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身红衣踏入,嘴角带着肆意的笑意,每一步都带着一阵微风,手中无剑,却让人觉得她浑身锐利得像剑。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可按照她成名后再建立了枉死城的年月推算,估计也有四十多了,就是不显老,长得还好看。她的好看在于她的眉目英气逼人,散落的青丝让她又多了份柔美,她容貌美得肆意张扬,与洛华年不一样的是,她的肆意张扬是带着狂意的。
她美得张狂,也强得可怕。
“我自然是没有我二师兄厉害的。”
洛华年见血衣剑魔把她的招式认了出来,也不打算瞒着,只是她自认打不过这个女人,内力也已经聚集在腿上,打算有什么不对劲就带着玉沉梦离开。
“厉害还属清雅的飞火流莹,七星聚会虽有飞火流莹的影子,可始终少了些火候。”
女人走到洛华年面前,她比洛华年略高,看着洛华年的时候微微垂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个邪岛之人,一个流仙派高徒,来我枉死城,究竟是何故?”
没有杀气,洛华年也稍微松懈一些,只是女人有很强大的压迫感,尤其是一身红衣逼近之后更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洛华年低头看了眼女人素白的手,手背上有彼岸花的镂身,好像写满了故事的纹路随着手背蜿蜒而上。衣袖遮挡之下,也不知那耀眼的彼岸花会蔓延至何处,会不会缠满她的身子。
照亮亡者路的彼岸花,果然是她。
“我听师傅提起枉死城的彼岸花,所以才来看看,城主大人莫非不欢迎?”
女人听洛华年说到万俟清雅提到过自己,本来的笑意消弭在嘴角,脸色也变了变,浑身的气势好似瞬间褪去了不少。
“当然欢迎,若是二位不介意,不如到房间详谈?”
玉沉梦按住剑柄的掌心松了松,身前之人的手往后探了探,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并听她道:“行。”
见血衣剑魔并无恶意,又有洛华年令人安心的举动,玉沉梦也终于放松了些,可今晚之后恐怕这枉死城她便待不下去了。
三人上了楼,关上门后,女人才自我介绍起来:“江湖人都称我是血衣剑魔,我叫屠止容,你们若是乐意,唤我屠城主也行。”
屠止容说完后,目光落到玉沉梦的脸上,又忍不住调侃道:“邪医的易容功夫你虽是学了去,可亦未到登峰造极之境。”
洛华年一时语噎,她自认所学都有所成,未曾想在屠止容这里竟是被调侃了两次,让她自信心有些受挫。
“或许说这位流仙派的高徒不适合易容。”
屠止容看向玉沉梦:“你眼睛太美,美得这张脸根本配不上,一看便知这张脸是假的。”
洛华年扭头看向玉沉梦,只闻玉沉梦缓缓开口:“屠城主过誉了。”
“不过誉,能有一双让人魂牵梦绕的眼睛,那定然是江湖中那位人人肖想而不可得的南柯仙子了。”
屠止容太聪明,目光又过于毒辣,洛华年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想必玉沉梦也有一样的感觉。
“你师傅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屠止容这才说起正事,目光又落到了洛华年的身上。
“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说枉死城的彼岸花能为亡魂照亮前路,其余的没有多说,我是好奇才过来的。”
洛华年微微倾身,仔细地看了看屠止容的容颜,说道:“都说武功练至臻境,容颜衰老得特别慢,你和师傅果然都是妖怪。”
屠止容听罢,哈哈笑了两声:“我便当你夸我了。”
屠止容显然也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对自己十分自信,大大方方地收下赞赏:“你师傅近年可好?”
“好,经常与师兄姐们切磋四艺,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洛华年想起万俟清雅,便想起她与琴棋书画四个师兄姐论四艺能论个三天三夜,丝毫不见疲惫,她可没这种耐心。
“是么,过得好就好。”
肆意张扬之人扬起一抹苦笑,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好似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你当时与我师傅是挚友,最后又为何会分道扬镳,我师傅竟是连你的名字都未曾提过?”
“小孩子莫要问这么多。”
屠止容并不打算告诉洛华年,可洛华年灵机一动,说道:“嚯,难道你做了什么惹我师傅生气的事?我师傅生气起来可太可怕了!”
屠止容大叹了一声,低笑道:“你这鬼丫头莫要以为这样就能套出我的话,若是你回岛,便帮我给你师傅带句话。”
“什么话?”
“过尽千帆月明旧,不知年月不知秋。”
说完,屠止容就站了起来,美眸目光一转,落到玉沉梦的身上:“今日有断魂堂的人来,想必是来寻你的,你的身份也不宜久留于枉死城,不过你若愿加入枉死城,我倒是可以保你周全。”
“谢屠城主好意。”
玉沉梦委婉拒绝,屠止容也不失望,她早知道玉沉梦会有如此答复:“正道之人便是这般死脾气,可我见你内功修为与剑术修为应当早已超越姓冷的,大可出来自立门户,不必屈居于她之下。”
玉沉梦沉默,而一旁的洛华年则是一脸惊讶,原来玉沉梦的功夫早已超越老美人了么,她这么强的吗?
