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盖竹柏影也


    请求落定,我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祭典结束后绫华一直在盯着撤场事宜,回到神里家宅的时候几乎困得睁不开眼了,像一只夜游的小松鼠游离地说了晚安。


    我去送苹果糖的时候,她正抱着一只瞧着软乎乎的大枕头,几近小松鼠抱着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能随时入睡的姿态。


    绫华:“谢谢阿雪晚安我明天吃”


    互道晚安后我准备也回去抱着自己的枕头舒服地滚上一滚,结果刚合上的门又被拉开。


    绫华:“吃完苹果糖记得刷牙哦”


    门又合上了。


    我老老实实去洗漱,刷了自己一嘴的白沫子,只觉得方才吃的苹果糖的糖衣粘牙的紧,牙刷的毛太软,只漱一遍清理不干净。


    本着“好好刷牙、没有蛀牙”的原则,我又挤了团云朵似的牙膏塞嘴里重新刷,就是站太久老毛病又犯了——一刷牙就爱溜达。


    在房子溜达不够,又往庭子里跑。


    深夜的神里宅邸是很安静的:门口依然有守卫在站岗和巡逻,静立时八风不动,行走时则会发出一点点甲胄摩擦的声音;


    庭院深处就显得更为幽静了,除了虫鸣,就剩下草叶偶尔的摩挲声,以及鱼儿在水下安眠进入梦乡时、突然摆动尾巴,所带起的一促水动声——


    可能就跟人半夜踢被子一样吧,鱼儿也会做噩梦吗?


    庭院并不是完全融于漆黑的夜色中的,神里家大门大户的,夜里的灯笼也是明明亮亮的一片,尤其是直连本部屋子的那处廊停,一角挂一个、中间挂三个,暖黄的灯火下摆着一方棋案,若是睡不着,在这里与人吹着夜风伴着星子对弈,也是一件很风雅之事。


    不过如今无人对坐,瞧着却也孤独。


    往深了走,庭院的灯火就没有这么盛了,最多是小路边放一盏小灯,让深夜“兴然起行”的人儿不至于看不清路,一脚踏到水池中、惊了鱼儿好梦


    惊了噩梦另说,吵醒噩梦应该算是功德一件吧?


    当然,此刻夜空无云,月色澄澈,即使没有灯火夜游之人也该是耳清目明的。


    我在池边的石头坐下,抻直了腿百无聊赖地翘着jiojio,一手向后撑着,一手继续刷牙;


    一会儿瞧瞧池面清澈的水影下枕着藻荇交错排排睡的小鱼,一会儿瞧瞧庭院的石板路面被月色渲染得也如池水一般,庭中竹柏的影子打下,一如水草,让人仿若漂乎水上,屁股下的石头也成了石舟。


    院里的绯樱点点落红,我捡过两片想要逗小鱼,洒入水中的动静太轻只带起一圈小小涟漪,鱼儿并未醒,依然三条平行地排着,纹丝不动。


    诶我这坏心思上来了,我不睡你们这些小家伙也别睡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鱼亦未寝”?


    我折了段有些韧性的植物根茎,带着恶作剧般的心思戳入水面,鱼儿果然被惊醒了,三小只正排排睡的一甩尾巴,各自游入水池深处了。


    嘿嘿,这就是一个无聊成年人的险恶!


    我目光正追随着池里的动静呢,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人声。


    “啊,客卿正在做坏事呢。”


    是绫人的声音。


    突然听到家主大人的声音惊得我感觉脖颈后面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把扔掉手中的草叶,拍拍屁股站起来。


    循着声音来源看了半天,才发现绫人站在院墙栏杆处,旁边是一棵有些年头的柏树和丛生的修竹。


    他正站在竹柏的阴影里。


    我看不分明。


    等他从阴影里走出,我才发现他依然穿着祭典上的那件蓝色深衣。


    哦,色与夜色中的影子相近,难怪看不分明。


    月光同样把他的身影拉的修长,一路映到我的身前。


    嘴里牙膏的泡沫要干了,我赶紧蹲下身用水池旁汲水的水龙头漱了口,再站起来解释:“没、没做坏事!”


    绫人打着凉扇,只笑不应。好吧,打趣我呢家主大人。


    他回身继续在竹柏掩映的栏杆处倚着,往海面远眺。


    我跟着上去站他旁边,随着目光看去,发现此处能远眺到稻妻城的天守阁。


    我没话找话:“从这可以看到稻妻城诶。”


    想想之后的打算,我觉得还是要跟家主大人提前说说:“我在稻妻停留也有一段时日啦,有奉行大人您的帮忙,分店运营得也很不错。过些时间我就打算回去啦。”


    绫人听完后淡淡的,像是习惯了分别与相见的老友之间的闲谈:“回璃月吗?还是回蒙德?”


    我:“哈哈,奉行大人要出差跟我一道去吗?”


    绫人看向本部的屋子,我知道屋子里堆着处理不完的公文。


    “我倒是想。”他似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不久之前才去过枫丹和璃月,最近事务紧,怕是没时间出去了。”


    我努力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有机会、有机会!今年年假休完了可以等明年嘛。”


    他叹了一叹:“你还真是…”


    唔,难道稻妻公务人员不给休年假的吗?小鹿明明说有呀…莫不是级别上去了、假也不好休了?


    欸,少提别人伤心事,我转了个话头:“其实也不一定去哪,有几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绫人:“老朋友?”


    我:“嗯嗯。”


    绫人:“那客卿和我是什么朋友?”


    我想了想,新朋友?熟朋友?企图高情商一下:“再见当然就是老朋友啦!”


    绫人看着海面空寂的夜,“再见啊…”他细细念着,转而似是疏了口气一般带着些笑音道:


    “我就说我与客卿一见……”


    困意迟到袭来,我打了个大哈欠:


    “啊?一见什么?”


    绫人转过身,月影西移,神情又被竹柏的影子掩住了。


    “无事。”


    “夜里风凉,回去睡吧。”


    看着难得的月色好景,胸怀不想他事的松逸情致,我恋恋不舍地离开凭栏处,摇晃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哼着背出那篇课文: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不论明天不论未来有何事会去往何方,至少今夜我们共享夜色一刻悠闲。


    第142章 穿白无垢的时候


    服装的事宜我定在了小仓屋。


    由于家主大人的一部分保密要求,他并没有亲自去到小仓屋,而是由我拿着他的身材数据去定制服装。


    虽然不是我亲手拿软尺量的腰围胸围,这也只是几组数据而已


    但对着这串有具体含义的数字,脑海里总忍不住浮现穿常服的家主大人、穿浴衣的家主大人再把数字一一对应到该它们栖身的地方去


    住脑、住脑啊喂!我猛地甩甩头,告诫自己切勿在猥琐的路上一路狂奔、绝尘而去啊喂!


    “要白色、蓬松、飘逸、华丽还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正式的、隆重的礼服款呃、客人确定就这些定制需求了吗?”小仓澪复述着我的要求。


    我自知有些词叠加起来跟五彩斑斓的黑一样让乙方苦恼,心虚地移开了眼假装环顾店里的其它服饰,“嗯,差不多了。”


    “结合客人的要求,我推荐花嫁款的白无垢。”小仓澪建议道。


    唔,又是白无垢,光有所耳闻没怎么实地见过呢。


    我:“有样品能看看吗?”眼见为实嘛。


    其实公主纱裙我本想着从蒙德或者枫丹订购更为合适的,不过既然是家主大人穿,带着稻妻本土特色的衣裙应该是更符合气质、也更具风致的。


    小仓澪:“有的有的,是很贵重的衣服呢,平常没有展示出来。”


    她带我走到后面的制衣间,我才发现这后面原来别有洞天,大小不一尖利不同闪着银光的剪子、各色柔软或硬挺有筋骨的织物锦缎、裁好的布片、在人台上披了一半的半成品


    “这就是我平常不看店时工作的地方啦。”小仓澪笑笑,走到一处被上好的、柔软的织物所覆盖的人台旁,拈起一角,“刷——”地一抽!


    几乎只有风声,没有丝毫布料摩擦的声音,带起的气流吹乱我的几丝额发。


    小仓澪:“锵锵!客人请看,本店镇店之宝哦!只能租借、暂不售出——”


    我:“哇”我被眼前繁复的白色大裙子震惊到说不出话。


    也不敢轻易上手去摸,只是用眼睛大概数了数,问道:“这衣服得有多少层啊。”


    小仓澪笑道:“十七层哦客人^^这可是白无垢的最高规格了呢。”


    我努力合上吃惊的小嘴巴:“能摸一摸布料吗?”


    “当然。”小仓澪上前用不知蘸了什么清洁护理液的纸巾帮我仔仔细细地擦了遍手,“客人请自行感受,动作要轻柔一点哦。”


    我虚握了握最外层的白色打褂,用的是有一定厚度的织缎,上有差约莫一个明度的提花暗纹,纯色无瑕且不单调,有光泽感的同时触之生温,用手指提了提,很有分量。


    一看就是贵得不得了的料子;稍稍拨开领口看穿在里面那十六层,有棉有纱有丝绸,内衬虽然看着都很轻薄,但这个数量在这摆着怎么样总体分量都轻不下来吧?


    稻妻结个婚新娘要穿这么辛苦呀!


    这么厚这么多层,这不得把我们腰肢劲瘦看起来盈盈一握的家主大人压个好歹?!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我当然相信能扛起神里家家主之位的双开门肩膀,也相信即使裹成个粽子家主大人也依然能风采斐然,但——还是


    “改!”


    “不租啦。我要做个改良款的!”


    小仓澪不知何时早已拿好纸笔,看着我一脸微笑表示洗耳恭听。


    啊,好麻木的微笑,看来被甲方“折磨”成习惯了呀。


    好可怜好可怜,一看就是老熟手了,非常好^^。


    拍摄的“公主”服饰我还是希望以轻逸柔美沉静为主,十七层是万万要不得的:“内衬保留三层就好,两层丝绸一层棉纱;”


    “最里层的丝绸用白色素缎,棉纱夹在中间,外层的丝绸用暗纹反绉的。至于穿在最外面的白色打褂,不要有分量的织锦、全换成轻柔飘逸的白纱。”


    “最好有流云般的效果。”我不忘加个比喻。


    小仓澪“咬牙切齿”地往本子上刻:“流、云”


    嗯,很好很好。我点点头,凝视着被撑起个大半圆弧的棉帽子,“把棉帽子的材料也换成衣物同款的流云轻纱;里面的支撑的铁丝架也全部去掉吧,到时候直接披拂在发上就好。”


    我想象着白纱下露出绫人一点蓝发的样子,真是非常美的。


    “客人还有其他要求吗?”小仓澪跟着我的絮絮叨叨写写画画了几页纸,“没有的话,就请这边预付定金。”


    这边定制的价格可不便宜呐,本来我是想租借一套合适的,反正拍摄的时间也不长;可家主大人大手一挥,表示拍摄的服装也想留下来当纪念,全权由他个人出资了。


    这可真是位大好人呀!免费代言、还自带服装预算的!


    我领了支票后反复握住神里大人的手摇了又摇:“您就放心吧!由我负责定制、一定做一套最最最漂亮的、像家主大人一样漂亮的^^”


    绫人:“油嘴滑舌。”


    我:“诶嘿。”


    这边神里大人要穿的拍摄服装预订好了,勇者女主的衣服却还没着落。(对,模特不才正是在下,随叫随到、不用额外出人工费、省钱省力省摩拉。)


    我试探着问:“唔,或许这还接定制铠甲吗?”


    小仓澪礼貌地把我送出了店门。


    欸——我长叹口气,看到路过正在进行城防巡查的天领奉行守卫这不着调地主意突然就上来了。


    我屁颠屁颠地跑到天领奉行所想看能不能问熟人改天借套巡逻制服的盔甲穿一下,可惜上杉同心不在惊喜的是,小鹿却在!


    今天是什么好运气,竟把这位极难蹲到的小祖宗碰到了!


    “平藏!”我装熟地直呼其名,挥着手喊道。


    “哎,是你呀。”小鹿侦探走过来开朗地打了个招呼,“有些日子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对了,你的素材收集地怎么样了,小说完本了吗?”


    “完本了完本了!”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和要借盔甲地事情概略地说了一下。


    小鹿听完后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额头摸摸咦,没烧呀。”


    我扒拉下他的手:“当然没烧!刚我还跑前跑后定制服装呢。”


    小鹿揣起手臂:“没烧的话,居然想到借‘官用制服盔甲’这种进狱系的好点子,该说不说不愧是助理小姐呢?”


