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温鱼本来还担心谢楼不会烧柴灶, 结果他真是多虑了。
楼哥十项全能。
谢楼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用仅有的蔬菜给温鱼做了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温鱼准备下床, 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然后, 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 被谢楼从堂屋搬到了温鱼的床头。
谢楼看起来还想要喂他吃饭, 但好在温鱼伤的是腿不是手,温鱼获得了自己动手吃饭的权力。
吃过饭,谢楼洗碗,谢楼洗衣服, 谢楼晾衣服,谢楼烧水。
温鱼看着谢楼提水进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桶里的热气, 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楼哥, 我给你擦身子吧。淋了雨怪冷的, 用热水擦一擦会好很多。”
本以为还会遭到谢楼拒绝, 但这次没有。
温鱼把毛巾拧得微微湿润,覆到了谢楼后背上。
近距离的观察, 他再次注意到了谢楼身上那些伤疤, 那些伤疤, 四年前是没有的。
温鱼猜测是这些年里方舟一起出任务受的伤, 但又觉得那些伤口有一些奇怪。
那些疤痕纵横密布, 有些发红,像是在一场战斗中留下来的, 微微凸起,摸上去有点发硬, 似乎是伤口愈合后增生的组织。
温鱼一边给谢楼擦身体一边问他:“这些伤口,还会疼吗?”
虽然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但或许还是会留下后遗症。
谢楼这次似乎没有说谎:“会。”
他抓住温鱼的手,让温鱼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那些疤痕:“会疼,还会痒,痒起来的时候,很难睡得着觉。”
温鱼眸光颤动。
抚摸谢楼腰上的疤,突然弯腰,用嘴唇亲吻了那些疤痕。
谢楼眼神微暗,轻轻抬手,覆上了他的脑袋:“没事了。”
温鱼给谢楼擦完身子,轮到谢楼给他擦了。
温鱼非常配合地拉起了自己的衣服,谢楼用热毛巾抚过他的后背,前胸,腰腹,又捏着毛巾去擦他的腿根。
毛巾的质量不好,有些粗糙,谢楼皮糙不觉得,但温鱼不一样。
他的皮肤金贵得很,磨一下就会发红。
更何况,还是谢楼在磨,他更敏感了。
温鱼的腿在谢楼用毛巾压上去时颤了一颤,颤得有些明显,谢楼问他:“伤口疼?”
温鱼摇头,眼睛里晕了些水光:“不,不疼,楼哥,你继续吧。”
谢楼怕把他弄疼,于是放轻了动作,但他不知道的事,动作越轻,就蹭得越痒,温鱼硬生生咬住舌根捏紧床单,才没让自己哼出声来,谢楼从他的腿根擦到脚踝,执起他的脚放进水里,给他揉搓脚心和脚背。
温鱼这回是真的没忍住,躬起腰背轻轻哼了一声:“好痒。楼哥,我自己洗好了。”
谢楼没有松开他的脚:“你腿上有伤,弯腰会压到伤口,我给你洗,习惯就好。”
谢楼继续给他洗脚,温鱼掐紧了手心,有些受不住:“真的很痒……楼哥,呃”
他哼哼唧唧了好几声,谢楼总算给他洗完,温鱼如释重负。
睡觉的时候,他给谢楼分了一半自己的床榻。
木板床很硬,枕头也是荞麦枕,温鱼睡在里侧,谢楼侧过身揽住他,顺便抬腿压住了温鱼的两条腿:“今晚睡觉别乱动。”
“嗯。”
温鱼只当谢楼是在担心自己腿上的伤口,全然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睡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把脑袋埋到谢楼怀里:“楼哥,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谢楼的声音有点哑:“怎么了?”
温鱼一点也不含糊:“我昨天还在想你,今天你就躺在我旁边了。”
谢楼道:“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温鱼缠紧谢楼的脖子:“我要一直和你一起睡觉。”
谢楼的眸子清亮,望着窗外的月光,声音越发地哑了:“好,一起睡觉。”
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温鱼打了一个哈欠:“楼哥,你是不是有点感冒了啊……”
谢楼嗯了一声,下巴搭在温鱼脑袋顶上,把人往怀里摁了摁:“可能有一点。”
温鱼把被子分给他更多:“那你多盖一点,别着凉了。”
“好。”
温鱼嘀咕:“要不要喝一点姜汤……地里有姜。”
谢楼拍了拍他的背:“睡吧,明天再说。”
温鱼的呼吸渐渐地平稳,在谢楼怀里睡了过去。
谢楼吐出一口气,手伸进了被子里。
姜汤还是免了。他的火气已经足够旺了。
温鱼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醒过来的时候,谢楼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厨房距离卧室只隔了一间小走廊,温鱼很轻易地闻见了一股肉香。
这股味道勾得他食指大动,他翻身就想起身,突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又坐了回去。
温鱼默默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一张脸登时发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和谢楼重逢后,他好几次睡醒都这样。
这种现象实在是奇怪得很,分明以前也不会啊。
温鱼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一顿捣鼓,但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耐心,在温鱼的眼里,x欲远不如食欲来得大,他自己鼓捣了半天,没鼓捣出个名堂,反正也不是很石更,温鱼索性放弃等它自己下去,而他本人就这样水灵灵地起身去洗漱,洗漱完钻进了厨房。
他在水池里看见了三条银灿灿的大活鱼,锅里还有一条。
而他昨天用来投掷丧尸的那个竹篓,就在角落里湿漉漉地搁着。
他昨晚和谢楼聊过的自己没有抓到的鱼,今天就被端上了餐桌。谢楼还去地里挖了姜,温鱼看着那一锅的姜片,有些怀疑谢楼到底是在煮鱼汤还是熬姜汤。
谢楼给他盛了一碗汤:“去去寒气。”
温鱼想也没想就一碗汤进了肚,该说不说,虽然姜片似乎放得有点多了,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一碗汤下肚,身体暖和了起来,温鱼埋头吃饭,谢楼捞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鱼,鱼刺很少,谢楼把大的刺给他剔除掉,剩下的基本上全是鱼肉。
一锅的鱼,基本上全部进了温鱼一个人的肚子。
他吃得有些发热,额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有点不舒服,温鱼想要起身去换一件衣服,却在起身的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一屁股坐了回去。
谢楼就坐在他对面,看他脸色不对,立马关切道:“腿疼?”
他绕过来,准备抱温鱼起身,温鱼一把握住谢楼的手:“不,不用。”
温鱼伸出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摆:“不换了,算了。”
他的反应显然不对,谢楼眉宇微微蹙起:“伤口是不是裂开了,给我看看,裂了就把药换了。”
他伸手去拽温鱼的裤子,被温鱼死死拉住手:“没有,没有裂开。”
“那是怎么了。”谢楼的声音染上一点急切,温鱼汗流浃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他默默地松开手,拉起了自己的衣摆:“看,看吧。”
是楼哥,又不是外人。看看也没关系。
温鱼的思想建设做得有多快,脸就红得有多快,谢楼的视线掠过去时,他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在任人宰割。
他匆匆忙忙放下衣摆,举起筷子:“继续吃饭吧,等会应该就好了。”
谢楼却忽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温鱼:???“你怎么不坐你自己的凳子……”
桌子旁边摆的木头条凳,温鱼被谢楼一下挤占了一半的空间,只能朝里面挪,他现在这种情况,挪一下衣料都会摩擦着身上难受,他伸手去推谢楼,却突然被谢楼扣住了命门。
奇怪得很。明明自己动手时没什么感觉,但谢楼只是隔着一层遮挡物轻轻一握,就感觉强烈得不行。
温鱼推谢楼的力道渐消,他的手覆在了谢楼的手上:“别,别动。”
谢楼感受着掌心的触感,问温鱼:“都这样了,还不想出来?”
温鱼摇头:“不是,不是不想。”他紧紧地握着谢楼的手:“缓,缓一缓。”
谢楼突然这样碰他,他浑身都很难受,必须要缓。不然受不了。
他的腰微微地塌了下去,双手扶住了桌面,他不让谢楼动,谢楼真就没动,手指都没滑一下,直到温鱼缓过这一阵,这才开始探出手指,勾开了拉链。
温鱼趴在桌子上,眼睛埋进了手臂里,他的肩膀细细密密地颤抖,喉咙里溢出一点闷闷的轻哼,谢楼会问他是重了还是轻了,温鱼不想要说话,因为一出口就是哭腔,但谢楼不放过他,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咬住了他露在外面的耳垂:“小鱼,出声,不出声的话,我不帮你了。”
可恶。
温鱼这是有求于人不得低头,他只能开口:“可……”
他本想说可以,谢楼却掐准了他出声的前一秒,换了拇指的指腹,谢楼的拇指有一些粗糙,茧很厚,温鱼没忍住一声轻喘,嘴唇颤抖着按住了谢楼的手腕:“不要大拇指,不要。”
楼哥的手也在这四年里变了许多,比以前更大更宽,也更磨人。
温鱼一开始想要忍住的反应在后面全部没有忍住,谢楼似乎觉得这样并排坐着不够方便,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谢楼揽住他的腰,让他放轻松。
温鱼根本没有办法轻松。
他埋在谢楼怀里催促谢楼,谢楼哄他:“马上。”
但这真的只是在哄。
谢楼仿佛故意折腾他,他好几次都觉得快要结束了,谢楼立马换手,温鱼生气,眼尾发红控诉:“你故意的。”
温鱼眼里铺满了水雾,白皙的脸染上了绯色,这样微微蹙着眉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嗔。
谢楼顿时不折腾他了。
他亲了亲温鱼的唇角,手腕有规律地晃动,温鱼最后溢出来的那滴眼泪被谢楼吻走,他擦了擦温鱼的脸:“好了,可以了。我们现在换药。”
第52章 第 52 章
换药的时候, 温鱼想起一个问题。
他从来没有和谢楼说起过自己住在什么地方,谢楼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想要问,但又觉得, 一旦问这个,那难免会提起他写的那封信, 他想起昨晚的情形, 生怕把谢楼再惹哭, 于是不敢说,选择先把话憋回去忍忍。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谢楼掉眼泪,昨晚是第一次。
他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给他换好药, 谢楼回去收拾厨房,温鱼无所事事地看着他忙活,突然开口:“楼哥, 你过来的路上有见过像向哥的人吗?”
谢楼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没反应, 温鱼又喊了他一声:“楼哥?”
谢楼还是没听见。
算了, 等会进来再问他好了。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男人端着一盆水出门, 哗啦啦一声倒在了田里, 把田地的菜浇得横七竖八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再回来时, 又把盆哐地一声扔进水槽。
温鱼等了他好一会, 差点眯上眼睡了一个回笼觉,谢楼进门他才打起精神:“楼哥,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
“那我——”
“没见过。”
“哦……”
温鱼瞟了谢楼两眼:“楼哥,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向哥吗?”
谢楼不假思索:“我没说过这种话。”
温鱼:“?昨天不是还说了以后都要一直待在一起吗?”
