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郎,你在害羞?”闻淑乐轻笑,嗓音若银铃脆然悦耳。


    她向来大胆让人震惊,不似一般女子。施璟另只手去拿屏风的巾布,虽是入春,到底还有些凉意,怕她感了风寒。


    他闭着眼,鸦羽似的睫毛在朦胧灯影里落下暗色阴影,弧形优美薄唇轻抿,端看是清冷禁欲的模样,可光也挡不住的艳红隐约流露绮丽来。


    他将巾布递给她,她却不接,“你替我擦。”


    她乌黑发丝滴落水珠,贴着他的衣裳很快沁湿痕迹,他没感到凉,反倒觉得这湿漉贴着地方发热。


    他默着,向她妥协,拿着巾布的手往她后脑勺探去。


    可少女纯心挑弄他,忽然侧过头,他修长指节触到柔软的唇瓣,她还恶意咬他一口,不甚重的力道,而少女贴肤留下的触感额外清晰。


    他倏睁眼,桃花眼中漆深如深邃大海,海底有数不尽的暗流涌动,擅自闯入将会被暗流撕裂。


    闻淑乐在昏昧光线下无所察觉,她等了等他的反应,中衣下一大截白皙莹润的腿,微微泛着澡后的粉意,这是十分危险且不妥当的。


    他微向前倾,修长秀丽的指节勾起她湿漉发丝,细致为她擦拭着。闻淑乐抬起头,施璟要比他高许多,最近是他的线条分明的下巴,轮廓优美,然后便是薄唇、高挺鼻梁......再往上,她便看不清了。


    她有些郁闷,为什么他生得这么高,难道这就是男主标配吗?心有不忿轻踩了踩他的乌金靴,莹白与乌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乐娘。”施璟清润嗓音愈发低沉,他提醒她莫要这样玩弄了。


    “嗯?”她抬起杏眼,这双眼睛总是氤氲多情,而面颊却嫩生生的,仿佛什么都不懂,让人觉得一切都是他人先起的恶念,而非她自己起的开头。


    施璟为她擦拭发丝的手挪移,轻轻摩挲她的皙白面颊,“好玩吗?”


    闻淑乐觉得自己可能是过分了,她飞快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们是夫妇,每次还要我主动亲近你,你问我好不好玩,太过分了!施郎,你不喜欢我。”


    少女假意含泣的嗓音撩拨人心,她还恶人先告状,全然一点收敛后悔意思都没。


    施璟一顿,少女见他不回应便用双手抱着他耍赖,轻薄中衣早已被发丝的水珠湿透,呼吸起伏能清晰察觉。


    “!”闻淑乐还没反应过来,被少年轻松抱起,她下意识搂紧少年的脖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怯弱道:“施郎......”


    施璟掌心发烫,少女腰肢纤细,腿部肌肤细腻柔软,他几步走到塌边,将她放下。


    少女转为扯着他的衣领,湿漉眼睛望着他,“我不玩了。”


    施璟捏起她的下巴,眸如深潭,嗓音已然喑哑得陌生,“乐娘,我一直......”


    与他汹涌激烈的情感相对,是他轻柔而珍惜的行为,他轻轻落下一吻在她唇上。


    他一字一字道:“很喜欢你。”


    闻淑乐一怔,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发红,视线挪开。


    尔后施璟飞快起身,让闻淑乐换好衣裳来,他恢复以往的平静为她擦拭发丝。


    她便偷偷捉了他的一缕发丝,又拿自己一缕发丝互相绑在一起。


    她知道他肯定有察觉,便解释道:“我家乡那边有个习俗,叫结发,将夫妇双方的头发绑在一块,往后便可恩爱两不疑。不过你现在看不见,待以后......”


    “我看得见。”少年清透嗓音回道。


    闻淑乐听到这话,神情一紧。


    他看得到完全不是可喜之事,对她来说极为可怕。


    意味着他体内毒性解了许多,或许可能随时恢复记忆。


    幸而施璟接着道:“我的心看见了。”


    闻淑乐紧绷的肩头忽然放松下来,她道:“我还以为你真能看见,正要为你开心。”


    开心是没有的,她只有惊吓。


    她折腾一番,连同头发都忘记解开,渐靠在施璟身上睡着。她纤长眼睫垂着,面颊因压着少年柔韧胸膛微嘟着唇,一副毫无防备模样。


    少年眼瞳深深,似藏万千情绪在其中。如玉指节勾起头发绑起处,一缕灵力化形割断发丝,两处发丝结合一处,落在他掌中。


    那堵于唇间,难以言名万分纠结的话,已经一点都不像他了。


    乐娘,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各大地界交汇之地。


    中年男人行走于集市中,他裸露的脖颈下方有道极大的伤疤,能看得出他昔日受过极重的致命伤。


    他是魔教的人,曾守过一处魔窟,后来遭少年修士前来清剿,他脖颈下方到腰处被斩深深一剑,龟息装死成功逃过一劫。


    那次后,他再不愿回到看守的位置去。深重的阴影让他午夜梦回都会记起少年那一剑,差点让他命丧黄泉。


    而现在的他做着跑腿和采买人的活计。


    他来到这各大地界的边境之地,因这里人多杂乱,买卖人十分方便,加之多数人没有名籍,又无官府的人管辖,是魔教进人的天然好地方。


    他没注意,不远处有一人紧盯着他。


    闻淑乐眼也不错盯着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魔教常穿的黑衣,她曾仔细观察过,这种衣裳沾了血迹不易显脏。


    男人面带凶煞之气,相貌十分眼熟,正是当初看守她的人!


    他怎么没死?闻淑乐额生冷汗,攥紧拳头,她以为当时魔教的人都死了。


    她本来肯定于自己是药人的消息除了施璟外绝不会被他人揭发,现在却有个落网之鱼。


    施璟顿住脚步,微转过面颊,“乐娘?”


    闻淑乐紧咬着唇,给她思索的时间不多,她需得尽快下决定。


    且她不可叫上施璟,不能让魔教的人拆穿她的谎言。她艰难走到今天,怎么能在希望出现之前将其推走。


    突然的念头如火花闪现,她身躯微微发颤,极力维持着面上镇定,以稀疏平常语气对施璟道:


    “施郎,我去那边买点糖来,你在此等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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