    我如梦方醒,懊丧地抓了抓头发:“你就庆幸吧,还好现在我不是你的助理小姐了。”


    想起和平藏乌龙的探案之旅,至今依然哭笑不得。


    告别了小鹿后我默默同理得出也不能回社奉行借制服的道理,于是直奔之前定制过果冻模具的【根付之源】,找源一郎先生帮帮忙看能不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副盔甲来。


    我描述着:“我穿,摆个姿势拍照用的,所以不必做得那样精良实用,有个外型方面的架子足以。”


    源一郎先生则表示无论质量好坏,冶铁铸片的工序总是费时费力,要想在短时间有套成型的盔甲,最好是直接有一些成型的盔甲片、譬如那些坏了的、有一定损毁的。


    我:“唔,官用的甲胄无论坏不坏都不会给我呀。”


    源一郎:“如果你接受用竹甲染色也可以,就是效果会有一定折扣。”


    神里大人这尊大佛都被我请到了,怎么能在这点小小事情上让我的拍摄效果大打折扣呢?!


    哼哼,借不到我就去抢!抢劫犯法!但遵从不告不理的原则,我要是去抢那些耶伏众海乱鬼身上的甲胄,他们应该不回去报官吧?


    很好,非常好,绝妙而直接且锻炼身体的方法。


    趁着小仓屋里在加急定制特殊版本的白无垢,我借着传送锚点没事就选些离海边近的地方,沿海溜达看能不能撞上即将被我强抢民男啊呸,强抢甲胄的倒霉海乱鬼。


    幸亏有绫华带我领悟的蜜雪碎冰冰流!发现海边的目标时,我可以直接潜行在冰里冲过去溜一圈,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冻上一两个沾了水的敌人,打起来敲昏扒铠甲这套流程走起来就方便多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偷袭都如预想的顺利,海乱鬼那刀哗哗劈的,我感觉自己今后在完躲避球方面一定大有进益,总之得势就扒、不得势就溜,我们主打一个泥鳅战术。


    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悄咪咪偷袭地时候还听到他们说小话:“最近风声紧,有一个女流氓”


    我:嘁,叨咕谁呢。


    经过我一段时间坚持不懈扒拉到的各种形制各样颜色的野生盔甲,源一郎先生终于我按我描述的人物形象做了一副像模像样的出来。


    我试穿了一下,真可谓威风凛凛,而且关节哪里都活动自如,别说拍照、真的上战场都行!


    在我赞叹的眼神下,【根付之源】的店主先生淡淡抬了抬眼,仿佛在说【源一郎出品,必属精品!】


    等待小仓屋那边的服装也准备就绪,我约的枫丹来旅行摄影师也人和设备到位(她甚至还临聘了一整个打光和鼓风团队、太专业了吧!这摩拉花得值当!),家主大人专门空出的一下午宝贵时间,拍摄当天的日程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妆造总是最花时间的,神里小姐本来有事,她把事情推了一推,这才空出一段时间可以帮忙打理兄长的妆面与造型。


    我这边就简单了,由于封面构图里强调的是近景虚影,我只用放下长发、等待它们被风吹拂时遮起脸就好了。


    取景地由于保密性的需求,定在了神里家的后山。


    一切都准备得很好。


    神里小姐牵着她哥哥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白纱、捧花、低垂的眸、上扬的唇角。


    原来当新郎是这种感觉啊。我愣愣地想。


    第143章 无法回应的樱落之时


    人家说花中自有倾城色,诸色缭乱,我未尝见过。


    可是看着眼前人,我好像就知道倾城颜色到底是什么个形容了。


    “公主”捧着一束白中带青的洋桔梗,绿色的根茎被白玉似的手指握着,只从指缝间露出一抹青,然后一并被笼到白色的纱袖中了。


    除此之外通体的配饰皆是纯白的,如同一簇飘逸柔软的流云。


    云朵飘过来了,唤我:“客卿?”


    我回过神来:“呃?嗯,在。”


    结结巴巴地回复,也不敢抬头看人家,只盯着那束洋桔梗,紧张道:“这花不错。”


    一旁的摄影师可看不得这扭扭捏捏的劲,只催着干活:“公主、勇者,请快点到山边定好的摄影点就位!”


    “来来来,摄影准备。打光、风机,跟上!”


    “都注意安全啊!”


    本来半扶着兄长的神里小姐此刻却不得不去处理事情了,她遗憾道:“一定要多拍些照片呀。”


    她冲我眨了眨眼,我也眨回去。


    千载良机难逢,我早早就和摄影师小姐交待了多拍点一定要多拍点“公主”美照,哪怕是废片也要好好留存纪念。


    不对,家主大人上相,哪有废片。


    绫华走了,就由我来扶着“公主”走到山边的点位;他在后衬着天幕站好,我在他身前一尺处侧过身站定。


    咦?鼓风机怎么还不启动?我可想好好体验一把风中凌乱的萧瑟美感呢!


    摄影师小姐无语地瞪着我:“勇者,你的剑呢?”


    正在立正罚站的我:“哦哦,把道具忘了,不好意思。”


    长剑可是每个故事里勇者摆pose的最佳伴侣,我召出冰华流散,双手扶着剑柄往地下一戳,气势这不就上来了?


    正把握好缥缈的眼神目视前方呢,结果摄影师小姐放下相机摆了摆手:“这把剑不行,太漂亮了。不太符合勇者的气质。”


    想不到瑰如银鱼的冰华流散也有被嫌弃太漂亮的一天,不知道流哥听到是何反应。会不会翻一个“太漂亮了”的猫猫白眼呢?


    我:“等等,我还有一把。”


    习惯性地往后脑勺摸,却摸了个空。


    哦,忘了发髻全散下来了,以往装饰在发间的簪剑也取下来放在屋子里了。


    “等我一下——”我穿着勇士盔甲哐当哐当跑回去,从换下的衣服堆旁摸到那个通体鎏褐的琉璃百合簪,心念牵动间发簪便化作一柄泛着玄铁光泽的长剑。


    若论剑形的锋利流畅,这柄剑恐怕比不上冰华流散;


    不过那仿佛蕴含着千古磐岩力量的剑身,仿若隐隐散发着古旧时光的辉迹,能斩开世上一切坚硬之物。


    钟离先生说我本有佩剑,这个只不过是留作备用、以防万一的;先生的话总不会错,之后还是随时带着吧。


    我提着剑又哼哧哼哧爬回山头,遥遥看着山尖一抹云似的绫人“公主”,似乎正隐隐绰绰地看着我笑。


    摄影师小姐:“你拄个拐杖就来了?”


    我喘完两口气大声道:“什么拐杖?!这可是大宝剑!”


    “好好好,大宝剑。这颜色还不错,很沉稳、很有力量感,就它吧。”摄影师小姐端起了她的专业留影机。


    我走到原来的点位剑尖抵地,双手撑好宝剑摆好造型,鼓风机一起霎时发丝扬乱,还有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绯樱花瓣。


    “诶诶、风小点。”摄影师指挥,“公主的造型有点乱了,你帮他整理一下。”


    “啊,我吗?”我回身帮绫人理了理角隐的白纱,却发现他唇畔沾到了一瓣花,正好把唇下的那颗痣掩住了。


    我指指嘴巴下面:“你那里沾上东西了。”


    “请客卿帮我。”绫人含笑,“我手里拿着花不太方便,有劳客卿了。”


    那位置多少有些敏感了,我凑上去小心翼翼地用指节去蹭,花瓣拨拉掉了,却惹的人轻微地闭了下眼,“痒。”他道。


    那睫羽轻落,搔得人心也痒痒的;近处来看的话,他的唇瓣似乎比平日里要粉上许多,不知绫华是不是帮兄长唇上也涂了绯樱花汁?


    我退开来。


    “身子再侧一点,对。”


    “手臂不要撑那么直,松弛一点。”


    “那个打光板不要离公主那么近,我们要朦胧一点、自然一点的效果!”


    “鼓风机风力小一点,没看见勇者的头发都把公主脸挡完了吗?”


    摄影师小姐的要求很高,不停指挥着团队,微调着姿势,一直拍到日暮。


    我都要被鼓风机吹傻了,手僵地除了握剑不会摆其它姿势了,这才得到我们这位枫丹摄影家的肯定,“这张不错。”


    有空隙我就要松了劲儿给自己捶捶腰捶捶腿,神里大人却是一如既往的身姿笔直;


    谁知摄影师小姐甩了甩举酸的手腕,说道:“马上太阳落山了,休息一下,我们再拍点夜景的吧。”


    我:


    直到月亮挂着银钩上来,海面上褪去霞光镀了层清辉,我们高标准严要求超尽责超值当的摄影团队才将将收工。


    “今日月有晕,西边云际压来,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下雨。”


    “有劳各位了,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绫人和我一起送别了摄影团队后,他侧过头对我轻声道:“站着不动有些久了,这身衣服行动不便,能劳烦客卿扶我一下吗?”


    我赶紧收剑为簪随意绾了头发,过去两手架着绫人的臂膀:


    “应该的应该的,今日实在是辛苦神里大人了!我也没想到会拍这么久”


    绫人道:“无妨的。”


    之后就这么一路无言,从后山有台阶的小路绕到神里屋敷的大门口。我远远看着有值班的守卫,就先把手放开了。


    进门后并没有直接回本屋,绫人说风雨欲来,想趁着雨点把这一季最后的绯樱打落前,再在庭中转一转。


    我三下五除二地解下甲胄后同他一起散着步,颇有当晚“相与步于中庭”的感觉。


    绫人摘了一抹月色在指尖,虚捻了捻:“可还记得,我那晚与客卿说一见——”


    那晚我在打哈欠,没太听清,他现在重复我才明了是哪两个字音,随口接道:“一见如故。”


    绫人听后顿了顿,方才应道:“嗯,一见如故。”


    我想,的确是在奶茶摊前一见如故。彼时我早认识他,他应该不认识我吧?


    绫人又说:“我好像还听过另一种说法——一见如故,再见倾什么?”


    见我发呆,他自己玩笑似的接道:“钦佩?”


    是吗。我隐约记得,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见如故,再见不对,开头是一见如故吗?什么一见再见的,不应该是一见倾心吗?


    我被自己的联想弄红了脸,脑袋感觉也发烧了。


    不能让他念出来。


    我晕晕乎乎自己编了个词接道:“再见情不知所起!”


    说完我懵了,这接了个啥啊,这越搞越大啊。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圆:“再见情不知所起需要喝杯奶茶顺一顺。”我红了耳根。


    “哎呀,都是璃月那些话本子里乱写的酸话,朋友找我吃茶听戏的时候偶然听见的,我也能编。”


    不知道他想说的什么,也许是猜到了太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嘴里话滚得乱七八糟,不敢停下。


    没话找话没事找事的时候动作也不老实了,我借口帮他整理整理纱帽,终究找个事做。


    可手上紧张,不知什么时候把纱帽的边沿拽得太往下了。


    绫人轻轻按住我的手背:


    “这样我就看不清路了。”


    “你扶我一扶,好不好?”


    是白净的手,纤长的手,凉中带温的手。


    是有力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却仿佛失了力气。柔柔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问:“要走到哪去呢。”


    绫人:“随便走走。”


    “绯樱落了呢。”


    “不是看不见吗?”我只敢看着地下,不敢看他。


    “是铺在脚下的绯樱花瓣。”他道。


    最后一场夜风,摇落绯樱时月最后的花雨了。


    花雨中我抽出了手背,借着夜风翻过了围墙,一眼也不敢看身后穿着白无垢的清肃却绮丽的人影花影。


    绫人手中接到了一片花瓣,终又被夜风带起,吹向月亮所在的地方了。


    “啊。”很轻的感叹。


    “樱花落了。”这是结语。


    雨点打下来,湿了一地落红。


    *


    跃过院墙,翻过栏杆。我从没有跑得这样快。


    即使被古岩龙蜥追在屁股后面顶,我也能套个盾边跑边乐呵呵地挑衅“哈哈你来追我呀~”


    可是此刻我一点也不敢往后看,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下,迎面打到脸上混着泪水一起滚过面庞。


    我觉得自己好过分,明明瞥过人家心意一角,却捂住眼睛假装看不到。


    只知道逃。


    鼻子酸酸的,眼里雾蒙蒙的,几乎要让我看不清何处是崖际的边缘了。


    总之向着被阴云蒙住半面的月亮,在踩空的那一瞬打开风之翼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就能踏着雨、乘着风,越过乌云一路逃到月亮上呢?