温鱼懵了一瞬, 谢楼道:“我说的是你和我一起回家去。”
温鱼摇头:“最近不成。我还要等向哥回来,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算要和你走,也要和他说清楚——”
“也给他留封信,等他回来自己看。”
“告别的话,还是当面比较有诚意。”
脑子总比嘴慢半拍,温鱼脱口而出后才灵魂归位,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想要改口,谢楼已经先他一步变了语气:“那是我不配你的诚意了。”
完犊子。
温鱼咽一口唾沫,在谢楼的雷区爆炸之前,忙不迭抓住了谢楼的手:“不对,我在信里写了的,我不是不想和你当面说,是不敢。这两件事情,不一样。”
温鱼小心翼翼地偏过视线去观望谢楼的反应,谢楼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哄好,表情无甚变化,淡声道:“两件事情不一样,那两个人,一不一样。”
他话里有话得十分明显,温鱼忽而抬眸,忖度片刻,摇了摇头。
“不一样。向哥是丧尸,不是人。丧尸可以活很久很久,人和丧尸是没有未来的。楼哥你不用吃向哥的醋,我和向哥过不了一辈子,只能和你过一辈子。”
就在温鱼觉得自己这番话可以弥补自己刚才说错的那句话,把谢楼哄得不计前嫌之时,他失算了。
如今的楼哥,完全没有四年前的楼哥好哄,且脑回路十分难以理解。
他在温鱼话音落地之后,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冷肃:“所以小鱼的意思是,如果向尹是人,就要和他一起过一辈子。”
温鱼拨浪鼓式摇头:“没有啊没有啊,我没有说过啊!”
但他的否定是毫无用处的,不管他说什么,谢楼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想法:“你离开我,来找他,脑子里想的不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
……这温鱼还真没办法狡辩。
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这不是变了吗,楼哥不是来找他了吗。
他现在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了啊。
不过温鱼也十分清楚,这种时候和谢楼讲道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楼哥会有一大堆歪理打倒他。
温鱼选择闭嘴。
但闭嘴似乎也没用,谢楼只消停了一小会儿,幽幽开口:“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
温鱼:“………………”他想要收回他之前的话。
楼哥好像,根本没变。
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吃一些没必要的醋。
以前是何一帆,现在是向尹。
温鱼一直不说话,谢楼就一直念叨:“信里说的喜欢我,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温鱼知道,这种时候,和谢楼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从来都没有靠嘴把谢楼的话堵住的本事……不对,有一种情况,是可以的!
温鱼毫无预兆地吻上了谢楼的唇,谢楼剩下的幽怨悉数被他用一个吻堵了回去。
在温鱼香香甜甜的亲吻中,谢楼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他微微抿着唇感受温鱼毫无章法地亲蹭,指骨攥紧了床沿。
温鱼垂眸,用自己笨拙的舌尖去撬谢楼的牙关,却被谢楼咬了一口,他稍稍一吃痛,但没有退开,他一边亲谢楼,一边问谢楼:“楼哥,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等向哥?”
“等。”
“那你以后,可以和向哥好好相处吗?”
“嗯。”
“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住吗?”
“可……嗯?”
温鱼的脸突然被人掐住了,他立马改口:“我开玩笑的。不用一起住,不用一起。”
谢楼刚要松开他,他立马讨打:“我和向哥住,我们和你当邻居。”
谢楼:………………
求打得打。
温鱼嘴贱的下场就是差点被谢楼把嘴啃烂,他最后瘫倒在床上的时候,眼神有些发飘地盯着天花板:“这是,虐待残疾人。”
谢楼已经慢条斯理地起身,指尖若有似无地触在他的那条伤腿上:“和谁住?”
温鱼不敢再胡说八道,吐息不定道:“和你。”
谢楼垂眸,突然俯下身,粗糙的大掌钻进衣服,抚上了温鱼纤细的腰线:“向尹和我,谁重要。”
温鱼被他摸得发痒,想要牵开谢楼的手,谢楼的手指却卡进了他的裤腰,温鱼登时僵住,感受着那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自己腰后十分靠下的位置,他不敢再乱说:“你重要,你。”
但谢楼似乎还是不满意,他非要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我和他都掉水里了,小鱼你要救谁。”
……怎么又是这种问题。
温鱼当真不想回答。
但谢楼的手灵巧自如地在温鱼有些宽松的裤缝里摩挲,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地覆在外面,拇指和食指随便一扭,便扭开了温鱼裤子上的纽扣。
温鱼心头顿时慌了:“救你,我会救你……楼哥,你放了我吧。”
他真的好怕痒。
但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意思,特别是落在谢楼这种心眼比火龙果籽还要多的人耳朵里。
“放你去哪?”他掐住了温鱼的腰:“去向尹那里?”
温鱼:???不是,怎么又绕回来了?
在这种问题上,温鱼似乎永远都说不通谢楼,但他已经丧失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于是只能躺平任由宰割。
这下轮到谢楼催促他说话了:“怎么不说话。”
温鱼挑起眼帘看他:“我能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啊,你自己不听,我懒得和你说了。”
他说着,扒拉开谢楼的手就要转身,疼痛传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腿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这一翻身直接把伤口给压住了,温鱼登时疼得嗷了一声,谢楼一把压住他乱动的腿:“别乱动。”
温鱼眼泪哗哗:“疼啊,呜呜呜都怪你……”
他一哭,谢楼立马心软,弯腰把人抱进了怀里:“好了,我不问了。”
温鱼把自己疼出来的眼泪全部擦到了谢楼身上,谢楼摸了摸他的刘海:“要不还是进区一趟,把腿治了再回来等他也行。我可以帮你找他。”
温鱼摇头:“没事,不用。”
跑来跑去怪累的。
谢楼眼眸微暗:“真不用?”
温鱼擦了一把泪,半点不知道自己哭成啥样,张口就来:“我才没那么娇气,这么一点小伤口,很快就会好了。”
温鱼自诩自己现在是铁打的身子骨,绝对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伤专门进一趟零区。
但他这个铁打的身子骨没出什么问题,谢楼先出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顾温鱼过于辛苦,还是因为昨天淋过雨,当天夜里,谢楼发起了高热。
温鱼在小木屋里翻箱倒柜,把他和向尹积攒下来的所有药都找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退烧药,他喂给谢楼,但一点用处也没有。
夜里大概一二点的时候,温度计飙升到了39°。
温鱼反复给他擦了好几遍身子,翻来覆去都是39度,甚至在温鱼忙活一通之后,蹦到了39度3.
温鱼快要被吓哭了。
他趴在床边,束手无策地用自己的脸去贴谢楼滚烫的脸,刚贴上去一会儿,谢楼的温度就完全传给了他,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烫化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再这样下去,楼哥就要被烧成和他一样的笨蛋了!
温鱼急得非常明显,自己把自己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一摸自己额头上的汗,登时有了主意,他去搀谢楼的胳膊:“楼哥,你起来,跳一跳,出一点汗就降温了。”
谢楼被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温鱼从衣柜里找出一大堆衣服,统统让谢楼穿上,谢楼被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一个大粽子,温鱼道:“可以跳了。”
……“跳什么?”谢楼问他。
“广播体操。”
“……”谢楼想要拒绝,但温鱼已经眼泪汪汪地在催促他,看起来真的非常害怕他脑子被烧傻。
谢楼没法,只能依他。
时隔四年,谢楼同手同脚地跳了一套他毕生中最标准的广播体操,硬生生蹦出了一身的汗。
出了汗,温度确实消下去一些,温鱼替他把衣服脱掉,找来毛巾给谢楼擦了身上的汗,又让谢楼捂被子,谢楼躺在被褥里看他:“我现在有点发冷,不出汗了怎么办。”
温鱼忙不迭要去给他加被子,谢楼一把拽住他:“过来。”
温鱼被谢楼搂到了床上。
他摸着谢楼的胸口,鼻尖突然发红,明明这么烫楼哥还觉得冷,楼哥一定是被烧坏了。
“你哪里冷?”他抬眸去问谢楼,谢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往怀里搂紧:“到处都冷,你给我捂捂。”
温鱼只能伸手去环他的腰,把脸贴上了谢楼的胸膛:“这样,有温暖一点吗?”
他的右耳贴在谢楼的怀里,听不到谢楼的心跳声,但可以感受到震动,震动的剧烈频率让温鱼怀疑下一秒就会停跳,他心惊胆战地听着,突然非常害怕,伸出手摸了摸谢楼的胸口:“楼哥,你让它别跳那么快。”
谢楼:“?”
温鱼嗓音里带有浓浓的哭腔:“我害怕,你别出事。”
第53章 第 53 章
谢楼没出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烧已经完全退了。
温鱼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醒过来的时候, 还窝在谢楼怀里,脸上有干涸的泪痕。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摸谢楼的额头, 温度正常。
温鱼松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甚至没有松到一整天, 当天黄昏, 谢楼又开始发烧了。
这一次不光是发烧,而且加上了咳嗽,最开始只是断断续续地咳,天黑之后却咳嗽得愈发密集, 温鱼完全不敢睡,他紧紧握着谢楼的手,束手无策道:“楼哥, 我们进区, 去医院看看吧。”
谢楼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温鱼的手背:“不用, 咳……我陪你继续等向尹。”
他咳得温鱼心脏抽抽, 温鱼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说话,我们明天就去看病。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回去。”
谢楼微微凝眉, 他握紧了温鱼的手, 把温鱼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那向尹怎么办, 小鱼, 不管他了吗?”
“向哥的事情, 以后再说,我们先治病。”
温鱼不可能任由谢楼继续这样虚弱下去, 看见谢楼这样,他自己比谢楼本人还要着急。
“给小鱼添麻烦了……”夜里, 谢楼似乎暗暗地叹了口气,嗓音带了一丝自怨自艾:“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咳咳,小鱼不用陪我,要是向尹就在这几天回来了可怎么办。”
“我要陪你。”
月凉如水,温鱼坐在床边,歪过脑袋,趴到了谢楼胸口上,抱紧了谢楼:“我不能再和你分开,一分一秒也不要。”
这不再是他为了让谢楼讨厌自己而做出的黏人举动。
更不是他在谢楼生病时为了安慰谢楼而说出的违心的话。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有些病态的,真心话。
翌日,两人回了零区。
温鱼要送谢楼去医院,谢楼却径直带着他回了家。
刚一到家,谢楼反手锁了屋门,温鱼看着他把钥匙攥进手心,有些发蒙地仰头:“楼哥,我们不去医院吗?”
谢楼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半搂着他进屋:“不用了,你摸摸我的额头,还烧吗?”
温鱼听话地伸手摸了一下,他微微放松:“退烧了。但如果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
谢楼单手拧开卧室的门:“那就等烧起来,我们再去。”
温鱼的余光掠到了墙面,上面,自己写的那封信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被谢楼取下来了,温鱼觉得哪里不对,他扒拉了一下谢楼的胳膊:“进屋做什么?”
门锁咔哒一声合上,谢楼反锁了卧室的门。
温鱼瞳孔微微收缩,他掠过谢楼的肩膀,看向那紧闭的门板,有些茫然地看着谢楼:“楼哥,你锁门……干什么。”
“习惯。”仿佛怕温鱼误会似的,谢楼特意和他解释:“之前忘记和你说了,这附近有些乱,待在家里的时候,把门锁起来,会比较安全。”
他用眼神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的阳台,目光停滞在那开放式的阳台上:“这里好像也应该上一道锁。”
谢楼走到阳台边,双手撑上栏杆,倾身朝下看了看,温鱼拽他的手:“上锁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休息。”
谢楼在温鱼的催促下躺到了床上,他刚一躺下,搁在床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谢楼顺手接过,方知信的声音像是放了倍速似的传出来:“人找到没???我帮你打听出来了,我现在来找你带你过去,你在哪儿???”
