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与之前每所军校自己承包飞船不同。
这次, 星际短快航班被十六所军校一起包了。
但每所军校只能带上一名教官和正选五名队员。
——校联赛举办方自己也知道白寒星的危险性。
——那群老家伙,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图兰斯特理所当然地和我们一起上了飞船。
“元黎,你在这里啊!你说, 联盟军校的教官就是那个男人吗……?”
赫尔曼比我来的还要晚,匆匆忙忙踩着点过来,一上飞船就惊地停住了脚步,想去戳戳唐秋,被唐秋的眼神吓跑,又蹑手蹑脚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几乎粘在了姬停也身上,自以为小声地用手做遮掩状,努起嘴问道。
他的观察力很不错,虽然没和联盟军校的教官见过几次, 但也记住了联盟军校先前教官的模样,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满脸棕黑色乱糟糟的大胡子, 看起来非常落魄,两只袜子经常不能凑一对,而姬停也的形象则和那位教官完全相反。
黑色的制服帽檐下是冰冷平静的暗金色湖泊。
蜂腰猿背, 鹤势螂形,腰间的腰带完美地体现了这一点。
胸前金色的太平花更是闪瞎众人的眼睛。
上将实在是太给联盟军校面子了。
… …
我一上飞船就被冻的差点没直接栽倒在地。
飞船内的温度和卫12374的气候是两个极端, 不知道是哪个砖家提出如果要进入极端环境,最好建立一个过渡区域,于是,这艘飞船便成为了“过渡区域”——室外是温暖如春的26°, 飞船的船舱内则已经是-12°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不是魔法攻击,只是单纯的冷。
像是在冰箱里。
性别转化剂的后遗症虽然平时已经看不出了,体力也将近完全恢复了,力量回归峰值,但一旦遇到极端情况,我这状态糟糕的身体就有点遭不住了,从前一晚上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带喘的,现在刚进飞船就有些受不了了。
寒意是从骨头深处冒出的。怎么形容这股彻骨的寒冷呢……?就像是上辈子身为普通女生,冬天被窝里怎么也捂不热的脚。
Omega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在赫尔曼进来之前,艾尔斯就已经在飞船内等候了,剪裁良好的白色西装内只穿了件黑色薄毛衣,和一条作战用的黑裤子,看到他的同时,我放下了内心的问题,呵呵,大概Omega之间也存在着差异性吧。
能调节温度的设备都在作战服上面。
装备都被运到飞船上了。
多年来,并没有人研究方便携带的便捷气温调节器。
原因很简单。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是中等以上的阶层来说,尤其是居住在四季如春的帝都星的人来说,一年只需要一个季节,春天的衣服就好了,更不会在衣服上浪费宝贵的调温设备。
而对于下城区的人而言……
他们也买不起昂贵的气温调节器。
也许有商机,也曾经有人瞄准了下城区的市场,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一些东西不管卖的多么便宜,下城区的人们连居住环境都是一个问题,连冰箱都买不起,大部分星球又都安装了群体性的气温调节器,更不可能将星币浪费在便捷气温调节器上了。
所以,科学家们就心安理得地放弃了研究便捷气温调控装置。
只有研究作战服的科学家会多花些心思。
上船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临时从白寒星的商店里淘到了几件厚衣服,套了三件毛衣,两件秋衣,腿上套了两条毛裤,外面是号称超保暖的高科技裤,最后觉得还不够保险,又包了一层保鲜膜在身上。
都这样了!我居然还是差点被冷晕!
对不起,我给Alpha丢脸了。
冷,好冷,真的好冷。
我冷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艾尔斯看我冷成这样,连忙走过来扶住了我,我眯着眼睛想冬眠,他想关心我,但抬头看了看,四周都是人,养成的习惯让他的关心之语止于喉间。
他很想说些什么,又反复咽了下去。
“我没事,艾尔斯,”我揉了揉鼻子,“等会儿我装备到了就行。”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冷了……”
“不知道欸。”
我吐了吐舌头,总不能把我因为喝醉酒结果惨遭我哥暗算被囚禁在房间里还被打了性别转换药剂的事情告诉艾尔斯吧!我,也是,有尊严的!
……不是,舌头怎么会有种被冻住的感觉! ! !
惊恐.jpg
我才刚伸出去吧!
白寒星几度来着?
好像是-30°?
最低几度?
绝对零度。
谢谢,被冻死的很安详。
希望作战服给力。
艾尔斯瞥了眼人群,虽然感到很不自在,但对心上人的关心战胜了他的羞///耻心,他迟疑了一下,靠近了我的耳畔,“阿黎,我们去那里吧。”他指了指一个角落,在大部分人视线的死角,“你挡住我,我帮你取暖。”
我感动的快要哭了:“艾尔斯,你,呜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去他口腔里取暖。
暖乎乎软绵绵的Omega!
这个世界没有Omega该怎么运转啊?
强撑罢了。
“艾尔斯,你靠里面点,我摸不到了,”我撒着娇,将人压在了墙上,我个子比艾尔斯矮太多了,挡不住人,他只能委曲求全地半蹲着。
早上刚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清晨的湿意,在寒冷的空间内,化作坚冰,却又因为本身的温度,再次化作水。
羊绒的毛衣的质感是极其柔软的。
导热性也非常不错。
Omega的身体柔弱无骨,靠的近了,手从他的衣角里探上去,暖意立刻便从十指连接到了五脏六腑,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温水里,穿再多的衣服也不如Omega自带的温度来的舒服。
“~!”
艾尔斯别过脸,低头咬住了我肩膀上的衣服:
“……这么多人在,你别太过分。”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禽……咦,”我脸色一变,“怎么感觉有点烫手?隔着层衣服还烫手……?”我喃喃地自语,当机立断扒拉开那层衣服,触及到他皮肤的那刻,我险些没叫出声,用气音像是烧开的开水疯狂嚷嚷,“ [哔哔哔—— ] !艾尔斯,你的易感期[哔哔哔—— ]来了吗!”
艾尔斯被我摸得也是一个激灵,“你,你手怎么这么冷!”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应该没有……?”
看着他踌躇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白寒星那样冷了。
再火热的温泉也暖不动我这颗冷酷的心。
虽然为了安全起见,校联赛斥资给所有相关成员都移植了相关的急救医疗知识,只要不是直接噶了,基本都有被救回来的可能性,但是,你跟我说,最重要的复赛,最重要的天才辅助机甲师易感期[哔哔哔—— ]来了?这真是[哔哔哔—— ]的[哔哔哔—— ]太[哔哔哔—— ][哔哔哔—— ]了啊!
“你上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我伸出手,本着关怀队友,关心比赛结果的心,我贡献出了自己的左手,试着向上探了探,感受了一下温度,“我有印象是七个月前?”
Omega的易感期和Alpha的易感期一样,不外界的刺激下,就和大姨妈一样准时,大概率是每六个月,也就是半年来一次,艾尔斯上次易感期是七个月,那这半年应该已经来过一次了,可这最近两三个月我似乎没有见过艾尔斯易感期的到来。
“应该有来过,但不是很痛苦,那次在病床上解决了……”艾尔斯思考着回答,“大概就是那次?”
“大概?”我觉得自己的眉头这几天皱的次数有些多,如果我提前长皱纹了,一定是从眉头上长出来的,愁死我了。
艾尔斯犹犹豫豫地回答:“我不是很确定。”
“我觉得你现在大概是易感期到了。”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有些颤动的海蓝琉璃瞳,认真道,“所以。”
“所以……”
他咽了咽口水,而我露出了恶魔的笑容。
“所以,”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抑制剂,笑眯眯道,“来一针吧,艾尔斯!”
艾尔斯:“!”
那种东西是怎么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啊!
“不……我不太……”
他试图躲避着四处乱舞的针头,但退无可退,只能向下滑动。
好可怜一只小孔雀。
我知道我知道,艾尔斯很怕打针。
从小就怕打针。
他怕打针就像是被刻在了DNA里。
一看到针腿就软。
但……
我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艾尔斯,真的不可以吗?”
谁都不能阻止我拿冠军!
艾尔斯:“……真的……不……”
我:“QWQ”
艾尔斯:“……”
他又动摇了。
我趁热打铁,再接再厉,抓住针头上的保护罩就要给艾尔斯来一针,针头穿过了毛衣,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胳膊,眼见事情马上,马上,马上就能成功了——
“元黎,你在这里啊!你说,联盟军校的教官就是那个男人吗……?”
艾尔斯反应过来,拖着红温的身体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我的魔爪:“阿黎,我先去换作战服了!剩下的等下再打吧!”
啊,不是,哪里有打针打一半跑了的? ? ?
***
在周围的吵闹声中,飞船缓缓驶向那颗白色的星球。
复赛伴随着风声雪声,开启了。
第102章
冷, 冷冷冷冷,好冷,冷死了, 冷爆了, 冷冷冷冷冷死我了, 冷……冷……冷……我还是低估了白寒星的天气。飞船在一片空地降落, 在飞船内部适应良好的作战服在面对白寒星的冷空气时, 穿了就像没穿一样……
而目的地据检测结果表示, 竟然已经是这颗星球上目前最温暖的地方了。
听到这个结果, 我麻木地打开光脑上显示的温度:-
60°。
……地球上,南极和北极的最低温度也不过-70°。
这地方,不是人能待的。
我把作战服的气温调节器调到了能动用的最高温度,40°, 在接触到那片白茫茫的同色天地的那刻,只觉得有种奇特的感受,身体内部是沸腾的, 皮肤却是冰冷的,冰火二重天,除却发烧和易感期, 我几乎没有能比较的对象了。
比发烧的感觉更加极端。外面是极端的冷,里面是极端的热。非人的体验让我在即将踏出飞船的那刹那,果断转身跑回飞船船舱内。
——调节器遥控装置在飞船内啊!
40°真的要烧起来了!
帝国军校房间的隔壁是联盟军校,我回到飞船船舱,恰好看见姬停也领着路斯言猴子一行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姬停也停了下来。
“哎呦!疼疼疼——”正紧随在后方和猴子说说笑笑的路斯言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姬停也的后背上,揉着额头郁闷问道,“上将,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一扭头看是我,立刻就露出了笑脸:“是元黎你啊!我说怎么停下来了,你怎么了又回来了?怎么表情还这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我:D
我:“……你是不是也开了40°?”
路斯言:“是啊,外面那么冷,不开40°还怎么活啊?”