    在身体失重的一瞬,却有什么宽宽圆圆的物体飞来,一下把我抱住了。


    第144章 香草冰淇淋


    此刻的我正坐在奥摩斯港的一家烤肉店里吃冰淇淋。


    是的,吃烤肉,也吃冰淇淋。此时正进入了须弥最炎热时节的开端,即使一直在海边吹风也没有凉快多少,湿热的气息裹着人丝丝缕缕。


    半个小时前。流哥:“你还要在那里傻站多久?”


    “难不成,还想乘着商船回去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善,听着阴阳怪气的,“建议你转身小跑上桥直接走传送锚点,说不定那边的某位还等着负心人没睡呢。”


    我展开双臂站在奥摩斯港的港口沿岸,一副惆怅地伤春悲秋的文青死样楞站着吹风。


    一般来说,流哥咬字越轻的地方危险气息越重,尤其是“负心人”三个随意又轻飘飘的字。


    我闻言震了震,一时拿不准这个“负心人”的心的主语究竟指代谁,只好继续闭眼吹风强作忧郁从容继续梗着头:“没有。”


    “谁是负心人啊。”多嘴,这句实在是多嘴,说完就后悔!听起来太有一种死鸭子嘴硬的心虚感了。


    “呵,”流哥冷笑一声,“谁心虚说谁。”


    “做贼心虚。”他又恨恨补上几个字。


    “我是在吹衣服啦,不淋到雨了嘛。”我直冒冷汗,感觉这衣服白吹了。


    “那点小雨就把你淋着了?”流哥不屑,“何况当时是谁一直在往我帽子底下钻,可不像淋到雨的样子。”


    我不装了,张圆了嘴想长呼一口气结束这场望海面壁,肚子却适时地发出了一点响声。


    流哥:“某人去了趟稻妻,喝西北风填肚子的本事倒是见长。”


    我严肃地纠正道:“是东南风。”


    趁着某帽气地要跳过来扯我脸前,我率先往港口沿岸山上的商店方向跑,那脚程撒得快的,把宽宽圆圆的物件都落在后面追。


    其实也没跑多远就被散猫猫拎住了后颈,不过恰好是停在一家冒出滋啦滋啦烤肉香的饭馆门前,看建筑装潢很有当地特色,想必味道也十分地道。


    我举手投降,又指了指他:“你赢了,你请客!”


    臭脸散猫松开我,“哼”了一声,从我侧面撩开帘子先进去了。我屁颠屁颠跟上去,时间便回到现在。


    刚从直立的烤肉架上切下的兽肉被炙烤得外焦里嫩,盛在平盘里端上来可以用食客们自由搭配香辛料与酱汁,同时还配了一盘薄薄的面饼外加新鲜翠绿仿佛还滴着水珠的蔬菜。


    好吧确实还滴着水珠,一看就是刚摘了洗出来还没晾多久的。


    我急着吃肉,切下一小块囫囵滚了滚调料就往嘴里送,烫得舌头直在嘴里跳了场踢踏舞才顺利嚼嚼咽下去。


    流哥没动食盘,撑着个猫猫小脸看着我吃。


    在不太雅观地吃完第一口后,我尴尬地解释道:“第一口肉就要最原滋原味的!热辣!香!攒劲!”


    猫猫瞥着我不言语。好吧,我继续开动了。


    卷饼夹烤肉的口感我想想就要流口水了,别说这须弥的烤肉就是比稻妻的好吃,在稻妻馋烤肉了最多去乌有亭点几盘串串三味,与这里的立架烤肉相比,多了些精致、少了许多兽肉天然野性的香味。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烹饪特色啊。


    我压着口水急着去拿面饼卷蔬菜和烤肉,谁知道这薄薄的饼皮也是刚从锅上接下来就端上来的,烫地我指尖一个哆嗦,缩回手在嘴边呼呼不停地搓。


    真是心急吃不到美味的烤肉卷啊。


    我看看周围的食客,大多都是港口往来的工人和行商,常年与日光海风打交道的人肤色都要看着健康好几个度;


    人家倒是不怕烫,刚上的面饼随便抓在手里夹肉,更有甚者直接张口把薄饼皮吸在嘴上,切一大块烤肉用菜叶裹着再往嘴里捅!


    好家伙,直接用嘴卷卷饼了,倒是省了一大段动作面饼蔬菜烤肉都吃到了!好豪迈的吃法!


    我也想学!奈何嘴力不足!也没有那么不怕烫。


    等我用欣羡的眼神目送人家一口卷饼烤肉下肚,回过头来看到流哥居然摊了一张饼皮在手上,细细刷好一层酱汁,往里面铺了三四层蔬菜,又夹了好几块滋香流油一看就是好部位的烤肉


    哇看起来好好吃


    不过猫猫虽然一点也不在乎饼皮这一点点烫度,但是“你不是不喜欢吃烫食吗?”我好奇道。


    难道在须弥生活久了口味也跟着变了?


    流哥剜我一眼。


    嗯?怎么有种浓浓不识好人心的嗔怪呢?


    流哥:“你想要哪种香辛料?”


    “我?”我愣了愣,“哦哦哦是包给我的呀!!谢谢流哥!我要这个、这个,还有”


    那个经典情节怎么说的来着?冷脸洗?


    别说流哥这冷脸照顾人的样子真带劲。


    流哥微不可察地眉梢蹙起一角:“已经刷过酱汁还加这么种多香辛料,你是调料罐子转世吗。”


    “有好几种我在别的地方都没怎么吃过嘛,都试试!”我星星眼,从流哥手里接过卷好的超饱满烤肉夹饼!


    经过一番操作,饼皮已降到合适的热度,我张开血盆大口才堪堪咬过一角——不愧是流哥亲制,这包得也太扎实了吧,简直一个顶饱生怕饿着谁一样


    散帽真是一只实在猫猫啊。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烤肉汁还是烫的,也不怕舌头起泡。”流哥睨我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肉块切成薄片,并不蘸任何酱汁和香辛料,一卷一卷悠闲地吃着。


    “这家火候掌握得确实还不错。”他道。


    “唔、唔!”我嘴里塞得满满的,只能点头附和。等我吞完这个大饼,肚子也饱得大半了。


    流哥把削好的一盘子烤肉卷推给我,他自己在那单啃生菜吃。


    “你也太健康了吧。”指饮食习惯。我美滋滋的拈着薄薄的肉片、每口都蘸不一样的香辛料,香得不亦乐乎,几乎是像把先前惆郁的事情都忘记的样子。


    流哥抬起头淡淡看着我:“吃饱了?”


    我边吃边点头。


    流:“那可以谈谈之前的事了吧。”


    我叉子没拿稳,一下磕到盘子上,发出的清脆一声淹没在烤肉店的喧闹中。


    明明店里风扇冷气都开得挺足,却觉得心中又起焦躁、如芒在背。


    我“咔啦”一下站起来四处张望:“哎呀呀,又好像没太吃饱,我再去转转有什么吃的。”逃避虽然可耻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总之先迂回一下,而且我放在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饭馆门口好像放了个类似冰淇淋机的长柜箱。


    方才还没有人站着,眼下却有一位深褐皮肤的服务员小哥守在机器旁边:“嘿,要来一个冰淇淋吗?”


    “什么味道的呀?”我好奇。


    “奥摩斯港特制香草味。”小哥眨了眨眼睛。


    “那来两个。”我大气地比了个耶,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跑得太急根本没带摩拉反正是流哥付钱的处境。


    小哥搬动开关,娴熟地打了两个火山形的冰淇淋递给我,“为保持最佳口感,请尽快食用。”


    和印象里的脆壳蛋卷杯不一样,这里是直接打在木杯里的,和盛啤酒的杯子差不多,分量多得可怕。


    我欣欣然端着两大杯回去,邀功似的:“尊敬的阿散大人,请你吃冰淇淋^^”


    看猫猫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我补充道:“是香草味的,不会很甜哦。”说罢我率先从自己杯子里舀起一勺送到猫猫嘴边。


    流哥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头把那一勺香草冰淇淋含进嘴里。


    “甜。”散猫皱眉。


    我收回调羹自己挖了一口尝尝:“唔还好啊。”自己是觉得只能算很清新的轻甜口啦。


    “要不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巧克力味的?咖啡味的?”这两种带点微苦的应该更适合流哥口味,可惜刚刚开机器只有一个打冰淇淋的口子就没多问。


    “不用了。”流哥拿起长柄调羹小口小口地吃着。


    我吃得开心,这种香草味是之前从未品尝过的,须弥食用香料众多,不知道用的是哪一种还是哪几种的配比?


    凉丝丝的,满口留香。


    悠悠品着冰淇淋,我吃开心了,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回望昨夜些许,慢吞吞地开口解释: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别人心意,又或许是错认的心绪,不确定、怕弄错、更怕是真的所以才莽撞跑了。”


    这一番话说得犹疑又颠颠倒倒,自己都没耳朵听,一股子懦弱味。


    流哥却听明白了,给我盖棺定论:“嘁,胆小鬼。”


    “你嘁我??”我大声。


    “不是么?”流哥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调羹捣着杯中剩下的冰淇淋:“我说错了?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跑就跑了,世事如风,人人去来自由;某人可好,边跑边哭。”


    “哭就算了,还往崖下跳。”


    听着一一列举的“胆小鬼”罪证,我反驳道:“心神所至,性情中人,难免落泪。”


    流哥微妙地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


    我瘪了瘪嘴,继续:“而且我那不是跳崖!我是打算展开风之翼在夜海上空遨游一会儿吹吹风冷静下来放松心情!”


    流哥放过了那杯被捣成香草汤汤的冰淇淋,抱起手臂:“还要我夸你吗?”


    “那倒是不用”我小声道。


    感觉局势是我被压着问啊都说最好防守就是进攻,我反咬猫猫一口:“那你怎么在那儿?”


    “还刚好接到我?”


    “是不是一直在偷看?”


    这下轮到散猫炸毛了:“谁那么闲!”他压了压帽檐。


    “那你为什么会在稻妻呀?”我乘胜追击,“是不是放心不下我还时常来探望一下?”


    “嘿嘿,怎么不露面,见外、太见外了!”


    “你想多了。”散猫要把脸埋在散帽下面了。“是来送信,刚好路过。”


    “送信?”我疑惑地睁圆了眼睛,“流哥你改行当邮差了?”


    流:“偶尔会帮院里送信。哼。”


    听起来不像太情愿的样子吖。


    “吃好了吗?走了。”流哥拉好帽檐站起来。


    我也跟着站起身,“哦哦走吧。”


    “原来是跑腿兼职”我小声念叨着,“流哥你的课题费不够用吗?还好能用锚点,以后有跑蒙德璃月稻妻的远程单子可以多接一点是不是就挣得多”


    流哥忍无可忍:“你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抵在这洗盘子。”


    我耸耸肩:“哎呀呀,洗盘子非我所长,不如让我来负责打冰淇淋吧!”


    开玩笑的时候,正路过店门口负责打冰淇淋的小哥那儿。


    我趁机打听一下它们香草口味的配方,可惜小哥只是神秘地摇摇手指,表示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哈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啦,蜜雪冰冰一向重视原创口味!(酸)


    配方打听不着,冰淇淋机在哪采购的小哥倒是大方地告诉了我。


    奥摩斯港商船来来往往,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时兴的玩意儿。


    “接下来去哪儿?”我问流哥。


    “回教令院吗?”我兴致勃勃。


    流哥摇了摇头:“我在这附近还有一项田野调查。”


    我叹了口气:“在野外吗?不太想睡帐篷呢。”欸,被神里大宅的条件惯坏了。


    流哥又剜了我一眼,摸摸口袋:“这趟出门没带太多摩拉,要不你走锚点回蒙德睡?”


    我:“来都来了,没事,我去看看老朋友。”


    流哥:“哪个老朋友?”


    “那位有提纳勒人血统的长耳朵兔子巡林官?”


    我:“人家是狐狸!”


    流哥没再说话,而我又被提溜住后颈:“诶、、要一起去吗?”


    *


    片刻后,化城郭的一处树屋。


    刚准备出去开展巡林工作的提纳里略带惊讶:“阿帽同学?”


    飞天小圆帽把乱扑腾的不明物体我放树枝上,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惊喜地转身:


    “小提!!”


