肯定道:
“行李丢在岸上就丢岸上了,你做得对,男人打昏架的时候就是要离远些的!向前走,莫回头!”
我泄了口气:
“可是朋友给我做的辣椒酱还在行李包里那可是用轻策庄农户种植的精品改良版绝云椒椒做原料的”
“啊”听到这船员朋友似乎能遗憾得和我感同身受了:
“那太可惜了,到了稻妻之后就很少能吃到正宗的璃月产辣椒了。他们那边口味清淡,要吃辣的话比较常见的是一种青色的粉酱,叫芥末。”
说到芥末,我们俩同时皱了皱眉。看来都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经过前面一番波折,也许是吃惊的次数太多,这趟海上行程我反而没有晕船的症状了。
(也许也只是自我保护机制的心理暗示发挥了作用,毕竟在白术大夫那开的特效防治一体的晕船药也在被丢下的行李包里那可是双倍苦的特效药,我特地还配了三倍甜的枣椰蜜糖来压压味呢,现在全没了呀、全没了呀)——(某个面上淡定的人心里的声泪俱下。)
用过饭已近黄昏了。
夕阳西斜,远处的海面被光线渲染得金光粼粼,与天际相接的地方是红色与粉色,近处的海水是深蓝色的,渐变得恰如其分,像锦鲤柔软的尾鳍,似天上仙人的霞衣。
哦,忘了。提瓦特的天上是天理,璃月的仙人一般住山上自捏秘境的洞府里。
我趴在船舷上吹海风,却见绚烂的海上霞衣正中破开一条虚影,正逐船身而来。
不会是要吃人的海妖吧,还是什么淘气的虎鲸?
我揉揉眼睛,生怕没看清楚;于是乎向船员借了个航海用望远镜,不太确定,再看看?
直到把镜筒往眼前一放哎呀妈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海妖虎鲸,那分明是开着小浪船急速前进的流哥啊!
架打完了?他哪里弄得这么破旧的小浪船呀?破破旧旧的还能开这么快难道是把平常飞行时的风元素双涡轮增压也给小船船用上了?
其他船员也发现了这艘急速靠近的浪船,正打起警戒的手势,我赶忙挥挥手拦下:“没事!他是我认识的人!”
船长也出来看了,举起望远镜又放下,老成地帮我算起了数:“伤了一个,追来一个,放手一个”
船长总结陈词:“年轻人的感情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这回我长嘴了,我要解释:“不是这样”
船长利落地摆摆手,递给我一个“知情识趣”的眼神后就招呼着船员们离开了点,给我留下一块相对好私密叙话的舱面。
我:谢谢你啊。
回身望向海面的时候,在浪船竞速赛应该能拔得头筹的散已开至近前,保持一个与商船相对一致的速度。
脚边有专系小艇的船绳,我扔了一根给猫猫下去。
流哥稳健地用牵引绳把浪船系好,拿着斗笠正准备飞上船的时候,我在船舷边探出个脑袋提出了非分之请:
“宝,散宝~~你能拽着这根绳子爬上来吗?”
被叫宝的散某人头上也好似扣出了问号。
我再接再厉、真诚解释道:“这样比较像来营救公主的王子嘛,你有读过那个童话故事吗?爱吃莴苣的长发公主被关在高塔之上,一天她把她的头发放下来当绳子啊!”
“公主你个大头鬼!”
我的童话故事还没讲完,就被散宝扔上来的一个大包袱砸了满怀,连退两三步还没站稳,只能随着惯性摆烂仰面倒了下去。
天空是橘色的,被风扬起的散宝的发丝是深蓝色的。多和谐的对比色呀。
流浪者翘着一条腿,好整以暇地坐在船舷上,望着四脚朝天的我嘲笑道:“呵,真是没用。”
我躺在舱面上就不想起来了,只是支起头弯了弯眼睛:“流哥,累不累?”
打架累不累?开船累不累?给我送行李累不累?
流浪者听后只是偏过头摆出轻蔑的神色:“可笑。”
然后跳下船舷,伸手把我拉起来——拉着坐起来。我大咧咧的叉着剪刀腿,行李包袱还拥在怀里,流哥在我面前蹲下,解开包袱熟练地找到了晕船药递给我,然后看着与药包放在一起的三倍甜枣椰蜜糖狠狠皱了皱眉头。
我接过药放一边,率先去抢了颗糖放到嘴里,含混地说道:“唔唔,枣椰蜜糖让流哥皱眉头,枣椰蜜糖坏!我来帮你惩罚它!”
我吃吃吃
流哥捂了捂脑袋,压下脾气去把药包打开:“先吃药再吃糖,省得糖吃完了某些人又要叫苦不迭,听得人耳朵起茧子。”
我婉拒:“不、不用了、我见到流哥就不晕船了!”
“少、来、这、套。”流哥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像是见惯了世情冷暖,掰着我的下巴就要强喂。
我着急:“不不不真不晕!不晕!”
一个猛子站起来要证明自己,于是提溜着包袱原地倒转三圈,稳如老狗:“你看,真不晕!”
流哥给了我个白眼,无语地把药包好塞回我行李包袱里,简短的表达了一下此时心情:
“哼。”
噫,看起来好心跑空趟让流哥心情看起来不大好呀,那干脆趁着心情不大好一齐都问了吧!
我视死如归:“公子怎么样?他走了吗?阿列克谢呢?哦,就是那个债务主理人他、他还活着吧?”
一口气全问了出来,
散的神情冷了一分:“你怕他死了?”
我控制住眼神不要乱飘:“他死了的话,愚人众那边如果注意到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散的神情冷了两分:“不会有麻烦的。脱离之后,我也收拾过一些不长眼非要撞上来的愚人众执行任务,野外遇袭,再正常不过。”
唔,说的是不是流浪者角色演示里那几个非要找他麻烦的愚人众先遣队啊我很有印象,只是打趴下了而已,人应该无性命之虞。
想到这里,我的心也稍稍为塞回肚子里,转而问:“你和公子打,他没想起你的身份吧?”
散宝的脸彻底臭了下去:“你很关心‘公子’吗?哦,是不是和他也很熟啊——”
猫猫的语气彻底变得阴阳怪气。
我摆摆手撇清道:“不熟啊,您知道哒,我以前只是愚人众的一只小虾米,我知道他也是因为他是我前上司散兵大人的同僚而已嘛”
“哼。”阿散坐回船舷离我“远远”的:“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破世界树的禁制,不过是四肢不发达又好战而已。”
那是突破自我不断追求强的界限!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鸭鸭!我不敢吭声。
“那个债务处理人是他下属吧,被公子带走治伤了。”好心的阿散头偏向一边看着远处的海面,虽然不大开心但还是解答了我方才的疑问。
“走了。”
他在船舷上站起身,海风将他的衣袖和斗笠上的飘带吹地猎猎拂动,只留下一句简短地告别就乘风跃下,坐到小小的浪船里解开绳子抛向我。
没有开发动机的一叶小舟登时商船劈开的浪推得很远。
接住绳子绕好,没有去管地上的行李,我百无聊赖地趴在船舷边看那一只小小的浪船在大海中漂远,直到海上的夕阳落了。
我不再遥望。我不再看见。
第114章 踏上雷之国的第一个黄昏
黄昏总是特别的,艳丽的霞光掩埋着很多思绪,随着日影夕斜,一并随着太阳的余晖隐入了地平线下。
在越接近这个曾经追求“永恒”的国度,我也一度思考永恒究竟在何处?
白日里有太阳的东升西落,黑夜里也会有星移月转。唯有黄昏一段美丽的片刻,人们总希望它拉得再长一些。
经过了几天的航行,飞云商会的商船如期驶达了目的地。
要入稻妻,先到离岛。而我踏上离岛的时刻,正是稻妻某一天普通的黄昏。
结束了雷电锁国的海面不再有危险的落雷,商船平稳地驶入海港;我背好行李同船长船员们告别,谢过他们这几天的照顾;
船梯架好,我拾阶而下,扑面而来尽是陌生与新奇之感。
不似蒙德的自由慵懒,没有璃月的繁华喧闹,这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沉,暮色沉沉的沉;很静,夕阳无言的静。
或许是黄昏这个天然的、巨大的滤镜的作用吧。我想。
这个时刻往来的外国游客并不多,或许人家早早住了旅店正在享受温泉;海港口二十步站一个勘定奉行役人,手持着海月长戟望着海面放空,想这些早已是他们看惯的景色。
海岛的空气果与别处不同,空气中充盈着更加潮湿的水汽,海风轻轻一吹便糊脸上一层黏黏的湿润,还带着些海水特别的腥气。
我吸了好几口,越嗅越上头。
不过钟离先生应该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下次给他推荐跨国旅游地的时候避开这里。
入境先要登记身份,再往前走一点,就可以看到一个堆放着货箱的木棚?