“惊讶什么,她的武功比你好。”
屠止容又一次打击洛华年的信心,这下洛华年整个人蔫蔫的:“我可能跟你八字不合,你快走吧。”
屠止容大笑了两声,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洛华年把红衣女人送走之后,马上看向玉沉梦:“你武功那么好啊?”
“莫要听她胡说。”
玉沉梦摇了摇头,却又见洛华年道:“不不不,不如我们一起练武吧,这样就能一起进步了。”
本以为被打击了的洛华年多少会有些不高兴,可这个人显然是越打击越来劲,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与自己过招了。
“若是有时间再说吧,明日我们便离开枉死城,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不宜久留。”
枉死城有不少人都是为正道所不容之人,更有对正道之人恨之入骨的,刚才客栈大厅有不少人,想必自己的身份很快就会传出去,估计今晚便不会平静。
今晚过后,也不知道她玉沉梦会不会就此变成武林之敌,说自己叛逃,改投枉死城门下。想来屠止容早已想到这一出,所以才会问自己要不要加入枉死城,给自己留了后路。
“好,都依你,反正人也见到了,可以走了。”
洛华年其实有自己的盘算,她想跟断魂堂的人交手,离了这枉死城,蛰伏已久的杀手定能寻到机会,到时候便可以交手了。
她想看看这武林各门各派都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只是洛华年依旧缠着玉沉梦,一手摁住她的手背,问道:“你武功这么好,莫非还要回去流仙派?”
“或许……回不去了,或许早就回不去了。”
玉沉梦眸色沉了沉,洛华年也不知道她藏着什么心事,现下也没多问,而是收拾收拾,一同就寝。房内有两张榻,一张在内室,一张靠在窗边,洛华年就睡靠在窗边那张。
大家都知今晚不会太平,而洛华年选择靠窗的,是因为这样她能最快地察觉到危险,并做出反应。虽说玉沉梦的武功比自己高,可自己的暗器能快速做出反击,这还是有优势的。
果然,当晚便有几个人来偷袭,可都被洛华年一招毙命,早上的客栈外便多了好几具尸体。鬼财神差人把人埋葬,也不问是谁下的手,单看他们脖子命门上的钢针便知下手的是谁。
一大早,洛华年与玉沉梦下楼吃早饭,鬼财神走了过来,随意坐下道:“你们赶紧出城吧,否则我这客栈不得安生。”
“鬼财神还怕不得安生的日子?”
洛华年吃了一口馒头,略有深意地看向鬼财神,要知道此人也是惹事的主,又岂会怕事。
“我一个人当然不怕,可这里一桌一椅都是银子,可不能损坏了,这可比伤了我还心疼。”
洛华年笑了几声,点了点头:“行行行,我们吃完便走,那就请鬼财神多多担待些,莫让其他人扰了我们,否则这早饭便难以吃完了。”
洛华年说完,目光落到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身上,眼神皆是轻蔑,这些人不配做她的对手,可若是打起来,怕就坏了今日的好心情了。
“行,我就在这陪你们吃完这顿饭。”
洛华年每一样东西都尝了一口,确认没毒后才让玉沉梦吃,有鬼财神在,那些人果真没有动手。出了客栈门口,那些人便紧随而上,可惜只是追到门口,洛华年便拉着玉沉梦一同走远,竟是追也追不上了。
“那俩娘们这么快就跑了?!”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妖术?!”
追出来的人不忿地说着,有些依旧尝试追上去,可轻功实在不济,最后只能放弃。
城楼之上还留着很久以前斑驳的痕迹,有些砖面留下了许多裂痕,是前人留下的故事,每一块砖堆砌起来的是那日城内百姓被屠杀时的嚎啕。
城楼上站了两人,笑公子轻轻扇着手中折扇,低声问道:“城主,那人的轻功……即便是我也不能望及其背。”
“嗯,清雅真的是个好师傅。”
屠止容幽幽说了一句,笑公子又问道:“城主在意那鬼丫头,为何不把城外的杀手肃清了?”
“不必,那鬼丫头武功不弱,那些杀手奈何不了她。”
屠止容顿了顿,看着远处那两道渐行渐远的黑白色身影,续道:“那南柯仙子也甚是有趣。”
“哦?有趣在何处?”
“她的内劲确实是流仙派的洛神诀,可这柔劲十足的内劲却掺杂着十分霸道的内息。”
她还记得那白瓷杯子碎裂时迸发出来的寒气,那并非洛神诀的气息。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可我没有感觉错,更有趣的是,这柔劲与刚劲本相斥,但她似乎已经找到了把二者融合的办法,是个旷世奇才。”
“没想到南柯仙子不止是容貌一绝,其武功亦是一绝。”
笑公子自然是听过南柯仙子,可江湖中更多的提及的是她的美貌,武功方面只道是不俗,也没想过会如此厉害。
“南柯仙子身上有秘密,且心思深沉,那鬼丫头怕是要吃亏的。”
“城主意思是南柯仙子另有所图?”
“怕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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