温鱼正在低头翻找家里的医疗箱,通讯器隔音挺好,他听不见方知信的声音,只听见谢楼没什么起伏地在回电话:“找到了,你不用过来。”
方知信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找到就成。所以是闹什么矛盾了???你好好解决矛盾啊,别又把人弄跑了。”
室内,静谧得只有温鱼翻找药盒的声音,谢楼捏着通讯器的指骨微微下滑了一截:“跑不了。”
他挂断通讯,温鱼抬眸看他,有些茫然和好奇:“是和方队长在通电话吗?什么跑不了?”
“没什么,在说污染物的事情。”
听到他提污染物,温鱼的眉毛不太高兴地蹙起,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又没说话,谢楼朝他伸出一只手:“不高兴了?”
温鱼垂下视线,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谢楼手心,嘟囔道:“没有不高兴。”
谢楼微微勾下身,抱住了温鱼的腰:“撒谎。和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是不喜欢方知信?还是觉得,我生病耽误了你在外面等向尹?”
“你胡说什么。”温鱼不满地瞪他,谢楼虚虚地框着他的腰:“那为什么不高兴。”
“我都说了没有……”
“很明显的,小鱼。”谢楼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这里,看得出来。”
温鱼被他戳得发痒,眼睫微颤:“我讨厌你的工作。”
谢楼看着他低垂的神情,正了正色:“怎么?”
温鱼胸口有点发闷,他抓紧谢楼的衣服,去摸谢楼腰上的疤痕:“这些伤口,都是这份工作带来的。”他又去指藏在柜子里的那些药:“它害你吃药,害你得焦虑症,还害你睡不着觉,我不喜欢你做这份工作,就是不喜欢……我想要你好好的。”
谢楼听了他的话,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份工作是挺危险的,但如果我不去做,好像没有人可以替代我的位置。”
温鱼默默地憋回去了一口气:“我知道……”
但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难过。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去,温鱼默默地推开了谢楼:“我要去上厕所。”
他起身,拒绝了谢楼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间里蹦跶。
关上卫生间的门那一刹那,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温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擦眼泪一边咬着唇哽咽。
他就是不喜欢谢楼的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会让他觉得,楼哥随时都会出事,随时都会离开他。
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没有朝他倾斜,没有任何一条制度在向他伸出援手,那么,为什么他最亲近的人,要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做出牺牲。
温鱼不能接受。
如果他再任性一点,他就可以哭着去威胁谢楼,让谢楼放弃掉方舟,放弃掉一切的名誉,只和自己在一起。
但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毫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明白了很多的道理,明白谢楼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楼哥和他不一样,楼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自己一起奋战的朋友,还有很多很多……
思来想去,他最讨厌的,并非是谢楼的工作,而是不能和谢楼并肩作战的自己。
温鱼想到这,两眼通红地不停掉眼泪,他想要把眼泪哭干净了再出去面对谢楼,他不想要再表现得这么软弱无能,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但他的念头很快落空,当谢楼推开门,看向镜子时,镜子里的他正哭得一塌糊涂。
温鱼急忙躲闪,但被骤然靠近的男人抵在了水池边动弹不得,谢楼压住了他的后背,逼得他只能直视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通红的眼眶。
“为什么要躲起来哭?”
谢楼嗓音略哑,温鱼被他这样挤在身前,稍微闭合眼帘,一滴泪就会落进水池里,他抬起手去擦脸,微微扯动嘴角,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自然一些:“不想哭的,但是腿疼……”
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睫,眼泪就快要忍回去。
谢楼突然问他:“除了腿,还有哪里疼吗?”
温鱼的手微微一僵,眼泪越抹越多:“我不知道,楼哥,我不知道。”
谢楼缓缓抬手,圈住他的头轻轻摁进怀里:“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知道……”温鱼的眼泪濡湿了谢楼的胸口,谢楼把人抱了出去,放到床边,他蹲到温鱼的面前,牵住温鱼的手指:“你看着我。”
温鱼颤了颤还凝结有水珠的睫羽,微微抬眸看向谢楼,视线一片朦胧。
就在那一片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谢楼把通讯器拆解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然后当着他的面,碾成了渣滓。
温鱼愣住了。
他有些费解地看着那被谢楼分解成垃圾的通讯器,谢楼哄他开心似的:“既然小鱼不高兴,那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做这个工作了。”
他揉了揉温鱼的太阳穴:“给你做24小时贴身保姆,你要不要。”
二十四小时,贴身男保姆?
这怎么可以。
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方舟怎么办?
楼哥的队友怎么办?
还有那么多污染物和没有解决的污染源怎么办?
温鱼虽然很想要这样,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万万不可的,他正要违心地摇头,谢楼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乖宝,我们诚实一点。想好再回答我。”
“不用想那么多,不用想别人,就想自己。”谢楼似乎是在哄他,又似乎是在说真心话,他道:“对我提要求,再过分也没有关系。”
第54章 第 54 章
被谢楼这么一说, 温鱼耳垂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
他有些窘迫地抓住了谢楼的手,幅度微不可查地点了头。
但他并没有完全把谢楼的话当真,楼哥现在的烧应该还没有退, 或许只是在胡说八道,等过了两天, 病完全好了应该就不会说糊涂话了。
现在最主要的, 还是把楼哥的病养好。
公寓里的食材已经放了几天, 不再新鲜,温鱼想要让谢楼休息,自己去买菜做饭,但谢楼一副不认可的表情拽住他:“谁是保姆?”
温鱼稍稍迟疑:“你?”
“谁的腿还没好?”
温鱼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我……”
谢楼径直掠过他, 推开门:“那就在家里待着,别乱跑,我出去买东西。”
温鱼想要说谢楼现在还处在感冒观察期, 自己陪他一起比较好, 但不及他开口, 谢楼已经出去了。
温鱼想要追上去, 但他的手按上门把,一拧, 门把手猛地回弹, 门缝却没有打开。
温鱼微微一愣, 楼哥出门的时候, 顺手把门反锁了吗?
他还在里面呢, 楼哥真不小心。
房门被锁了,温鱼只能坐回去等谢楼回来, 这间主卧的空间蛮大,既有阳台, 还有卫生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想到,如果有人送饭进来的话,那一直待在这里也完全可以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楼哥只是不小心把门给锁住了,又不是要把他关在里面。
楼哥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温鱼闲不住,他坐到墙角的书桌旁边,书桌很宽很长,左右各有三个抽屉,温鱼有些好奇地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只有一点乱七八糟的稿纸,温鱼打开来看,上面的线条凌乱肆意,看不出来是什么,但莫名地令人觉得不适。
温鱼把抽屉合上,又去拉另外一个,这个抽屉在右边,最上面,是最轻易最顺手就能勾开的抽屉,温鱼在里面看见了东倒西歪的药瓶和药盒。
他讨厌看见这些东西。
看见这些,他对方舟的厌恶就会深一分。
合上这个抽屉,温鱼深呼吸一口气,去拖拽最下边的一个抽屉,他的手碰上去,轻轻一拖,没有拖开。
这个抽屉是上了锁的。
虽然上了锁,但抽屉并不是很紧,他拖开了一条缝隙,并且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拖拽晃了一下,撞到了抽屉的内壁。
似乎是一个硬邦邦的物件儿。
温鱼有些好奇地想要去看是什么,但他刚一弯下腰,屋外传来声音。
谢楼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人回来。
温鱼有些愣怔地看着那些人扛着家伙事进门,有些不解地看向谢楼,谢楼带着他往屋外走:“我想了想,阳台还是有些危险,加一个防护栏比较安全。”
他问温鱼:“小鱼会介意吗?”
温鱼半懂不懂地被他带出了门,摇了摇头:“不介意。”
虽然不加防护栏的阳台更漂亮。
但楼哥说得对,还是安全最重要。
谢楼请回来的人办事效率非常高,或许因为是异能者的原因,他们吃一顿饭的功夫,主卧阳台的防护栏就安装好了。
温鱼走到阳台边,抬手抓住冷冰冰的护栏,从护栏的缝隙朝楼下看,三层楼的距离,其实不是很高,确实应该加装护栏,不然真的蛮危险的。
他站在这里出神的功夫,谢楼从身后拥住了他:“怎么了,小鱼是不是不喜欢。”
温鱼没说话。突然测过眸:“楼哥,你把我关在这间屋子里了。”
谢楼瞳孔骤缩,温鱼道:“下次不要这么不小心了,我都说了我要和你一起出去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会担心。”
谢楼:?
温鱼盯着他:“听到没?”
谢楼微微点了点头:“听、听到了。”
温鱼这才满意,他用拳头撞了撞防护栏,确认了一下坚硬程度:“挺结实的,应该很安全,我为什么要不喜欢呀?”
谢楼提起来的心稳稳地落了回去。
他用鼻尖蹭了蹭温鱼的侧颈:“喜欢就好。”
温鱼已经习惯了谢楼这样蹭自己,他觉得楼哥有些时候像是某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喜欢你的时候,就会疯狂地往你身上蹭,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咬你。
但其实高兴的时候也会咬,只是咬得不重。
就像现在。
温鱼可以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好,因为谢楼正在咬自己的脖子,他不觉得疼,但很痒,而且被谢楼舔得湿乎乎的,他伸手去推谢楼的脑袋:“别咬,我都还没洗澡,脏的。”
谢楼好像并不嫌弃,还埋在温鱼领子里吸了一大口气,吐出来的热气把温鱼的后背都熏热了。
“那我们去洗澡。”
浴室里热气蒸腾,温鱼的伤口还不能沾水,谢楼让他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给他冲洗别的地方。
浴室里的灯非常亮,温鱼坐在那里,衣服脱得干干净净,颇有些无所遁形的意味,他下意识地蜷紧了肩膀,瘦弱的肩胛骨和颈骨突出得十分明显。
有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落,顺着腰/脊流下,落进了谢楼看不见的隐秘角落。谢楼站在他身后,手心涂抹发露,给他洗头发。
温鱼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几乎和乳霜是一个颜色,身体被热气晕着,透出淡淡的粉红,谢楼的手按上去稍微揉一揉,就能揉红一大片。
谢楼衣冠齐整地站在温鱼身后忙活,衣服和裤子很快被水濡湿,淋成了深色,温鱼注意到他始终穿得严严实实的上衣和裤子,伸出手拽了拽:“楼哥,你不洗澡吗?”
谢楼的声音很低:“不洗了,怕感冒。”
温鱼闻言,突然起身摸了一下谢楼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烫。”
“是吗?
“好像又不太烫。”
温鱼用手背和眉心反复试了几下,他也不太确定了。
额头的温度可能并不是很准,他一把揪住了谢楼的裤腰带:“摸摸腿根就知道了,楼哥你把裤子脱了。”
他突然拽上去,谢楼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动作,于是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
温鱼有点不稳地被他带着往前倾了倾,谢楼怕他摔倒,连忙定住没动,伸手去扶他的肩膀,但温鱼的脸还是直愣愣地撞到了谢楼的两腿之间。
温鱼仿佛听到头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撞到了什么,但听谢楼的声音,他铁定是把楼哥给撞疼了,温鱼急急忙忙伸出手去揉,却在握上去的一瞬间,僵住了。
什么东西,这么硬。
这是温鱼的第一念头,但旋即他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有些愕然地咽了咽口水,触电似的收回手:“抱歉楼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赶忙起身想要跑路,谢楼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去哪儿,不是要摸吗?”