    第145章 闹钟是蘑菇汤


    世事变迁,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临别时狐狐主动让摸摸耳朵都矜持地拒绝了的我。


    被放下地的瞬间,我伸出两只邪恶之手像登徒子一般地扑向小提,企图对狐狐耳朵上下其手、大捏特捏。


    看到是我的瞬间,提纳里只是稍微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继而粲然一笑张开手臂。


    “唔!”还没扑到两步开外呢,后领又被提溜住了。


    流哥:“啧。真是没礼貌。”他松开我抱着手臂走上前来。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斜着眼睛觑他,装什么啦阿帽同学,难道你是什么很讲礼貌的猫猫人设吗。


    小提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毛。


    提纳里:“这不是我的朋友小迷糊蛋丰雪吗?”


    我摇摇手指nonono,像小鸟骄傲地挺起胸羽一般膨胀道:“是你的朋友聪明蛋丰雪!”


    提纳里笑得开心:“哈哈哈是嘛?”


    干嘛不用肯定语气呀。我生气。


    流哥在一旁微妙地扶额叹息。


    难道是为了我的大言不惭直呼自己聪明蛋而感到丢人吗?还是面皮薄了呀散猫猫!


    流哥:“这家伙先寄放在这里。”


    “嗯?”小提狐反应了下才明白被“寄放的这家伙”指的是我,“嗯,阿帽同学不留下喝杯茶吗?”


    而在这句话说完以前,流哥已经淡然地合眸扶着斗笠、一个怒风腾天准备闪身飞走了


    就是一不小心飞得有点高,“嘣”一下轻轻“蹭”下了高悬树枝的两片叶子。


    两片叶子随着震动悠悠飘下,正飘在抬头仰望流哥身影的我和狐狐两人脸上。


    我把落在脸上的树叶拿走,怎么瞧怎么觉得,流哥闪身而逝的背影似乎有些蹒跚呢


    目送完阿帽同学的离去,小提方把我安顿在树屋里坐下。


    “原来你和阿帽同学认识呀。”小提重新收拾完巡林要带的工具,正准备出发,“要一起去吗?”


    “这就有点说来话长、得长话短说了”我按按小提找出来的从前我在这用过的枕头,准备大睡特睡,“我不去啦,我要补觉!”


    提纳里歪头的时候耳朵也会跟着动动,看着十分可爱,“好吧,反正这里你也熟得很,跟家里一样。”


    “但是也别乱跑,夏季的雨林生态更复杂。”


    “睡吧,乖乖睡醒了就有蘑菇汤喝。”


    提纳里掀了卷帘就要出门了,我却想起些什么,一个打滚又从小床上撑起半个身子:“诶,柯莱呢?怎么不见她?”


    “柯莱呀,她在教令院里有一位尽责的好老师”小提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又躺回铺得干燥又松软的板板床上,在须弥潮湿的雨林里,别说这挑选床褥材料还真是门有讲究的活计;


    不过这具体讲究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有小提在!


    彼时刚穿越过来受伤在此居住时,提纳里害怕我不是雨林原住民在这儿睡不习惯,总是会帮忙铺上最为松软干燥的床铺,据说还加入了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药草,可以在睡觉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接受药熏治疗。


    平常人说的我可能怀疑他在诓我,提纳里说了,那就必然真的有小提的道理。


    正是如此,彼时初入异界的一觉一觉里、好歹还算安眠。


    让我们谢谢小提狐狐!


    在好久没有感受过的雨林湿润的气息里,我一如当初放下叶帘,一头埋在带有某种植物芬芳的枕头和被子里、意识消散、沉沉入眠去。


    *


    霞光没有叫醒我,月亮没有叫醒我。


    叫醒我的还是小提回来烧得咕嘟咕嘟的蘑菇汤。


    “好香啊——”我披着被子口水分泌得不值钱地来到锅子前,“老实交代,大巡林官今天究竟捉拿了几只袭击行人蕈兽带回来熬的汤呀?”


    “谁会拿那种东西熬汤呀。”提纳里用勺子盛了一碗底的汤,准备递给我尝尝咸淡。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欸嘿,其实我蛮想试试做一款养生滋补款的饮料,比如什么红枣银耳雪梨蕈兽粥啦?哇呜,光想想就好黑暗好刺激喜欢。


    俺伸出去的手还没接到呢,小提狐狐又皱着眉头把碗收回去,严肃道:“去把被子叠好放床上再来吃饭。晚上冷的话衣柜里有衣服你可以用。”


    “遵命,小提老师!”我乐呵呵把被子放回去,回来的时候提纳里已经自己先尝了味道、正在增补调料了。


    “我记得你喜欢喝味道浓一点的,不过蘑菇汤也不能调得太浓,否则容易掩盖住鲜味。”提纳里盛了一满碗帮我放在小饭桌上,桌面的盘子里还有两个口袋饼。


    我们相对盘腿而坐,一人一碗蘑菇汤,一人一个夹着满满馅料的口袋饼。


    灯光是暖色的,晚饭是香香的,人是幸福得晕晕乎乎的。


    人生嘛,吃喝睡三字要诀,不过尔尔。


    饭桌上聊天,小提打趣道:“最热的时候来这里,莫不是当初立誓的饮品连锁店已经开到须弥来啦?”


    我尴尬的时候就喜欢用指背蹭蹭鼻子,“哈哈很快很快,一切都在计划中;不用担心,我有我的节奏”


    小提笑:“那说好的终身八折优惠呢?”


    我正色:“人家反悔了。”


    小提作势去收碗:“那‘人家’的蘑菇汤续碗也没有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赶紧端着碗吨吨吨牛饮,温度正好,小提收走我的碗、又给我盛了半碗汤回来。


    “晚上不能喝太多哦。”小提道。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凑过去道:“不要八折,终身免费!”


    小提开怀:“这么大方呀,不像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倒霉蛋丰雪小朋友哦。”


    “当然,经过三个国家的开店试炼我也是很有成长的好吧。”我臭屁道。


    “好好好,我感觉得到。”小提喝完了汤没再加,坐在对面等我。


    “不过可不能免费呀,我还想亲自去照顾我们聪明蛋丰雪老板的生意呢——”


    “太够义气了小提!”我感动地眼泪花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汤熏的。


    我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璃月和小伙伴们一起讨伐爆炎树,讲到怎么跟神里家的大小姐学到了蜜雪碎冰冰流提纳里听得认真,“原来废柴丰雪变得这么厉害了呀。”


    我:“干嘛这么一针见血。我刚开始有那么废吗”


    小提:“我就不提醒是谁踩到树蔓的青苔就滑下山把自己摔了个昏迷不醒了。”


    我:“好吧好吧,不过现在的我你不用担心了,一身本领。”拍拍胸脯,“随意行走,不成问题。”


    提纳里显然还是有点不放心,在第二天我提出独自出去逛逛找找灵感材料的时候,狐狐还是强硬地跟着我一起去了,顺便再次反复强调雨林行走的诸般注意事项。


    不过还是我表现得争气,跟了两三天,提纳里终于放下心来肯让我到更远的地方自由行动了。


    只是又过了两三日,在晚上大家聚着一起吃饭的时候,提纳里端详了我好一会儿。


    我停下筷子,“怎么了?”


    “就算是貌美如花也不是第一天呀~”我贫嘴。


    “害,我就说还是须弥的空气水分含量养人,我都不用敷面膜,就感觉成天皮肤水润润的~”说着我还摸了摸脸,自觉皮肤状态不错。


    小提捏着下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似乎是有些怕伤到我一般不确定道: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灯光的原因”


    “聪明蛋本人丰雪小朋友你”


    “是不是变黑了?”


    我:“啊?”


    第146章 狐耳与草帽


    明艳的花朵当然应该是向阳的,色愈浓艳深沉,愈需要金色阳光的照拂。


    但对于花朵来说,环境中的水分要求也是很苛刻的,否则群芳应该尽开在无垠的沙漠中了。


    那里日头很长,炙烤得人的感觉也恍惚了,似乎那个金灿灿的东西永远也落不下去。


    而对于雨林中的花朵来说,土壤中的水分不能太多泡了花根,光照也不能被肆意生长的巨型植物掩去。


    这样说来,除了月莲这样生长在水中的花朵,化成郭附近高处的山坡尖尖的确是适合采花的好地方。


    提纳里:“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附近的香醉坡摘须弥蔷薇?”


    我点点头:“原来那个高地叫‘香醉坡’啊,这名字真是起得恰如其分。”


    提纳里:“感觉怎么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品鉴第一口快乐水一样品鉴空气:“感觉很好啊。高处的水汽不像低处聚集得那般沉密,空气要更清新舒朗些。”


    小提狐狐叹了口气,耳朵尖尖也微微垂下:“就完全没想过防晒吗我的朋友——”


    “早知道你出去是成日在日头底下跑,我应该提前给你做些防晒霜的。”


    我抱着镜子左照右照,油盐不进,觉得也还好嘛,黑黑更健康,“小提每天出门还要涂防晒霜吗?怪不得是从耳朵精致到尾巴尖的冷白皮狐狐~”


    小提狐露出了如有实质的汗颜表情,“我又不用,巡林官的每日工作路线大多是在雨林掩映的复杂地貌,受到太阳直射的时候很少;”


    “而且我常年生活在这里,早已经习惯这的紫外线辐射强度了。”


    哇,还紫外线,须弥还是很讲科学的嘛。


    当然,若是我的这句吐槽被远在教令院坐镇的某位代理大贤者听到的话,大概会说——“你不读书不代表别人都不读书。”


    看我突然放空般地傻笑,提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还聪明蛋,我看没什么两样。”


    “化城郭一周左右就会摆一次集市,下次集市开摊的时候,我带你去买顶帽子。”


    “明白明白,物理防晒才是硬道理!”


    说完我看着小提狐恍然大悟般,“我没在衣柜里看到帽子所以想不起来戴,是不是以前没买到过适合巡林官大人戴的”


    小提指指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先别说。”


    趁说话这会儿时间,我已经绕到提纳里的背后继续我当时被流哥打断的邪恶大业。


    大巡林官多么机警灵敏,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意图,然而此时还是一副“任我宰割”“任我鱼肉”撑着下巴的懒怠姿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上手一下握住狐狐的耳朵根部,刚好蹭到他柔软黑亮又带了一点点藻绿的发丝;


    提纳里本能反应似的抖了抖耳朵,耳朵根的毛毛搔得我掌心好痒。


    好有趣!我顺着向上捋,“小提应该怎么带帽子呢?需要把帽子顶部剪两个洞洞让耳朵伸出来透气吗?”


    捋到耳朵尖的时候,我又分开两侧往下按:“现在变成垂耳狐狐啦!不对,专业一点应该叫飞机耳狐狐!”


    “如果一定要戴帽子的话,是不是就会像这样把耳朵压下来”我把头伸到前面连着刘海一块整体端详一下这个造型,“感觉更可爱了呢!”


    提纳里:╭(╯^╰)╮垮起个小狐批脸。


    我乐此不疲:“立起来——警惕狐狐!弯下去——失落狐狐!”


    大巡林官:“差不多行了哦,耳朵毛都要被你捋乱了。”


    小提狐警告一次!


    但眼前的诱惑太大了!我还是忍不住来回呼噜着大耳朵,感觉很柔软、又很柔韧!同时又毛茸茸的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理智的间隙抛下的余光中,我隐约瞧见提纳里撑着下巴的狐狐拳越捏越紧我心里给自己倒数五个数,数完就撒手!


    数到最后一秒,我撒手转身就跑;可惜大巡林官的动作太快了,我才刚转过身呢,小耳朵就被狐狐揪住了——


    我: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一报还一报,小提拽着我的耳廓耳垂一扯一松、反复多次:


    “好玩吗?这样子好玩吗?”


    呜呜呜QAQ,这次是有仇必报狐!


    我连连求饶:“已老实,求放过!”


    好一通闹腾。


    到了睡觉时提纳里发现床头多了一束用杯子插着的深紫蔷薇时,我大言不惭道:“怎么样,漂亮吗?”


    “咳咳,这可是我从稻妻精心学习的花道。”神里小姐对不起,并没有学到什么花道。


    提纳里拿了花就往外走:“这花不错。”


    我急急追出去:“诶诶诶不必客气,不喜欢的话也不用搁外头嘛我去放我床头——还是你其实花粉过敏不能闻呀,不应该呀你身上常带花呢我以为你会喜欢…”


    提纳里走到药杵旁坐下:“你在絮絮叨叨什么呀,我当然喜欢。”


    “只是恰好它可以磨点玫瑰精油,正好加到要给你做的防晒乳霜里,也不枉你辛苦摘一回;以后涂着它再摘再做,可持续发展。”


    “谢谢小提。”我蹲在一旁呲个牙花儿乐。“须弥蔷薇原来是玫瑰吗?紫色的玫瑰,真的好少见,似乎真的只在须弥的土地上看到过。”


    提纳里一边研磨一边答我的话:“嗯…严格来说可以算作玫瑰的…”


    我来了兴致:“那是不是可以用来做玫瑰饼?玫瑰酸酪?玫瑰口味的冰淇淋?”