我:“。”
我挪了挪脚步,微笑着露出了身侧的空地,“你请。”
一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快快快温度调节器主控按钮在哪里!”感到事情有诈但想不明白事情哪里有诈此时终于知道哪里有诈了的倒霉蛋路斯言完美复刻了我的反应……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
“温度调节器!给我温度调节器!”
“谁最后一个拿的温度调节器啊!”
“救命啊啊啊!”
是一整支联盟军校队伍中人都嗷嗷叫地复刻了我刚才的反应。
哼哼,我就知道。
我从容不迫地抓了瓶营养液,然后余光无意中看到了身边的上将,我拿着营养液的手停了一下……他连碰都没碰温度调节器一下,冰冷的双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抬起了皮靴,向着风雪之外走去。
黑色的短披风上,金色的流苏随风雪飒飒摆动。
要不是我胆子大,这瓶营养液高低得被我丢出去!我抱着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营养液,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出口呢,那声音便又传来——
“27°。”
声音不大,正好够我与身边的几人听到。
他没有波澜地说道:“太过急功近利,和……娇生惯养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多看了我一眼,我: =.=有被冒犯到啊姬停也上将。
路斯言还跟着在一旁拍着手掌,丝毫没有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哦哦!这我知道!现如今人们能接受的最高温度就是27°了!”
“我们这就调27°!”
说着就美滋滋地调起了身上的温度调节器,调到一半,后知后觉地看向我身上显示着的27°……突然瞪大了眼睛:“对了!你,你你,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我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
路斯言:“???”
周围的其余队伍:“?”
他们刚刚聋了吗?
陆陆续续有其他队伍的人走了出来,看到联盟军校的人都在调身上的温度调节器,虽然不解,但也有样学样把身上的40°调到了27°。
所有的队伍都被放出来了。
我现在却不怎么急了。
[P:联邦军校的教官的脑子不太好。 ]
[P:现在还不让我们出去]
[P:说是要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P :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
联邦军校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最右侧,大概率是内部串了消息,尽管对外说是柏诽怀孕了,但再怎么说也是帝国皇室未来的血脉,他们的教官怕裴因皇太子再搞事情,愣是梗着脖子将一整支队伍都关在了房间里。
好有先见之明的决定!
那个神小鬼的药效太好了,裴因肚子上的腹肌现在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上次他非要抱我,我顺手试探了一把,是软的,还有点细微的弧度,这可不太妙。
好吧,其实是我还不太能接受居然有一个Alpha怀了我的孩子!
天呐!那么大只,那么酷拽炫的皇太子,怀了我的孩子!肚子还大起来了!
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嫌弃.jpg
但我可不是会冷暴力怀孕的老婆的坏女人,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一夜情,就算他怀孩子的样子很丑,这孩子生出来也不挂我名,可我依旧做好了身为一个细胞提供体的本职工作——
不添麻烦,不偷偷使坏让他流产。
夭寿了,像我这么好的女人哪里找啊?
我哒哒就在键盘上敲了一通:
[Lily:你安心养胎]
[Lily:外面的环境对孩子不太好,你就别出来了]
[P:我想吃橘子]
[Lily:……没钱。 ]
[Lily:(附上额度:0的星际钱包网图)]
皇宫能缺皇太子几个桃子?
他不会自己上网买吗?
休想趁机坑我钱!
[P:(转账)]
我点开:
[滴——]
[星际钱包到账:50000星币]
成……成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勉为其难地打开星际网络购物城的线上界面,先给自己挑了几个昂贵的水果,花了四万九千星币,看着最后剩下的一千星币,我随手点开廉价购,随便点开了一家店,用一千星币买了一麻袋桃子。
一麻袋,总够裴因吃了吧?
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将订单号发给裴因:
[Lily:注意查收。 ]
[P:要不然我把这届冠军让给你? ]
[Lily:?你看不起我? ]
[P:我不需要冠军]
我扯了扯嘴角:
[Lily:你只想要孩子ta妈是吧? ]
[P:……我好歹是个孕夫,孩子妈说脏话对孩子不太好吧? ]
[Lily:……]
说脏话不太好……?
好像是不太好。
[Lily:(撤回一条消息)]
[Lily:(撤回一条消息)]
[Lily:(撤回一条消息)]
[Lily:(已下线)]
抱歉,我渣人也是渣的明明白白绝不背黑锅的。
事业可比男人重要多了。
帝国军校不走寻常路,据说图兰斯特家族有勘察地形的天赋,出了飞船就带上了艾尔斯和赫尔曼往提前预定好的地方去安营扎寨了,留下我和唐秋搬运剩下的行囊和干粮。
唐秋在飞船外等着我,他的衣服上的温度是…… 29° ,我叹了口气,知道了,糖球比我还早出门的多,身上的温度也并不像我一样调的那样极端,所以没有火烧屁股回飞船,也没有听到姬停也在说什么。
“糖球,低头。”
我垂下眸子,从口袋里拿出温度调节器。
我并不想再吃一遍温度的苦了。
唐秋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我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抓住了他透明的头盔,“唐秋,低头。”
唐秋这才怏怏地低下头——
“……我还以为,你不能和我讲话了呢。”
“?”
“电视剧上不是经常有出现吗?”
唐秋抬起头,“啪嗒,”我们两的头盔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头盔就像是缩小版的宇航员头盔,不大,却依然和空气有些距离,所以并不疼。
这细小的一声,很快便淹没在了风雪中。
他的嘴张了又张,脸几乎要憋红了。
“好了我懂了,”我笑眯眯地将人的脑袋强硬掰下,“低头,我给你调温度, 29°马上就要39°了,你脸不热红谁脸红?”
“不是……”
“不是什么?”
我偏了偏脑袋,唐秋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你明明不能接近我了却还是因为情不自禁靠近我!”
“公爵家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我,沉默了。
几秒后,我挣扎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我眨了眨眼,我的泪失禁体质是千载难逢的超高共情体,尽管匹配了我这样冷漠无情的灵魂,但我得了一看到别人掉眼泪,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框框往下掉的毛病——
“你你你你别哭啊!”
“我也不想哭啊!”
靠,隔着头盔擦不了眼睛。
摘下头盔我的眼泪立刻被冻成冰锥。
世上怎会有这种选择题。
而这件事的后遗症是,好不容易死了一点点心的糖球,在整理好情绪后,看我的眼神又变了,这其中的情绪很复杂,细品大概就是,怜悯,悲伤,痛苦,不舍,眷念。
爱是抬起又放下的手。
风雪之中,我们拉着一辆雪橇,向着营地前进,风雪是我们的电影帷幕,拉长的影子和走一步便被风雪掩盖的脚印是被摁下了放慢键的进度条。
暴风雪,好像就要来了。
希望今晚会是个平安夜。
***
“元黎,你要是被强迫的你就眨眨眼!”
……和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不敢眨眼0。 o
第103章
呼出的空气在空气中会变成白雾。
我坐在营地的台阶上,摘下头盔,用力甩了甩脑袋,把冻的有些懵的脑袋唤醒,手边突然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喝咖啡吗?”
驼色大衣的衣角在我的眼前划过。
我顺着衣角一路向上看去——
图兰斯特独有的水雾色蓝眸。
黑短发略微遮住了眼角。
他对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手轻轻向前推了推,将咖啡放在了我的面前。
营地内,有专门的大型温度调节器,虽然强度比不上星球用的,只能勉强将温度调整在0°左右,但在营地的时候可以不用穿作战服,而是换上普通的冬季衣服,如围巾大衣类的饰品,不过我嫌换衣服麻烦所以没有换。
而教官类的不用直接进入赛场的闲职人员则不会这样。
他们没有专门定制的作战服,也不会多此一举去找人给自己专门定制一套作战服,后勤部用不着如此,当看到那驼色的大衣衣角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还是愣了一下。
因为他的大衣里面穿的竟然是一套贴身战斗服。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记得,教官不用陪队员上战场的吧?”我抱着热乎乎的咖啡杯,看着棕色的液体在我的眼前流动,即使是在营地内,这杯咖啡也会很快失去温度,在我的面前缓缓结上一层薄冰,明知如此,可并不怎么想喝这杯咖啡的我只是看着咖啡发呆,没有碰它。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不想。
因为恶心。
不希望因为可惜而就勉强自己喝下这杯咖啡。
冷空气里含薄荷糖的味道实在是太过酸爽,于是我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直面来自生理性的恶心感,我现在的解决方法是,盯着其他地方看,不看正主。
……应该没有人想看到我当场表演一个呕吐三尺吧!
这个环境里吐出来没多久就给你结成冰嘞!
图兰斯特在我面前好像就会突然卸下防备,换上一层温柔的滤镜,眉目从来不是温柔那挂的,却又特意舒展开来,他托着下巴坐在了我的旁边,说道,“是不用,只是以防万一。你也许不清楚,我在军营里的时候,职位是上校。”
“哇哦,好厉害。”人都坐到了我旁边,虽然不喝咖啡,但我还是含住了杯子,含含糊糊没有感情地夸赞着他。
他的面色却有些古怪:“你对我的职位没有什么看法吗?”
我:……?
什么什么看法?是我还不够给人面子吗?说起来最近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是我最近没怎么哄人,开始耍小脾气了吗?
但喝咖啡是绝对不可能喝的。
反正现在不可能的。
我干脆放下咖啡,将话题放在了他最后的问题上,“你一个Omega费心竭力用了抑制剂伪装成beta做到这个位置真的很厉害了,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和你很像,也是用了抑制剂伪装成beta进军营,也是做到了上校的位置,所以我知道你做到上校这个位置要受多少苦难,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的,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讽刺的意思。”
他的反应却让我更加看不懂了:“你喜欢我做上校吗?”? ? ?
职位哪有喜欢不喜欢的?我难道还能对一个职位见色起意?拜托,他既不是医生护士,又不是空少!玩职业play我很挑的好吗!
“……抱歉,”他对我微微一笑,很上流阶层的矜贵风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在公共场合,他还是挺注意素质的,没有直接掀衣服的嫌疑,“突然说这些话,吓到你了吧?”
“你慢慢喝,我想起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待会儿见。”
然后他站了起来,面朝着我,缓缓倒退着走进了营地帐篷。
我:“……”
为毛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像谢哥,”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我小心脏差点跳出了嗓子眼,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碰到了战斗服冰凉的皮衣,隔着两层薄薄的科技布,我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线条感,平滑,纤细,柔软,瘦弱却绷紧的躯干。
我微微抬起头,身后漫无边际的冰雪反射着日光,我被刺了一下,眯了眯眼才缓过来,艾尔斯伸出手,轻轻地遮住了我的眼睛,“阿黎,快闭眼,你这样会得雪盲症的。”
一时间,我的视线全然被遮掩住了。
“这不重要,”我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的身上,抬起手,去勾勒那张我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有些郁闷道,“艾尔斯,你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艾尔斯冷冷道:“像谢哥,你不觉得吗?”