虽然已经被谢楼搂过无数次,但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谢楼搂上他的一瞬间,他浑身的所有皮肤都在往外冒鸡皮疙瘩,就连大脑都麻了一瞬间。
谢楼身上的衣服不算粗糙,但这样贴在他的身体上,皮肤还是被磨得发痒。
温鱼有些难受地偏过视线,落在了镜子里。
镜子里,他的身体光溜溜的,被谢楼这样抱着,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些算得上久远的画面。那是很久之前,在何一帆的电脑上面,看过的视频。
那里面的男女主,似乎就会有这样的姿势。
但他和楼哥,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温鱼的心脏猛地颤了一颤,他为自己的龌龊念头感到无地自容,他想要推开谢楼,谢楼的手掌却突然扣紧了他的小腹,温鱼的腹部感受到一阵滚烫,他声音都在发颤:“楼哥,你先让我穿衣服。”
谢楼没有松开他:“为什么要穿衣服?”
他双手环住了温鱼,一口咬住了温鱼的耳垂:“反正是在屋子里,以后干脆都不穿衣服好了,这样很好看。”
他知道温鱼的右耳听不见,因此说话的时候,刻意偏到了温鱼的左边,温鱼眼神有些混乱,他垂眸,盯着谢楼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身体开始发热:“不,不要。不好看。”
他羞耻地微微侧过头不去看镜子,谢楼却掐住了他的下巴,略带强迫地让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哪里不好看?”
他的下巴轻轻搭上了温鱼的肩头,苍白的指尖压了压温鱼的皮肤:“明明这么漂亮。”
温鱼被他弄得发痒,但并不是皮肤在痒,更像是体内有什么地方在发痒。
谢楼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眸色加深,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外侧:“小鱼,腿别乱动。”
他没怎么用力,温鱼却像是被他这一下拍得卸了力,双腿打着颤就要跪倒。
谢楼勾着他不让他往下掉:“没力气了?”
温鱼的眼尾不受控制地发红,他咬了咬唇,突然,又拉住了谢楼的手覆到了自己大腿上被拍红的位置,嗓音颤颤的:“楼哥,你再,再打我一下。”
谢楼挑眉,没有动手。
温鱼用自己的腿去蹭了蹭谢楼:“楼哥,快,快一点。”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楼哥打他那一下,他居然觉得很舒服,一点都不疼。
见谢楼迟迟不动,温鱼偏过脑袋,用水汪汪的眼睛去看他,眸子里闪着渴求的光,他拱了拱谢楼的下巴,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求求你了楼哥,再打我一下,就刚才那个地方。我那里好痒,好难受。”
第55章 第 55 章
谢楼没有再打他。
他就像是故意和温鱼对着干似的, 忽视掉温鱼泪汪汪的眼睛,把温鱼送出了浴室。
温鱼恼得耳朵通红。
他盯着卫生间的门在自己眼前合上,忿忿地趴到床上, 抓紧了床褥。
坏人呜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这么一点点要求都不满足,他的脸都要丢光了。
温鱼趴在被子里, 谢楼洗澡洗了非常久的时间, 但他一直没有合眼。
他很不高兴, 非常,非常不高兴。
不碰他?很好,那再也不要碰了。
温鱼光脚踩上地板,拖来一条凳子, 从衣柜里翻找出一床棉絮和被套,自己给自己套了一床被褥。
谢楼出来的时候,卧室的灯已经被摁熄, 他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轻声步到床边, 掀开褥子要去捞里面的人时, 捞了个空。
他这才注意到,床上有两套被子。
眉尾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谢楼扔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床被子, 俯身贴到了另一团被子上, 压低声音问里面的人:“睡着了?”
温鱼把被子绞得很紧, 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 他没有装睡,谢楼刚问出声, 他就抗拒情绪很严重地把脑袋朝被子里缩了缩:“嗯,你别烦我。”
谢楼微微朝他靠近, 他虽然没有睁眼,但能够感受到谢楼贴了过来,温鱼连忙挪开自己的脑袋,和他拉开距离:“离我远点。”
“怎么——”
“没生气!”温鱼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开了床头灯,他看向躺在自己旁边的谢楼:“你睡过去,你的脚也不准碰到我的被子。”
温鱼伸出手掖了掖自己的边边角角,大有要和谢楼划分楚河汉界的意思,谢楼支起脑袋看他,在温鱼的视线里,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温鱼这才舒坦了一点,他重新躺回去,关灯睡觉。
两人就这么干躺了十来分钟,谢楼的声音突然在夜里响起:“小鱼,我想抱着你睡觉。”
温鱼没搭理他。
谢楼仿佛叹了口气,翻了一个身:“小鱼,我睡不着。”
温鱼微微睁开了眼。
谢楼没有得到回应,又干巴巴地躺了十几分钟,温鱼察觉到床垫微微晃动,他侧过头想要看谢楼在做什么,突然,自己裹得紧紧的被子被撬开了一个缝。
温鱼立马要去堵,手刚一伸过去,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
谢楼趁势把自己整个人挤进了温鱼的被子,这两天降温,本来就冷,温鱼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被谢楼带进来一股冷气,温鱼撇嘴:“出去,不准碰我。”
谢楼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脑袋凑了过来,温鱼被他蹭得非常痒,声音有点喘:“都说了不准碰,更不准亲,你走开。”
谢楼亲了亲温鱼的锁骨:“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用自己的脚去勾温鱼的脚,温鱼一脚踢开他:“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是不想碰我吗,那你就别凑过来。”
谢楼大概明白了。
原来是在气这个。
但刚才那种情况……要是再摸一下,自己真的把不准会做出什么。
没法解释,谢楼果断选择道歉:“我现在摸回来可以吗?”
温鱼更恼了。
什么啊,搞得好像他非要被摸一样,他又不是求撸毛的猫猫,他才不稀罕了呢。
温鱼拍开谢楼的手:“摸你自己去吧,我现在不需要了。”
温鱼非常有骨气,但谢楼没有松开他,他重新缠上温鱼的手:“那换你摸我?”
“不要。”
温鱼再度抽手,谢楼主动把额头贴到了他的手心:“烫吗?”
温鱼没有摸出来温度有什么问题。
但楼哥既然这么问,是又在难受了吗?
温鱼连忙拽开被子重新按开灯,谢楼洗完澡穿的短裤,温鱼二话没说把手从裤筒里伸进去,感受了一下谢楼腿根的温度。
“好像不热……”他看向谢楼的脸色,问他:“脑袋晕?还是想吐?”
谢楼摇头:“都不是。”
“那是怎么了?”
谢楼朝他靠了过来,把温鱼抱住重新往床上躺:“就是很困,想要睡觉。”
温鱼愣了一愣。
发烧好像确实会嗜睡。
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不待他想明白,他已经被谢楼揽着躺了回去,谢楼微微探身关了灯,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入睡的速度非常之快,一点也不像是被失眠所困扰的人。
温鱼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想了又想,快要睡着时,他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是晚上,嗜睡很正常。
楼哥应该没有发烧。所以……要不要推开他呢?
温鱼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的人。
算了算了,推开他的话,不也就等于摸他了?可不能被他占一点便宜。
——
进区之后,谢楼的病奇迹般地不治而愈了。
但在温鱼准备把找向尹的事情重新提上日程时,谢楼又病倒了。
温鱼再迟钝,也意识到谢楼这病来得古怪。
哪有人动不动就发烧的。
温鱼怀疑谢楼是装的,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去找向尹。
谢楼的计划意料之中地败露,但他也不恼,温鱼找他兴师问罪时,他直接把向尹现在的住址甩出来,阻止了温鱼的兴师问罪。
温鱼有点愣,果然熄了火,看向手里的地址:“真的假的……”
谢楼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去看看就知道真的假的了,就这一张纸,三万能量石,保真。”
温鱼惊讶地看他:“三万???你让谁帮你找的,这么贵。”
“方知信找的。”谢楼给温鱼打开车门,温鱼有些茫然地看他:“你们不是队友吗?队友不应该互相帮助信息共享吗?”
谢楼绕到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因为我和他已经不是队友了,收费高一点应该的。”
温鱼一怔:“不是队友?”
谢楼侧目:“我现在不是你的专属保姆吗?”
温鱼一时没明白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谢楼倾身过来,给温鱼系好安全带:“现在,是专职司机 ”
听谢楼的意思,他好像真的退出方舟了。
但温鱼怎么想怎么觉得荒谬。
这种决定,是可以轻飘飘又毫无声息地敲定的吗?
怪不得这几天方知信一直没有联系谢楼去出任务,楼哥真的退出方舟了吗?
温鱼云里雾里,小车很快到达目的地,温鱼看向眼前的单元楼,单元楼密集狭小,如同一个个紧紧挨着的蜂巢,单是看着那狭窄的窗户,都足以令人窒息。
谢楼先他一步迈进了昏暗幽深的楼道,温鱼抬头看了看楼牌,确认了一遍:“是这栋。”
温鱼还是不太相信:“向哥怎么可能进区呢?楼哥,你确定方队长没有骗你吗?”
“他如果骗我,我回去把他的报社烧了。”谢楼一边说,一边把温鱼攥得紧紧的:“楼梯有点陡,慢点走。”
他们上楼的过程中,有不少人从楼上下来,这种密集的单元楼最高十二层,且没有安装电梯。
而方知信那张纸上说的,向尹就住在十二层。
温鱼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爬十二层虽然累了些,但问题还不是很大,两人很快爬了上去,在纵横交错的走廊里穿了穿,终于找到了向尹的屋子。
房门紧闭,门外,蹲着一个人。
温鱼和谢楼对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蹲在向尹门外的人,温鱼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他几步上前,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乐遥???你怎么在这里。”
乐遥随着他的声音转过头,和温鱼对上视线的一刻,他急忙捂住了温鱼的嘴:“你小声点。”
温鱼不解地唔了两声,乐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谢楼,面色微变:“我才应该问你们吧,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谢楼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乐遥松开手,温鱼道:“我们过来找向哥的。你也是来找他的对吧?你们已经相认了吗?”
温鱼眼睛亮亮,乐遥蹙眉看向他:“你叫他什么?”
温鱼微愣,从乐遥的眼神里看到一点不悦,但他不知道乐遥为什么不悦:“向哥啊,我认识他。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你们可以说清——”
温鱼话音没落,转角处绕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虽然戴了帽子口罩还有围脖手套,但温鱼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向尹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他快步奔了过来,掠过站在一旁的乐遥,看向了温鱼,又看了看旁边的谢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调:“找到哥哥了?”
温鱼狂点头,他伸出手去,抓住向尹的手套,老老实实地和他道歉:“22号的时候我没去,对不起向哥,我当时忘了。”
他没有撒谎。忘了就是忘了,他不想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向尹原谅他。
他选择诚实。
向尹看起来没有介意,他当着谢楼的面摸了摸温鱼的头:“没关系,没事就好,我就是怕你出事。”
温鱼摇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他心里暖暖的,看到向尹,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他想要抱一抱向尹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但还没有抱上去,乐遥先一步把向尹拽开了。
乐遥略带质问的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响起:“你们什么关系?向尹,你没看见我在这儿吗?”