    虽然不是非常大众的口味,但一定是非常有特色的口味。


    爱这口的当地人喜欢,来这边旅行的游客应该也会想买来尝尝。


    小提动动耳朵:“你呀,真是什么都能想到吃喝上去。这应该也算一种天赋吧?”


    “当然,我就是干这行的嘛。”我晒着月亮欣然承应。


    *


    这两日我在树屋里喝着柠檬水躲懒没再出去,听说多补充维生素c能美白,就是防晒工作也要做好,否则容易加倍黑。


    等到了集市开摊那日,提纳里领着我直奔卖帽子的摊位。


    我忍不住拿了一顶又一顶压着狐狐耳朵试了又试,被迫飞机耳造型的小提实在太可爱了。


    提纳里:“喂喂,咱们是来给谁选帽子的呀。”


    他拿了一顶用干草编织轻柔帽檐宽大的防晒草帽扣到我脑袋上,“这顶大了些…”,于是又换了一个,“这个好像还不错,不怕掉。”,他用了些小力气才戴到我头上。


    我:“w(°Д°)w这个不行!感觉脑浆要被勒出来了!”


    “好吧,再试试。”提纳里帮我换了一个又一个,竟然没选出一个完美契合我头围大小的,不是太松了,就是小孩子的脑袋大小才能带的。


    我叹了口气:“聪明蛋的头围是独一无二一些。”


    看了半天的摊主老板:“买大不买小,现在都流行松弛感,小姑娘买个大点的戴着,俏丽得叻~”


    最终提纳里帮我买了个稍大一些的,次日我就美滋滋戴着出工采花啦。


    不过这次小提也跟着,他说要看看我在香醉坡上摘好洗净晒的花卉如何。


    我凭着之前做好的标志物一路寻到晒花的地方,却老远瞧见两个丘丘人站在那处洒我晒好的干花瓣玩!


    我:“哇哇哇哇哇把我辛苦弄好的花瓣放下啊——”


    边喊边召出冰华流散提着剑便要上去驱赶晒花场里的不速之客。


    提纳里看着我流畅的起势:“嚯,不错嘛。”


    我回头冲他装酷地挤了下眼:“嘿,这次你不用插手,看我处理就行。”


    小提:“那你自己小心哦,别被丘丘人地棒子打到脑袋了。”


    我:“呵呵,尽在掌握。”


    说罢我一个蜜雪碎冰冰流潜入地下的冰影,瞬间冲到两个捣乱的丘丘人旁,准备吓它们一跳!先发制人!——


    就是冲猛了…


    从碎冰了现身的时候没收住劲,丘丘人是吓到了,我的新草帽也随着惯性飞出去了…


    两个骂骂咧咧的丘丘人一个捡起我的草帽就跑、一个抱了一捧花就跑。


    我:?


    啊,现在还有撤退抢劫型的丘丘人啦?还挺聪明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了


    “放下我的花!”“把草帽还给我!”


    花没了再摘,小提送的帽子我可得抢回来;抓准一个追,那厢却把草帽扣在头上死活不放手!


    好一番拉扯……等抢回来的时候,草帽已经被逃跑的那个丘丘人的角挂得破破烂烂的了。


    我:TAT


    强忍泪水忍不住委屈嘤。


    提纳里走过来拍拍我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再买一个就好啦。”


    结果,并没有等到下一周摆集市的时候再去买,当天晚上狐狐就不知道从哪弄来许多适合编帽子的干草。


    提纳里:“反正买的大小也不合适,自己编的话就没这个烦恼了~”


    他做这些手工活时的心情似乎很好,声音也带着轻快。


    我:“原来小提还会编帽子啊,真是心灵手巧!”


    提纳里:“嗯嗯,会啊,只是自己动手更花些时间,我又不常常戴,所以没怎么自己做过。”


    我:“没怎么做过就做得这么有模有样啦,该说不说不愧是巡林官大人!”


    小提早已对我的吹捧见怪不怪了,只是拍拍身边的位置:“要坐下一起学吗?”


    我:“好呀!那我也要给狐狐编一个专属的帽子!”


    就说做手工容易上瘾,又是两天香醉坡我也不想去了,就靠在树屋外面的阴凉处编帽子;


    仔细量好小提的头围耳朵围,我誓要做一定能容纳狐狐耳朵的狐狐帽!


    编了有拆、拆了又编,手指头都被磨得有些痛,总算是歪歪扭扭的做好了——


    只是帽檐有些波浪形的歪扭,两个狐狐耳朵的形状还是很挺拔板正的嘛!


    我迫不及待地要给刚回来的小提试戴——却听到有个奇奇怪怪的旁白音。


    “好蠢的帽子。”


    抬头一看,原来是鸟语花香流浪者正坐在高处的枝丫上。


    第147章 谁是林间跑酷大王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阿帽同学都被叫作阿帽了,可见帽子对于他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象征符号。


    虽然没率先给猫猫用干草编一顶小圆帽斗笠我很抱歉,但是说我精心编织的狐狐耳草帽看起来是“好蠢的帽子”——这恕我就不能忍了!


    我叉起腰仰着头向树杈上的散猫中气十足地喊道:“哪里蠢啦?!明明新意十足!!”


    小圆帽扶着他的斗笠一把从高处跃下,落地的时候却很轻盈。


    “就是、蠢——”


    面对面时我和猫猫挑衅般地看着对方,他俯身贴近故意再重复一下恶评时,斗笠边缘恰好磕到我的额头、帽檐飘带的挂饰正好打在我肚子上。


    我:嗷呜,更气了。


    竖了个大拇指手一歪指着小圆帽,回头冲着正抱着手臂无奈看戏的小提道:


    “嘿嘿,急了。”


    故意的嘲讽还没开完,贱兮兮伸出去的大拇指就被猫猫握住往下按


    “嗷嗷嗷嗷错了错了流哥,别撇啦!”


    流哥松开我,“哼”了一声撇开脸。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提纳里:“说真的,你感觉这个帽子怎么样?是不是完美地适配耳朵?”


    小提很给面子地乖乖戴着狐耳草帽,听我这么问挠了挠额畔,带着一种却实在想要找词夸赞的努力感:“呃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耳朵耳朵也很久没感受这样的包裹感和安全感了”


    我:“看吧!”


    这句感叹是说给流哥听的,希望他肯定一下我的审美。


    流哥确实听了,听完嗤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每天戴着去巡林?”


    啊,这我就有点心虚了,


    但既然话赶话到这了,我还是强撑着面子问提纳里:“戴着去巡林怎么样?”


    提纳里:“哈哈,雨林植被茂密,阴凉甚多,平时进行巡林工作时倒是不用戴草帽防晒”


    我可怜巴巴:“那雨天呢?”


    提纳里:“雨林里地形复杂,天气多变,相对的应急措施都编制在巡林员手册里了,平时巡林都会备好简单轻便的雨具;”


    “如果只是毛毛雨的情况一般也不用打伞,耳朵甩一甩就干了”


    提纳里本来想实际给我演示一下,耳朵根使了使劲才想起一双狐耳正密密实实地被笼在相应形状的草帽里。


    一个对视,我:“嘿嘿。”


    提纳里:“嘿嘿?”


    观察了下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成了蛋花眼还在强撑的表情,心软狐狐小提话锋一转:“不过这个草帽的形状那么特别,一定很合适在篝火晚会上戴。”


    想象了下提纳里带着狐耳草帽和花环围绕在篝火旁跳踢踏舞的场景,我一抽鼻子,又开心起来。


    (小提os:总觉得她又在想奇怪的事。)


    我正乐呵呵抽了张纸擤鼻涕呢,旁边又传来了声阴阳怪气的:“呵呵。”


    我转过去跟阴阳怪气小圆帽对线:“呵呵什么呵呵。”


    小圆帽双手一抱,倨傲地偏过头不太想正眼看我的样子:“呵,某人强买强卖,还管起别人来了。”


    我:


    请问两个字音变成一个字音有什么区别吗?


    呵你小子还真是冷笑专业户口,带着我也想“呵呵”几声了。


    “你说谁强买强卖?”我气地捏紧小拳头。


    小圆帽不冷不淡:“我可没兴趣和人争论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被这份冷淡的讽刺激到了,伸手就要去捏猫猫的脸。


    小圆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的魔爪接触到他的脸。


    一打闹起来,我心里就感觉畅快不少:“哈哈!怕了吧,我这可是刚刚擤过鼻涕的手!”


    流哥的嫌弃更明显了,身体后仰了两个度,咬牙切齿道:“放、开。”


    我偏不:“搞清楚好伐是你抓着我的!”说完右手用力、左手突袭!


    流哥这下也生气了,也不去拦我作乱的另一只手了,在我左手碰到他小脸的瞬间,也精准地捏住我一侧脸颊肉——


    扯扯扯扯扯!


    “呃——”


    “唔呜呜呜——”


    两个口齿不清的人像两只炸毛的猫互拨拉脸颊一般,小提狐本来还想上来拉架的,看久了发现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于是乎露出像在听赛诺讲冷笑话时一样的无语表情,任由去闹了。


    我扯累了,双手撤下来表示停战;小圆帽还算绅士,在我停手的时候也停手了,两个人像牙疼一样捂着各自的脸颊、互相凶狠地瞪着。


    我:“强买强卖怎么了,我就要强买强卖!要不要来打个赌?”


    小圆帽:“什么赌?”


    我:“来比赛,要是我赢了——你就得带着我编的草帽回教令院上一次课!”


    流哥眼风低低地扫过来:“你,已经做了?”


    我:“啊?”


    “哦哦,现做,包快的。”


    流哥本来含着半分柔情的眼风登时变成向上翻了个白眼。


    “还没说你输了如何呢。”


    这小圆帽还真是半点不让,我给自己想了个比较对等的惩罚:


    “输了的话,那我以后开业的时候就带着它在店门口点丛篝火跳踢踏舞吧!”


    一旁的小提打了个喷嚏,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流哥小声叨叨:“也不怕被当成纵火罪关进去。”


    我没听清:“啊?你说什么?你还没说这个赌注怎么样、公平吧?”


    猫猫呲了呲嘴:“无聊。”


    “那你说一个?”哎嘿我这不服输的劲头上来。


    小圆帽:“就这个吧。你还没说比什么?”


    怎么感觉他在微妙地学我说话我想了想:


    “就比跑酷吧,看谁是林间跑酷大王。”


    在流哥发出“呵呵好自不量力”的冷笑前,我率先补充道:


    “这回跟上次在蒙德你和万叶的比赛可不太一样。须弥这边有特殊植物和装置,你可以操纵风元素力飞,公平起见,四叶印与蹦蹦菇在本场比赛就放在你的禁用位啦。”


    “也就是说,我可以用,你不能用。”


    嘿嘿,我在心里发出不太阳光的笑声,自己制定比赛规则就是好啊。


    流哥倒是无所谓:“花里胡哨。随你。”


    小提听了这么一长串也听累了,摘下狐耳草帽夹在胳肢窝下,手臂正好卡在耳朵形状的中间,“随你们吧。我去洗蘑菇了。”


    当然我也没有放过他:“小提来做比赛的裁判员、监督员,和我的安全员好不好!”


    提纳里转身去洗蘑菇的背影飘浮着一丝无奈,长长耳朵歪向一旁:


    “好。”


    *


    比赛线路就定在香醉坡到化城郭由北至西南一线,终点圈圈就在山头瀑布上的七天神像旁边。


    这次没有什么观众,我更没什么偶像包袱,在起点前尽情做着热身运动。


    扩胸扩胸、压腿压腿再小跑几下试试脚感。


    一旁的流哥就没这么多动作了,站那高冷地小猫揣手,不发一言。


    哼哼,这次能用四叶印我还是有些信心的,加上有大巡林官当我的特邀安全员,这样冲刺起来也能安心些。


    比赛开始前,我厚脸皮地同流哥商量道: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路上要是看到帕蒂莎兰劫波莲什么的也可以顺手帮我采采嘛”


    流哥瞥我一眼:“某人一向想得美。”


    “废话少说,快开始吧。我可不是什么闲人。”


    是是是,你是忙碌的还要做课题的大学生。我在心里吐槽道。


    并不算太正规一人身兼多职的小提裁判打响了发令枪,又在我和流哥一瞬冲出去的瞬间跟在了我的身后。


    小圆帽浮空之后的飞行加速还是猛的,我在后面用蜜雪冰冰流遁地哼哧哼哧地追赶还是只能吃一肚子“尾气”;不过到坡地尖尖能看见四叶印的地方,局势顷刻就被拉回不少。


    一个印拉回一半、两个印赶超赛程!