谢晏璟?
“……他很像吗?”我思忖着喃喃,“我倒是不觉得。”
要不是刚才的姿势,我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件事。
“你不觉得,是因为你觉得没人能像他,即使是谢叔叔那样像他,你也从不会把谢叔叔错认成谢哥。”艾尔斯说着,看向我,皱起了眉。
我咽下一大口咖啡。
艾尔斯继续道:“但在我们这些不怎么了解谢哥,只认识谢哥表象的人,就会觉得那家伙……真像啊。”
“黑短发,蓝眼睛,竟然会这么像,有些细节也能撞一块……尽管模仿并不到位,像个劣质的低配版,反倒是他这样大众化的气质,我见过好几个类似的。”
他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只是可惜,那人模仿错了人,也不知道元黎的爱是怎样的浅薄。竟然会想着模仿元黎的老师,而不是模仿最有威胁性的皇太子。
但话又说回来,模仿皇太子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被元黎抛弃了。
我:“……!”
很大众化吗!那家伙独特的气质居然很大众化吗!
难怪我总觉得那家伙人山人海(?)的!
***
联邦军校营地处。
“殿下,我帮您拿工具吧……”柏诽的注意力不住地在裴因的腰上徘徊,身为队伍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柏诽当仁不让地准备接手过裴因手上的武器。
裴因侧身而立,细致地戴上了黑色皮手套,听见柏诽的声音,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联邦军校的制服很衬他的身材。
颇有重量的狙击枪挎在肩头。
Alpha锋利的身体线条展露无遗。
即使已经怀孕了,却也不怎么看得出他孕夫的身份,深蓝色的发尾被撩到了耳后,眼眸中不易察觉的温柔只留给了光脑中的人,腹中的孩子似乎仅仅只是连带着沾了那人的光而已。
等到手中的工作做完,他才轻蔑地回答道:“不需要,我和你们这些Omega不一样。”
“不需要你帮忙。”
可他能这么说,自己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柏诽顶着裴因让人颇感压力的视线,硬着头皮去拿了另一个沉重的武器背包,努力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得到了模糊消息的教官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却又没有胆子指责皇太子什么,于是只能说道:“柏……皇太子妃啊,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挑这么重的包背啊!尼克斯!”
“……在。”尼克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要让他给皇太子背背包他可乐意了,但要让他帮忙背被皇太子嫌弃的皇太子妃的背包,他是十万个不乐意。
狠狠瞪了柏诽一样,尼克斯接过柏诽手中的背包。
而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去了裴因那里,蛐蛐人。
“欸,老大,你怎么还有这个显示器啊?我记得不是还给那个阴暗小子了吗?”尼克斯靠近了才发现裴因的手上还拿了个小型的光脑。
正在角落处酷酷地翻着。
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他在找元黎的频道。
缺少了班纳特的专业指导。
他有些不太熟练。
他确实把显示屏还给了班纳特,但在比赛前,裴因去找了一次班纳特,毕竟是帝国的皇太子,不至于做出抢人显示屏的没素质的事情,他想要郑重地再借用一次显示屏。
但没想到扑了空。
旅馆属于班纳特的房间空空如也,床单被叠的整齐干净,桌面被清空了,班纳特的桌子上,只放了一块显示屏,还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未卜先知地写着:你拿去用吧,我不需要了,别来找我。
裴因立刻去问了校联赛的负责人。
得知班纳特是主动退赛的。
主动退赛却将显示屏留给了自己?
而不是元黎?
裴因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班纳特不只是是退赛,去找了班纳特所属军校的教官,才知道班纳特还退了学,没人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这块显示屏便一直留在了他的手上。
尼克斯比裴因本人还要积极,又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裴因的小弟,在看到自己面庞出现在显示屏的那一刻,眼睛一亮,便抢在了裴因前面点了暂停。
“老大,是我们欸!这条监控显示着的是我们欸!”
“啊,没了,我的镜头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很没眼光欸!”
画面中,正是他们的头顶。
深蓝色的头发十分好认。
然而,标题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直击联邦军校第一妇夫cut! ]
直播的镜头正播放完,教官喊尼克斯帮忙背背包的进度条。
弹幕更不美妙:
[只有我一个人磕到了吗!皇太子妇夫真的超级甜! ]
[对啊对啊!听说皇太子妃还怀孕了欸! ]
[重复背诵:“不需要,我和你们这些Omega不一样~”]
[“不用你帮忙~”]
[皇太子殿下,明明就是在关心怀孕的老婆,却要用这么刻薄的语气吓唬老婆。 ]
[啊啊啊啊啊!半夜滚成蝉蛹! ]
[怎么能,这么甜! ]
[是关心老婆怀孕但浑身上下就嘴最硬的皇太子一枚呀,皇太子妃也好可爱啊,皇太子说不需要了,还要强撑着去拿背包,好坚强,怜爱了呜呜,皇太子,能不能改改你那张嘴啊~ ! ]
[教官都被吓死了哈哈哈哈哈! ]
……
裴因:“……”
尼克斯:“……”
尼克斯:“啊哈哈哈——啊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啊老大,你快看,下一个直播间就是元黎他们那边的!”
裴因终于放过了他。
[直击帝国军校! ! ! ]
[!超级大危机! ]
第104章
早说了白寒星这地方不是人能待的啊!
***
白寒星上有很多崎岖的雪山,和各种丘陵延绵不断。
大大小小的山坡让行走难度难上加难。
我们只能靠在山间的边缘行走。
眼前是一片奇异的盆地状地貌,另一边则在这颗星球上随处可见的深渊,呼啸的风雪从未停止,极光和天际的交界处是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正带着白滚滚的雪和强对流在向远处飞驰而去。
从俯视图上看去, 这个星球上时时刻刻都在有无数急流漩涡在消散形成, 最大的漩涡可以从拍摄记录下的照片上查询到, 最远可以追溯至两千年前, 至今未曾消失。
可想而知这颗星球艰苦的环境。
要吃的没吃的, 要喝的没喝的,还好校联赛主办方还剩了一点良心。
补给充足。
……虽然要自己找。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得益于特殊的雪质,地面是蓬松柔软的。
一脚踩下去都不知道会踩出什么东西出来。
复赛的直播早已开始,拍摄的机器随着飞船一同被运送到了白寒星,我搓了搓明明已经穿上了调节好温度的作战服的手臂,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着,咬着后槽牙看着天边计分面板,心里暗骂,怎么这些机器完全不会低温断电。
我觉得自己快要低温断电了。
营地是安全的,但复赛的任务目标却不能在营地里达成,这局抛弃了第一局的得分方式,尽管仍然需要杀虫族异兽得积分,可目标已经有了些许改变。
击杀一只A级异兽或虫族小队能够得到10积分,B级5积分,C级1积分。
但如果找到[能源之心]就能得到1000分, 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
那能源之心又是什么东西?是这个宇宙中每颗星球运作的中心,经过多年的研究,人类科学技术几乎表明了全部星球中都有这么一颗能源之心,区别只是找到了或者没找到。
以帝都星作为例子,它的能源之心在神殿。
是神明的双目。
发现人鱼的那颗星球上,它的能源之心在海洋最深处。
是塞壬权杖上的宝石。
每颗能源之心都蕴含着极强的能量,身为两片宇宙的交界线,白寒星的作用却只是生产冰雪,于是便早有科学家提出,找到这颗星球的能源之心,将能量用于更重要的地方。
至于失去了能源之心的星球会怎样?
会爆炸还是完全失去生产冰雪的能力呢?
——完全不在上层们考虑的范围内。
先把能源之心找到了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总之只待在营地里是赚不了积分的。
头顶处的积分牌早已开始变动:
第一名——联盟军校/3分。
第二名——帝国军校/0分。
第三名——联邦军校/0分。
……
第十六名,潘多拉军校/0分。
联盟军校的同学们没什么特别突出的能力,但这局被那位姬停也教官带着,也是深谙了笨鸟先飞的道理,我还拉着雪橇悠哉游哉回营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赶下了飞船,吭哧吭哧开始了和虫族异兽的对峙。
有姬停也那样常年在战场前线和异兽虫族作战的上将做临时教官,老天可算给联盟军校开了个小挂。
但就算是龟兔赛跑,我也该动起来了。
我们要赶在暴风雪来之前,完成今日的kpi。
风雪急促地刮在头盔的玻璃屏障上。
特里斯坦作为帝国军校队伍队长,当仁不让的站在了最前面,用身体挡住了部分风雪,但……
宇航员样式的头盔不方便行动,只是更节省氧气,换成了更衬脑部形状的半包式机械头盔,只留出了嘴巴和鼻子的操作空间,连接了温度调节器,显得更加小巧实用。
作战服上作用的是昂贵的科技布,自然能少用就少用,所有人身上的作战服无一不是紧身劲装的款式,即使有心想要挡,也是挡不了多少的。
为了轻便,哪怕是这样极端条件下必备的氧气管,所有人的身上也只背了一个。
——今天内就要回去,一个氧气管够三天的量。
from图兰斯特。
“大家还好吗——!”特里斯坦回头大声询问道。
说实话,很不好。
我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和特里斯坦保持一条直线。
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下意识地用手挡着风雪。
为了保持平衡感,也为了避免危险事故的发生,队伍中的所有人都用三根结实扭成一条的粗绳绑在了一起,一个连着一个,作战服上白色的反光条,让所有人都像是被一根竹签穿刺而过的汤圆团子。
白茫茫一片风雪中,从前向后看去,帝国军校的队伍排列是这样的,最前面是特里斯坦,后一个是更高大的赫尔曼,然后是射手唐秋以及需要被保护的艾尔斯。
最后才是我。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为了团队利益的最大化。
提出这建议的是图兰斯特。
艾尔斯听到这建议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没好气地反驳道:“在最后的人是最危险的这个道理我们谁不知道?元黎可是我们队伍里最强大的Alpha,就算有人要出事,也不该是她,她是我们队伍的底牌,联邦可以失去任何人,但损失一个像元黎这样的Alpha,你们谁敢担责?教官你能担责吗?”