温鱼第一次看见向尹温和的眉眼里生出显而易见的嫌恶,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蹙眉盯着乐遥。
乐遥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非常不适,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向尹对温鱼是一个态度,对他却是另外一个态度,好像他才是外人似的。
他不悦地拧起好看的眉毛:“我都蹲了你三天了,你真以为你戴个口罩我就认不出来你了?你到底几个意思啊,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你就这个态度?”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
第56章 第 56 章
温鱼下意识后退一步, 把地盘让给了向尹和乐遥。
谢楼把他往自己怀里拢,在他耳边低声道:“帮你找到人了,要怎么感谢我?”
温鱼这会儿哪有功夫和谢楼扯这些有的没的, 他捂住谢楼的嘴:“别说话。”
对面,乐遥仿佛被向尹的态度戳中了痛点, 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一抹凌厉:“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别忘了, 要不是我父亲, 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乐家给的,乐家把你给了我,你这条命就是我的, 不论为我做什么,都是你应该的。”
向尹顿了顿,帽檐下面的眼睛有些无神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青年:“少爷。”
乐遥浑身一僵。
他像是过了一遍电似的, 耳根被这一声少爷喊得发麻。
他自己也记不清,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眼睛突然有点发涩, 他盯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朝他伸出手:“你跟我走。”
他已经受够现在的这种日子了。
向尹是A级异能者, 如果向尹还愿意跟他, 他的生活, 多少会好一些的吧。
异能的差距, 是再多的聪明才智都补不得的。
天之骄子也只能摔跟头。
向尹没有回握他, 他伫在原地,垂眸看向乐遥, 突然,他摘掉了口罩。
乐遥不明白他摘口罩的意思, 他抬眸看过去,向尹逐次摘掉了帽子,围脖,还有手套。
乐遥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
他飞快地反应过来什么,往后退了一步,向尹却突然凑近他:“跑什么?”
乐遥后背抵靠住墙,瞳孔在毫无规律地收缩,里面倒映出向尹那张青白的脸,他的视线落在那些黑色纹路上,牙关开始颤栗。
“你,你……”
乐遥说不出话,向尹替他说了:“我什么?我不是欠你们乐家一条命吗?”
他突然握住了乐遥的手。
乐遥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那绝不是活人能有的温度。
他猛地摔开了向尹的手:“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丧尸。
向尹是丧尸。怎么会有人能够变成这样的丧尸???他还有理智。
向尹被他摔开了手,又缠了上去:“我变成这样?全是拜你所赐啊少爷。”
他握住乐遥的手,用力奇大,乐遥挣脱不得,被吓得一张脸发白,在向尹松开他的那一刻,他一巴掌扇在了向尹的脸上。
“怪物。”乐遥一边往后退,一边骂他:“你别碰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鱼站在旁边,没有看懂两人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他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别说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可能连朋友都不是。
仇人还差不多。
乐遥的态度很恶劣,对向尹既打又骂,仿佛是向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温鱼下意识觉得,不是这样的,或许恰恰相反。
他想要上前去阻止乐遥对向尹的打骂,但谢楼拦住了他:“别急,让他们说清楚。”
温鱼蹙眉盯着乐遥。他和向尹生活了四年,向尹在温鱼这里已经是自己人,温鱼最看不惯别人欺负自己的人。
哪怕是温小少爷家的司机和保姆,也是不可以被别人随便欺负的。
温鱼很不高兴。
但谢楼说得也有道理。
没搞明白就去帮腔的话,就是在捣乱。
温鱼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直勾勾地盯着乐遥。
乐遥显然是被向尹不是人这个事实吓得语无伦次了,向尹的脸被他扇了一巴掌,但并没有发红,反而更加惨白,他抬起自己的手,问乐遥:“少爷,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乐遥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想要跑路了。他生怕向尹给他来上一口,但向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把乐遥拽到了自己面前,乐遥挣脱不得,只能看见他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来一道落在他手臂处的伤疤。
看见那道伤疤的瞬间,乐遥几乎要眩晕。
向尹声音嘶哑低沉,问道:“你不记得了吗?你把我关在外面的时候,我和你呼救的时候,丧尸把我的肉咬下来的时候,你不都看见了吗?你为什么不记得了呢?你现在还来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温鱼第一次看见向尹失控。
他掐住了乐遥的脖子:“我对你不好吗?我把你当自己亲弟弟,我把命都给你了,你呢?你把我关在外面,我自己爬进去,我不和你计较,你还给我下药,想毒死我,你为什么要怕我呢?我就算变成丧尸,我也不会咬你的啊少爷。”
温鱼亲眼看见乐遥的脸由白变红再变紫,向尹似乎是下了死手,但温鱼没有出声制止。
向尹救过他的命。
而如果乐遥真的对向哥做过这些事情。
温鱼没有任何立场让向尹不要动手。
但向尹最后还是收了手。
乐遥在即将窒息之前,被扔到了地上,他脖颈处赫然有一个发青发紫的手印,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狼狈。
仿佛有一张名为耻辱的网罩了下来,罩得乐遥喘不过气,他抠着地面站起身,眼神里,依然是不可被冒犯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你确实应该感谢我。”
乐遥往后退开一步,眼神里带着嗤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能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还真是天赋异禀啊向尹,这都没死。”
乐遥的话还是让向尹变了神色。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既然你已经不是异能者了,我找你一点用也没有,我——温鱼你干什么!松开!”
温鱼忍无可忍,他一把揪住乐遥的领子往后拽,乐遥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温鱼拽着他下楼,乐遥反过手去拍他的手腕:“你发神经啊?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温鱼怒火冲天:“那就摔死你好了!”
乐遥:“……不是,我说我和向尹的事情,关你屁事?”
温鱼:“怎么不关我的事情?向哥是我的朋友,我才不会让你再在这里说这些混账话伤他的心。”
乐遥有些无语:“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伤心了?他连人都不算,还能看出伤不伤心?”
乐遥的话非常刺耳,温鱼站定:“他非常伤心,我看得出来。”
乐遥微怔。
温鱼道:“你来找他,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异能吗?”
乐遥喉结滚了滚:“……不然呢。”
温鱼道:“那你可以回去了,向哥现在没有异能。他被你害成了丧尸,你还这么对他,乐遥,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对待爱你的人,你会后悔的。”
乐遥眉心皱起,仿佛被温鱼恶心到似的:“你闭嘴。”
乐遥准备下楼,温鱼忙不迭抓住他:“不,不行。”
乐遥:“你神经病啊。”
温鱼的态度非常强硬:“你去和向哥道歉。”
乐遥掰开温鱼的手:“道歉,然后呢?”
温鱼道:“没有然后,你做错了事情,你不应该道歉吗?”
乐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既然道歉也不能被原谅,那道这种歉有什么意义。”
“你都没有道歉,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原谅你?”
“你觉得,如果我把你关进丧尸群里,让丧尸咬了你,还给你下毒,你会原谅我吗?”
乐遥话音落地。
温鱼沉默了。
他无语凝噎了片刻,突然道:“你也太坏了。”
不过还真像乐遥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乐遥道:“我那是自保。”他看向温鱼和谢楼:“你们说得好听,真遇到那种情况了,还不是一样。”
“不可能。”温鱼一眼就识破了他:“你别挑拨离间,我和楼哥感情很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自私的。”
乐遥微微一挑眉:“能有多好,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们就能绝交。”
温鱼不信,直视他:“我和楼哥之间根本没有秘密,随便你胡说八道什么都不可能。”
谢楼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拽了一下温鱼的手:“小鱼,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要不先回去。”
温鱼没动:“不行,我今天必须替向哥出这口气。而且我还真想听一下乐遥能说什么,我们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绝交。”
他伸出手,拍了拍谢楼的手背:“楼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用怕。”
乐遥的声音几乎是和温鱼同步响起:“你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想和你上床。”
……
真能胡扯。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温鱼就差学乐遥翻白眼了,他斩钉截铁道:“楼哥是直男,钢铁直男!怎么可能会想要和我上床,你编谎话也不要编得这么离谱。”
谢楼的手还握在温鱼手心。
正在疯狂出汗。
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唾沫,浅浅地附和了温鱼一声:“对啊小鱼,我从来没想过。”
乐遥切切实实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你不会信,蠢货。”
温鱼骂回去:“你才蠢货,你连友情和爱情都分不出来,没有人比你还蠢了。”
………………
谢楼和乐遥都选择了闭嘴,没有说话。
温鱼为了证明自己和谢楼情比金坚,补充道:“而且,就算楼哥想要和我上床,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绝交的。”
温鱼耳尖发红地说出这句话,身心一下子就通畅了。
他就是要,百分百打倒一切会阻碍他和楼哥友谊的事情。
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话说出口时,旁边人的眼神变化有多么剧烈,火烧得有多旺。
温鱼还在输出,越说越上头:“只要楼哥想要,我什么都可以做,别说上床,就是上一百次床都没问题。”
第57章 第 57 章
温鱼把乐遥怼得哑口无言, 乐遥堪称惊悚地看着温鱼:“你……牛。”
温鱼还想要让他上去给向尹道歉,他强行拖着乐遥上楼去,走到房门时, 向尹已经把房门给关上了。
温鱼敲了敲门,没人应。
看来这个歉是道不了了。
向尹应该心情不好, 估计现在任何人都不想见, 温鱼只能放乐遥走, 自己也只能和谢楼打道回府。
他心头有点堵,一边走一边和谢楼聊天:“乐遥真不是人。”
谢楼没出声。
温鱼又道:“我要是向哥,我肯定也不想再看见他。还是别让他去道歉了,向哥看着他应该也挺膈应的。”
谢楼还是没出声。
温鱼继续道:“不过向哥是怎么进区的?入区处的排查不是非常严格吗?……喂!楼!哥!我在和你说话!你傻掉了吗?”
他一喊, 谢楼这才回神。
“什么?”
温鱼停在了一条巷口。
午后的阳光堪堪洒在这一条巷口,照得青石板路都在发光,穿着浅蓝色袖衫的漂亮青年不太高兴地绞起了双手:“不说了, 你在想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比他要高出一个头, 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 他此刻微微颔首:“嗯……没想什么, 小鱼你刚才问我什么?”
这是真没听见。
温鱼干脆换了一个话题:“我说,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向哥,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他现在也没钱, 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到谢楼的。
最多就是给谢楼做一顿饭。
“感谢?”谢楼闻言, 似乎真的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他注视温鱼, 很久没有说话。
温鱼被他盯得有些紧张:“不可以过分。”
“不过分。”谢楼突然带着他进了那条巷子:“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问题,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好,你问吧。”
温鱼话音落地, 谢楼紧接着便道:“你和乐遥说的,都是真的?”
温鱼反应了一会儿, 才明白过来,谢楼说的,应该是他后面和乐遥说的那些话。
方才有乐遥在,他一心想着打嘴仗不可以落下风,因此这些话说就说出去了,半点不觉得尴尬,现在只有他和谢楼两个人,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张脸腾地开始发热。
他有些慌乱地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假的,当然是假的。楼哥我只把你当朋友,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突然想起四年前,他为了和谢楼绝交而做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天哪,楼哥不会真的觉得他是同性恋吧。
温鱼看向谢楼听完回答之后凝重的表情,心脏登时提了起来。
完蛋了,乐遥的目的达到了,楼哥好像真的开始怀疑他们的友谊纯不纯洁了。
果不其然,谢楼问他:“那你和他说,即使我们上床,你也不会和我绝交,这话,是真的假的?”