    看来我前些天在香醉坡的蔷薇还真是没白摘太阳没白晒,有四叶印路线的大致方向熟得不得了,用在此处“欺负”小圆帽,恰好恰好。


    不过…也略有弊端,通过四叶印在空中跃迁位移的速度实在太快,五脏六腑好似都顺着离心力在身体里飞了位,大有“身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呕吐感,比起跳楼机和过山车的俯冲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借着几段四叶印的飞跃我暂时领先一点流哥,于是乎在某一个有高度差的中位点想停下来休息片刻。


    在雨林中早已使用习惯四叶印了的小提尽职尽责地跟在我后面落地,“还好么?不要逞强哦。”


    我摆摆手,直起腰来踏上蹦蹦菇一个起跳先来了几次跳高。


    我:“没—事—”


    踩着这种特殊蘑菇就像玩蹦床一样,我感觉状态又好起来了,难不成这种垂直位移可以抵消水平位移带来的眩晕感?


    没容我蹦跶几下,流哥很快越过了我。路过我的一瞬间,还貌似因为误会我是故意停下来等他显摆而留下了一声经典的“啧”。


    可不能被白“啧”了,我抓住某一次借蹦蹦菇跳跃的最高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终于卡上了下一个四叶印的视角——我冲!


    可惜这些印迹在雨林里也不是不断接续的,有时候遇到断裂的山谷还是得借助风之翼、高度不够时可能还要踩踩某一只倒霉的路过的风史莱姆的大头。


    我:“借个力兄弟!”


    这野生大兄弟的脾气就是不如元宵好,被踩了头后鼓成了二倍大的球球吐风孢子射我——幸好有小提帮我保驾护航。


    一支缠藤箭解决了所有风孢,余下的蔓生箭羽打在坡壁上,开出一朵朵安全感十足的绿色小花。


    “谢啦!”我边冲边喊。


    眼下已能遥望到瀑布啦,正是最后紧要的冲刺阶段。


    最后几段的四叶印要路过村里,为了避免撞到人,我老早就开了嗓“借道借道!麻烦借道!”


    可惜在路过大厨阿什帕奇的锅边时,手里不知怎么就多了一张新鲜的还略有烫手的烤肉饼,印迹的力量扯着我飞速前去,后面徒留他的爱宠大黄嗷呜嗷呜一派被抢食的悲愤犬鸣!


    (大黄:我真的会谢。)


    (我:我真的抱歉。)


    帽子之争在此一举了,我暗暗想回来再赔它五个,这会儿可是回头不得啊!


    也不嫌弃肉饼到底是谁吃的了,我把肉饼叼嘴里,追着流哥那两个风涡“发动机”奋力而去——


    可惜,实力上还是差许多。


    刚赶到瀑布下的时候,发现小圆帽已经悠闲地帮我摘好几朵崖壁上地劫波莲慢悠悠朝七天神像去了。


    我:啊……其实我不会跳踢踏舞来着。


    瞄准瀑布上的最后一处四叶印,我安慰自己道重要的结果而是过程,好歹今天肆意体验了一把林间跑酷不是?


    刚借着印迹飞上去踏到崖壁,我余光瞧见下方好似还有一朵生得隐蔽的劫波莲被漏摘了,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鬼迷心窍的,本着不走空趟的贪婪心态,我伸手去够——


    也是刚踏上崖壁站稳的小提:“笨!你——危险!”


    常年水花溅起的地方自然都浮了一层湿苔,我仿佛能预料般地脚滑了。


    为什么偏偏要贪心一下呢?


    是不是又要给小提添麻烦了?


    这么高摔到水里应该也挺痛的吧?


    现在如果能向下打出一发冰弹的对冲力是不是能把我推回崖上?


    一秒钟不短,足够想法闪过脑海,


    足够提纳里的缠藤箭带着藤蔓缠上我的腰间,


    足够……某人瞬间闪回,在瀑布前飞溅的水花间,接住从高处坠落的我。


    曾几何时?在蒙德城的某座风车前,我们好像也是如此相见。


    少年的莹白的手腕并称不上是与健壮一词任何相关的形容,接人却分外的稳。


    也许他是否会期待,当初坠落的时候,也会被某人牢牢接住呢?


    我被接住了。


    提纳里松了口气。


    而我被流哥抱着飞到了七天神像旁,稳稳地放到象征着胜利的终点圈圈里。


    “你赢了。”


    怀里被塞了一大束劫波莲,包括我贪心去够的那一朵。


    第148章 进城了好city呀


    人无信不立,小圆帽守信非常。


    为了感谢流哥的相救以及谦让,我准备在新编的小圆帽草帽之阿帽特别款上,装饰满满一圈盛放的劫波莲以示敬意。


    谁知流哥严词拒绝了,并且说我“恩将仇报”。


    “好吧好吧。”我一朵一朵把收到的劫波莲从草帽上撤下来,用丝带把根茎扎好,想这样一路带着去须弥城。


    我:“冰封一下会不会让花朵的保鲜期变长?干脆直接冻在冰块里做成观赏型永生花吧?”


    流哥盘腿坐在一旁撑着脸百无聊赖:“瞧你那点出息。”


    “想要的话再来摘好了。”


    善解人意的小提帮我把这些劫波莲做成了可以随身佩戴的香薰球(就像狐狐待机时经常拿出来抛着玩的那种),顺便把我晾晒好的须弥蔷薇做成了冻干粉方便路上携带。


    是妈妈啊小提。(不是


    给流哥准备的小圆帽特别版可不能草草收笔啊,我又用冰元素做了一个小雪人,装饰到草帽的一侧。


    “非常可爱!”我把流哥的斗笠取下来搁自己脑袋上,再把小雪人草帽端端正正地扣到流哥脑袋上。


    嗯嗯!头围正好。我满意地观赏了一番点了点头。


    猫猫就盘腿坐在那,揣着手任我施为,也不反抗,实在乖巧。


    就是还是臭着一张小猫批脸,也不抬眸,也不看我;只是在我满意地赞赏完他和小雪人草帽在气质上是如何如何相配之后,淡淡地提醒一句:


    “某人可真是个大聪明,须弥这个天气,要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无聊装饰融化了有水渗在我的脑袋上,你就完了。”


    我心虚地吞咽了下口水,嘿,没带极寒之核出来还真不能保证小雪人不化一点。


    知错能改,问题不大,在让我“完了”的事情发生之前,俺眼疾手快把靠在帽子上的小雪人抓下来就往嘴里送,准备嚼吧嚼吧当自产自销的零糖零卡超健康冰糕吃了。


    但有人比我更眼疾手快。


    纸老虎口夺食,让我张嘴咬了个空,磕着上下牙齿发出清脆的声,而小雪人转眼已经到流哥的手上了。


    我:?


    小圆帽戴着小圆帽,树叶和帽檐在他脸上投出几片阴影,间或有叶缝洒下的光斑。


    迎着林间洒下的碎光,流哥抬起手,仔细端详着指尖捏着的霜雪初化的小家伙。


    闷热的天气里,这是最和畅的一点清凉。


    “嘁还真像。”他嗤笑一声。


    像什么?当然,我更在意他前面嫌弃满满的语气词,伸手就去抢:“给我!”


    “这么热的天,可别融化湿了某位大人尊贵的手!”


    小圆帽一扬手臂,就是不给我:“我竟不知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说罢他把小雪人收在衣服里,我:?


    “不冰吗?真的会化的!衣服别弄湿了。”


    流哥白我一眼:“不用你操心。”


    我站起来:“哦,好吧。”


    “透心凉!心飞扬!随便你啦~”


    嘲讽还没开完呢,后脑壳又挨了一下。


    我把斗笠拿下来捂着后脑勺转过头:“干咩呀。”


    流哥:“不是吵着要去须弥城逛街采风吗?还是你想再赖这十天半个月。”


    我咂咂嘴:“什么叫‘赖’,小提那是好心收留,我这是友情客居。”


    “不过去须弥城的话,小提有没有事情要去教令院,我们一道走?”


    提纳里:“不用,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


    “柯莱在须弥城正跟着珐露珊前辈学习,或许你会碰到她。”


    我:“好嘞!”


    这种说完“再见”后明确地知道不久就能再见面的小小告别并没有以前的那种离愁别绪,故而踏上前路的脚步也很轻松。


    流哥正了正草帽,一路走在前面离我两步不远不近的位置。


    我看着小圆帽上被我偷偷点缀的一朵白梅,咯咯咯地直在心里偷笑:


    【花花草帽太适合你辣!流哥!】


    *


    借着锚点一踏入须弥城的时候,眼前就是就是城里最繁华热闹的街区【宝商街】。


    【宝商街】区如其名,珠宝琳琅,物如繁花,花迷人眼。


    仅仅只是站在外围,一阵香气就已裹挟了我。


    “啊——不仅仅是香辛料!更是商业的香气!财富的香气!”


    流哥扳过我的身子让我转了个面向:“少装,明明只是烤肉的气味吧。”


    “哦,”我看着紧靠宝商街的兰巴德酒馆,以及酒馆门前的铁架烤肉,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哈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再进去吃两串吧。”


    流哥显然对我的胃部容量稍稍惊诧:“不是走之前才吃过吗?”


    我理直气壮:“小提的送别爱心餐是小提风味,兰巴德酒馆当然是兰巴德风味!”


    流哥:“废话。”


    “风味不同,对胃来说当然不能混为一谈!听说这里的兰巴德鱼卷特别出名,我们”


    爱吃这事流哥是不会怪我的。


    但是在品鉴完兰巴德鱼卷后我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又想尝尝听说颇具风味的萨布兹炖肉


    于是乎在等待风味炖肉咕嘟咕嘟端上桌的间隙,流哥似乎遇到一位令他有些头疼的熟人?——


    “阿帽!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换新帽子了?”


    “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很少看到你和别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呢。”


    “听说这家的肉类做法很有特色,配酒非常不错”


    “哦哦,我是来跑腿的,还有下个客户要送,很遗憾不能和你们共饮了什么什么,原来是无酒精饮品吗?哈哈哈哈”


    这位束发深肤色的小哥非常自来熟的样子,看衣着风格像是沙漠那边的住民,与他浓密得令人艳羡的发量相衬的是他更密的话。


    几乎不需要对方回复,自己就能聊得热闹非常。


    我看着他抿出一个笑礼貌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回头看阿帽同学,那厢不胜烦扰地转过了脸,一股想闪人又因为我大咧咧坐在对面而不方便直接闪人的怨怼感油然而生。


    他瞥我一眼。


    哦,这下是在怪我喽!


    都怪我非要尝那碗萨布兹炖肉才让流哥不得不面对他一向不大喜欢的被搭话社交场合。


    哎呀呀,跟大家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好嘛。


    阿帽同学脸色那么臭,我只好扛过社交大旗:


    “你好,我叫丰雪。你和流你和阿帽认识吗?”


    “丰雪小姐,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你好你好,我是赛索斯。”


    少年的眼瞳是荧绿色的,即使背光也显得格外耀眼。


    耀眼之余,透露出一点如沙野猛兽般的森然。


    但他身上实在热情如火的气质又很好地中和了这一点。


    “我是在去教令院跑腿的时候遇到阿帽的,他说话很有意思呢。”


    “我一直很想和他探讨探讨,顺便研究一下似乎是他本体的帽子,可惜他总是见着我就没影了。”


    阿帽:“啧。”


    某人似乎已经压不住不耐了。


    热情但也会读空气的赛索斯摆了摆手:“还有下一单要送,那我就不打扰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他转身的时候冲我眨了眨眼,我这才想起来这位少年的绿瞳究竟像什么——不正是像大漠里能穿梭流沙的飞蛇吗?


    “很高兴见到您,丰雪小姐。愿烤肉与美酒赐福于您。”


    “哦,还有,兄弟——草帽不错!”


    少年在我手边留下了一株帕蒂莎兰,一闪身便不见了,跑起来似乎真的有风的速度呢。


    不愧是干跑腿的,发挥特长,应该嘎嘎赚钱吧。


    我拿起桌面上的帕蒂莎兰想要闻一闻,结果花朵还没凑近鼻子边呢,就被真的有风的速度的人抬指勾出的小小风刃斩断了根茎。


    花骨朵“啪嗒”掉在桌面上,我拿着根光秃秃的杆子,尬笑:


    “哈哈哈小伙子祝福人还挺幽默。”


    “一听就跟我不是一路人!我在蒙德发誓跟美酒抢占市场势不两立的!”