明明白白的偏袒,但队伍里没有人和他唱反调。
即使是和他最合不来的赫尔曼。
没有人希望第一个被牺牲的是元黎。
但谁也没想到,图兰斯特依然不愿意改变主意:
“这是为了团队利益的最大化。”
“白寒星一程,本就危机重重,队伍里每个人的位置都有可能遭遇危险,遭遇危险的概率几乎没有差别,”图兰斯特说道,“如果元黎是在队伍的中间,同样会因为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而遇到危险,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有意见吗?元黎?”
我有什么意见?看着不远处飘荡着的监控器,我想,我能有什么意见?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迎难而上。
顺便装B,嘻嘻。
我特帅气地向着天边的镜头邪魅一笑,还想比个手势,但很快一阵“嘀嘀嘀——”刺耳的警报声让我放弃了想要搞事情的想法。
“怎么了?!”我打开对讲机,以便收听队友的频道。
这样宽阔辽远的天地,除非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呼喊,否则,声音只能消散在空气里而已。
对讲机中,特里斯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电流的噪音波动——
“异兽来了!”
按理说,白寒星说这么可怕的星球,完全不适合生物生长,虫族和异兽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安家,但凡是总有例外,身为交界线的白寒星上的意外就格外多。
虽然至今为止依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有专家推测,是由于白寒星靠近战场,总有那么几只侥幸逃生的虫族异兽流落在这颗星球上。
尽管虫族和异兽的生理构造也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可生物是奇妙的,会自发为适应环境做出一系列改变。
无法顺应环境的都死了,剩下的就是能适应的了。
人类和虫族异兽之间的战争又持续了太久,每个地方的时间流速都是不一样的,一些虫族和异兽便在白寒星上居住了下来,发展成了白寒星上的住民——
不过除了更加耐寒和消化[雪]的强大消化系统外,和普通的异兽虫族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因为异兽来了所以这么慌张?”我倏地懵了,特里斯坦不是这么容易一惊一乍的人啊,不至于只为了一只异兽而直接拉响警报装置。
“不只是异兽。”一向沉稳平和的骑士第一次在我的面前露出了半分裂痕,他也是人,会害怕,“你看看手里的警报详情。”
他说着,便着手拉起了绳索,带着所有人向另一边走去。这里不能直接召唤机甲,会引起雪崩,就现在的条件来说,速度已经是最快了。
正当我跟上大部队的步伐,要看手里的警报详情时,一声直冲大脑的呐喊险些没把我耳朵叫聋:“双S级异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尔曼的嗓子是真的很大!
还不等我揉揉正在嗡嗡叫的脑袋缓缓,又一道声音给了我可怜的耳朵一记左勾拳的重击:“不止!不止!赫尔曼,不只是异兽!龙卷也转移了方向,正在向我们刮过来!”
糖球你这只猫咪怎么也开始了!
不对,啊?异兽? ?龙卷风? ? ?
一起? !
我们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一起来那是人能承受的吗!
唐秋用力抓住了所能抓住了的最近的东西,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赫尔曼茫然地四处张望,艾尔斯脸色苍白地看向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特里斯坦比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要好一些,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我们先慢慢地向右边移动,龙卷风虽然来的很快,但我们如果速度再快一些,就能……”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我疑惑地拍了拍耳朵上的对讲机。没声?我记得我昨晚刚刚检查过一遍,图兰斯特在出门前还特意给队里的人都检查过了一遍来着?
帝国军校出品,质量不能这么次吧……!
我不能是聋了吧? ? ?
下一秒,我突然听到了声,离我极近,又极大极熟悉的声音扑向了我——
“元黎!快让开!”
我瞪大了眼睛,毫无预兆的,世界在我的眼前旋转。
雪地松动。
天崩地裂。
白色与白色相互摩擦,艾尔斯毫不犹豫地解开了大部队的绳索,娇气的玫瑰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试图想把我拉上去……
却被我一同带进了深渊。
第105章
风霜侵袭,染白了鬓角的发丝,我是被热醒的,看着悬崖底下不见尽头的雪路,愣了一秒,随后抬起手,看到作战服黑色的科技布手套上结满了的冰霜,气温显示,现在是-40°,还在不断地减少中……
这样冷的天, 我却感到热?是失温反应。
我立刻摸了摸脑袋。
空的,没有头盔,反而摸到了坚硬的一片冰晶——这是什么东西? ——脑后传来一阵刺痛,我咬了咬牙,将那块冰晶从脑袋上扯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
脸上又疼又辣,鲜红的冰晶反射着我的脸颊,我伸出手,摸了摸,“嘶……”脸上多了几道小小的划痕,一个不影响颜值,多来几个也不影响,看起来就像是只是被风雪刮红了一样,只有仔细看,仔细摸才能发现这些是伤痕,只是真的很疼。
疼的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要捂着眼睛才能避免冻结。
身上也后知后觉传来反应,即使有厚重的积雪作为缓冲,但……我向上看去,仅能窥见一丝天光,从上万米高的悬崖上坠下,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损伤,我的脖子,我的胳膊,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酸疼不已。
余光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闪光,我踉跄着走了两步,从积雪从翻出头盔,好险,没有损坏的痕迹,我用力抓起,却一时没抓动,定睛一看,原来一旁还有一堆人形雪,头盔被一只手抓在手中……
是艾尔斯正死死抱着我的头盔没有放手。
他跟着我一起跳下来的。
感动一秒——
但艾尔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冻死了TT!
狠了很心,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迅速将头盔戴在头上,随后把温度调节到了13° ,终于才算是缓过来了,然后将艾尔斯身上的雪堆扫开,尽管艾尔斯身上的装备比我完善的多,他的头盔上出现了丝丝裂痕,作战服的边缘也有划痕。
显然,他在抓住我后,是以一种自己在下,我在上的姿势作为我的第二重缓冲,并且,用身体护住了我的脑袋,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头盔会在他手上的原因。
感动两秒。
“……我们这是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我嘀咕着转了一圈,在一旁的雪堆中发现了几具低级的异兽尸体,最后得出结论,我们已经不在最开始山间下方了,雪崩的同时,我们被积雪裹挟着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了。
摸了摸身上,没有食物。
我的口袋里只有半管今早吃剩下的营养液,而机甲舱内在召唤器内的时候,是储存不了物品的,只有把被空间折叠后的机甲放出来,才有可能储存物品。
强行将机甲装满食物叠起,食物只会爆出来。
艰难地看了一眼恶心的异兽尸体——巨型变异鼠类,模样和上辈子见过的老鼠有些差异,表皮是黯淡的黑灰色,四肢僵硬,比起老鼠,它更像是一只肥硕的田鼠,真不知道这些异兽到底是靠吃什么活着的?要吃这东西? ——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
好吧,带上吧,等下真饿极了我怕我吃了自己。
我开启了机甲,把人带进我的机甲里,在他的身边坐下,指挥着机甲开启无人驾驶功能,向前走着,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飞雪。
伸出手,机甲的机械臂随之抬起,我看到片片雪花落在冰冷的机械爪中。
随后越积越多,却在意念微动之间,瞬间崩塌。
倒不是我想开摆,也不是我不想上去。
机甲可以飞没错。
可刚才我检查过了,机甲的召唤器没有问题,但在下坠的过程中,召唤器中的两台机甲似乎都被石块砸到了,召唤出来的机甲失去了基础的攻击防护功能,其中一台机甲一被召唤出来就开始解体,可以被召唤出来的机甲也只能用作临时防护所。
完全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待在原地,等待救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拍了拍酸疼的腿,我关闭了最高级传感装置,将传感器开到百分之三十,又把自动驾驶功能开到最大,让我的任何动作都不影响机甲的行动,然后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打开机甲舱的机甲内楼梯,去机甲储藏室内,操起一把菜刀,皱着眉将老鼠型异兽解尸。
剖到老鼠的肚子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抗拒无比的,但不处理好,这种异兽的尸体在机甲内正常的室温下很快就会腐烂,机甲舱的冰库放不下这么大的老鼠尸体,可将尸体放在机甲外,又极可能引来其他异兽。
食物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最紧缺的。
由不得我挑剔。
尖锐的刀尖划过老鼠的肚子……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老鼠的肚皮下,竟然是满满的谷物,咽了咽口水,我再次伸出手,捻出了几颗谷物,根根饱满,上面还有某个厂商刻印的logo (这个时代对食物很看重) ,白寒星这样劣质的地理条件……这家产商不可能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来白寒星开疆扩土,这些谷物不可能是白寒星的原生产物,只可能是从其他星球上运送过来的。
我忍下情绪激动而产生的泪水,这种时候不能再损失水分了,忍的全身都因某种情绪而产生颤抖,拿起手中的刀,向另一具巨型老鼠的尸体走去。
手起刀落,剖开了它的尸体。
这只异兽肚皮比上一只要瘪,肚子里的东西同样少的可怜,但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我翻了一会儿,在角落里翻出了几颗稻谷。
把最后一只老鼠的尸体同样翻了个底朝天。
和第二只老鼠的情况几乎一致。
——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在偷偷饲养它们。
白寒星上这么多异兽和虫族不是自己进化成不用吃饭的样子的,至多只是比其他正常生存下来的异兽更耐寒一些,并没有那么逆天。
只是这么多年,并没有人想过解剖一具白寒星上的异兽尸体研究一下,人类自大的认为已经把这颗星球研究透了,也许并非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只是联邦没有多余的资金花在这颗早已被研究了千万次的星球上,于是,便将结论粗糙地刊登在了教科书上。
……
回过神来,我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异兽同样如此。
人类早已被环境调教地温顺,而异兽日日在艰险的环境中生存,遇到危险的时候比人类不知要敏锐几倍,我们能用预警装置提前预知到龙卷风的方位,它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龙卷风要来,既然知道龙卷风要往这边走,它们怎么还敢在这个地方停留。
看到稻谷的时候,谜底便呼之欲出。
异兽的智力向来是个谜,但这三只异兽应该大概率具有基础智能。
肚子更饱满一些的这只异兽应该是这两只异兽的头领,所以那位饲养员才会多给它一些吃的,让他吃的心满意足,不让其他异兽吃饱,它们又找不到别的食物来源,于是便只能完全诚服在饲养员和头领的手下了,头领得到了甜头,便也心悦诚服在了饲养员的麾下。
靠着这种方法,才能让它们敢在龙卷风来袭之际冲向我们。
那么它们攻击帝国队伍就不会是一个巧合了。
有人在暗算我们。
我感到已经很久很久没用到的cpu有些爆炸了。
这是不是太[哔哔哔—— ]了! ! !