“假。”温鱼不假思索,谢楼凝视了他几秒:“所以,如果我们做了这种事情,小鱼是会和我绝交?”
哎???温鱼被问懵逼了。
他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是个坑呢。
说不会绝交,那显得他gaygay的,但如果说会绝交,是不是又显得他们的友谊不够坚固啊。
温鱼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谢楼的声音幽幽响起:“其实,小鱼你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说出来,我不会生气。”
温鱼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推到了墙上,他有些茫然地抬眸,看向谢楼掩在阴影下的眸子:“楼哥是想要听实话吗?”
谢楼点头:“嗯,实话。”
实话啊……
温鱼陷入了沉思。
猛然之间,脑海里像是有一根蜡烛被欻地一声点燃,他抬起头,觉得自己的实话,可能会吓到谢楼。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裤缝,谢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真不会生气,谁生气谁小狗。”
谢楼看起来是真的想听,温鱼默默地往下出溜了一截,有点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蝇:“我好像,没撒谎。”!
他没有撒谎,他好像真的就像和乐遥说的那样,他是可以接受和楼哥上床的。
他压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谢楼绝交。
就在刚才,谢楼问他这个问题的那一秒,他甚至在想,如果楼哥要和他谈恋爱,他也可以。
温鱼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活了二十二年,在这一刻才第一次迟钝地意识到,他对谢楼的感情,好像,不是什么纯粹的友谊。
他在思维网里看见过,这叫做‘深柜’。
完蛋了,他好像,不是直男啊。
温鱼的心里在天崩地裂,但他面上除了耳朵红一点,脸红一点,脖子红一点,没什么异常,谢楼似乎也被他的答案震惊到,迟迟没有说出话,最后,状似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这真的,是可以接受的吗?”
温鱼恍惚了。
楼哥是怀疑自己了?
还是觉得自己太奇怪?
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太随便了?
温鱼结结巴巴地想要把自己这话给掰回正常轨道:“可以的啊。反正,反正我们都是直男,上床又不会爱上对方,也不会怀孕,所以,不介意。”
温鱼抿唇,也不知道是把谢楼说服了还是把自己说服了,他干笑两声:“上完床,也可以做好兄弟的。”
他甚至把话反抛给了谢楼:“难道楼哥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和我绝交吗?”
温鱼觉得自己快要化掉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只想原地刨一个大土坑,把自己埋掉。
他喜欢男人,喜欢的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不仅如此,他现在还在这里说一些等同于性骚扰的话,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啊!
谢楼沉默了。
温鱼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谢楼却像是半凝固在了那儿,又问了他一遍:“真的,能接受?”
温鱼硬着头皮当老实人:“真、真的。但我也真的不喜欢男人,更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楼哥我只是喜欢你,才愿意和你做这些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他觉得自己说得模棱两可,听起来怪怪的,因此补充道:“也不是说想要和你做这种事情,只是说,如果,如果真的做了的话,我一定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你绝交的。”
因为他们,情比金坚。
温鱼觉得自己说得已经非常清楚明白了,谢楼应该也听清楚了。
果然,谢楼没再说话,他敞开禁锢住温鱼的那一小片空间,扣住温鱼的手腕:“回家。”
他步子迈得很大,温鱼有点跟不上,谢楼索性把他抱了起来,温鱼不明所以,但心里有点打鼓:“楼哥,我可以自己走。”
谢楼充耳不闻,温鱼又问他:“我们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啊?”
或许是错觉,温鱼总觉得,谢楼周身的气场变了。
好像有点可怕。
他浅浅地垂眸,欲言又止,温鱼追问他:“做什么?”
他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谢楼嘴里吐出的两个字。
他说的是,做、爱。
这两个字如雷贯耳,十级龙卷风过境似的把温鱼的脑海吹成了一片空白,与此同时,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小鱼?”
温鱼的心脏差点在那一刹那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猛地一掐谢楼的肩膀,从谢楼怀里跳了下去。
在这种时候撞上季晓月和谢明远,简直比撞鬼还可怕,季晓月关切的声音响起:“小鱼腿受伤了?”
两人应该是刚去买了菜回来,正巧撞上,温鱼装瘸迈了两步,朝季晓月迈过去:“前两天走楼梯摔了。”
他没能离开谢楼,刚走出两步,就被谢楼掐着腰拖了回去:“下来干什么,腿瘸了就老老实实地让我抱。”
当着季晓月和谢明远的面,温鱼再次被谢楼抱进了怀里。
还是公主抱。
温鱼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震慑得说不出话,他不敢去搂谢楼的脖子,两只手僵在自己怀里,看向季晓月和谢明远:“叔叔阿姨,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和楼哥就先回去了。”
谢明远道:“正好,我们买了骨头,今晚准备熬骨头汤,你们俩一起过来吃饭,还回去干什么?”
回去做/爱。
这四个字在一瞬间蹦进了温鱼的脑子里。
甩都甩不掉。
谢楼的声音响起:“不用了,我回去给小鱼做——”
“好,谢谢叔叔阿姨!”温鱼答应得飞快:“我最喜欢吃季阿姨做的饭了。”
他抬眸去看谢楼,一把掐住了谢楼的胸口:“走吧楼哥?”
谢楼唇角浮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行,都听你的。”
跟着季父季母回家的路上,温鱼一直在揪谢楼的肉:“不准开这种玩笑!你吓死我了!”
谢楼唇角满是笑意:“你自己说的你不介意,既然不介意,做一下怎么了。”
温鱼和他掰扯:“我说的是不排斥做、爱,不代表我就要和你做、爱啊,你这话就好像一个人和你说他不怕死,然后你就直接让他去死一样,拜托,怕不怕死,和真的死不死,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楼仿佛被他说服了:“也有点道理。”
但他正经没有到一秒,走到房门口时他还在逗温鱼:“所以到底能不能做?”
温鱼被他逗得原地炸毛:“不能!我是男的!你又不是弯的!”
谢楼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季晓月突然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俩:“什么弯的直的?”
温鱼心尖一颤,还没开口,谢楼先他一步开口:“鞋拔子,好像有点弯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季晓月从谢楼手里接过鞋拔子, 笑着看了一眼:“是有点弯了,啥时候换一个。”
谢明远也在笑:“谢楼你先别急着脱鞋,先带小鱼去坐。”
“好的。”
谢楼抱着温鱼就朝屋里走, 温鱼似乎被他晃了一下,猛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季晓月和谢明远对视一眼:“你儿子是真幼稚。”
谢明远道:“不幼稚的时候有人又要哭鼻子咯。”
季晓月拧了一把谢明远的胳膊, 突然道:“小鱼爸妈的事情……也不知道小楼说了没。”
谢明远道:“看样子是没说, 算了, 不说就不说了,小鱼就这样开开心心的挺好的。”
季晓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仿佛跨越时空看到了穿着校服打闹的两个少年,她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他们高兴就好。”
温鱼被谢楼放到了沙发上,季晓月和谢明远一起进了厨房,没有让他们去帮忙, 还给谢楼安排了一项工作, 就是陪他玩。
谢楼就坐在温鱼旁边, 两人的脑袋互相靠着脑袋, 同步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谢楼忍了一路的话还是没忍住, 他问温鱼:“小鱼, 你能接受和我做、爱, 那是不是, 也能接受和我谈恋爱?”
温鱼摇头, 用脑袋去撞谢楼的脑袋:“不接受。因为我不是同性恋。你难道是吗?”
谢楼哦了一声,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 他慢慢地开口:“我也不是。”
温鱼点头:“那就对了。”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又问谢楼:“虽然一直在说做/爱做/爱, 但是楼哥,你真的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爱吗?”
在温鱼的认知里,男人之间的做/爱,应该就只是睡在一个被窝里,互相抱一抱这样子。
还能做些什么呢?温鱼真不知道。
思维网里从来没有人说明白过。
生物书上面也没有教过。
但温鱼又总觉得,不可能只是抱一抱那么简单。
谢楼道:“我知道,你想知道吗?”
温鱼想知道。
谢楼稍微坐起身,难得没再和温鱼说一些插科打诨的话,认真道:“我有视频,回去给你看。”
温鱼吃惊:“楼哥,你哪里来的视频?”
谢楼道:“贺鸣飞存在我那里的。”
“贺鸣飞?”温鱼有些疑惑地睁大眼睛:“贺鸣飞不是你的女队友吗?她为什么会存这种东西?”
谢楼坐得离温鱼更近,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咬耳朵:“他是男的。”
温鱼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完全看不出来,他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像女孩子。”
温鱼登时对方舟的人产生了八卦心,他问谢楼:“所以,他喜欢男人吗?”
谢楼点头,没有扫温鱼的兴:“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应该换了有……上百个男朋友。”
“上百???”
“这还不包括一夜情对象。”
温鱼着实震撼:“真厉害。”
突然,他顿了顿:“那你……”
“我?”
温鱼点头。
谢楼知道了他要问什么,谢楼如实道:“他追过我,我没同意。”
他着重强调:“我不喜欢男人。”
温鱼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贺鸣飞长得那么好看都没把楼哥掰弯,自己就更别想了。
小鱼emo。
不过好在,他没emo多久,就有小饼干缓解了他的emo。
季晓月怕他坐着无聊,先给他做了一盘饼干,她把饼干端出来放到茶几上:“小鱼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晚饭很快就好。”
有了饼干,温鱼暂时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他很快塞了一嘴,两颊鼓起,谢楼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去擦温鱼嘴角的饼干屑。
“我做的和我妈做的,哪个味道好一点?”
他突然问温鱼,温鱼含含糊糊:“都好。”
“真不老实。”
谢楼端走了他的盘子。
温鱼老实道:“真的都好吃,但你是和阿姨学的,当然还是阿姨做的好一点。”
谢楼放过了他,他把盘子重新放到温鱼面前,温鱼看谢楼根本不动那盘子里的饼干,突然问谢楼:“楼哥,你不喜欢吃饼干,为什么还要学做饼干啊?”
问这句话只是顺口,但答案温鱼心里一直都知道。
谢楼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干巴巴的还有甜甜的东西,他对吃的东西似乎一点都不讲究,温鱼甚至一度觉得,给谢楼一碗白米饭,生的蔬菜和煮熟的肉,谢楼就能解决掉一日三餐。
但谢楼的厨艺一直很好。
温鱼喜欢吃的,他都会做。
果然,温鱼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去就遭到了谢楼的一个暴栗,谢楼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无语:“明知故问?”
温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就不能说是为了我吗?我喜欢听嘛。”
谢楼瞥他一眼,看他额头发红:“疼?”
温鱼的额头不是被谢楼打红的,更多的是被他自己揉红的,但谢楼既然都这么问了,他当然就要顺坡下:“疼死了,你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我脑子里的水都要被你敲出来了。”
季晓月端着一碗汤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谢楼打人的画面,她本想斥责一下自己的儿子,但下一秒,谢楼凑过去,亲上了温鱼的眉心。
季晓月再进入厨房时,谢明远注意到她脸上的笑,问她:“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季晓月捋了捋头发:“俩小孩儿关系真好啊,我这个做妈的,把谢楼交给谁都不放心,还是得交给小鱼才放心。”
谢明远闻言叹了口气:“是啊,我说能遇到小鱼也是谢楼这小子的福气。我现在想起他小时候发病那样子,我都不敢靠近,温鱼那时候那么小,居然敢去抱他。”
“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季晓月突然道。
谢明远问她:“担心什么?”