    萨布兹炖肉这才姗姗来迟端了上来,幽绿色酱汁裹的炖肉让我有点不敢轻易下口。


    流哥把还有些烫的大碗推至我的近前:


    “吃你的肉吧。”


    我苦笑。


    舀了一勺吹凉后闭着眼睛放进嘴里诶别说这炖得绵绵软软还真好吃!看着没食欲的绿色酱料裹到肉身上反而去了一部分油腻、更添一股雨林般的清香。


    不亏不亏,等得不亏,吃饱了才好逛街消食嘛。


    我进了宝商街,犹如耗子进了米缸;吃饱喝足了就是力气大,从一个商店蹿到另一个商店,流哥也拽不住,诶嘿。


    当然,我也没冲动消费,主打一个纯逛,饱饱眼福为先。


    漂亮的毛毯、纱巾,没见过的精致乐器,老远就勾人的香水


    嘿,还别说,真被我逛到了一家只能看不能买的古董珠宝店。


    店老板哈立德如是说:“所有的珠宝都被预定走了。”


    “你说现在店里陈列的那些?哦,那些是我的私人收藏,仅作展示而已,非卖品。”


    占着商业中心地段摆了一屋子的琳琅珠宝居然都是非卖品?!


    须弥人这生意做的,也太city了吧,我在心里忍不住感叹。


    货还没端上架呢就全被预定走了,这就是奢侈品吗?这就是须弥城居民的消费水平吗?


    我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蛋糕幻影,让我产生了仿佛自己也能啃一大口赚个盆满钵满的错觉。


    我晃晃脑袋继续逛,须弥城本就依圣树而建,道路高低不一、随着树干分支的走向盘根错节;


    下层各个房屋的建筑风格又十分统一,一个个屋顶皆像弯折的树叶一般,组合到一起有点像凤梨叶子(其实更像缩小版的悉尼歌剧院)


    不是本地人的话还真不好找显眼的参照点,像在雨林似的,我一会儿就逛迷路了。


    顺着一条道走下去,两扇巨大的木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我这会儿才觉得眼熟,咦,这不大巴扎嘛!


    一直跟在我不远处的流哥蹭过我的肩膀向前走:“发什么呆呢。”


    “哦哦、来了!”大门缓缓合上,我赶紧追上他的脚步。


    不知道流哥和妮露小姐熟不熟?一直想来看看祖拜尔剧场的经典剧目来着!


    都走到大巴扎了不看一场太可惜了!就是不知道剧场的票当天好不好买?会不会太紧俏卖光了吧


    我兴冲冲去售票处一问还真是售空无余票了。


    逛累了的我像个瘪了的气球,望着台上正在做演出准备的妮露小姐好想跟她打个招呼。


    可惜应该是不认识我这个身份的。


    正当我行注目礼的时候,妮露却突然冲我这边招了招手,走下舞台来。


    我:??!!


    我不禁屏住呼吸:她走过来了!!


    好漂亮啊!这就是美人的震慑力吗?!她是不是觉得我面善想跟我搭话诶嘿嘿嘿嘿,这么想是有点普信可她真的走到我面前诶


    “阿帽。”一声如兰饮露的呼唤打破了我半分妄想。


    我更萎靡了。


    原来不是叫我啊。美人连打招呼都是那么动听。


    “嗯。”身侧的阿帽同学浅浅应了一声。


    妮露小姐:“你之前让我帮忙预留的票取到了吗?”


    某帽:“刚才取到了,多谢。”


    妮露小姐:“你换新帽子了吗?看着很不错。”


    某帽:“多谢。”


    妮露摆了摆手,又背到身后:“不必客气。我我还要上去准备,感谢两位对祖拜尔剧场的支持,祝愿剧目能让大家度过美妙的一段时光。”


    流哥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愣着干什么,走吧,去坐下。”


    我:嗯?


    我:嗯???


    开场前坐在剧场观众席的椅子上,我:盯——


    =====( ̄▽ ̄*)


    某人被我看得不自在:


    “我脸上有吃的吗?你不看舞台看我干什么。”


    我很无辜:“这不还没有开始嘛。”


    我:“你和妮露认识呀。”


    帽:“上次学院争霸赛见过。你不认识?这不称呼得很顺口、很亲切吗?”


    我:“咳咳。认识认识。只是我单方面的认识人家啦。”


    我:“你什么时候取的票?”


    某帽翘起二郎腿:“在你望着人家发呆的时候。”


    我:“咳咳,咳咳咳。好看的人大家都喜欢看。”


    我:“那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阿帽:“”


    我:“什么时候买的嘛听人家的意思是给你预留好的哦?”


    阿帽同学放下刚翘上的二郎腿,忍无可忍地去旁边卖水果的摊位买了一个西瓜。


    一个风刃切成两半,一半在他腿上,一半在我腿上。


    我接过勺子,听他恨恨道:“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我:“我想看很久了!你买了怎么不跟我说?错过时间怎么办!”


    “要不是我恰好逛到大巴扎,难道你就不说出来、不邀请我一起看演出了吗?”


    阿帽拽了拽帽子。


    可惜我编的小草帽帽檐不像斗笠那么宽,可以遮住小猫的一半害羞时的神色。


    “哼啰嗦。”


    “谁知道某个喜新厌旧的家伙还记不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呢”


    第149章 招生邀请和出版速率


    关心或是不关心,世界上某些的事的进程就如下坡的轱辘一般滚滚而去了。


    祖拜尔剧场的经典剧目精彩非常,可惜西瓜太利尿,让我一场演出中间跑了三趟


    出大巴扎的时候阿帽同学看着我:“还要再去一趟吗?”


    我整理衣摆:“还行、还行。”


    阿帽:“那还要再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


    总觉得这一句他是故意问的。


    我整理袖口装忙:“缓缓、缓缓。”


    “还是再逛逛街吧。”


    除了须弥城的大多数人沉入睡梦的时候,宝商街总是很繁华热闹,人来人往。


    人来人往之间,我在一处地上铺着的小书摊前瞧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一抹薄荷绿。一抹草叶绿,原来是珐露珊和小柯莱呀。


    我拉着流哥上前打招呼,街道是标准的人声杂音,见柯莱正专心致志看着手里的书,我坏心思上来,脚步放轻准备突然拍一下柯莱肩膀吓吓她。


    嘿嘿,双标就体现在自己被吓到的时候就会捋捋胸口顺顺气地有点恼火,但吓朋友的时候就很贱兮兮地跃跃欲试。


    流哥看着我偷感很重的样子扭过头装不认识我。


    就在欲行“坏事”小手靠近柯莱肩膀时,却被教令院这位资历很深的薄荷色前辈一把捉住了手:


    “这位年轻人,想对我的弟子做什么?”


    柯莱闻声转过来,我们两视线碰了个正着。


    我:“嘿!柯莱。”


    “好久不见呀~”


    柯莱突然间看到我有些惊讶:“诶、诶?!是你呀!”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你来须弥了呀——”


    重逢的喜悦感叹到一半,见珐露珊还捉着我的手举着,她帮我解释道:


    “珐、珐露珊前辈,她是我的朋友应该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


    珐露珊前辈松开我,抱起手臂:“哦,是认识的人呀。”


    “我说现在的年轻人打招呼怎么都从背后打。”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又和柯莱抱了抱,松开后我立了个正给珐露珊问了声:“前辈好!”


    被称呼前辈的珐露珊似乎是受用的,叉着腰点点头:“很好很好,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挺有礼貌的。”


    珐露珊的视线又从我身上转到站在一旁装外人的流哥身上:“哟,这不是伐护末那学院的阿帽吗?”


    柯莱也看过去:“阿帽同学”犹豫着非常社恐地打了个小小声招呼,“你好。”


    阿帽同学本来只是微乎其微地颔了个首算作打招呼,在听完柯莱鼓起勇气蚊呐般的问好完,也憋出句:


    “你们好。”


    嘿,原来都认识啊,都是熟人那更好了。


    珐露珊指了指我:“她和你一起走,也是因论派的人吗?”


    阿帽:“她不是教令院的学生。”


    珐露珊前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啊那太好呃、不是我是说——这位年轻人,你想报考教令院的知论派吗?”


    (与此同时极快闪过了一句碎碎念,内容如下: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因论派哪找那么多好苗子要是柯莱和她能一起做我的弟子)


    (不知道是谁的心声系统泄露了,已做消音处理。)


    柯莱小小幅度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没理解地看她一眼,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什么时珐露珊前辈就握起我的双手:


    “好孩子,我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


    “柯莱是个温柔勤勉又好学的姑娘,讲文明懂礼貌又尊重师长;璃月那边有句名谚很有道理,人以群分,你和她是好朋友,说明你应该也是一位勤勉又好学的完美学”


    “哦,现在还不是学生没关系,在珐露珊前辈我的指导下,考入教令院不过是早晚的事,信手拈来,是吧柯莱?”


    柯莱明显哽咽住了,摇摇头想说些什么:“珐露珊前辈,我还”


    我也哽住了:“前辈,我”


    我不想考入教令院和流哥一起当个坐牢大学生啊啊啊啊啊!


    不想再早八!不想再跑步打卡!不想再做小组作业!不想再考前通宵!不想再写论文啊啊啊啊啊!


    珐露珊:“我懂,我懂。在烦恼选择什么学院是吧?”


    “说真的,十分推荐你来室罗婆耽学院做我的学生。论因材施教我是好手,我会针对你个人特点为你制定个性化的培养方案。”


    “不是前辈我讲大话,要说机关解密破译字符,如今的教令院里很少有人比我讲得更透彻了你怎么一脸难色?”


    “不必担心,一开始我不会给学生布置很难的课题的,我们可以从拓抄碑文和研究文献开始对了还没问你的识字水平怎么样?如果觉得平常阅读吃力的话可以和柯莱一起到我这来”


    在珐露珊导师的描绘下,我仿佛看到了我本不存在的学术道路上的一丝曙光


    我林妹妹附体:“不过略识得几个字”


    “哦?那你看看这本能读通吗?”珐露珊抽过柯莱手中的书递给我。


    我:?


    谦虚一下还真当我只识几个字呀。文化背景不同果然理解的意思有偏差


    珐露珊:“教令院在虚空关闭之后重新规划了书籍的管理方案,从最开始的书本不能自由流通,到如今重要书本文献只能在智慧宫借阅,通俗书本已经能在市面上自由贩卖和购买了。”


    “前辈我之前选的书可能对于如今的年轻人晦涩了些,要说柯莱偶然在智慧宫碰到艾尔海森给她推荐的书目更是无趣时下年轻人间好像都流行读什么轻小说。”


    “智慧宫里收录的轻小说也太难看了,艾尔海森作为书记官真应该好好把控一下收录文选的质量,不过他那品味”


    我只敢听着,哪敢说话,可能学识深厚之人之间的阅读品味总是有所偏差的。


    珐露珊:“听说宝商街的书摊有些新货,我就带柯莱来看看。”


    我噗呲笑了一声:“柯莱来,柯莱莱。”


    周围一阵沉默。


    珐露珊前辈无语得毫不留情:“怎么,你其实是赛诺的弟子?谐音笑话最没意思了。”


    我吐吐舌头,哎嘿,有意思没意思的,谐音梗不扣钱就好。


    低下头还没看内容,我先合上书准备欣赏一下封面——我:?


    封面上这个蓝发公主和散发的女勇者怎么那么眼熟?!


    我不可置信地把脸凑近在凑近书本封皮想确认一下书名,“《是、猛、女、勇、者、就、要、闯、过》”我一字一顿。


    珐露珊前辈爱怜地望着我:“可怜的孩子,年级轻轻就近视了。我就说和柯莱说要养成良好的用眼习惯,想前辈我从前的时候,有的碑文和机关密文刻录得就跟米粒那般大小,光摹写下来眼睛就要酸啦。”


    “这本童话故事写得还挺有新意的,我想着柯莱读起来轻松愉快些,寓教于乐嘛。”


    我尚处在目瞪口呆中,没有反应。


    书摊老板阿亚德瓦先急了:“这不是童话故事!这是轻小说!”


    珐露珊耸耸肩:“写作风格不都差不多吗?咦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哦!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位在教令院申请成立【轻小说学会】的那位吗?有结果吗?”