我想留出段时间仔细思考问题的前因后果,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我,我的头盔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灵,但很快,我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氧气的问题。
只有一瓶氧气,只能支撑三天。
可这条几乎没有尽头的雪路……
我放下菜刀,速战速决利落搞定了三具老鼠尸体,回到驾驶舱,再次看向茫茫白空,心境却不太一样了,暴风雪,今晚就会来,今晚必定是要找个避风的角落停下来的,又要在延迟一天,加之这颗星球上饲养的异兽与虫族。
不可能只走三天就可以出去。
我的心情是屮蛋的。
扭开我的脑子,随便抓,抓出来都是[X你大爷的几把] 。
文明点,打个码,是[哔哔哔—— ] !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冰洞。
让机甲弯着身子,进入了冰洞。
然后,看到了……比我和艾尔斯伤的还重的姬停也上将,穿着依然带金色流苏却只剩下了一边的黑色制服,胸前的太平花徽章也不翼而飞,正仰头活动着手腕,听到动静缓缓地转过目光,四目相对,世界寂静无声。
我:“……嗨?”
姬停也淡淡地看着我:“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我:“……?”
姬停也:“……”
我:“……!”
我大为震惊:“我以为你是来救我才下来的?!”
姬停也:“?”
我:“……”
您B格辣么辣么大!我以为您真的无所不能呢!
姬停也:“……”
看懂了,沉默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和艾尔斯,姬停也……
一起,被困在了悬崖下面=.=
“你在做什么?”或许是在下面太无聊了,姬停也开始和我搭话,尽管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他并不适应主动和人说话,但这种时候不说话确实更显得诡异。
我没皮没脸,没心没肺,没感觉。
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样。
沉默寡言的姬停也上将也是人,也会忍不住开口说话。
姬停也顿了顿,看了眼我,“……是你,有些奇怪。”
“那是血吗?”他的唇色因为失去而变得惨白。
我这才恍然,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物品,“您说这个啊,难得有这么神奇的经历,我打算给自己留个纪念,真要成功上去了这东西化了也没什么,但要没上去,我留个东西在下面,以后有人发现了,也算是浪漫了一把。”
姬停也:“浪漫?”
我:“人活这一生,如果没有浪漫做调剂品,这个世界也太无聊了吧?”
浪漫,至死不渝。
我手中的物品,是最开始从我脑袋上掰下来的血色冰晶,冻的还挺厚实的,像是一块小小的石块,用机甲堵住了风雪的出口,我就把艾尔斯拖下来和姬停也坐在了一起,姬停也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我也不爱自讨没趣,于是便从口袋里拿出备用刀片开始一点点地雕刻那块血色冰晶。
红色,鲜艳的红,让人一眼便想起玫瑰。
那块冰晶在我的手中初见雏形。
我端详着它,透过晶莹的血色花瓣,我看到,这个世界像是沉沦在血海之中,不由得更来劲了,雕一朵玫瑰冰雕作为墓碑什么的,太酷了,就算是这么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支玫瑰虽然没有成为我的墓碑。
却也……
第106章
“说起来啊,上将您啊,怎么下来的?”我手里有事儿,嘴却闲了,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种停不下来的冲动,就两个人在,我可要留清白在人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信号……
不能出去至少给我个机会发条短信善个后啊!
我要把那些网盘摧毁摧毁通通摧毁!
“……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
听到这话,他倚靠在冰壁的角落,虚扶着手中巨大的黑色长枪的手不再有动作……制服半边用来固定的流苏没了,原先也固定不住,便把披风平铺在了身下,屈身坐在上面,他微微挑起眼,反问我道。
我一愣:“怎么,我失踪了?失踪很久了?”
他道:“不久,6个小时。”
我彻底傻眼了, 我竟然在脑袋磕破流血的情况下被风雪吹了半天,才失温过度爬起来的?
Alpha的好身体,你值得拥有:D
***
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灾难就像一串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 光明之所以是光明,是人人渴望的光明, 就是因为它的稀有可贵吗,比起难能可贵的光明,在灾难后迎来更深更暗的遭遇才是一般人的经历。
雪崩之际,所有人都无处可逃。
在视野局限之地, 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
大自然是无情的。
人类是渺小的。
“我其实早就想说了,那群腐朽的联邦上层,天天想着征服宇宙,有本事他们自己上啊,还不是要我们冲在最前面?”猴子吐了吐口中的雪,往雪地上啐了一口,擦了擦嘴角,拉住姬停也的手,从雪堆之中爬了出来,“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改造这颗星球。”
“别说这种话……被发现的话责任我们担负不起。”林之剑弯着腰,好险才缓过气。
路斯言比他先一步爬出来,此刻喘着粗气,“谁知道呢,但不听他们的肯定比现在过的还惨,这叫什么来着,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迟早有一天我们能站上那个舞台和他们PK的!”说完,又心虚地东张西望:“这附近没有直播摄像头吧?这可都是不能播的内容!”
猴子:“好像没了……?光脑信号也是0 ,不会吧,这是彻底失去和上面的联系了?怎么办啊上将!上将?上将?”
姬停也低下头,将三人的背包一起从雪地里拿了出来,丢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这才拍了拍手,云淡风轻道:“嗯,没了,自己的包自己背。”
找到地方安营扎寨后,姬停也便亲自带着三个人一起出来探索了。
——“其他人的素质……”某位上将欲言又止,“我不做评价。”
——联盟军校这届的排得上号的也就猴子和路斯言两个了。
——还有一个不怎么有存在感的小队长。
林之剑,一个可怜的棕发小哥。
像是路过全世界的路人甲。
得知带着其他人就是去送死的答案后,三人也是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
“上将啊啊啊……”猴子嘀嘀咕咕着把包背在了身上,偷眼瞧他,突然路斯言大喊一声——“上将!那边好像有人!是其他校队的人吧!”
猴子蹦了起来,嘴角上扬着挥手:“是,是其他校队的!看校服是……咦!好像是两所军校!帝国军校和联邦军校都往这边来了!是有什么新型异兽出现吗?两个军校联手都打不过?”
林之剑几步追上去,“欸,别跑这么快,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正说着,“砰——”“哐——”“哗啦——”
“啪嗒!”
四声巨响在耳边炸起。
“小心——!”林之剑的脸色一变,几乎没有停顿,尽了自己的全部的力气想要推开猴子,却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型老鼠将猴子撞得皮开肉绽。
“啊……啊啊啊啊!”
作战服在瞬间裂开。
猴子惨叫一声。
随后瘫在原地,无法动弹。
更可怕的是,这只巨型老鼠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转头便又向路斯言撞了过去,路斯言双眼瞪得滚圆,愣在了原地,如果不是姬停也拉了他一把,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猴子好到哪里去,猴子那副样子简直惨绝人寰。
异兽眼瞧着没戏,竟然在猴子的肩膀上啃了一大口。
咬完就跑。
独留下脸色惨白发绿眼前摸黑的猴子浑身是血的被冻在了雪堆里。
其他人军校的人听到了声音,迅速赶了过来,可也只来得及用备用的作战服披风裹住他,之后便只能一筹莫展地看着他。
这种类型的异兽,尤其是生长在白寒星上的异兽……
谁也不知道被咬伤的后果会怎么样。
***
“他怎么样?”
“被感染了。”
“……!”
“白寒星上的异兽携带有RHC0病毒, A级异变,”姬停也的声音很平静,他垂下眼眸,指尖相互摩挲着,声音变得很轻,“猴子中招了,路斯言也是。”
我咽了咽口水,“你做了什么?”
“联邦安全在一切之上。”
——他杀了他们。
***
“砰——”
猴子不停抽搐的身体突然软了,向前倒着。破裂的头盔上是一个圆形的孔洞,里面的血还来不及流出,便被极寒的气候彻底冻结住了。
在场这么多人,却没一人敢去扶他。
路斯言颤抖着走了两步,跪在雪上,被林之剑强硬地拉住了,“路斯言!你是副队长!联盟军校的副队长,你还不知道被联邦最高执政官亲自开枪射中意味着什么吗!”
——感染者。
路斯言感到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头盔内氤氲出一片水迹。
“离远点。”最高执政官不带感情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头盔内对讲机中响起,
林之剑的身体僵住了,三秒后,对讲机内传来他不愿意相信的哭腔:
“不会吧,上将,不会吧……”
“松手,”姬停也道,随后用命令地口吻,对已经彻底懵了的路斯言开口,“张开手。”
路斯言六神无主地张开了手。
掌心之中,是一道清浅的划痕。
却泛着白光,隐隐蠕动。
姬停也忽然向另一人走去,“可以试试看吗?”
突然被点名的特里斯坦硬着头皮上了。
帝国军校的特里斯坦是个圣骑士,有基础的治愈技能,但在尝试了几次后,发现路斯言的手上的伤并没有要治好的迹象,不得不停下手,有些为难地看向姬停也:“上将阁下……”
姬停也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扣动扳机。
路斯言跪倒在地。
从此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
所有人都在感叹,姬停也简直是天生做执政官的料子。
无情,冷血,冷酷。
***
裴因在从直播中得知了元黎的情况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直播白屏前最后一幕的所在地,并成功和帝国军校剩下的三人汇合——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这么一幕。
他正想问问元黎去哪里了,突然,刚刚才隐遁了的异兽……
再一次,出现了。
***
“您怎么掉下来的?”
“不是掉下来的。”
“?”
“那只异兽又回来撞了林之剑,我跟着跳下去的,”在我惊奇的视线中,姬停也没有停顿,难得没有惜字如金,“我会对他们负责。”
“死了,要尸体。”
“活着,见人。”
***
让我撩人很OK。
但……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拿不准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他需要安慰吗?有人安慰过他吗?我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啊,但不安慰人就这么尬着吗?
良久,我说道:“我能理解,有时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瞅了瞅他身下的黑色披风,有点眼馋。
但最终也只是上前替上将掖了掖。
弄平整了些。
“你……理解?”他似乎有些迟疑,随后突然笑了,冰冷的暗金色双眸像是打开了一扇天窗,如春光乍泄,虽然只有短暂的刹那,便被吝啬地收回,“你怎么理解?”
“我也经历过。”我没有笑,抱着双腿,垂着眼帘摸了摸身边艾尔斯金色的长短发。
——这是我说实话的模样。
姬停也仰起头,将长枪抱在了怀中,从眼缝里瞥了我一眼。
声音淡淡,没头没尾:“你没有变。”
这句话本不该是好笑的事情,但我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我也搞不懂自己觉得好笑的点在哪,说道:“上将您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上将这么一个朋友,难不成上将您见过我以前的样子?是因为谢晏璟?对我这么在意,还是说你也喜欢上我了?”