季晓月道:“小鱼只比谢楼小半岁,现在也22了,你说小鱼要是什么时候谈个恋爱,结个婚,小楼不得哭死?”
谢明远摇了摇头:“凭我对儿子的了解,哭应该不会。但可能真会去死。”
季晓月:“………………”
夫妇俩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温鱼这顿饭吃得有点汗流浃背。
他不明白,为什么季阿姨和谢叔叔,开始左右夹击地盘问他的感情问题。
他今天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立马就这么被盘问,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偷感。
季晓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他:“小鱼你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应该有比较喜欢的类型吧,你和姨说说?”
温鱼瞥了一眼谢楼。
他默默扒拉碗里的米饭:“长得高,皮肤白,眉清目秀,鼻梁高,嘴唇薄,喉结——”温鱼及时打住:“不要喉结,大概,就这样。”
谢明远闻言:“小鱼就没有考虑过和男孩子谈恋爱吗?”
季晓月眉头一抽,桌下的腿抬起,给了谢明远一脚,压低声音:“你问得也太明显了。”
温鱼也愣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手里的筷子停止扒饭的动作:“男、男孩子?”
难道他gay得太明显,被谢叔叔看出来了?
谢明远豪放地干笑了两声:“哈哈哈,男孩子也挺好的啊,我和你阿姨都觉得,要是谢楼以后找个你这样的男朋友,也挺好的。”
季晓月的头快要埋到碗里。
谢明远分外不觉得,他还伸出手怼了怼谢楼:“小楼,你说是不是?”
谢楼的眉睫继承自母亲,眉清目秀,很是好看。而此刻,温鱼看着那两人一比一复刻出来的眉眼同步抽动,颇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谢明远,默契度很高地歪过了头,似乎在问谢明远在发什么疯。
谢明远还没完:“小鱼,你看现在外面相亲。都很看重异能。”
温鱼听到异能俩字,心里跳了跳,有点落寞。
他是一个无异能者,单从异能这一点来看,他就是配不上谢楼的。
那何止是配不上,简直是一道天堑。
眼看温鱼的情绪低落了下去,谢楼连忙要出口阻止谢明远继续说些有的没的,但谢明远没给他机会:“谢楼的异能还挺厉害的,你觉得他这个异能,配不配得上你呢?”
温鱼:?
谢楼:???
温鱼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了一下谢楼的裤子,他有些无措地转过脑袋,声音很小:“楼哥,我怎么觉得,叔叔误会了什么。”
谢明远的这种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是在说媒吧。
可是楼哥是直男啊。他们说媒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自家儿子的性取向吗???
说实话,谢楼也是懵的。他自诩自己的心思一直藏得密不透风,现在看来,怎么倒像是,早就公之于众了。
饭后,谢明远又把他叫去了书房。
刚一进门,谢明远直接扔给他一张照片,谢楼垂眼一看,照片上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女性,他不是很理解谢明远的意思,抬起头,谢明远道:“一个月以后,和她结婚。”
谢楼翻开手心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的背面——【××婚介所】。
在百废待兴的今天,这种产业链倒是开始恢复了。
谢明远没看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好几张照片,一一摆放到桌子上:“如果手里的那个不喜欢,这里还可以选,总之挑一个结婚。”
谢楼这下是真搞不明白谢明远的意思了,他那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在此刻卡壳卡死,有点冒烟,稍显迟疑地开口:“爸?”
谢楼试图以此唤醒父爱,但毫无用处,谢明远面带真挚微笑:“不想结婚是吧?”
谢明远把照片呼啦啦推到一边:“如果不想和陌生人结婚的话,你还剩下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和小鱼结。”
第59章 第 59 章
谢楼不太明白父母态度的转变。
在他年少, 尚且情窦初开的时候,他曾经有试探父母的口风。
那时候还日理万机的父亲对于这个问题,态度非常坚定: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 但我的儿子不能是同性恋。
季晓月稍微缓和一点,但也大差不差。
因此, 他此刻对于谢明远的话, 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反应不过来的这种反应, 落在谢明远的眼里,就是他在抗拒同性恋。
谢明远试图苦口婆心劝他一番:“你先别去想性别这个问题,你就单看温鱼这个人,你喜欢他吗?”
“喜欢。”
谢明远又道:“你想想, 要是小鱼以后谈恋爱了,结婚了,有了另外的亲密对象, 不理会你了, 你难受不?”
“难受。”
“那不就对了。”谢明远一敲桌面:“你们就该结婚。你当哥的, 先努努力, 把自己掰弯。”
“早就弯了。”
谢明远:?
——
从二老的家里离开时,温鱼瞧着谢楼舒展的眉眼, 盯了一路。
楼哥的心情, 好像很好。不仅楼哥的心情很好, 出门的时候, 似乎谢叔叔的心情也很好。
温鱼被谢楼牵着走出小区, 他这才发问:“叔叔和你聊了什么?”
“他让我结婚。”
听到这话,温鱼没来由地耳根子发烫:“他们好像, 是挺操心的哦。吃饭的时候,也问了我, 我听谢叔叔那个意思,还以为要把你介绍给我呢,哈哈,真好笑。”
温鱼开了句玩笑,谢楼接住了他的玩笑:“对啊。是挺好笑的。他让我和你结婚。”
温鱼被平地绊了一跤。
“开玩笑的。”谢楼伸手捞住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去还看视频吗?”
天色已黑,温鱼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想说不看了。
但这种时候,说不看了,是不是显得,有点怂。
越怂,越显得心虚。
不能怂,对,不能怂。
“看啊,为什么不看。”两人路过一家新修不久的超市,温鱼停步:“单看小电影没意思,楼哥,我们买点零食好了。”
末世降临之后,他这几年都没有看过电视。
虽然今晚要看的这个东西,算不上什么正经电视,但好歹是有声音有画面的,对温鱼这个戒了四年电子设备的人类来说,还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隐隐有点兴奋。
由于第三产业链恢复较慢,因此超市里的零食都只有一些非常原始的透明包装袋,不过这没什么影响,温鱼火速捡了一堆零食,结账的时候,他看见谢楼朝塑料袋里扔了一堆东西。
温鱼没在意。
到家后,他第一个洗漱完毕,立马把自己丢到了香香软软的被窝里,在床上撑了一个小桌子,摆上了看视频的设备。
谢楼出来时,温鱼已经自己把视频捣鼓出来了。
这还是温鱼第一次看这种同性题材的颜色视频。
视频似乎有一点点剧情,温鱼以为自己会看到满屏的马赛克冲击,但并没有,他有些好奇地坐直了身体,盯着视频。
这好像还是一条情景剧。
画面里的两个男主只露了半张脸,视频的拍摄地,似乎是一间学生宿舍。
“楼哥,这个视频的宿舍,和我们之前的宿舍超级像,这不会就是在我们学校拍的吧!”
谢楼掀被上床,非常厚脸皮地挤占了温鱼刚捂热的一小块床铺,温鱼好脾气地没踢开他,把他有点发凉的脚卷进了自己的两腿之间:“来吧,给你捂捂,我都捂热了。”
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人和人挨得近一些才能取暖。
谢楼抬手按灭了大灯,只留一小盏昏暗的床头灯,他看向小桌板上的视频,回应温鱼刚才的问题:“是有点像,窗台的绿植也像我们之前种的那株。”
温鱼嗯嗯了两声:“这个视频我随便选的,对了,贺鸣飞为什么要把这些视频存在你这里啊,你平时会看吗。”
谢楼否认:“没看过。他居无定所,让我保管。”
“也是,你又不喜欢男的。”温鱼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合理:“楼哥你平时有需求的时候……也不会看吗?”
“我没需求。”
谢楼非常果断,温鱼狐疑地看他一眼:“不信,你怎么可能没有需求,上次洗澡的时候你明明就——”
硬成那样,说这话糊弄小孩呢。
谢楼倒也没多做辩解,他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副有线耳机,插到设备孔里,递了一只给温鱼:“戴耳机听。”
温鱼接过耳机,耳机刚一戴好,一声呻/吟猝不及防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温鱼很难描述那个声音。
非常,非常地,具有穿透力。堪称销魂,好像有人在挠脚底板一样,温鱼的耳朵在瞬间就麻了。
视频里,主人公2号被1号掐着腰按到了双人床的床梯旁边,两人在接吻,吻得十分激烈。
穿着校服拥吻的画面多少有点刺激,镜头还特写了两人的喉结和校服,温鱼看着那白底蓝边的校服,越看越觉得眼熟。这虽然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但好像……是隔壁学校的。
那这对情侣……不会是隔壁学校的……
虽说都是陈年老瓜了,但温鱼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他猛地抬起眼睛去看谢楼,想要分享自己发现的这个信息,刚一抬头,一个吻落了下来。
他要说的话顿时忘了。
谢楼刚刚洗漱过,嘴巴又软又香,温鱼被他轻轻吻了一下,脑海刷得空掉,他有些愣怔地张开唇,谢楼眼眸半睁,眸光讳莫如深,近在咫尺问他:“张嘴做什么?”
温鱼察觉到自己的主动,急忙要把嘴闭上,眼前的人却突然轻轻勾唇笑了一下,扶住他的脑袋,重新吻了上来。
温鱼这下闭着嘴不打开了,稍稍别开了一点,谢楼用鼻尖撞了撞他的鼻尖,热气全部喷洒交缠,谢楼的语速略快,像是有点急,用手指去磨温鱼的嘴。
温鱼觉得他们这样动不动就亲来亲去的行为非常不对劲:“楼哥,我们又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楼……”
剩下的话都被谢楼堵没了,谢楼扶住温鱼的后脑勺,乌发从指尖穿过:“高兴就好。你高兴吗?小鱼。”
温鱼没说话。
他睫羽微颤,眸子里有动情的光在闪烁,他当然觉得高兴。他反射弧巨长地反映过来,好多年前,谢楼这样亲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高兴了。
他似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喜欢上楼哥了。
这种……和谢楼肌肤相亲的感觉,真的让他非常开心,好像整个人都被填得满满的。
他被吻得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耳机里,男生的呻/吟声更是一阵一阵,带着难耐的喘/息,就这么冲撞他的鼓膜。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的声音和耳朵里的声音了,终于,直到他自己喘不过气,他秋后算账似的推开了谢楼,墨黑的眼珠子水雾弥漫,开始义正言辞:“干,干什么啊。”
他擦了擦嘴角,和谢楼拉开一点点距离:“看视频就、看视频,你亲我干什么。”
谢楼被他推开,不倒翁似的重新黏了回来:“不干什么,我只是尝一下,小鱼有没有偷吃零食。”
温鱼:“我已经刷牙了,我没吃。”
谢楼哦了一声,两人挨得很近,耳机线轻轻地缠绕,谢楼长臂微一伸展,直接搂住了温鱼的肩膀:“我给你当靠背,你靠着我。”
视频里,主人公1号已经在脱2号的校服,温鱼目不转睛地盯着,没理会谢楼,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的身材,差距好明显。”
他和谢楼聊天:“这个黑皮的,有腹肌的,肯定是攻,白的是受。”
谢楼微一挑眉:“你还知道攻受呢。”
温鱼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我知道的可多。”
这些年,温鱼大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去思维网上面乱转。
思维网如今已经被建设得越发和谐了,版块也分得越来越精细,甚至已经有了专门的阅读版块。
温鱼有一段时间,一直在一个名叫口口文学城2的版块里看书,那里面的书都是不认识的网友根据记忆恢复的。
温鱼在里面博览群书,现在已经知道了和同性恋相关的许多知识。
但就是一直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做/爱的。
奇怪得很,那所有的书,一遇到这种剧情,她们要么用口口代替,要么就开始穿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攻和受往被窝里一钻,接下来的描写要么是风花雪月,要么是种菜浇田,甚至还有主角在被窝里种蘑菇和拔萝卜的,温鱼脑细胞烧死一群都没看明白。
他一度觉得这个东西在考验他的智商,久而久之,他就不在这里看书了,他痛恨这个叫做口口文学城2的盗版货,当然,更痛恨它的原身。
他和谢楼讲述了这么一回事,谢楼也和他同感。
视频还在进行,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变成了两具交缠到一起的躯体,温鱼直觉重点快要来了,他凝神去看,小麦色肌肤的1号突然俯下身,张开了嘴。
2号也张开了嘴,两人成了一个69的姿势。
温鱼的眼睛无意识睁大,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一行为有了深入的理解。
所以!他明白了!他们是用嘴!
