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破笼 > 21、第二十一章
    宴翊一把扯下破布条,墨发如瀑布般再次倾泻而下。


    粗粝的大掌在感受到那股丝滑与冰冷的瞬间,他撩开衣摆,久忍后的火焰眼看便要被冰凉覆盖,便听那书册下传来了宋知蕙的声音。


    “若奴婢在著书时还需常行此事,还望王爷能将十日延期。”


    饶是宋知蕙的语气再是轻缓,甚至还带了丝请求的意味,可此刻落在晏翊耳中,便是一种挑衅,因为从未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你在拒孤?”晏翊轻抚着手中墨发,语气却明显起了怒意。


    刘妈妈曾教过,若是有求于人,便在他承兴之时开口,且还要将分寸把握得当,就是在他起兴后迫不及待的时候,只要你开口,他必定一口应下。


    从前与赵凌的时候,宋知蕙尝试过这个法子,刘妈妈没有说错,赵凌毫不犹豫就能点头应下。


    她知道晏翊不是寻常男子,这个法子兴许于他无用,可她还是想试一试,却没想都到了这种时刻,宴翊还能如此克制。


    “奴婢不敢拒王爷,只是……”


    “滚。”


    晏翊扔下手中墨发,也重新系了腰带,落下衣摆。


    他动作不紧不慢,语气也是平平淡淡,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后脊生寒,“你是真当孤非你不可?”


    说罢,他将宋知蕙头上的书取下,抬手便朝炭盆中扔去,就好像与她肌肤相触后,那书便变得肮脏不堪。


    “杨心仪。”他念着她名讳,一把将她面前的纸抽出,随意看了一眼,便又扔进火中,“这世间,还无人能拿捏孤,至于这东西,孤不介意它失传。”


    不等宋知蕙开口,他扬声唤来刘福,“日后不得孤的传见,她若敢自行寻来,先责二十棍。”


    二十棍落下,能折半条人命。


    刘福听出晏翊这是真的恼了,赶忙应声,将宋知蕙带了出去。


    他也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怎么了,按理来说,一连三日都允宋知蕙近身,说明这人是入了王爷眼的,怎就好端端下了这样的令。


    两人正朝院外走,正好碰到寻来的晏信。


    宋知蕙脸上墨迹未擦,头发也是散乱在身后,她垂首行礼时,轻柔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且那眼尾似还有些发红。


    晏信很想问问她怎么了,可碍于刘福在身旁,只拦了他道:“公公是要去何处?”


    刘福俯身行礼,笑着回道:“老奴送宋娘子回西苑。”


    晏信颔首道:“先代我进去通传,我有事要向父王禀报。”


    这安泰轩也不是没有旁人能进去通传,可晏信既是开了口,点名要他进去,刘福自然不好拒绝,正打算唤个人来送宋知蕙,便听晏信有些不耐地蹙眉道:“让她在此等着便是,你还不快去。”


    “这……诶,是,奴才这就去。”刘福让宋知蕙莫要乱走,随后转身一甩拂尘又跨进院里。


    “你怎么了?”晏信屏退身侧侍从,压了声问宋知蕙。


    “奴婢无事的。”宋知蕙眼尾愈发红了,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红唇,一副不敢诉说的模样。


    奴婢?晏信不解,她已是府内姬妾,怎么还以奴婢自称,且不是传言她被义父恩宠了两日,怎瞧着一副受了磋磨的模样?


    再想起早晨教场那一幕,晏信心中疑惑更深,实在想问个清楚,“你与……”


    可话才刚出口,便看到刘福迈着小碎步朝他走来,晏信长出一口气,只好移开视线,将话重新憋回肚子里。


    但宋知蕙散着发髻,垂眸红眼的模样,却在晏信脑中久久不散,他站在书房外,匀了几个呼吸,逼自己平复心绪,随后推门而入。


    到底是做了多年父子,晏信一进门就能觉出晏翊情绪不对,那神情看似平静,却含着一股怒意。


    他小心翼翼上前行礼,一抬眼看到凌乱的书案,又看到地上那撕破的青色布条,瞬间又想起了宋知蕙。


    “何事?”晏翊沉冷的声音打乱了晏信的思绪。


    晏信立即敛眸,咽了口唾沫,“儿臣……儿臣想到修建大坝一事,若国库不盈,可下方至地方,以各处封地往年税收为参照,定额收贡。”


    “有何益处?”晏翊问。


    晏信分析道:“先前所提全国提高税收一事,恐会引起民怨,若朝廷根据各方情况定额,再由各方自行想办法补齐额度,便不会让百姓怨至朝廷,至于地方是用何手段敛财的,便是后话,至少先解决了眼下江南灾情一事。”


    “依你所说,是要将朝廷压力,转移至地方?”晏翊抬眼看他,“你可知地方急于上贡,势必会欺压百姓?”


    晏信上前道:“若是何处的百姓生怨,便让朝廷派人去平息,对那地方官员或是罢免,或是贬职,总之,此计一出,百姓只会怪至地方,怨不到上头。”


    说着,晏信朝着洛阳的方位拱了拱手,“且还会感恩上面,替百姓平怨。”


    “谁与你出的主意?”晏翊唇角含笑,让人猜不出他是喜是怒。


    晏信犹豫道:“是……是儿臣自己……”


    晏翊低低笑道:“这计谋若是智贤轩里任何一个人提出的,孤今日定是要剁了他脑袋。”


    晏信小腿一软,将头垂得更低,“儿臣……”


    不等他开口,晏翊便冷声将他打断,“若四处皆生民怨,你晏信可是打算将大东地方官员全部撤换一遍?”


    “儿臣知错,儿臣只是……”


    “单说这兖州若是惹了民怨,到时候是杀了你平息民怨,还是杀了孤?”


    “儿……”


    “滚。”


    晏翊彻底不愿再听下去,他实在不明白,少时聪慧的男孩,如今怎地笨至如此程度。


    晏信被骂的脸颊通红,整个人都跪在地上。


    这可是他想了许久才想到的法子,也是问过自己院中门客,确认无误后才鼓起勇气寻了晏翊。


    却没想还是被贬得一文不值。


    见他跪在地上窝窝囊囊,半分血气也无,晏翊心中更是来气,顺手操起砚台就朝晏信砸去,“还不滚?”


    连躲闪都不敢,如何能做他靖安王的儿子?


    宴翊眸中怒意更甚。


    左肩挨了重重一下的晏信,却不敢出声,他蹙眉起身,恭敬行礼后,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书房,在院中侍从的注视下,晏信逐渐挺直了腰背,面对晏翊的羞辱,他早已习以为常,旁人更是见怪不怪。


    他提步朝外走去,余光扫见肩头的墨迹,恍然间又想起了宋知蕙方才见他时,红着眼尾,咬唇不敢直言的模样。


    是她害了义父失了幽州大计,义父自是恨她都来不及,怎会恩宠于她?


    且义父还用弓箭射她,那般远的距离,三箭齐发,先不提义父会不会失手,万一忽然掀起一阵风,她也会当即毙命。


    宠爱一个人会对她行如此危险之径?


    晏信不信。


    这般想来,义父只是将她叫至身前折磨吧?


    定是如此。


    这般一个柔弱女娘,怎么能受得了?


    晏信一边琢磨,一边走,不知怎地,一抬眼便来到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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