姬停也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接着道:“哦,好吧,不聊这么伤感情的问题了,我有一个新问题,我们该怎么出去?氧气罐里的氧气只剩下三天的量了,上将您有带机甲吗?您会修机甲吗?或者有带维修技能书?”
姬停也:“……”
他安静地转过头。
……
泥垢了!上将!
我叹了口气:“那看来只能等艾尔斯起床了。”
言出法随,手中的触感突然变了变。
艾尔斯要醒来了。
“……真的是艾尔斯醒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山洞在晃动!”我努力抱住机甲大腿,抓紧时间把将醒未醒的艾尔斯绑在了身后,艰难道。
姬停也的面色沉了沉:“外面有人。”
第107章
异兽的速度是非比寻常的快。
体量又轻。
林之剑会当上联盟军校的队长得得益于他的年龄, 联盟军校的设施老旧,资金捉襟见肘,领导人几乎都在自掏腰包资助学生, 但不少学生还是因为没钱而逃出学校跑去打黑赛, 黑赛的死亡率相当高, 他那一届的比他强的基本都死在了黑赛赛场上。
轮到联盟军校选拔参赛人员的时候, 队长的人选竟然只有林之剑。
——这样一个选手, 反应得过来才奇怪。
“上、上将——!救我!”
姬停也如一只迅捷的乌鸦般,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姬停也便跟着跳了下去,整个过程甚至不用一个呼吸。
……
“她去了哪里?”裴因半蹲在深渊前,捻起一点雪,双手摩挲着,看向前方,冷冷道。
特里斯坦刚刚没能救下路斯言,之后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执政官跟着林之剑跳了下去,原先稳定的内核都有些恍惚了,他并不愿意做回答人,毕竟,裴因是帝国的皇太子,和他说话绝对讨不到好处,加之自己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可……
特里斯坦无奈地瞥了眼身后,赫尔曼现在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唐秋也不逞多让……他们的队伍失去了元黎,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艾尔斯为了救元黎现在也是生死未卜,除了他, 还真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资格回答裴因的话了。
特里斯坦在裴因的身边蹲下,指了指眼前深不见底的沟壑——
“在这里。”
“她掉下去了?”裴因长眉一蹙,强劲的风忽地袭来,他来的匆忙,只随手抓了制服的帽子而忘了战衣的头盔,风将头上的制服帽吹进深渊,却没有一丝回响。
深蓝色的发丝随着风被吹低,胡乱砸着他的面庞。
见此,柏诽赶忙将备用的斗篷罩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担心着凉,”他来的同样匆忙,只有队友挂念他[孕夫]的身份帮他拿了头盔,斗篷也是那时塞过来的。
孕夫不能见凉。
裴因只冷冷看了他一眼,“这里没有直播,不用关心我,有这闲工夫,先帮忙找到元黎再说怎么样?”
在看到直播花屏的那刻他就知道事情的发展绝对已经超出了校联赛举办方的掌握之中。
暴风雪有可能影响到机器设备。
但如果不是人为……
校联赛那边的人绝对不会到现在还不派人下来检修。
除非,他们被什么未知的因素阻拦在了白寒星外。
他徐徐看向天际边上几乎全是乱码的显示屏,仅仅只剩下了一张由选手直接连接传输而幸免遇难的[死亡屏] ,上面显示着……
[参赛人数:80/教官人数:16]
[存活人数:40]
[死亡人数:56]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56个活生生的人被淹没在了暴雪之中。
***
不止白寒星上的参赛选手崩溃,校联赛的举办方也很崩溃,他们看着眼前到处漂浮着乱码的计算机显示屏简直恨不得原地自杀。
“可恶……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信息系统管理工程师赵从良键盘都快要冒火了,却还是找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另一名信息处理人员林叶埋头处理着信息,咬牙切齿:
“还能是为什么?被黑客攻击了呗!”
赵从良抓着脑袋,把脑袋上本就乱糟糟的一头炸毛揉的更乱了,崩溃道:“我当然知道是被黑客攻击了!但问题是,就算那家伙有技术,但信息密钥只有我们几个手上有,最后还要经由联邦联盟帝国高层里的人员进行瞳孔解锁才有可能开启信息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越过这么多步骤跨进信息库的!”
“跨就跨了吧!还要丢下一枚炸弹!”
赵从良敲烂了一副键盘,又换了一副,顶着死鱼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浑身上下写满了淡淡的死意,林叶也没好多少,李明端着咖啡摁下把手,身为这间房中的第三名程序员,李明的状态是三人之中最差的,深绿色的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脸颊边,他强颜欢笑着将咖啡递给两人,有气无力道:“大家多喝一点吧……”
看到林叶和赵从良接过咖啡,喝下一口,他这才砸下另一枚炸弹:
“大家今晚……大概是别想睡了……”
赵从良忙里偷闲胡子拉碴地叼起一根烟,还没点燃,抬起头,含含糊糊道,“我们不是本来就别想睡了吗?”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哪里可能睡得了……”皇太子可是在里面呢,再修不好她都怕自己不止是失业,林叶喝了口咖啡就继续敲打键盘。
“你们啊……太天真了……”林明扶了扶眼镜,憔悴微笑道,“刚刚接到消息……上面说,再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修不好,我们就彻底完了… …”
“三天……?!”
“只给三天??”
三人哀嚎着投入工作的同时,另一处也点燃起了昼夜的灯火。
元家。
“有新消息了吗?”元淮笑的让人毛骨悚然,明明是温柔地笑着,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地微微挂起,可丝毫没有让人想要亲近的感受,阴飕飕地托着下巴看向眼前人。
眼前的人并不是往日常常出现的管家丁秘书。
而是身着盘扣宽袍的谢之卿。
谢之卿摇了摇头,“信号依旧联系不上白寒星,丁秘书和叶秘书逐帧看了几十条录屏,依然没有结果,”说着,笑了声,纯黑的高马尾微微晃动,“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比我更了解那个疯子,”元淮手边的茶已经凉了,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元家家主的指戒反射着亮光,“被那个疯子暗算过的你,比所有人都更有发言权。”
谢之卿冷笑一声,“醋味真大,这又不是我愿意的。”
元淮端起茶杯,忽略他握着茶杯把手青筋暴起的修长玉手,依旧如画中人,举止清浅有度,一举一动皆在规矩之中,“谢之卿,雅正啊,可别忘了你师父的嘱托。”
“不许,对我师父不敬。”谢之卿咬着口腔里的腮肉,才忍住了提剑刀人的念头,从前修行习来的好涵养,一面对元家这对兄妹,在这对兄妹面前就破碎得无法拼起,生生变成了从前自己讨厌的模样。
“我又说错了吗?抱歉,”元淮抿了口茶水,水渍留在唇瓣上,茶是凉的,嘴角却是勾起的……又是那副看戏的模样,那混蛋,自己不好受,就要拉着别人一起不好受,谢之卿愤愤地转身拍门而去。
身后又传来元淮的声音:“可是啊,你真的讨厌她吗?”
真的讨厌元黎吗?谢之卿在心里问自己,他回忆起了从前元黎还没有来到帝国军校时的样子,和自己第一次动心的模样,他有些拿不准,自己讨厌的到底是元黎,还是那个每次动了心,却都被抛弃,弃之如履的自己的样子。
谢家人的爱意都是深沉的。
谢之卿也是如此。
他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面对初次动心的对象,他用心去爱了,全部都给了她,他以为,自己把全部给了她,她就也会把全部给自己,可是,那个她,转身便跑去了帝都星。
好在,爱的不久,时间给了他充足的机会,让他去遗忘她。
他发誓,从此绝对不会再傻乎乎地去爱上别人了。
转而去修了无情道,斩去数半情丝。
“你可想好了,无情一道,中道崩殂者被心魔缠身者可不止一例,你若是要修这道,可不能中途放弃,放弃的代价,可是惨重得无以复加的…… ”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一定没有问题。
“我愿修无情道。”
可凡事总有例外。
第二次心动,便是元黎。最开始他是高高在上的,是她的师兄,是她无法触及的高台明月,他封闭了内心,但她却不管不顾他的抗拒,一次次地闯入他的世界,一次次地将他拉出阴霾,一次次地,毫不气馁地对他说——
“我喜欢你。”
他终究还是……
动心了。
这一次,他比以往要慎重一些,即使爱得无法自拔,他也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有些自卑的……
所以,他决定先把人定下来。
气的他师父指着他的鼻子哇哇乱叫。
从此闭门不愿见他。
999层阶梯,谢之卿一步一磕头,雨水涔涔淋湿了他的发,他的衣裳,在雨中跪了十五日,才终于得到了师父的门童——
“谢之卿,拿着它滚吧!”
一张师徒决裂的白纸,一张允婚的红纸。
这就是他与他师父最后的结局。
可是最后呢……?
“是我对不住你……”他的师妹低着头,不敢抬头,嘴里却是最无情的话,“可是,我一想到,你和你前任上过……我就觉得,要是和你上……那不是和你上……而是和你的前任在上……”
他不明白,他为了元黎,和自己的师门决裂。
为了元黎,他付出了这样多。
结果却只是因为他的爱太深沉,对感情的真挚,而换来了再一次的抛弃。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荒废了修行,日日醉生梦死。
可命运有一次捉弄了他。
他竟然是谢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谢家,元家的附属。
如今,曾经的小师妹,变成了真正的高台明月。
而他却连上前一步都无法。
讨厌元黎吗……真的讨厌的话……就不会放弃前半辈子好不容易修来的前程,跑来这让他完全打不起兴趣的谢家认祖归宗,真的讨厌的话……就不会一听到元淮说元黎出事了就马上放下了身段跑到元家帮忙了。
“我会帮忙。”谢之卿冷声道。
***
白寒星。
冰洞。
我打量着上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感觉……哇,要是放上将出去,先不说别的,气质这块,我们就输了,于是不顾他不赞许的目光,将艾尔斯放在了姬停也的身边,我悄咪咪地挪到了机甲和洞口的缝隙之间。
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人来?
我:“!”
洞外的人,我认识。
衣着完好,人也没挂彩——
但这种时候为什么他会出现啊!
第108章
外面的风雪仍在持续,铺天盖地地席卷着飞雪卷入空中,勾勒出风雪扭曲如魔鬼的形状,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形。
肉眼可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区别只是更浅或更深的白,将机甲的隐身功能开启,我从机甲舱内部摸出了个探视镜,一边努力眯起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调整视镜焦距。
……不会真是他吧?