除了支撑的木柱,就剩一个顶儿,三面漏风,檐上还挂了两个稻妻式样的长灯笼,白色的灯笼纸上绘着我看不懂的花样。
靠墙的货箱旁挂着一个公告板,公告板前放着一张木质的长条办公案台,案台前有四五位游客打扮的人正在排队,案台后站着一位温柔不失威严的女士正在忙碌。
“这里是从属于稻妻【远国监司】的身份登记处,我是荫山。”
我把证件掏给荫山小姐查验,填写了一张她给我的身份登记表,在等待手续办理完成的间隙,我随口同这位业务熟练的监察官聊聊天:
“听闻稻妻锁国令解除后往来出入的游客日渐增多,货物接转也越来越多的选在这里,真不错啊。”
“是啊,变化很大。”荫山小姐应和道。
“不过看这边办理登记手续的人不是很多嘛。”我老实在队尾站着,没排一会儿就轮到了我。
荫山小姐查验完证件,一边给我的登记表盖章一边道:
“锁国令一解除,相应的限制也随之放宽不少,办理登记手续所需的文件也简化许多,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当天就能办理好”
她把证件和办好的通行手续递给我:“更准确的说是——当场。”
嚯!这精简了行政手续后果然效率!
我把重要证件贴身放好,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是稻妻境内一证通行的吗?会不会过一个地方还要换”
我满脑子找词,可惜脑海里只给我滚动播放西游记。
憋了半天,只道:“换、换一个新的通关文牒什么的”
荫山小姐估计也是很久没听到过这么古旧的用词了,愣了愣才回答我:
“不用,这是全境通行的手续。根据将军大人下达的文书,您可以自由地去往稻妻城,只要途径关卡的时候配合检查就好。”
“没有其它疑问的话,下一位。”
想打听的都打听到了,我连忙道谢让出位置。
既然其它关卡不用办新的手续,也不需要敲新的章子,那我揣着一卡通行传送一下直抵稻妻城就省事多啦。
不过本着来都来啦的传统心态,还是在去找锚点的路上浅逛一下离岛吧。
毕竟离岛上有一处七天神像两个传送锚点:其中神像的位置位于勘定奉行宅院正后方的高地上,四下无有甚遮挡物,一眼就能被宅院里巡逻的守员发现;一处锚点正坐落在我刚刚下船的位置,全然在码头站岗的勘定奉行役人目光的巡视范围内
两处都在心里画了个○,还剩下的一处锚点在脑海中的地图显示应是在一处商铺的后面,一颗红枫的旁边。
大隐隐于市,游人多了才不引人注意,就从这处走。
不同于璃月大路小路皆是一马平川的坦途,此间岛屿上丘陵的地势让层级错落的台阶随处可见;夕阳的光从背后打来,将面前的石阶洒上金辉,间落着几块房屋的阴影。
我拾阶而上,在阶梯的尽头处,伫立着一棵巨大的红枫,目测树干的粗细即使是三人合抱也难以围拢;为了保护古树,四周建了修葺了一圈可以悬挂许愿牌子的木架,木架之上,还点了日夜照亮人们心愿的灯笼。
平缓的地势台面上建了一圈小店,在万国商会的帮扶下,各国特色商业在稻妻锁国结束之后多有发展。
迎面最近的一家就是外销璃月矿石的店铺,据说站台的女店员正是楚瑜商行的分行长;在往前走,是一家名字别致的须弥店铺【葱茏之愿】,他家正九折出售的【丰沃之惠】引起了我的兴趣,结果一细问原来是肥料啊。
传送锚点正位于这家肥料店的后面。掌握了位置,我倒也不急着走,转身去把打眼能看到的店铺都逛了遍。
对面的【天顶屋】是专门贩售稻妻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但纪念品什么的对刚来稻妻的我就有点为时过早啦;再往旁边走,鼻子里就会钻进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酒香,【远航之愿】的店主卡琵莉亚老远就招呼起要不要尝尝蒙德的美酒
我这才想起来从前在晨曦酒庄务工时,听爱德琳小姐闲聊时提起过这家店的名字,好像就是因为和天使的馈赠竞争失败了跑去稻妻卖酒的一个店家
和卡琵莉亚小姐一齐“痛斥”了蒙德酒业的垄断现状,我拒绝了她其它的推销提议比如六万摩拉一小包的蒲公英籽什么的也不能把外国人都当冤大头吧!
我迅速告辞,转头逛到最后一家没有名字的店铺。
山城健太老板表示店内正在开办征名有奖活动,我琢磨二三,表示才疏学浅这奖不挣也罢,还是直接看看货吧。
老板好像是从海祇岛那边过来开店的,招牌商品就是那些流光溢彩又圆润可爱的珊瑚真珠,我心痒了又痒,决定日后有机会还是自己去海祇岛那边掏贝壳比较划算。
山城老板见我放下珠子,又拿出一排新鲜的鳗肉来,据说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我问了问价格,果然合算,和流哥从前在蒙德还是璃月市集上淘的鳗鱼肉都不一样,于是包了一块陆鳗鳗的新鲜肉块打算尝尝鲜。
购物完要离开的店的时候,看着店内那些漂亮的真珠,我怎么给自己做心理辅导还是迈不开步子。
冲动消费怎么了?日后是日后,自己掏是自己掏,一切都抵不住我现在就想拥有一颗散发着月光般丝丝凉意的珊瑚宝珠!
我痛快地付下一千摩拉,转头就走,想离开这个让人钱袋出血的伤心之地,谁曾想竟然撞到一位姑娘身上。
“没、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走路急了。”我一边捅好真珠,一边对撞到似弱柳扶风的姑娘连连道歉。
幸而人家不计较:“唔无妨。本身也是我在想事情没有看路。”
看她面上结着愁绪,我不由地多聊了两句,这才知道这位婷婷姑娘是璃月来的一位学者,在稻妻锁国令的期间暂困离岛;而她在滞留离岛的期间遇到一位温和亲切、帮助她许多也逐渐互生情愫之人
原来是情感问题,我听着婷婷姑娘“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论述,抱着行李包袱狠狠点头。
但是人要是总能按明白的道理行事就好了。
多数时候,明白的道理是一番,欲求的、想要的却是另一番。
婷婷:“我在这儿的旅行迟早有到达终点的那一天,周游世界的旅途不允许我停下脚步你说,他会同我一起走吗?”
婷婷:“万一,他一定要留下是去是留,那时的我又该如何抉择呢?”
是关于分别的话题啊。
一瞬间,我眼前浮现过很多幕背影。多数是从窗子上、一跃而下的;也有平地风起,融入清风倏忽不见的;而最近的一次,是某人乘着一舟破旧的小浪船随波逐远,消失在海面夕阳的落处。
因为有传送能力在心里垫底,所以对于分别时的难过的感情,也就没有那么透彻的凛冽;如今正视起来,却也明白婷婷小姐所言中的酸涩:
谁不想亲人友人爱人一直与自己同路呢。
选择自己,而非原点或者其它的前路;自己又是否能报之于同样的选择呢?如此这般称量两颗心,实属为难自己。
我不知道怎样措辞,只是凭心说道:
“我认识的一个人曾经说过,‘有过交点的两个人,终有一天也会去往不同的地方。但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尽管走着瞧’。”
“初次听闻的时候,我觉得很伤心,因为对方早就想好了离别,而自己不属于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以后’”
“但一同度过、磋磨的时光多了,分别的次数也多了我渐渐觉得,谁的人生也不是一条直线,相互之间不是除了平行就只有一个交点这两种可能。”
“当被对方吸引,总会想起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你踏上多远的旅途,前路也总会有相交之所;或短或长,不一而足。”
“谁说两个人最后一定会去往不同的地方呢?”
我摸着身上包裹着神之眼边框、柔软的月华缎珞子,语气柔和却也笃定:
“也许从更高、更宏远从星星一样的角度来看彼此人生的轨迹,说不定正像这璎珞圈一样有分有合,不断缠绕”
“这次的别离,正可以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人生总在期待之中。婷婷小姐,不论你抉择如何——祝你旅途顺利!”
又一片红叶落了,这里的红叶似乎总是不分时节地飘落。
脚步落在地上铺满的红叶之上沙沙作响,我告别了婷婷姑娘,匆匆溜去了葱茏之愿店铺的屋后找到传送锚点。
趁着黄昏未尽,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
指尖挨上锚点的那一刻,我心中所念不是稻妻城,而是一个被岁月遗忘多时的华美囚笼——
借景之馆。
第115章 敬你一碗茶泡饭!
避世的武人借世外之景修建的宅邸,故名借景之馆。
记得在对借景之馆的描述中,曾提到有人在馆中发现了如白纸般失心的倾奇者;
而散企图在世界树删除自己存在的变动后,世界线的微末也随之改变,人们对这座华美宅邸的记忆,只余下是由于什么不明的的原因被封印成了秘境。
记忆和故事被改变了,存在过的痕迹却不会真正消弭于无形。
被“抛弃”哦,也许不应说是抛弃;只是造物者不忍毁弃,故放之自由,“暂时”将他安置在借景之馆内。
这座漂亮的宅邸,对于新生的、失心的、空茫不曾看过世界的他何尝不是一座画地为牢的华美牢狱?
那时的他一个人待在那是怎样的感受呢?我也想感同身受一番。
想寻找那些在两条线的交点之前的,从前只在角色故事里一览的他过去的些微痕迹。
眼睛甫一睁开,人已经到了借景之馆的大门前。
如今这秘境的入口在一处临海的山洞里,黄昏未尽,海平面与云际相接的霞光慷慨地洒进山洞来,绚烂而糜幻的景色让人不由眯了眯眼。
“唔!谁电我啊!”