温鱼简直醍醐灌顶,但他立马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为什么还有攻和受的区别?他扭头就要问谢楼,谢楼突然倾身,漂亮修长的手指按住屏幕,滑动了一下进度条。
温鱼没开口,他就说了一声:“不对。”
“什么不对?”
谢楼和他说:“不是用嘴。”
温鱼不解,他重新搬回视线,谢楼把进度条拖动了大概一厘米,温鱼看见两个人在调整姿势,1号背对着2号,扶住了双人床的床梯。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长得白白净净的2号拿过瓶子,从里面挤出来一些透明液体到手心,开始均匀地进行涂抹。
温鱼的呼吸从此刻开始暂停。
从这一秒开始,到2号撞上1号的身体,温鱼都是一个魂飞天外的状态。
谢楼始终在观察他,温鱼愣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重,他猛地魂魄归位,扯掉耳机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谢楼按了暂停。
他想过温鱼会排斥,但现在看来,这排斥得,还是挺厉害的。
小鱼应该是感到恶心了吧?
想到这,谢楼眸光微黯,他调整好心态,轻轻去拍身旁的一小团被褥:“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太能接受。”
温鱼缩在被子里翻滚了一圈,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楼伸手去关闭视频,收拾小桌板,突然,他旁边的人露出了半个脑袋,声音里透露出绝望,在和他哭诉似的:“楼哥,我好像站反了……QAQ”
第60章 第 60 章
看见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时, 温鱼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也不会美好了。
他在那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经在思维网看过的许多小说,所以那些身高九尺、八块腹肌、高冷面瘫的,都是受!都要被另一个小白花角色酱酱酿酿!
不要啊!
他捂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 谢楼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意的会是这个,被他萌得笑出了声:“喂, 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温鱼翻来覆去, 最后滚到了他怀里, 他瘫在谢楼腿上,一脸生无可恋,嘴里进行着一些无厘头的分析:“原来是这样分攻受的???……所以,越瘦越白越矮的, 是攻,长得高壮黑的,是受, 受, 都要被攻嗯……。”
谢楼听着他自言自语, 没打断他, 直到温鱼来了一句:“那我这个样子的是不是很适合做攻啊?”他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默默补充道:“如果要找男朋友的话。我就是非常标准的攻啊。”
谢楼听得眉心一跳, 问他:“你想吗?”
温鱼不假思索:“不想做攻。”
“为什么?”
温鱼的眉毛微微蹙起:“因为受好像很疼的样子, 他叫得好大声。”
谢楼没有太明白温鱼的这个逻辑:“既然受疼, 那为什么还不想做攻?”
温鱼一把抱住了谢楼的腰。
“因为不想让我喜欢的人疼。”
他要是谈恋爱的话, 只可能是和楼哥谈, 他才不要楼哥疼成那样呢。
如果这个爱非做不可的话,还是让他来疼吧。
“小鱼不怕疼?”
温鱼的脸埋在谢楼怀里拱了拱:“怕啊, 但喜欢的人亲我一口,我肯定就好了。”
他很好哄的。
“不过我肯定不会喜欢男的啦。”温鱼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露骨, 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刻上同性恋三个字招摇过市,他立马收敛回来:“所以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谢楼眸光晦涩地盯着他。
他很想和温鱼说,你要是不和我谈恋爱,我就和你绝交这样的鬼话。如果他这样说了的话,小鱼应该会同他谈恋爱的吧?然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但他要去威胁他吗?他做得出来这种事吗?
他承认,他的想法偏执。当他在木屋门口找到温鱼,他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小鱼的腿打断,关进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哪怕是小鱼哭得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心软。
他要让他全然地依附于自己活着,强迫他迎合自己,禁锢他全部的身体。
如果温鱼要走,他就要把自己这些年承受的一切苦楚全部告诉他,让他因为愧疚而留下,绑架他的灵魂。
然后,他就可以把他这些年想做的,但是不敢做的,统统在温鱼身上讨回来。
但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温鱼只是因为腿上的伤口痛哼了一声,他所有的暴力全部偃旗息鼓。
温鱼只是表现出了一点点心疼他,他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再也不敢将过往四年吐露半分。
——
温鱼不知不觉趴在谢楼怀里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他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声从客厅传来,温鱼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谢楼捂住了他的耳朵,递给他一个枕头:“我去开门,小鱼继续睡。”
谢楼翻身下床,温鱼压根没全醒,他用枕头捂住左耳,困倦地看了一眼谢楼的背影,歪过脑袋,继续睡觉。
房门打开,映入方知信眼帘的,是谢楼睡得乱七八糟略显凌乱的睡衣,和气色非常好的一张帅脸。
他倒是睡得好,黑眼圈都没了!
方知信气不打一处来。
谢楼眉眼间满是不耐,一副清梦被人扰了的姿态,靠在门框上看他:“有事?”
方知信冷呵一声:“不是来找你的,我找温鱼。”
他侧身想要进门,谢楼双手往门框上一撑,严严实实挡住他:“找他干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队,谢楼,你现在就是典型的见色忘义,有了媳妇就什么都不要了是吧,方舟是你说散就能散的吗?说好的梦想呢?情怀呢?拯救世界的约定呢?”
提到拯救世界,他的眼睛开始发红,谢楼反手就要关门:“那是你的梦想,我的梦想现在已经快实现了,你别大清早在我门口哭,晦气得很。”
方知信激愤到哽咽:“我真不明白,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谢楼知道,方知信是真的不明白。
但他管不着。
他准备关门,方知信一脚卡进来:“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去。”
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
谢楼的离队通知是直接交给上面的,通知到方知信头上时,方知信是懵的,上头的人是慌的。
五大区的首领比谁都慌。
但没有一个首领敢直接来找谢楼。
他们只敢找方知信。找方知信和谢楼打感情牌,因为他们心里门儿清,谢楼是这四个人里,最没有道德的人,想要道德绑架他绝无可能。
但要绑架方知信,就很简单。
甚至不用绑架,方知信本身就对于拯救世界这回事,热血难凉。
方知信此刻对于谢楼离队一事非常不理解,如此伟大壮丽垂名青史的事业,为什么有人说不干就能不干了,这简直是毫无理想!毫无责任!毫无信念的行为!
方知信道:“就算谈恋爱了,也和拯救世界不冲突啊,你就不能兼顾一下爱情和事业吗!”
谢楼非常无情:“不。能。我没那么多时间。”
方知信见他非常坚决,自知不可能说得动谢楼,他妥协一步道:“那你不能离队,你就算不出任务,你的名字也必须挂在方舟里。”
“有什么意义?”
方知信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拯救世界的!都是四人组啊!四人组就是四人组啊,是不可以被拆开的!”
谢楼承认,在方知信大声吼出这几句话时,他冒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似乎误入了什么奇怪的领域。
谢楼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地退后了半步:“队长,你可以重新找一个人,凑齐四个人。”
“你根本不懂原装的威力。”
谢楼:………………
方知信:“再说,你觉得我能找谁?”
谢楼很快给他推荐了人:“叶哲。”
方知信立马拒绝:“小哲不行,亏你想得出来。他要是知道你离队的消息,反应恐怕比我还剧烈。”
谢楼似乎没明白:“为什么。我离队,和他有什么关系。”
方知信欲言又止:“算了,和你说不明白。”“你真的要为了媳妇抛弃兄弟吗?谢楼,我看不起你。”
但他这话毫无作用。
方知信怀疑,兄弟这个选项,在谢楼这里,就不配排在媳妇旁边。
他早该知道的,他的队友,是一个彻头彻尾药石罔顾的恋、爱、脑。油盐不进的那种。
“还有其他的事?”谢楼问。
“我还没吃早饭。”方知信不管不顾地往屋里挤:“我吃了饭再走。”
他挤进门的时候,温鱼已经起床了。
温鱼穿好拖鞋,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拉主卧的门,没拉开,他瞌睡飞远,从屋里敲门:“楼哥,开开门。”
又不小心把他锁屋里了?
声音从屋里传出去,显得闷闷的,加上温鱼刚醒,声音有点黏黏糊糊,听起来,像是在央求谢楼开门似的。
方知信脑海里那根名为正义的神经轻易被挑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楼:“你……”
“楼哥,让我出去。”
方知信:“你你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谢楼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没有解释,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温鱼不知道客厅有人,门刚一打开,他迎面扑到了谢楼怀里:“怎么又把我关起来了。”
温鱼身上还带有被窝的热气,谢楼浑身的冷气被他扑散,谢楼垂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不睡了?”
“不睡了,刚才是谁在敲门啊,人走了吧——”温鱼攀住谢楼的肩膀去看门口,视线和方知信撞上的那一刻,他脸刷的通红,飞快和谢楼拉开距离:“是方队、队长啊?我去洗漱,楼哥你们聊天吧。”
他急匆匆转身回屋,腿在门口咚地撞了一下,听着都疼,谢楼要去扶他,温鱼逃命似的冲进了卧室:“我没事,你们聊!”
他砰地一声甩上了卫生间的门,心脏在胸腔里乱跳。
“幸好只是抱一下……”
温鱼靠紧门板,捂住了心口。
其实刚才,如果不是没刷牙,他是想直接去亲楼哥的。
还好没有亲上去,不然就完犊子了。
楼哥蒙在鼓里,旁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他那点小心思,恐怕轻轻松松就被看穿了。
呜,怎么办,好想楼哥永远都只和自己待在一起,不要接触别人啊。
屋外,‘双眼雪亮’的方知信正在和谢楼疯狂理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非法拘禁!限制一个成年人的人身自由!我知道你爱他,但这种方式……你没救了谢楼!温鱼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你太有毛病了!”
谢楼充耳不闻,忙着做早餐,看都没看方知信一眼,直到方知信准备去找温鱼问个清楚,谢楼锵一声把菜刀嵌进了菜板。
他卷起一截衣袖,手腕苍白,腕骨微微突出,但力量感清晰可见,方知信没有和谢楼交过手,但如果他们两个在这里打起来,这栋楼绝对保不住。
就在他思考怎么将这场战争损失消减到最小时,谢楼转过身,开始淘米。
方知信:………………
一起拯救世界的队友突然当起了全职家庭主夫怎么办,在线等挺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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