那人其实离我们这块有些距离,我所能看见的也只是模糊的人影。但由于那人影太过标志,让我的脑袋自动开始转动,检索,并且迅速对上了目标人物,所以我得再确认一下。
我没怎么用过这种探视镜。
Alpha极佳的身体素质内当然包括了良好的视线,甚至好的有点过分了,只要我想, 没有任何遮挡,我什至能看清700米左右的人和事物。
仗着身体天赋,我逃了不知道多少次设备训练。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要在分心观察外面环境的同时调试好探视镜可是个技术活,还是熟能生巧没有捷径那种,我不熟练地把弄了着手里的探视镜,拿起来一看——
糊的。没调试好。
我分了一丝丝的心,瞅了眼姬停也的位置,他正看着我,于是我耐着性子又调了一遍,糊的,再来一遍,糊的!什么探视镜啊,这么难调,制作者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啊!
我从不内耗,只外耗别人。
——我怒而掀桌!
……没桌。
我怒而砸探视镜!
……砸了就没了。
我气的脑袋嗡嗡,盯着外面的雪景恨不得把那片只有模糊人影的白空盯出一个洞出来,手背上突然覆上了片凉意,瞥了一眼,姬停也看不下去,走了过来,就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帮我调好了探视镜。
这双手,在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斗争后,最外面的手套上被刮破了几条深深的裂缝,露出里面的纳米内层,再深一些,就有被感染的风险。
他的军衔就是在这样险而又险的环境中,打拼出来的。
“好了,”他压低了嗓音。
“谢谢上将,上将您真是超级无敌厉害!您要是是Omega不知道得迷死多少Alpha !”我匆匆拍了几个彩虹屁,不等他再次投来视线,率先抬起被调试好了的探视镜,将探视镜放在眼前,拉下保险环。
看清了,很清楚,不管我调的是远是近都很清晰。
于是,那道轮廓也就更加清晰。
……说实在的,我对那些我撩过的男人其实没什么印象,撩就撩了,伤心的又不是我,爱情那么浅薄的东西,恨比爱长久,心碎也比心动长久,没伤过心我怎么会把人记得那么清楚,所以,比起那些热爱讨好我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男人,我更像麦门的狗,热衷于找虐,我的性单恋似乎也为此变得更加严峻。
这个男人,就是凭一己之力,用负面感情拔高了我对他的印象的白斐小哥哥,那个被我下了药,每周都要找叶秘书拿一次药的反叛军刺客。
我头疼地“嘶”了一声。
失策了,只是他的话还好,但拿起探视镜了我才发现,白斐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人,反叛军可不是软柿子软骨头,真要逼急了,他们可是会狗急跳墙互捅的, [b0001]可以防止自杀,但又阻止不了他们之间互相伤害啊。
“有多远?”姬停也满眼写着疲惫,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身体本能,倚靠在我身边的墙上,手指扣在长枪扳机上,另一只手扶着枪/管,随时会冲出去的模样。
我略微移开了探视镜,看了眼上面标着的距离:“距离我们三公里,找到我们这块还有些距离,只是不知道刚才他们在做什么事情,动静居然传到了这里,雪崩大概和反叛军也脱不了关系。”
姬停也继续问:“你认识那些人吗?”
“有一个挺眼熟的,但是不太确定,”我摇了摇头,确认这段距离他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打开光脑,看着上面显示的信号依旧为红色,“如果直播还在的话就好了,就能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了,现在连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我不由怀念起了斑比同学。
天才黑客你最棒!利用起来最顺手的大宝贝……怎么偏偏退赛了……?如果他在的话,我就能重新掌握上帝视角了。
开了挂的快乐爽爆了啊,谁不爱这种感觉。
直播和信号出故障大概率也反叛军脱不了关系了。
白寒星外的支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那人是谁?”姬停也看向我。
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旁边有个明显比我更有责任意识,跟着他明显能被带飞的存在,我自然乐的轻松,“叫白斐,你要是看过前几场直播赛就知道了。”
姬停也:“和班纳特一起退赛的白斐?”
我:“……你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
这两人有什么联系吗?
姬停也:“退赛申请单,我是审批负责人之一。”
哦,意思是这两人是一起退赛的,退赛申请单还是叠一块送到他面前的,但日理万机的最高执政官为什么会单单只记得这两个人?
难道……
“这次退赛的人员多吗?”退赛这件事在校联赛这种高危赛事中屡见不鲜,每年都有大批成员退赛,因此我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但如果连最高执政官都记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的话,是不是说明——
姬停也思索了一下,第一次说了大长句:“可能是你们的初赛结束的太快,大部分成员都没有意识到校联赛的危险性,所以这次只有两张退赛申请。”
我心下突然一咯噔,忽略了那道存在感明显的目光,抓起探视镜就[焊]在了脸上——另外一道身影,尽管站的更远,被白雾笼罩的更朦胧,但仔细看看……那不就是班纳特吗?什么情况!班纳特退学就是为了加入反叛军?
这件事怎么还越扒越有啊! Σ ( ° △° |||) ︴
“怎么了?”姬停也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突然变得[佛性]的面庞,问道,随后在问出口的下一刻,也是脸色一变,身为联邦最高执政官,校联赛也在他的监管范围,所以他的办公室中有一台全天播放直播的投屏,自然而然记起了裴因出场时引人注目的行为,同样将目光多停留了几分钟在联邦军校的直播频道上。
对裴因一开始就把场上最厉害的黑客班纳特与另一名同样受关注的黑马选手白斐抓到自己队伍中的行为,印象深刻极了。
尽管那时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声:“帝国皇太子真不安分啊。”
但,现在看来……
这两人的联系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班纳特和白斐都和反叛军有关系是么?”执政官暗金色的眸子在冰凌反射的阴影中闪烁不定,平静之中,像有什么浪潮正在汹涌。
我:“……您是真强。”
这么快就推理出来了。
只比我差一丢丢吧。
他努力了,比不上我不是他的错。
别怪他,是我太厉害了。
“回去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汇报最新情况,并申请封锁白寒星与白寒星附近的区域,召集军队监守白寒星。”姬停也淡淡道。
“啧,”我放下探视镜,“您能别用像是在谈论天气的平淡语气说这么轰动的大新闻吗?”
姬停也挑了挑眉,“你想我用什么语气?”
我:“现在就不错,继续保持。”
他的唇角抖了抖。
我:“可以可以,现在更不错。”
“元黎,”姬停也道,“我同样会如实汇报你的言行,我提醒你,即使可以走绿色通道,但没有军队会接受像你这样被执政官扣分的士兵。”
我:“……?”
我:“我什么言行?”
姬停也:“调戏领导。”
我:“?”
我调戏领导?
姬停也:“不正经。”
我:“??”
我不正经……?
哦,是不正经。
我认了。
姬停也:“……别用眼神贿赂我。”
我:“???”
这我不认啊!
我哪里用眼神贿赂他了!
姬停也:“扣三分。”
我:“!!!”
“您玩不起!!!”
“五分。”
“对不起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有什么都冲我来别冲我的分来谢谢您大恩不言谢。”我丝滑滑跪,光速吟唱,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来自我多年滑跪的经验——甚至完全忘记了要关心依旧在睡梦中将醒未醒但看起来好像马上要醒了的艾尔斯转而跑去撬机甲舱——
“上将您累了吧?您饿了吧?我这里有新鲜的肉,我这就给您生火给您烤肉。”
“……什么肉?”姬停也看着眼前稀烂的肉。
“新鲜屠戮不超24h的异兽肉。”
“扔了。”姬停也道,我毫不犹豫地就把那烂肉丢开,事后顶着他一言难尽的眼神,完全开摆了静静等着他开口。
姬停也:“你不问问为什么?”
我“哦”了一声,乖巧配合:“为什么?感染了?”
“你知道?”
“你想问我为什么明知道肉被感染了还要拿出来给你是吧?”我拍了拍手,抓了把雪擦手,“因为没别的东西吃了啊,要不我们吃雪?虽然这里细菌很多,但氧气也就能撑三天,发病死之前我们应该更会因为缺氧而死是吧。”
姬停也:“……”
我:“迟早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姬停也:“…………”
诚然,我说的话很难听,但最紧要的问题,现在就摆在我们眼前。
不是上将高冷一下,我撒娇一下就能解决的: D
第109章
当然, 以上都是开玩笑的,受感染被自己丑死和完好的死去的区别很大的好伐,必死和概率死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吃了被感染了的异兽那是百分比必死啊, 三天缺氧而死好歹也是有概率等到救援的。
虽然比百分之一高不了多少。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啊。
一时半会儿反叛军的人找不到这里, 那反叛军就不是最要紧的问题, 而能解决这件事的最主要人物——艾尔斯, 很不幸, 刚才冰洞抖的太厉害了, 不知道从哪里又掉下了一个冰块,把艾尔斯再次砸晕了。
希望于是就不能寄托在艾尔斯身上了。
“现在还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从机甲舱上跳了下来,一骨碌滚到墙角, 摊平了身体,让身体像一张新鲜出炉的大饼般,“机甲舱的供暖系统也开始因为这极端气候出现问题了——嘶, -120°,是人待的吗就送我们过来。”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姬停也上将身上的作战服早已破的不能让人多看几眼,气温调节器的部分早早就被异兽干碎了,头盔也就剩了半边,能撑到现在我已经是无与伦比地佩服这位联邦最高执政官了,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
而我身上的这件作战服,也是外强中干的存在。
表面看着好好的,里面的温度却是在一点点下降。
再一摸艾尔斯身上的……
好家伙, 也是这样!
只是稍微慢了一点点。
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我认真的,就算我坏事做尽吧, 但这位联邦最高执政官也要和我一起陪葬吗?哇塞,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啊老天爷,是看我这努力和白努力了一样的人生过的太悲惨了所以要给我点补偿吗?
死了还能有帅哥陪在身边,何尝不是一种人生赢家呢?
——以上都是胡说八道,我还是有在努力求生的!