我捂着脑袋,只觉得有谁在冬天一半原料都是聚酯纤维的劣质毛衣上狠狠摩挲了百八十遍的手,带着歹毒的静电歹毒地碰了我的头。
周遭沉静而悲伤的氛围登时被一只电蚊子的无理袭击打破。
被偷袭的我气愤非常,召出冰华流散对着空中就是几式清风折竹、剑转流云的普通攻击,企图以我受过古华派高手指点的剑法帅气且利落地削了这只电蚊子。
在空中嚣张地盘旋的电蚊子:略略略~(嗡嗡嗡)
我:
诚如所见,我打空了。
举剑的手放下不是,继续单薄地挥舞也不是。
欸,好一个“如臂使指”的心诀,我向来手打蚊子就没什么准头,换成剑砍好像依然没什么准头,真是可悲可叹。
好在我不是个倔强至顶的人,普通攻击不行,咱还是乖乖上元素力。
将寒气凝结在剑刃上,向空中打出一片冰元素范围伤害;理论上范围冰伤不如同攻击力的点对点伤害,不过对付身板脆脆的电蚊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恼人的小东西不在了,我平复了口气,感慨幸好来的不是飘浮灵——那家伙,又肉又难打的。
可惜我在法器一途没点天赋,否则拿着本魔导书,我也让那些长翅膀的小魔物们领略一下什么叫霜花飞雪皆可伤人!
好了好了,梦不做了。
方才打个蚊子蹦跶那两下,居然给我跳饿了早知道在离岛吃顿饭再传送过来了,和婷婷姑娘一长谈给聊忘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吃回头饭。
我也省了再传回去吃饭的心思,所幸刚刚在山城老板那买的新鲜陆鳗鳗肉还带着,包里还装了兜从璃月带的香米——就是以防万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想吃口热乎大米饭的时候。
正好来看阿散的过往,那我再配点盖着鳗鱼肉的茶泡饭,睹饭思人、借饭抒情、托饭言志。
人也想了,肚子也填饱了,感情也抒发了,多么一举三得的好事情。
就是食材和做饭计划有了,锅还没着落。
情有可原,俺也不能顶着口铁锅在提瓦特到处跑吧,毕竟我又没有参演什么《转生后我在提瓦特当厨神》的剧本。
从前游戏里能野外烹饪的地点我是一个都没标没记,一有什么任务亟需的菜品抑或复活用的煎蛋不够了,我往往会传送到清泉镇,去厨师布洛克小姐家的门外借锅子;亦或是直接传送去吃虎岩直奔万民堂的后厨当然,有时候也去望舒客栈借言笑师傅的灶台一用
总之,野外找锅,实非我所长;每每发现脚边有锅的时候,往往还是打架中误按到了火熄灭的锅、提示“请先点火”的字样
但是!请注意,但是。
今天的我,是幸运的我,是远远望见山洞外飘出缕缕灶烟的我,是有一口正在锅子等待我的我。
开心的我背着包袱就要往灶烟升起的地方走,没开心两步刚走出洞窟,视野一开阔就看着那口热乎乎的锅子旁正围着三四个刀镡
呃三四位身着武士护甲体型魁梧的野伏众、海乱鬼。
这些落草为寇的流浪武人又不是丘丘人,多少能沟通讲点道理的吧!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我这一穷二白(把大面值摩拉和刚买的珊瑚珍珠在身上塞塞紧),包袱里不过一点衣物米面茶叶辣椒酱和陆鳗鳗肉的无辜过路人,去借锅子做顿饭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动武的大事吧
做好也可以友情分他们一点的嘛。
我在心中演练着台词,勾着包袱一步步靠近呀,踢到小石子了。
一点点声响就让几个野伏众警觉地转过身来,突然见到我这么个大活人,几位大哥的脸上也有点惊诧。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先咧出个上下各露八颗牙的礼貌笑容打了个招呼:
“嗨~”
这招呼应该提瓦特通用的吧?我不大确定,于是趁着他们还在愣神的间隙紧接着说明来意:
“各位大哥叨扰了,相逢即是有缘,小生可否借大哥们的锅子一用?做好饭咱”
还没等我说完呢,几条白刀子就唰唰地从刀鞘里抽出来,伴随着几声耳熟的:
“让我试试刀吧!”
“送上门的生意!”
呔!这些大兄弟怎么还是这么暴躁,警惕完了二话不说就出刀——
“只此一刀!”
“给我倒下!”
“尝尝这刀!”
哇呜,那长刀寒光闪闪的,挥来挥去别提多吓人了!真是吓鼠人家的小心肝了呢。
左躲右闪,被这群大兄弟的气氛感染,我抽出冰华流散,登时也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
戳不准一个空中闹腾的电蚊子,我还能戳不准你们这么大个目标?
谁还不会左右横跳啊。
不过这次终归是我先借锅招惹的,作为一名善良又热爱和平的小市民,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主要也是刀镡抢了没用又不能放饮品里硌牙)。
“冰华流散”剑如其名,招式也如其名。剑身流华般的纹路极适合冰元素力的流动,流散的冰华在海水与岸的亲吻间隙凝出了一片可供站立的冰面。
暴躁的海乱鬼野伏众一个个也跟着踏进水里来,几刀劈下来把我的冰镜都砍碎了;镜子化为冰末的同时,也把几人一齐牢牢冻在了原地。
趁着脚底的冰面没融,我赶紧几步跳下来以免湿了鞋袜,目标直取锅子而去;
锅子里还盛着几块黑黢黢的东西,我凑近了瞧,才约莫猜出来这大概应该也许是烤堇瓜吧?
那玩意不是紫色的吗?
不过多纠结,眼瞅着那几个野伏众有解冻的趋势,我赶紧把锅里的堇瓜抓出来,烫手。于是手裹上一层冰块,端着刚离火锅子就撒丫子往秘境里狂奔,一步也不曾回头。
希望他们捡着地下那几个烤堇瓜凑合吃吃,别再来追可怜无辜强抢锅子的路人我了。
*
秘境大门一开一关,欸嘿外人您拜拜。
我好容易把锅子放下来歇一歇,刚喘几口气,只觉得吸了一鼻子灰尘。
说好的华美宅邸呢?实地进来,只觉得此地的古旧恰似被灰尘腌入了味一般;地上破破旧旧的地板充满了修葺的补丁痕迹,各个房间角落散落着物件,石灯笼倒了,花瓶瓷器歪了唯走廊一排窗户开得正好。
这排窗子开得正正好,将夕阳与红叶的景尽数勾勒,让人如对一幅永不褪色的名画。
夕烧的橘红色很明亮,正对着窗户时,其实有些刺眼;可若你一时盯紧了看,只觉得这耀眼的夕阳与红叶下,有一股遮掩不住的死气沉沉。
窗外的景似乎是静止的,也许世外之景的时间本就是另一个流速;若就在这样静谧的宅邸里一个人对着这些永不改变的空洞美景
我的心里开始发毛。端起锅子就是一路狂奔。
走廊很长,我好像怎么也跑不完这段夕阳。
幸而地板不牢固,在一个拐角处,本就残破不堪的地板被我踩出个大洞,连人带锅地摔到下层的小房间,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机关梯子。
是了,印象里第一次跑这个秘境就是让人晕头转向的;好在现在秘境里的敌人都没了,给了我足够安全的时间凭着记忆左跌又撞,晃晃悠悠地来到一处石门前。
高大的石门上雕刻着身着狩衣无名的美丽少年。
“啊,是小白散啊。”
即便名字被抹去,可依旧有存在过的证明留存下来。
这里没有向外开的窗子,那诡异的夕阳与红叶之景不再时时灼烧着我,我便在石门前安心都对着小白散的刻像坐下来——顺便找了几根断裂的石灯笼腿搭了个简易的灶台出来。
火折子点一些手机来的破桌布、墨迹晕染看不清字的书,这便有了烧饭的火。
强抢来的锅子架上,凝点冰块放进去化着这便有了煮米饭的水。
要不说这冰元素方便呢,当水元素一样用,嘿嘿。
煮好了米饭煮茶汤,煮好了茶汤再用余火燎一燎陆鳗鳗肉,诶把这滋出香味的鳗鱼肉往煮好的米饭上一盖,浇上茶汤就是非常攒劲的一碗鳗肉茶泡饭!
真味不敢妄言,至少也是美味级别的吧!
我盛了两碗,一碗放在小白散的刻像前,一碗端在手上像碰杯似的去撞了撞碗——
借着锅下一点跳跃的火光,我豪言道:
“流哥!阿散!国崩大人!”
“敬你一碗茶泡饭!”
倏然间,锅下的火苗跳了跳。
周围似乎暗了一瞬,阴风似乎刮了一秒——
只闻耳边有人阴恻恻地说道:
“做得不错。你也想烧了这里?”
第116章 踏鞴月夜与聆听心音的汤泉
平地阴风起,四下寂无人。
耳边的话像鬼魅,明明听到了,寻声望去却了无人影。
火苗抖擞地愈发精神,这屋里没开窗子,哪里来的风呢。
我茶泡饭一口还没吃,率先咽了下口水压压惊,端碗的手微微颤抖,向黑暗中不确定地喊道:
“流哥?”
没有回音。
“阿散?”
没人理我。
“呜崩崩国崩大人”
我的声线已显得有几份凄厉,在空荡的室内回音听地自己直想扒拉到小白散的刻像上磕三个响亮的脑瓜崩。
嘶,如果真磕了好像也有哪里不太对劲儿。这不一下把流哥送走了?
“您别吓我啊”我小声嘟囔着,窝囊着站起身,不忘把碗端稳。
越来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脖颈像被蛇信扫过一般阴森森发寒。
这可是阿散待过的地方,我可是一点都没在怕的!