    阿亚德瓦手背在后面、目光低下:“呃还在筹备当中。虽然、虽然轻小说在须弥还不是很流行,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前进”


    珐露珊抱起手臂:“前辈我赞赏你的勇气。不过教令院那些傻规矩要想完全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不如你先加入知论派,等研究出什么重大成果,那建议分量自然随之上升。”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操心招生问题啊珐露珊前辈!


    阿亚德瓦明显犹疑了会儿,而后摆摆手:“不了,我当前最要紧的任务还是在八重堂出版本人的小说”


    捕捉到关键词的我一下抬起头:“这本书就是八重堂最新出版的吗?”


    阿亚德瓦点点头:“当然!我这摆的轻小说可都是最新的精品货头欸,自己写的总是过不了稿,就想多看看多学学人家的成功经验。”


    柯莱适时同我道:“我在书里,看到一个魔药秘方的名字和你写信过来说开设的饮品店名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对,对!这本小说有我投资的!所以安插了点植入广告,嘿嘿。”


    柯莱:“哇——感觉,很棒。”


    “是吧很棒!”我迫不及待地指着封面和她分享:“你看这个封面好看吗?我也参与拍摄了哦!”


    “这个是你吗?”柯莱指着封面前景的女勇者,“看着像是画出来的。”


    我:“嗯嗯,这是先拍照片再进行转绘的。”


    柯莱:“听起来好厉害!”


    和柯莱聊天她总是会鼓励你情绪价值拉满,虽然她自己有时会有点害羞自卑,但总是不断克服努力学习并真诚地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话说回来,这八重堂的出版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是什么震惊提瓦特的效率?!


    那晚拍完照片就从神里屋敷“逃走”,摄影团队应该就把成片寄给了八重堂的特约画手老师,转绘完成的封面图应该又寄给了过草太太审稿敲定接着印刷宣发就一步一紧地跟上了!


    神子大人这领导力,八重堂这工作效率,佩服、实在是佩服


    我不过在须弥混哒了一些日子,转眼间投资的小说成书都能在须弥书摊上看到并且捧到我手里了!


    虽然听阿亚德瓦先生的意思,轻小说在须弥还不够流行,但好歹是宣传先行一步,在须弥开分店的计划是不是会容易很多呢?


    当然,这只是我今晚此时的想法。


    但我也没想到这梦的泡泡会在明早碎得那么快。


    一切只源于我捧着小说顺嘴说了句:


    “要不我们找个店坐坐边吃边喝边聊?”


    柯莱:“要不要去普斯帕咖啡馆听说那里好像很不错。”


    珐露珊前辈表示拒绝:“这都几点了?现在去喝咖啡,晚上还想不想睡了。好孩子要早睡。”


    柯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哦。”


    虽然今晚没去成,我却记下了柯莱推荐的这间咖啡馆,第二天一早就拉了流哥欣然起行。


    第150章 阔气啊普斯帕咖啡馆


    清晨第一缕晨光穿过普斯帕咖啡馆大门有着蓝、绿、黄三种颜色偏光的瑰丽彩窗时,我就感到这绝非一间平凡的咖啡馆。


    哦,不对,我还瞥见了点红光和粉金色,看来这些满满镶嵌在咖啡馆门窗上的、正是市面上卖得很昂贵的彩色玻璃之虹彩高级款。


    昨天逛宝商街的时候我就遇到一个卖工艺品的精品店,里面陈列的都是梦幻而瑰丽的彩色玻璃制品,我都很喜欢,随便挑了一个问问价,然后我就闭嘴了。


    诚然我是个老板,但我是一位花钱买非营业用的贵价物品就会非常心痛的老板。


    不是彩色偏光玻璃买不起,而是普通玻璃款更有性价比。


    而对于一些陈列用(俗称好看没用)的小玩意更有性价比的选择,就是拿起来或者对易碎品敬而远观的品评一番,然后放下、或者离开——


    (以上为时下部分年轻人逛街时的潮流守则,我当然也是位潮流年轻人。)


    阿帽同学曾想帮我付账,不过被我拒绝了。


    对此,被拒绝的阿帽评价道:“也是,这些彩色的小东西看起来比某人的玻璃心还易碎,确实没有买的必要。”


    听了这话的店老板不太乐意:“这位客人,本店的彩光玻璃制品都是采取了特殊工艺方法,牢固性比普通玻璃要强得多。”


    客人阿帽听了不以为意:“哦?是吗。”


    “那反倒没意思了。”


    有道是世间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脆。没想到流哥还有这种风致。


    不过这种牢固性用在建筑装饰物上倒是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实用性、安全性与美观性兼顾,好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能鼻尖贴着门框玻璃好奇地一个劲儿往里瞅,也不怕一不小心碰碎喽。


    流哥显然有点嫌弃我脸恨不得贴人家门页上的样子,推开另外半扇门径自进去了;


    趁着门页晃动间,我也偷笑着跟上去了。


    笑什么?当然是流哥说得不对,本人明明不怕丢脸不玻璃心、超绝钝感力!


    然鹅进去一打眼,我又成只呆燕了。


    老天呀,这咖啡馆的店面怎么那么大!!


    说实话,都是饮品行业,对于咖啡馆,在我心里对标的差不多是蒙德的酒馆璃月的茶馆;


    谁成想这普斯帕咖啡馆比蒙德包间众多的猫尾酒馆,以及璃月最豪华的酒楼新月轩、琉璃亭等视觉上都要看着广阔。


    当然这也和建筑风格有关系,璃月比较好的酒楼大多层数多、讲究一个连廊回环步步高升;猫尾酒馆风格不一的小包厢就比较注重私密感;


    而这里的普斯帕咖啡馆则是一间极为讲究的大平层,层高非常离谱,几乎是平常房间的二层半了,由数根雄伟的大柱子撑起来让我数数啊,竖排四个、横排


    而真用脚步到处走过丈量之后,发现也不过是一个大厅加两扇侧翼的房型,实际面积也并不如一开始看起来那样夸张;


    这种敞亮和广阔感更多得益于四处的彩色玻璃装饰让房间更有通透感,自然光加上屋顶尖尖悬垂的一簇一簇的南瓜形灯补光,与高大的柱子之间形成的光影错落有种让人身处教堂的宁静


    更夸张的是店面中央还有一座巨大的喷泉,白色的石膏塑底被四四方方地拦在中央,清澈的人工活水不断,喷泉尖尖则明亮得如顶了颗银河不小心漏下的星星一般


    我都不敢想这里的造价抑或租金。


    等我转悠到点餐台边上,流哥已经一手搭在台上等待了许久。


    “这里真不错。”我说。


    “嗯。”流哥只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字。


    虽然他平时多数时间也是这样,但我还是好奇:


    “反应这么平淡老实交待,你平时待在须弥的时候是不是常来。”


    流哥:“说不上常来,几次而已。”


    我故意凑近地小声夸张道:“好啊,你背叛了果茶教转投咖啡党!被我抓住了吧!”


    流哥剜了我一眼,见我没个正形就自己先看咖啡和甜点品目准备点单了。


    早早已经开始工作的恩忒卡代理店长双手得体地置于腹前:“两位客人早上好,愿小店的咖啡能带给您精神满满的一天。”


    流哥:“一杯薄荷黑咖。”


    恩忒卡店长:“好的。请问还需要一些搭配咖啡的甜品吗?本店的帕蒂莎兰布丁推荐品尝。”


    对于布丁这种牛奶、明胶和糖的混合物,流浪者向来是敬而远之,不过身边人倒是会感兴趣,于是乎——


    “给她上一份帕蒂莎兰布丁和蜜金泡果。”


    无论混入多少牛奶和糖块的咖啡,一旦和奶茶果茶冰淇淋相比,多少还是苦涩胜出几分。


    她不爱吃苦,还是多点些甜的吧。


    我还在翻菜单呢,听着猫猫唰唰为我点好甜点,心下大为感动感慨:


    “流哥,你越来越会点单了。”


    “难道是教令院也有什么小组聚会学术沙龙的风气?人情世故啊人情世故。”


    流哥合上手中的单目:“咖啡你自己选吧。”


    “好好好选哪个呢”


    我用手指着菜单一行一行指下去等待合眼缘的出现,幸好大清早也没什么客人、容得我多磨蹭一会儿。


    “这个小麦草香橙拿铁怎么样?”我问恩忒卡小姐。


    恩忒卡小姐没有直接做出评语,反而问我:“客人您想要怎样的咖啡呢?描述一下大概的感觉就好,我好为您做推荐。”


    这我倒是没什么确定的目标,只道:“特别一点,清新一点。”


    恩忒卡小姐笑了:“那么这杯您选择的正合适,人与所选择的咖啡,或许自有冥冥中的缘分呢。”


    昨晚就听柯莱说这里的店主小姐可以通过咖啡渣的残留形状为客人占卜,如今切实听到恩忒卡小姐这个说话的调调,我方知确实如此。


    点完单我没舍得立刻去坐下,而是留在点餐台那儿欣赏了一会儿桌上的陶瓷咖啡杯,古朴精致又有分量,确实很特别。


    而亲自在为客人调制咖啡的恩忒卡小姐,转身很从容地打开贮存咖啡豆圆柱形容器的阀门取出适量。


    我数了数,一共有五个容器,很像蜜雪冰冰储存茶底的桶,那还是我从原来世界的记忆取经专门找人做的。


    而普斯帕咖啡馆从原料储存到饮品制作已然是很成熟的流程了。


    回到座位上发呆沉思了一会儿,这个点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进来了,有的穿着教令院的制服,有的则是带着书本纸笔直接来咖啡馆备考的。


    嗯嗯,咖啡使人清醒,困顿大学生和备考选手很符合咖啡店的预期客人画像。


    等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我望着面前绿黑绿黑还泡着两片香橙的液体,久久不能平静。


    抿一口。好怪。不能吐。


    再喝一口。把咖啡杯推到正在悠然喝着薄荷黑咖的流哥面前。


    我:“你喝吧。”


    还是蜜金泡果嚼起来有劲。


    流哥见怪不怪,早有预料般;


    我则干脆放弃了理解咖啡爱上咖啡的人生挑战,神游般地观察起店内客流与客户图像来。


    与我主观上不喜欢这里饮品味道的认知形成鲜明相反对比的是,普斯帕咖啡馆的生意异常的好,顾客源源不断,什么样的人都有:


    之前说到的探讨研究问题的教令院学者,和备考教令院的年轻人固然占了客流的相当一部分;


    另一波大头则是来这里交流或对局七圣召唤的人群,其余纯粹休闲的、一杯咖啡办公一上午的、简单商业谈判的、带着些许偷感像接头一般交流信息的不胜枚举。


    这个观察结果是我拉着流哥在咖啡馆坐了一天吃了三顿甜品(甜款仅我,流哥要了无糖款的咖啡粉蛋糕)当饭,屁股坐硬后得出的不全面结论。


    其他还好说,最令我焦虑的是,这里客流量中相当一部分的顾客画像,和我理想中在须弥开起蜜雪冰冰分店的客户市场重叠了!


    说到须弥,当然会想到教令院,当然会想到风行提瓦特的七圣召唤


    幻想中,有着研究压力的学者、学业压力的学生应该都不会拒绝一杯果饮奶茶来舒缓压力,而门店开起来布置一些适合卡牌对局的桌椅吸引并留住人流的同时售出一些饮品岂不是相得益彰。


    甚至璃月那边有的说书人,人家这咖啡馆里也站了一位(虽然听得人不太多的样子),但好歹是有。


    好了,现在我基于往日经验和美好期待的商业蓝图全在人家这成熟的运营中得到印证了。


    就说哪有那么容易创新!你想得人家全有了,而且黄金地段店面又大


    俺心里磋磨着,越想越苦涩,苦涩地不知不觉居然也就着蜜糖喝下了一杯黑咖。


    到离开的时候,我还看到门口的留言板。


    有风纪官的留言,有学者的辩论,有七圣召唤牌技的交流,有咖啡馆粉丝的一些吹捧


    竟然还有一些商业信息交换,什么最近蘑菇要掉价枣椰要暴涨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总之,这一切足见这里在须弥城在宝商街的饮品店地位和受欢迎程度。


    作为大半个同行,我怎么能不暗暗在心里猛恰柠檬呢?!


    见我恨不得咬小手帕的酸样儿,流哥:


    “某人今晚要睡不着喽。”


    *


    灌了咖啡的我大半夜果然睁着眼,但失眠的原因却不来自咖啡因——


    【不能在宝商街直接竞争了!】


    【我要另辟蹊径接近教令院!直接抢占大学生市场!】


    我半夜摇“醒”闭着眼睛晒月亮的流哥:


    “哥,你教令院有人不?!”


    猫猫没说话,翻了个身给我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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