记起角色故事的叙述视角里,小白散在这座空洞的华美牢狱里成日对着窗外诡异而空洞的美景发呆,几近失去了感知。
难不成这里的世外之景真的会模糊人的感知?
方才会不会也是我被模糊感知后的幻觉,幻觉里沉淀着小白散对这里后知后觉的怨所以才会有什么“你也想烧掉这里”的幻听?
这就想得通了,这就想得通喽。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俺这不是纵火,就是起个炉灶烧饭罢了。
我自信地喝了口茶汤压压惊:
“总不会是流哥千里迢迢开船回来就为了躲在这里吓我一跳吧,哈哈。”
刚给这场虚惊盖棺定论,身后的木门、顶上的天花板突然“嘎吱嘎吱”地响起来,落下来簌簌灰尘,十分像烂俗恐怖片里的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的前置情景
“啊啊啊崩崩勿怪!崩崩勿怪!”我胡乱捂着茶泡饭,转头就往秘境的出口冲。
刚跑出两三步,又想起点什么,急匆匆冲回来几jio把刚刚烧饭的那点余火踩灭,以防万一还用冰碴子盖了一层。
这可是都是木地板,万一留下点火星子着了整座借景之馆着了连着这座山来个放火烧山
不会吧,世外之景不会如此脆弱吧。
欸,虽然我也很想遂了小白散的怨念烧了这里,但就怕一把灶火把这个秘境给烧坏喽;到时候传送也传送不了,程序员修bug的时候不会连我也一起修了吧
收起幻想,拔腿就跑;端了碗就管不了锅,斜挎着我的大包袱,“噔噔噔”水上漂似的穿过走廊;窗外那些一直未变的夕烧与红枫好似如世外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巨口,我越跑越快,生怕这未知的“怪物”合了嘴,自己就落到人家的肚子里啦。
直到秘境的石门在身后落下,我这才得了喘息之机靠在山洞的石壁上狠狠呼吸。
等气喘匀,我才有空慨叹一下自己最近的走位身法真是大有进步,尤其在平稳性这一块——汤汤水水的茶泡饭经过这一路奔逃,居然还有剩四分之三左右。
走出山洞查看,原先被冻在海边的野伏众和海乱鬼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几个烤焦的堇瓜没吃饱,狼狈地去别处找锅子重新烧饭了。
欸,看来落草为寇露天席地得也不好过。
黄昏早已过去,今日的踏鞴砂早已不复往昔的电闪雷鸣步步危险,也不似最初的繁忙喧闹;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寂静的,朗朗风清的明月夜。
四下回顾已无危险,我坐到海边的一块石头上,悠然地吹吹夜间小海风,拔出匆忙插到腰带间的伸缩旅行便携筷,终于能好好品味我的茶泡饭。
茶汤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然凉了大半;香米泡的时间有点久,筋道精华也不如刚蒸出来的时候颗粒晶莹;陆鳗鳗肉被用火燎地焦黑了一块,吃起来同寻常鳗鱼肉也品不出什么分别
我用筷子拨拉着整碗泡饭囫囵吞枣地咽下去,胡乱抹了抹嘴,只觉得腹中温凉,勉强顶饱。开始想念某个人的手艺了呢。
*
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人也端起凌乱翻倒的锅灶旁一碗孤零零的茶泡饭。
又一次次望着雕花窗棂外的永不落尽的黄昏与枫叶:“要是能烧掉,早就燃尽了。”
*
吃完泡饭的我不忘初心,重游阿散故地;我也想一步步走过,他被唤作“倾奇者”时可能走过的每一片土地。
踏鞴砂那个繁华的时代距离如今已是很遥远了,罪恶的炉火早已熄灭,荒废下来的装置在空谷中腐朽;我走过高地,又展开风之翼重新落回海边,沿岸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伸出手感受着海风。
据某个不靠谱的酒鬼诗人说,风中带着故事。
借着这吹拂不息越过汪洋大海、越过百年千年的风,我也尝试遐想,当时离开稻妻,舍弃名姓时究竟是怎样心情。
释然不了,只是吹着风。
直到胳膊也举麻了,皮肤也夜风吹地凉得透彻,我才发现自己真是距离开始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不知从哪冒出的乌云突兀地遮蔽了天空,自顾自地拍下大片的雨点。
我:?
大陆上生活久了,岛上天气这么多变的吗?
雨点越落越急、雨势越下越大。海岛上的急雨可不是玩笑,我从一开始尚且沉稳地翻行李发现居然没装把伞,到最后全身湿哒哒地顶着大雨向有传送锚点的方向一路狂奔。
原本跟海乱鬼打架那会儿还讲究地把海水短暂凝结站在冰上怕湿了鞋袜,这下好啦!全身上下连带行李包袱里的换洗衣服都被雨打湿得透透的啦!
雨珠点子打得我脸都有些疼,更被说好好睁开眼看路了我心态有些崩,边在雨夜里狂奔。
谁是今天晚上最倒霉的人?那必然有我这个吃了奇怪味道的茶泡饭又被大雨淋了个透的我本人!
求求了导演,下次有雨夜戏我希望是雨夜高速迈巴赫,而不是雨夜徒步我狂奔!
一边跑一边崩溃地喊:“啊啊啊啊啊流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啊啊啊啊——”
“我怎么知道。”
半个斗笠扣到了我脑袋上。
“可能你就是倒霉吧。”
腰肢被揽住,流哥的气息贴在耳侧,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话话啊啊啊啊——被揽着飞起来了!
飞向附近的一个高山头,那似乎是离得最近的一个传送锚点。
我一手勾着流哥的肩,一手勾着我泡了水更重的大包袱,充满感谢之情地沉声赞美道:
“雨夜英雄!”
希望没有冒犯到暗夜英雄的姓名权。
想到从前下雨时流哥常说的话,我更为感动了:“你这次怎么主动分斗笠给我遮雨?往常不都是说——‘呵,亏你提得出这种要求’。”
我从冷笑到语气模仿得一板一眼。
“雨夜英雄”流哥:“再说就让你回底□□验一遍雨夜攀岩。”
*
雨夜攀岩哪里是我这种弱女纸能体验的项目呀,识时务的我选择闭嘴,直到从传送锚点夜赴稻妻城随便找了家汤泉旅馆住下,实实在在泡进套房里蒸腾着白汽、温暖非常、治愈非常的汤泉水中我方才琢磨着开口。
比如流哥你真的是开着那个小破浪船回来的吗?你是跟着我从离岛一路到借景之馆,还是本身就直接去了踏鞴砂?秘境里是不是你故意吓我的、你有没有吃我做的那碗茶泡饭?这次回踏鞴砂祭扫故人了吗,还是跟着我一路散步没来得及?
诸如此类,万千疑问,悬于心中,正欲宣之于口。
流哥:“我知道你想问,但你最好别问。”
一句话,又让我瘪着嘴吞了回去。
不甘心地我犹豫再三:“那个、”
刚听了两个字,流哥就飞了记眼刀过来:“友情提醒,最、好、别、问。”
咬牙切齿,足见威胁。
可我还是要说:“呃散宝你一定要坐在边上泡脚吗?这样感觉我在泡你的洗脚水耶”
猫猫的拳头紧了紧,偏过头去不看我:“你有意见?”
“其实也没有”我缩进汤泉里冒泡泡,再探头的时候,人已经冒到散宝面前。
“你!”猫猫往后倾了倾身子。
然后想了想还是伸手把我按下去一点:“泡下去!”
“一起泡呗。”我得寸进尺,摸到猫猫手臂边的岸沿。
汤泉咚!
散兵把眼眸合上,不做回答。
我撑起身子更近地靠过去,直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拂面。
须臾,“人就是这般呼吸的。”我道。
散兵睁开了眼,回忆起什么:“那天你在?还是你也当过为了谋生到荒凉之地摘取鸣草的胆小农夫?”
“我只是知道。人是这般呼吸的。”我肯定道。
“你说‘无心者难以为人’,如今你非无心者。”我继续道。
散兵只是发出一声笑音,却不像笑。
“我来听听哦。”我把耳朵贴近阿散的胸膛,也学着他方才合眸闭眼的样子,半晌抬头:“我听到了哦,心跳的声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散兵眼睫垂下,淡淡回答如此。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胸腔里的那颗,我可以再送你一颗。”
我拿出在离岛买下的海祇岛特产珊瑚真珠递给他。
散兵接过珠子,在朦胧的雾气中看了看:“如果这是‘心’的话,那海祇岛现在应该到处都是失心之人。”
我一把夺过珊瑚真珠手背在身后。
阿散笑了:“不是说送给我,怎生又拿了回去?后悔了?”
我摇摇头,纠正他的用词:“不是拿,是偷。”
散兵:“?”
我遐然一笑:“嘿嘿,因为我要把你的心偷走!”
好长的沉默。
流哥终于忍不住了,感情充沛地对我感慨道:
“你好土。”
(猫猫扶额.jpg)
我大受打击,栽倒在汤泉里又重新振作,誓要报刚刚“嘲笑”之仇,一个猛子扑上来把流哥拽到水里。
猫猫落水,登时汤泉里水花四溅,周围地雾气被短暂地冲开,不一会儿又重新围拢了上来。
流哥抹了把面上的水:“够了,别太过分。”
我不依:“过分的话,会怎么样?”
在氤氲的白雾里,流浪者把手抚上我的脸侧:“过分的话,会招来麻烦哦?”
“还是说,你就是一个劣根性的家伙,偏爱麻烦——或者而言,还挺期待的呢。”
我偏了偏头,将脸颊挨着他的掌心:
“知人劣性,何以待之?”
何以待之?
流浪者笑了笑,带着眼前人一同融进了汤泉一屋不散的蒸腾白雾中。
第117章 人之心应是如此悸动
泡过汤泉的身子骨松范,加之昨日发生的事情诸多实在劳累,第二日居然睡到日头已过了晌午才醒。
流哥说什么也不肯陪我去八重堂,自言昨日去踏鞴砂办完事,恰好碰见捎我一程已经很讲情分了。
“那可太讲情分了。捎我一程,山一程,水一程,汤泉旅馆一程,云雨巫山一程”
浑话还说完,就被晾晒好的衣服劈头盖脸砸了一身。
我被掩埋在被子团和衣服堆,岿然不动。
从盖在脸上衣服的缝隙,逆着光影影绰绰地看着流哥换下浴衣,穿好寻常衣物。
我盯着猫猫黑色紧身性感小背心内衬和衣之间露出的若有若无的肩膀缝隙,咂了咂嘴在衣服堆“嗡嗡”地疑惑道:
“唔你的胳肢窝不会着凉吗?要注意身啊流哥,年纪大了,很容易得肩周炎的。”
流哥:“哈?还睡醒——不如把你埋在被子长眠吧。”
“最好不要,在稻妻城犯案是会被天领奉行的侦探查案的”我嘟嘟囔囔,不大心地拨拉脸上盖在脸上的衣袖:
“你怎么不我说——‘快醒醒——太阳要晒屁股咯——’”
“为太阳已经快晒到脚后跟了。”流哥一把拉木门。
我眯了眯眼挣扎着坐起,沐浴在下午的日光抱怨着:“衣服怎么干么快。”
要是再湿两天猫猫是不是还得陪我泡两天汤泉。
不过昨夜汤泉水汽氤氲的湿润味道很好闻,今天阳光晒过衣物的味道也同样好闻,让人感到蓬松的温暖。
是个好天气呢,好天气让人好心情。
太阳光将站在门口的散宝勾勒出一条日色融融的金边,仿佛真能幻视成一只拽拽酷酷法力无边毛毛蓬松爪爪胖胖的小黑猫,让人直想扑上去抓着咪咪猪屁股啃一口。
散猫猫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转过身警惕地瞥我一眼,冷冷地警告道:
“别想有第二次。小心一报还一报。”
我反手摸着腰窝上残留的齿痕印子,不住地在心阴阳怪气猛翻白眼;
【呵呵,什么一报还一报,某人小心眼得很,明明有仇当场就报了。】
嘶,还有点疼。
疼中带着些痒,我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手够在身后大大合地在背上和腰侧抓那些痕迹的痒痒。
“个,拿走了。”流哥指尖夹着昨天水雾氤氲之我送他的珊瑚真珠。
我:“嗯???怎么在你那,我昨晚不是‘偷’回了嘛”
也不挠痒痒了,我赶紧爬起翻翻包袱,又抖落抖落被子,枕头也翻起看看,确认就是那颗珊瑚真珠!
我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啊——失去了流哥的心!好心痛!”
我重整旗鼓地仰天长啸:“啊——失去的、我誓要夺回!点击即看丰雪的夺爱偷心记!”
满室寂静。
嘶,有点被自土到了。
流哥什么反应,波澜不惊静静地看着我表演,似乎我做作的土味已经免疫。
哼,逗到猫猫,真意思。下次学点新鲜的。
“收好收好,那是很贵的。”我不玩了,摆摆手,仰倒复又栽进枕头和被团。
*
流浪看着面前不成器的一团,些微叹了口气:
“友情提醒,八重堂的下班间不会太晚。”
遇见之后似乎叹气的次数越越多,“友情提醒”的次数越越多,无语、汗颜、担心、幼稚得令人发笑和后悔和一起幼稚算不得正面的情绪也越越多。
明明不那么好,却那样生动。
明明不那么强大完美,却分惹人注目。
流浪碰了碰自的胸腔,像在往昔那个回到踏鞴砂旧址的雨夜第一次确定“人应是般呼吸的”一样。
须臾,又道:“人之心或许是如此悸动。”
次有用肯定的修饰词。
他不太确定,但已足够。
“次在稻妻准备待多久?”他问。
大白日还缩在被团的女孩探出个头:“嗯看边进展情况吧。”
“起码也会待到绯樱的花季之后。”
“希望宣传饮品的小说广告谈得顺利再看看有有机会挤占一下当地团子牛奶的市场给蜜雪冰冰再家小分店,嘿嘿”
女孩碎碎念着自的计划。
谁有谁的道路,而前路在某天总有相合之处。
流浪转过身,从门框处走进屋檐下;又从屋檐下走到日光,他压了压斗笠。
“须弥等你。”
话语不多,已有默契。不觉得是别离。
*
流哥离后我又在被子赖了一三刻,想到家汤泉旅馆的住宿费还挺贵,再不退房怕是要超过一天收第二日的房钱了。
仔细品一品昨天那个室内汤泉,验满意度我能打五星好评;夜宵清淡合口,还给免费浣洗淋湿了的衣物,摩拉花得值当。
不过我自一个人的话习惯凑合,肯定是不太舍得住么温馨高级的套房的。
哦,顺带一说,昨日是流哥找的旅馆,流哥付的钱。
唔,么看阿帽公主在教令院的科研奖金应该还挺丰厚啊。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赚摩拉的力量!
不知道他在论派有有混个课题组长当当,经费使用应该更自住脑啊丰雪,不要用你财迷的眼光玷污了学术研究的纯洁性!
虽然依流哥的性子,能请得动他加入课题组,事项实现难度应该和在他生日想要抓到位“长得好看又学识广博研究深刻其实面冷心热的阿帽好同学”给他送礼物切蛋糕公庆生差不多的难度
一边西想东想一边重新打包好行李,我去退房的候是老板的孙女接待的。
说:“您好客人,间汤泉套房的住宿金已经付到一个月后,您确定要今天退房吗?”
“夺、多久你说?!”我怀疑自又幻听了。
少女礼貌地又重复了一遍:“您好,是一个月后到期。”
“如果您确定现在退房,本店会退给您相应未住天数的住宿金。”
我被突如其的住宿待遇或散降横财砸晕了脑袋,只会呆着摆手:“那、那先不退了我再想想。”
一个月的高级汤泉套房!流哥真大方啊!
不过我一个人天天整汤泉泡澡,是不是有点奢侈、是不是有点寂寞嘿嘿,退房还能落一笔住宿金退款,阿帽公主真贴心啊!
少女笑了笑:“好。晚一些候晚餐会送到您的房间。”
【包吃包住,在异他乡稳稳的幸福!】
我把行李撂回房间,轻装简行赶往八重堂。
第118章 一般路过八重堂与夜行浪漫
稻妻城的台阶也很多,也许生活就是由每一天的上楼下楼构成的。
扶阶而下的时候,视线可以穿过近前绯樱的花枝,远眺到岸界外如天蔚蓝的海平面。
只要不总是打雷下雨,粉色和蓝色妆点的稻妻城还是多少充盈着一些轻盈的梦幻。
当然,论梦幻,稻妻少不了要去的地方当属海祇岛这个旅游胜地;可惜在稻妻城内的事情没了完,不然真想第一时间去“认识”一下小心海,欣赏一下她像尾鳍一样的裙摆。
不过就我而言,要论想在稻妻看到的盛景排名第一位的,还是我们美丽与智慧兼具的粉红狐狸那据说比五郎大将尾巴绒毛更加更加柔软的粉嘟嘟狐狐大尾巴!
在哪里能看到呢?神子大人的名片告诉我们——梦里吧。
白日少做梦,回到现实,除了雷电将军所居住的天守阁,稻妻城内少有高层的建筑,一路问道走访到八重堂时,眼前提瓦特有名的出版社并不似想象中恢弘,而是低调的一座二层小楼。
不由让人想起天天大喊专业没“钱途”要转行但实习和留用位一座难求的出版系同学们都怀揣着爱好与梦想吃饭的。
不过凭借“轻小说”这种“轻量级通俗小说”的刊印量来说,八重堂一年的营收定然不斐,没用在扩大店面上,想必是藏富于“内”:什么出版物的刊印质量、优质编辑的留用工资和绩效奖、支付给有名作者的版权费用、小说出版时的宣传开销
当老板后总忍不住换位思考,试想别人的生意若是落在自己手上该怎样怎样布局、如何如何张罗说得好听叫“企业家思维”、“成功学、吃透案例是第一步”,说得不好听,这种神游就是白日做梦2.0plus版——
人家八重堂的建立者、总编辑八重神子大人一根狐狸毛还没瞻仰到呢,就开始瞎想出版社的成本和营收怎么分配了。哎。
话说回来,同为文化出版机构,不知道枫丹的蒸汽鸟报社是何模样;一个出版通贩书籍,一个刊印每日时兴的报纸除了出版周期,不知经营起来其它具体的差别点究竟在何。
我在八重堂的门前转悠了好一会儿,直到站在一楼的那位戴眼镜的先生第七八次把眼神搭到我身上,终于忍不住先邀请道:
“这位客人,您好您好,要进来看看本社出版的图书吗?一楼书店的范围内可以拍照打卡,看到感兴趣的轻小说欢迎购买!”
人家都开口邀请了,我也不再好像一位想抢出版社生意的可疑分子一样在八重堂的门口的瞎转悠,只得怀着近稿情怯的心思背着手捏着行秋少爷给我写的引荐信,磨磨蹭蹭走了进去,问:“请问神呃,八重宫司总编辑在不在?”
虽然知道作为鸣神大社宫司的粉红狐狸平时应该也挺忙,但仍旧忍不住碰一碰运气,看自己是否还带着作为旅行者时到哪都能碰上重要人物的焦点运头。
“很抱歉,八重神子大人现在不在社里。”男人转过身来,推了推眼镜道:
“刚刚看您在社前犹豫,还以为是别岛比较内向的轻小说粉丝来圣地巡礼、但是一个人不好意思进来”
“哈哈推测得不错,我以前的确是这种人。”我赞叹于他的直觉。
男人继续道:“但您问我们的总编辑,应该也是想出版书稿的作者吧!”
我:“嗯其实”男人的直觉看来也不太准。
“放心!八重堂欢迎每一位优秀创作者的来稿,我们社的每一位编辑也会认真审阅来稿的!虽然今天八重宫司不在社里坐镇,但在下也是隶属于八重堂的一名责任编辑,您有什么有意向签约出版的书稿,和我对接联系就好。”
“对了,跟客人您说了那么多,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黑田。”黑田编辑如是说。
“哪里哪里。”我赶忙摆摆手:“黑田先生太客气了。您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详细聊聊。”
虽然他误会我是作者了话头不对,但总得寻摸个好时机把行秋的那封引荐信给出去。
不论是八重宫司总编辑,还是眼前这位朴素热情的黑田编辑,只要能给我介绍合适作者约稿的都是好编辑——新进的功利主义者我本人如是说。
“有啊,有时间的。”黑田先生引着我去一旁位置坐下聊。
“实不相瞒,在下负责的一位作者一直拖着不肯更新,没有新书稿,我这边也不好推进新的出版任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哦这句还是我从小说里学到的璃月古谚。”黑田先生边说边泡了壶茶,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新发展对象。
新客户、新发展对象总是从聊天起头的嘛。
我接茬:“哈哈,我就刚从璃月过来的。您说的这位拖更的作者是璃月人?不知可否告知名号,让在下听听认不认识,说不定下次回璃月还能帮黑田先生催更呐!”
先别管下次什么时候回璃月,反正这催更的大饼咱先给黑田编编画上。套个近乎嘛。
“您是从璃月过来的呀,那太好了!”黑田的神情更明亮了几分,再次推了推眼镜,足见其对催稿一事的热情:
“璃月的常老师——常九爷您认识吗?原本我还劝他换个听起来更特别更厉害一些的笔名来着,结果常老师一定要用本来的名字,可能这也是他的一种坚持吧。没有这种坚持,怎么能写出《古华派的大师兄》那样精彩绝伦的作品呢?”
我呛了呛,感觉这本小说内容似乎曾经偷看过个开头是个很正统的作品来着!
用稻妻的语词来说,可能就是“王道”吧!
黑田见我有反应,惊喜道:“您果然认识?”
我如实地摆摆手:“也就见过几次,有些跑腿之缘,算半个熟人?”
从前游戏里做璃月委托其实不太爱接帮常九爷往飞云商会送书稿的这项,因为呀来回过图等时间,中间还有个偷看还是不偷看的选项,实在是没有去野外随便殴打一群魔物来得方便。
“原来是这样啊。”黑田点点头:“那您有机会回璃月又有缘分见到常老师的时候,麻烦一定要帮我同他说说稿子的事情啊!他不更新小说,倒是让我这个编辑落得一身清闲。”
“哎呀,光说常老师的事情去了,小姐您是有什么书稿想和八重堂签约出版吗?带来的话,能否先给在下看一看;在一楼书店干推销干久了,我也好久没接新书出版的活计啦。”
终于说回我的事情了。
只是这话题点停得有几分尴尬,“哈哈哈黑田先生误会啦。”
在黑田编编期待的眼神中,我笑着从背后拿出的不是一沓书稿,而是薄薄的一封引荐信:“我不是作者,其实这趟来,是想请八重堂帮我联系联系合适的、可以约稿的作者的。”
期待落空的黑田先生也不恼,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接过了我递上的引荐信,在拆开信封眼风扫到信尾落款的名字时,发出了今天第二波高潮的惊叹声:
“喔!!!您是枕玉老师的朋友啊!!”
我咽了下口水。没想到行秋少爷的笔名在稻妻出版界这么有用!刚才忐忑的心顿时收回了肚子里好好躺着。
我低调地点点头:“嗯,朋友,不错的朋友。”
黑田一边读信,一边“哦、哦——”地发出了然的声音,“原来您是想通过小说来宣传您的店铺品牌品牌文化故事这在我以前看到的轻小说类别倒是少有的呢”
我很想直接接嘴说“软广轻小说”,又想表现得委婉好商量一点,于是道:“也不能算是品牌故事,只是在小说了能植入某一个有关我们饮品牌子的点就好,一个点就好!”
我特别强调,为的就是在寻找合适的合作写手时能降低点磨合度,给作者以更大的发挥空间和自由度。
黑田稍显犹豫,但还是应下了:“现在的创作者都很有个性品牌植入我现在不好给您答复,但今天就可以帮您试着联系作者。”
“太好了!”跑一趟就有一趟的收获,我开心地想要和黑田编编碰杯,痛饮下这一杯待客的清茶。
唔好苦啊我抿了抿嘴,尽量憋住我的一脸苦相。
黑田看着我阻止不及,只得陪着也喝了口茶,复又道:“不过我们社里同作者联系还用的是书信手段,有的离得近回复快,有的作者住在岛外,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天以上的时间了。”
“希望您能理解,有的作者偏爱闹事喧嚣,有的作者嘛就喜欢那深山老林的僻静处,最好一年到头也没有人去打扰;所以书信交流出版事务也作为我们八重堂比较克制和得体的一种沟通手段。”
“明白明白,能帮我传信询问已经很感谢了!”我双手合十。
“冒昧问一句,您现在是居住在稻妻城内吗?”黑田道。
我想了想那一个月的汤泉包房,肯定地点点头:“最近是暂住在稻妻城的一家不错的汤泉,旅馆里,算是旅居吧。”
“旅居,好羡慕啊,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居,哪天一定要和八重神子大人请上假”黑田先是礼貌地表达了一下羡慕,继而表示:“住得近就好,在稻妻城的话您这段日子可以经常到八重堂来转转,一有回音我就跟您说;或者您把旅馆的地址留下,如果联系到合适的作者,我托人捎消息给您。”
“好好好,不着急,我最近很有时间。八重堂的小说这么多,我正好每天来看看;顺便一提,社外三两聊天的人也很有趣什么主角到底应不应该有时间暂停的能力啦感觉很有想象力、很有文化气息!”
说着,我伸着脖子往八重堂门外的拐角瞅,想看看方才站在街角争论的人还在不在。
黑田站起来走到门口,顺着我视线的方向望去,见怪不怪地了然一笑:“哎,客人您说的是阿茂那个家伙吧!是不是肚子有点肉肉的,还总爱挺着神气地说话的那个”
我点点头,看着走回来坐下的黑田先生。
他继续道:“阿茂也是八重堂的一名责任编辑,别听他说话比较冲,其实是对作者书稿非常上心的一位责编了!有时候编辑不光得负责出版相关事宜,还得适当把控一下故事质量和走向,给作者提出建议。他应该是正和他手下的作者讨论剧情呢,声音大了点,客人不用理会。”
“讨论好、有讨论才有思想碰撞的火花,有火花才有灵感嘛!”
“行话呀!”黑田拍拍手:“您怎么没有想过自己写小说呢?毕竟最了解自家店铺的还是自己,想借着小说宣传品牌,自己来写岂不是更得心应手一些?”
我如实道:“我懒。害,开饮品店已经够让我忙活了,我自己也很乐在其中;现在各行各业竞争这么激烈,都说要深耕垂直赛道嘛,我也不好分心——都不用你分心,一个不留神,竞争对手的店面就已经开在你面前了;若不是做出亮点,实在是措手不及啊”
“诶,谁说不是呢!”黑田编辑像是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听说社奉行大人最近刚从枫丹回来,已经和那边的执政官洽谈好了文化方面的合作事宜;枫丹流行的侦探小说也会被引进稻妻,还不知道会对本土八重堂所出版的轻小说市场造成如何冲击呢。”
哦?绫人去过枫丹了?听说枫丹那有一种奶芙咖啡,是把奶油打发泡了盖子在牛奶和咖啡的混合物上,不知道味道如何喜欢奶茶的他应该会喜欢。
听黑田的口风他应该是已经从枫丹那边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碰到这位日理万机的神里家家主,和他探讨一下我们都爱的团子牛奶这种骨灰级深度顾客的建议,一定非常值得聆听。
神思收回,我继续接着黑田的话茬:“哦?引进枫丹的推理小说那总编辑大人怎么说?”
作为八重堂的创始人,神子应该最有发言权了吧
黑田摇了摇头:“八重宫司大人只是说了句‘呵,又是神里家那小子啊’,再没有其它话了。这些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担心罢了。其实看多了轻小说,我偶尔也想看看其它题材和叙述风格的作品”
神子的那声轻笑黑田模仿得惟妙惟肖,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到最后,他这不是已经自己给自己开解透了嘛,我点点头:“对对,多元文化的碰撞才能带来新的交融与文化活力嘛,偶尔让大家换个新‘风味’也好,说不定轻小说从此又产生行分支了也说不定?”
黑田笑道:“是我杞人忧天了。聊了那么久,还没问客人您喜欢的轻小说类型呢?哦,这也是我们联系合适作者需要参考的一部分。”
“也不用太参考我的喜好啦,我个人没什么文学品味的。”
我摸摸后脑勺:“硬要说的话,我还是看《转生成为雷电将军》、《转生成为八重宫司》诸如这类型的作品比较拿手”
“嗯”黑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八重堂起步阶段最火的轻小说类型呢。该说不说,客人您也许很有看爆款的眼光”
真是找到什么地方都能夸呀。
飘忽的赞美让我有些许汗颜,看天色也不早了,为着不耽误人家下班,我也起身告辞了。
告辞的时候黑田编辑还不忘推荐我:“您喜欢泡温泉的话,町街的【秋沙钱汤】是稻妻城内很有名的独具异国风情的温泉,值得一去,很多奉行所的大人物下了班都很喜欢去那边泡汤放松呢。”
我乍一听就齐了,难道温泉不就是稻妻特色吗?在稻妻还有异国风情火起来的温泉?
再仔细一打听,原来老板是从纳塔回来,开的独具火之国热情的温泉。不过如果是那些奉行所当官差的“大人物”爱放松的地方,没事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毕竟我的散宝爱心汤泉包月套餐还没用完呢。
不过黑田先生说的也对,既然是来稻妻“旅居”的,那多逛逛不同的店铺还是很有必要。
不过对我来说最有必要的——当仁不让还是小吃店。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在回汤泉旅馆用过配套晚餐小憩之后,我这才拖着了完一半事的放松身子出来再觅夜宵的食。
找作者的事已拜托给八重堂的编辑了,剩下的只看人家介绍额作者,两厢商量一下合作稿费只待小说出版齐活~——起码我心里是这么个顺序。按这个顺序走,确实算结完一半事项了吧!
夜晚的稻妻城是别样的幽美,与白天的清新和梦幻不同,绯樱绣球的色彩在夜色的渲染下更显一番妖艳的绮丽;也有二三行人停留在樱花树下观赏,只是小声低语着些什么,路过也听不清。
不知从哪家店门里传出的三味线的乐声,让人的步子也不由地跟上它和缓幽雅的乐声,在街头漫无目的的上台阶,下台阶,无人管,晒月亮。
在异世异国的街头这样走,有股奇异的自由感涌上心头。
夜行浪漫,夜行别样浪漫,也许我的手中欠一壶清酒,清酒寄愁,愁随明月走。
第119章 一般路过乌有亭
漫无目的者往往大有目的。
比如大晚上我在稻妻城内的街上瞎溜达,一是企图通过上下阶梯的运动加速消耗肚子里的晚饭残留以减少饱腹感好顺利的吃夜宵;而是因为我再馋毕竟也只有一张嘴一个肚子,这街上的小吃店我不能尽数吃了去,总要闻闻哪家的最香。
才配得上这个良夜。
不过绕了大半天,我也没闻个所以然出来。
大抵是稻妻当地美食的味道比较含蓄,不像我在璃月住时楼底下就是快刀陈的麻辣鲜香烤吃虎鱼,那鱼在大火上一燎再撒上大把辣椒和各式调料的味道,直熏得人在房间里都流水三尺。
好在离得近,下楼就消费了。虽然挣得也多了,但美食开支也成倍得多,便宜实惠的多吃几顿、贵的精致的攒钱也要多吃几顿这导致我住那边的恩格尔系数一路往上扬,且死性不改。
美食就要往人多的地方找,我寻到一处灯火通明烤得店内光线都偏橘调的大店,跃跃欲试想推门进去,却见门口站了一位正在沉吟的女士。
直觉告诉我,这位女士和我在烦恼同样的问题——站在饭馆面前能烦恼什么问题?无非是嘴上和肚子里那点事。
就是不知道侧重点是在嘴还是肚子抑或是钱袋呢?
我自信上去打招呼,饭馆橘黄的灯光透出来,给人与人之间也蒙上了一层暖调:“嗨,你也在烦恼晚上吃什么吗?面前这家饭馆怎么样,你吃过吗?”
“你在问我吗?”她从沉思的样子抬起头来,“哦,你好呀,我姓松本,是一位尝遍提瓦特的美食评论家。”
哦,这位松本小姐还挺自来熟。太好了,我最怕热情上前搭话却不被人怎么搭理的噩梦场景了。
“美食评论家!”做出星星眼的样子,“太好了!您一定知道这条街上哪家餐馆最好吃吧!”
“这条街上?”松本小姐看起来兴致不大高昂的样子。
我做了点心理准备,肯定地点了点头。好歹是稻妻城最繁华的一条商店街,总不至于一家好吃的餐馆都没有吧!也许本地人觉得一般的馆子外地游客会很喜欢呢?
我充满希望。
松本小姐无所谓地说道:“实话来讲,这条街上的餐馆都大差不差,不论是这家【乌有亭】,还是花见坂那边的【木南料亭】,乃至于町街的【志村屋】,在我看来都不过如此,以至于我作为一个美食品论家都没什么新鲜菜品可以试吃评论的地步对了,你会做美食吗?带给我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品尝哦。”
怎么话题突然带到我要带美食给别人品尝的地步了呀。
我撇了撇嘴:“呜,不想做,只想吃。”
“哦,好吧。”松本小姐看了眼我生无可恋、泫然欲泣的表情,勉为其难道:“如果你一定要品尝的话,【木南料亭】家的鸟蛋烧还不错,可以算作我品尝美食的味道基准线,食物至少要做到这个程度才好称之为美食让人入口嘛”
“【志村屋】嘛,味道朴实,白日里填填肚子还行,夜宵就不建议了;【乌有亭】的清酒卖得不错,但我觉得一般,还不如【木南料亭】那儿可以无限续杯的免费柠檬水但他家晚上的氛围还行,炸串也不错,适合夜宵来一盘。你自己决定。”
鸟蛋烧?听起来就比较健康的样子虽然我不怎么喝酒,但还不至于再老远跑回去大晚上狂炫免费柠檬水思来想去,还是炸串听着最为带劲。这才是夜宵的正统食物啊!
我谢过松本小姐,在打开乌有亭的大门之前,又隐约觉得她这么高评价免费柠檬水会不会是因为囊中羞涩啊于是主动邀请:
“松本小姐要一起吃吗?我请客。”
谁知松本小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吃无可吃。”
行吧。
于是乎,我一个人进了这个很有夜宵氛围感的餐馆嗯,更准确地来说是居酒屋。
居酒屋里不喝酒,吃些炸串也是暖胃暖心的。
乌有亭的招牌炸串叫【串串三味】,菜如其名,是一道一次能尝到三种不同味道的料理,炸肉炸虾炸蟹三串组合在一起是很不错啦,味道也很迷人,舌尖味蕾大满足但这分量好像我的胃部不是太满足。
毕竟之前光顾着夜行的浪漫了,台阶上下多了消耗过大,旅馆那精致小巧的晚饭还不够我这几趟运动挥霍热量的。
可是看居酒屋里顾客们通常都是要两三罐清酒,再配着一盘串串三味。
就那三个签子的食物,居然能磨磨蹭蹭吃半天,酒喝完了话聊完了炸串还能剩下一半,再在结账之前几口消灭了如此满腹惬意地走出去,我真怀疑稻妻人民的饭量是如何支撑这几家餐馆生意的。
我不是本地人,我饭量大啊,于是乎我一招手,向老板又要了三盘炸串!就要串串三味这种的!
老板在桌台后晕晕乎乎喝着小酒那姿态、那腔调不要太悠闲惬意得叻:“哎呀呀,客人想吃什么直接找绘里香点单就行!”
喝!你这一个人在这小酒喝着音乐听着老板当得不要太轻松哦!让老板娘一个人在后厨忙来忙去,这我可就看不惯喽。
我:“你当老板的就这么闲着,让老板娘一个人做菜?干脆让老板娘当老板好喽。”
“哈哈哈年轻人讲话就是有意思,等你当了老板你也可以向我一样”冈岐老板叉着腰。
我心道谁还不是个老板了,我在蜜雪冰冰怎么就要四处打下手呜呜呜,都是老板怎么同人不同命啊。
“绘里香、绘里香的手艺可是稻妻一绝在我看来没有比她做的菜更好吃的了嗝,客人一定要试试呀,不能错过的美味”冈岐老板顶着他喝得红晕遍布的脸,不忘给我推荐。
好吧好吧,不和喝酒的人说话。
我找到绘里香点了三盘串串三味,看到她看向桌台后温柔的神情我就知道老板这开店营业时间喝酒的性子是谁宠出来了欸!
少管人家,炸串好吃就行!
我小口抿着喝免费的茶叶水,生怕喝多了晚上睡不着,又怕不喝一个人坐着显得尴尬,嘴里手上总得干点什么方才能融入居酒屋的氛围。
好容易等到服务生双手各托一盘、中间还架着一盘串串三味上菜,我老远地招着手:“这里!这里!”
然而服务生的脚步却从我前方打了个弯,转而向我右边走去,将三盘炸串稳稳放到一位紫褐头发的少年面前。
我追随着炸串的目光落去,目光却在碰到那少年的背影时停滞了。
【诶??是小鹿?】
第120章 一般路过鹿野苑平藏
看到小鹿侦探的背影,我自然像看到了熟稔的朋友一般想要上前打招呼。
本来已经从店内的高脚椅上跳下来准备蹦过去聊天,冲动了两步才想起来如今我不是名震提瓦特刷了好几条邀约的旅行者,现在对小鹿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恰巧在一个居酒屋吃夜宵的陌生食客。
有点非玩家角色的自觉啊丰雪!
我拍拍自己的脸蛋,明明没喝店里售卖的清酒,却也好似被橘红的灯火烤得面皮烫烫,连带人也晕乎了起来。
小鹿本来举着串串二味在大口干饭了,然而作为天才侦探、其敏锐的直觉让他迅速发现了背后我炙烤似的目光,回过头来冲我扬了扬手中的炸串:
“抱歉,好像是我这边先点单的。很饿的话,要来拼桌先一起吃吗?”
好爽朗啊!
爽朗地我面对风系美少年的社恐发作了。
(散:?没见你对我社恐。)
这种社恐,和路过五光十色转着霓虹灯站着二五成群或一排的杀马特抽烟小哥的美发店门口那种突发而至的潮男恐惧症是不一样的社恐。
而是一种——面对久为相逢的旧友,人家不记得你了,你既没做好重逢准备、又不知道新见面上去应该聊些什么带着些逃避性矜持的社恐。
我矜持地把目光移向他手中的炸串,再从炸串移向服务生,硬生生撇开了少年侦探礼貌性的拼桌邀请,扮演一位饿极了只顾着催单的客人:“我、我的二大盘串串二味什么时候上?”
本色出演,毫无表演痕迹。我固定着视线,尽量不要让自己露出心虚的表情。
服务生被我“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得有些尴尬,说着“我去帮您问问”就将身一扭溜进后厨,再次出来时已经自然而然地去服务其他客人了。
幸而小鹿只是对居酒屋里点一份炸物美食、仅有一面之缘的其他客人没什么过度的好奇心,毕竟我身上又没什么罪案合麻烦缠身的味道,少年侦探在客气的邀请之后就非常有分寸感地收回视线,转过身去享用炸串美食了
我也差不多,等菜的时候想起方才的尴尬只能装作喝酒的样子把那点清口的茶水品了又品,一杯接着一杯续我看今晚是不用睡觉了。盘里的签子都快被我盯出花了,若不是大庭广众不好看,我简直再想抿一抿串串签子上的食物残渣
好容易等到上菜。
“抱歉,您久等,今天的客人有些多,出菜有些慢。”服务生托了二盘串串二味放到我面前,离开的时候顺便把我面前的茶水提走蓄满。
估计也没见过想喝茶喝回本的客人吧。欸。
那厢小鹿已经很迅速地吃好了,站起来结账准备离开。
平藏先生那清泠泠的少年音色我可太熟悉了呀,人群中他一讲话,我立刻能分辨出来再支愣着耳朵,在他离开前偷偷回头准备瞥一眼背影
呃,偷瞧的视线正好被小鹿逮了个正着。
【直觉灵敏也不是这么灵敏的!】
偷看被发现的我好尴尬,目光收回来显得我心虚,继续盯着显得我可以,真是陌生人社交场面上的进退维谷,早知道刚刚拼桌邀请就去了,顺便混熟一点下次万一见面打招呼也不尴尬。
鹿野苑平藏对于这道视线只是微微停顿了会儿,估计分析出其中并无恶意,只是简单冲我挥了挥手,推开乌有亭的大门径自离去了。
门关上发出的声响不大,对我来说则是“不熟的熟人”走后可能的社交场面终于落定而产生的令人安心的声音!
服务生过来把二个餐盘收走,盘里的食物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小鹿是真的喜欢吃炸过的食物啊。我如此想道。
真是好品味!油锅里捞出的食物哪有不好吃的!——在这一点上我与小鹿侦探有着高度的默契。
至于夜宵吃这些热量高不高究竟健不健康会不会长胖拜托、都吃夜宵了,这么想很扫兴诶!
秉持着这份理念,我在盘里串串二味消灭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去要了串二彩团子饭后小甜点嘛!一国之神都喜欢吃的本地美食,尝一尝准没错。
这道菜倒是不用从油锅里捞上来,估计是提前准备好的,上菜上得格外块。
我看着盘子里粉色白色豆绿色的糯米年糕球球只觉得食欲(再次)大开,却又不舍得轻易下口破坏这份团子外表的可爱。
我想想哦,粉色的糯米球像城里盛放的绯樱绣球;豆绿色的糯米团子让人联想到总是出现在水畔的金鱼草中间最经典的白色球球,就像雪一样嘛!
组合起来真是好精致风雅的颜色,稻妻这边的菜色似乎对菜型、菜的配色方面都很有讲究呢,主打一个小巧精致;鉴赏完毕我率先咬了中间的白色球,唔,就是淳朴的糯米原味嘛。
因为不带任何调料,糯米本身的清香和其软糯弹牙的口感反而是最惹人注意的,不会让烹饪手法寻宾夺主、掩盖了食材最原本的优点;绿色和粉色的糯米球球一个清新一个甜蜜,让人想到与之颜色关联的草和花花,也是不错。
一边嚼着彩色的糯米球球,一边我不由地回想起刚刚
好吧,人的脑子是不是都有这个奇怪的小癖好——就是给主人不断播放最近的人生中最尴尬的片段。
想起刚刚面对小鹿拼桌邀请突发的社恐,以及人家离开时被当场逮获的偷瞧目光不是,平藏先生之前一直这么爽朗这么自来熟的吗?!
二彩团子吃完了,糯米球黏牙且撑胃,一串下去差不多可以算作我的夜宵结尾了。
我又给自己斟了杯免费茶(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方才在店门口遇到的美食评论家松本小姐说她喜欢在木南料亭喝一直能免费续杯的柠檬水来着),漱漱口,顺便给胃里的食物溜溜缝。
边溜缝边回忆,之前做邀约的时候小鹿好像也是这么、这么社牛。追查案件的半道遇到旅行者救助,哦,虽然时假意被困计划被打乱也不恼,转而直接介绍起了自己并表示早已听过旅行者在提瓦特赫赫有名的经历
啊,名声大有时想想还挺好;岌岌无名的时候偶尔也会幻想成名的风光。比如我今日已经是名贯提瓦特在七国大有声誉的奶茶企业家,那小鹿一喊出我的名号,我肯定翘着尾巴又假装谦虚地就愉快去拼桌了。
害,人呐。
*
吃完这顿有一点点插曲都总体很美味的夜宵回到汤泉旅馆,等待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一会儿我赶紧去洗发泡澡,好去掉一身香香难免会再度勾起人饥饿情绪的炸串味。
茶喝多了,果然睡不着。第二天一早果然顶着两个黑眼圈。
虽然知道回信不可能这么快,但我还是一早就直奔八重堂,心里搁不了事嘛。
在一楼书店阅览类似“转生后我”格式标题的各种轻小说,消磨时间消磨得很快,便也不觉得等待合适作者回音的日子难熬。
一旦看书看累了,我也喜欢在宁静平和的花见坂四处走走,比如去宵宫老爹的烟花店那选选有没有什么颜色很有意思的仙女棒,买回去晚上可以带去汤泉旅馆放(对了,一个人自己放烟火棒还没人给你拍照的孤独等级是几级?);
再比如,看着或二或五的小孩子蹲在地上围拢一群,驱使着鬼兜虫们进行并非寻常比赛一比一的多虫乱斗大混战,那都是很有意思的,让我想起当时在璃月卖得很好的炒米模玩勾勾乐奶茶不知道今年稻妻的鬼兜虫大赛会不会加入新规则,几只小虫的角角叉在一起“打群架”的场景也很精彩耶!
我通常也会看完全程,直到决出最厉害的那一只嗯。只要那位荒泷天下第一斗不突然出现大笑着加入战局就行!
绝不是对荒泷派的老大有什么意见,只是一斗的笑声太大,有的爱哭的小孩子的哭声也很大鬼兜虫的战局风雨变换,笑声和哭声也此起彼伏震地人耳朵疼。
每当此时,我还是又躲回八重堂书店的角落里美滋滋看回轻小说比较好。
中午的时候我去木南料亭吃饭比较多,毕竟就开在隔壁不远,几乎可以说是抬脚就能到的地步;松本小姐推荐这里的鸟蛋烧果然不错,这种层层裹卷起来的蛋液料理价格亲民且顶包,是道亲切又平凡的美味;
能免费续杯的柠檬水味道清新,算是很基础款的饮料,如此就能博得美食评论家松本小姐青眼的话要是蜜雪冰冰开起来一定要邀请她来鉴赏鉴赏!最好能在稻妻当地的美食小报上帮我吹啊不,帮我评论评论,嘿嘿。
木南料亭的料理吃多了我偶尔也会走远一点儿,去町街那边的志村屋换换口味;志村屋的老板听说年轻时曾经是武士,如今专业开了料理店才发现真正找到了人生事业,据说其食材酱料火候在稻妻的小吃店都是一流水准;
我去点了份市井杂煮——清淡的汤汁里热气腾腾地泡着各种食材,简单的烹饪方法却有着别样的古拙气息,什么都能尝到一点,连汤带水的吃完要出一身细汗
如此来回往复,我几乎是靠今天去哪家小吃店吃了什么来记日子的。
就这样过了七日,黑田编辑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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