姬停也:“……能坚持三天吗?”他垂眸看着右手手心,缓缓捏紧,“在信号彻底消失之前,我向上层发出了定位信号,不出意外的话……”
“三天,他们可以找到我们。”
***
“……还没有进展吗?”元淮疲惫地摘下金丝镜框,捏了捏眉心,杯中的浓茶已经换了一杯又一杯,帝国,联邦,联盟,三大高层中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个顶事的。
——帝后年纪过大,已经没有精力可以处理意外事故了。
——联邦最高执政官姬停也被困在了赛场中。
——教会本就不顶事,他难道要向莫洛斯祷告吗?如果莫洛斯真的听得到,他倒是真想问问,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崎岖的人生。
即使已经攀登到了权力的顶峰,他依旧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而随着权力到来的,还有应尽的义务。
身为联盟一手遮天的元家家主,元淮不得不临时接下帝国和联邦的中心政务。
都是琐碎的破事,比如谁家又欠债了,谁家又出了个Omega。
全都是所有人不想管,又不得不过目的事情,真正重要的事物,老狐狸们不可能让他触碰到利益的核心。
黑长发的美人柔顺的长发难得有些凌乱,颇有一番美感,但皮囊的主人却没有心思照镜子,对面的人同样没有欣赏的想法,可惜了这副美景。
谢之卿从文件里抬起头,面无血色道:“没有。”
“叩叩。”门外在这个时候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先生,元黎小姐的那条人鱼……”丁秘书敲了三声就没有再敲了,他不清楚元淮和谢之卿在里面谈论什么问题,但按时汇报是他的工作所在。
“那条人鱼?”
“……你不需要知道。”
元淮啜了口茶,“你继续,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信息编辑工程师已经安排下岗了,”谢之卿说道,嗓音中带着一丝冰冷,“已经下了死口,全星际封杀,现在没有哪家公司敢收留他们,还安排了监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忍不住露出马脚了,”他继续道,“等到那时,就可以送他们进星际监狱了。”
“不,我不要他们进监狱,”元淮阴恻恻地笑了,“如果真是他们,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谢之卿:“……”
谁惹的他啊!
略做谈话后,元淮短暂地站起身,在一旁的轮椅上落了座,缓缓向门外行去,合上身后沉重的胡桃色双缠叶木门,丁秘书和刚刚才下飞船赶来的叶秘书一同低下头,不敢看他,元淮缓慢地行上门外的长廊,经过丁秘书时,看了丁秘书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他并不放心叶秘书。
小叶秘书,虽然身世清白,为人克制有礼,但面对元黎时,他的眼神可不清白,而这一起一切早已被他收入眼中,若不是元黎只认这位叶秘书,养父母又对这位叶秘书赞不绝口,他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因为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产生裂缝……
他绝对不会放任叶泉芝再在元黎身边的。
只有一直随着自己从最开始的[家]中带走,又因为意外被注射过阻断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和血清素分泌的药剂的丁秘书,最得他的信任。
即使这份信任对元淮而言并不重要。
但无疑,他内心的天平在叶秘书和丁秘书之间一定会更倾向于丁秘书。
“那条人鱼怎么了?”元淮问道。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订婚戒早已被他摘下了,摘下后,他看着无名指上的白痕,静静地看了许久,最后,用另一只手上代表元家家主的指戒代替了那道白痕……
彼时,那不是元家的戒指,而是他隐晦的渴求。
“那条人鱼一直处在我们监管的范围内,但就在昨天,我们再去查看,发现祂已经消失了,现场只留下了大量鳞片和血迹,拍照取证后我们就将现场恢复如初了。 ”
“有线索吗?”
“……没有。”
“看好那群新闻人的嘴。”元淮托着腮,端详着手中简化后的报告单,并没有对人鱼有多少兴趣,“分一两个人追查,阿黎要问的话能有些交代。但若是阿黎不问,那就当不知道。”
丁秘书咽了咽口水,一条全身都是宝的人鱼……
要是被发现的话,该会掀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
但这位当权者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件事。
“小先生啊,现在一点也不开心了……”丁秘书摇了摇头,他今年快四十了,在十多岁的年纪就跟在元淮身边,才敢仗着自己是老人的身份,大着胆子感叹道,他很少会这样,这次也是年纪上来了,一时没忍住泄了嘴。
元淮笑着道:“丁秘书,你越线了。”
这是在警告。
他们都很清楚,小先生这个词,代表着的是过去的元淮。
他从来不姓元。
***
人鱼赛拉杜斯正在苦苦挣扎中。
他的鱼尾被分成了两半。
蓝色的鱼肉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地从鱼尾的缝隙中流出。
“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变成人吗——!”
人鱼的尖锐的牙齿深深扎入他的下唇,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这道声音的,而他的面前,则围着一圈身着白褂的人,如果他的意识再清醒些,他就会发现这里是一个纯白的空间,他身下躺着的正是试验台。
对于自己是怎么从浴室中来到这个实验室的……
赛拉杜斯没有印象了。
可他还记得,为首那个黑发红眼的人是最开始向他递出橄榄枝的人——
“赛拉杜斯,你想变成人吗?”
可是……事情好像不太对劲……赛拉杜斯深色的皮肤开始发白,皮肤表层像是被水浸泡的太久,而浮现出了一层白色、透明、皱巴巴的皮套,祂是人鱼啊,人鱼怎么会因为在水里泡的太久而导致皮肤出现这样的问题吗……而且……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模糊……
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些人要做这样的实验……
……
……
……
“第1000次实验失败,果然是失败品么?”黑发红眼的男人遗憾宣布道,随后,其他的白大褂工作人员开始整理手术残留,而他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不再等等吗——傅博士——”有人抬起头看到了这样一幕,不由问道。
“不了,你们看着办。”
“我要去见她了。”
等黑发男人走出这扇门,才有同伴拉住了手,扯了回来,絮絮叨叨地埋怨道:“你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喊那个疯子等等的……”
***
我戳了戳艾尔斯的脸颊,手感不错,就是有发烫的趋势……别吧,怎么越看越觉得好像真的是易感期来了,但我摸遍了全身,没找到抑制剂,着急也无能为力。
等待是极其无聊的过程。
看着在闭目养神的姬停也,我默默蹭了过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再加上……我抱紧了胳膊,白寒星是真冷啊,校联赛的主办方是真不顾人死活啊。
“上将,您身上为什么这么凉啊……!”
“……”
我搓了搓手,觉得没事可干简直是在浪费生命,见外面的风雪似乎变弱了不少,就趴在了机甲缝隙间,时不时伸出手试探外面的环境,就在我决定出门探索一番之际,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几乎要把人闪瞎眼的亮光——
肩膀上传来凉意:“元黎。别出去。”
我眯起眼睛。
一架巨大的黑色飞船从天边冲了出来。
但是,这并不是救援飞船。
第110章
巨大的飞船带着厚重的气流波在十几英里外缓缓下降,它的阴影在完全降落之前先落于地面,磨砂质地的黑色金属纹理和淡蓝色的光亮,看得出这是一架很潮的飞船,我之所以认得出这不是救援飞船的原因概括一下大概是这样:
我潮人恐惧症犯了。
联邦上层那群老头怎么会接受这么超过的潮流存在在救援飞船至上。要问为什么?我又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要我说,大概是怕潮流的飞船吓到像我这种有潮人恐惧症的乖乖女孩吧?
——开个玩笑。
我没有潮流恐惧症, 但我不懂那群老家伙是真的。
联邦飞船说是每年征集设计师做设计, 但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每年挑出来的飞船设计图简直能拿出去做一个[找不同]游戏了, 保证没人能通过第三关。
几乎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像这架飞船一样潮得让人可以得风湿了飞船绝对不可能过审, 因为我那得了老寒腿的膝盖不允许(?),嗯,又是笑话。
其实我没有老寒腿,其实那飞船还挺符合我审美的, 但我又不是审核工作人员我哪能暗箱操作给那飞船设计图过审啊。
——脑子,我说够了!
——别讲了脱口秀了!
脑子表示:实在是现在的气氛有点太凝重了,我是真几把不适应这么凝重的氛围啊,这么凝重的氛围是想直接让我梦回高考考场还是上课和同桌偷摸讲话一抬头发现,吼,班主任就在旁边看着?
人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天天凝重凝重是想干什么?
想让我炸掉这颗星球吗?
哦, 宝贝(气泡音),既然有人想, 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的。
——报一丝,还是玩笑,地狱玩笑。
脑子,你快停下来!
别讲你那b脱口秀了!
没人想听你讲!
显而易见,我脑子里的脑细胞还是更喜欢凝重的氛围,因为那些脑细胞一听到我的脑子在那唧唧歪歪地讲脱口秀的时候它们已经面壁思过宁愿去观察那辆飞船了,虽然可能只是觉得那架飞船很炫,但我眼睛上的细胞已经跟着部分脑细胞打量起了那架飞船。
是真的很潮,潮得人膝盖疼。
膝盖你也停下!
具体是怎么个潮法?有人见过外星人电影里那些外星人的飞船吗?奇异,独特,造型与像[赛X号] (某个动画)的普通救援飞船相比,不只是飞船表面的油漆发生了变化,更是压扁了不止多少倍,也不像是《阿X达》(某个电影)中创业之X号,或是《星球大X 》(某个电影)中的飞船,一定要找出一部相似的类型的话……
《独X日》(某个电影)中的,外星人飞船。
但它的复杂程度又不像那扁平的飞船。
扁平的身材同时兼具了《星球大X 》中飞船的造型,水滴形的线条让人想起一只简笔画的鲸鱼,宽和大构成了这架飞船给人的主要印象,目测高度大约有7m ,有两层楼的高度了,很高是吧,但和它的身长相比又那么不值一提,长度大约有13km ,它很像是一只被压扁压平了的鲸鱼,这让我很怀疑它该怎么下降,果然,它没有完全下降,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
这更方便了我的观察。
它身上是我看不出材料的黑质科技金属,但这么多年养成的消费习惯让我很快就想到了拍卖场上那些昂贵的机甲——
“是黑铁。”
艾尔斯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回过头,看到姬停也正扶着他起来,他刚刚清醒,脸色很不好看,金色的长短发都失去了光泽,乱糟糟的,头盔护目镜下,透过半透明淡蓝色屏幕,可以看见他脸颊边上因为血液而黏在了一起的发丝。
姬停也淡淡道:“他认得飞船上的材料?”用的“他”而不是“你”,比起直接问艾尔斯,执行官选择看向你,尽管你不懂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子——高冷Alpha上将爱上你?最高执政官狠狠宠?什么鬼故事!崆峒人选择拒绝深思——但也没有必要特意提起这件事:
“艾尔斯有高级机甲师专业证书,特级机甲师考试也已经过了科目一。”
艾尔斯:“飞船上用的材料与机甲会用的材料基本一致。”
“你还能看出什么?”姬停也拿过探视镜,修长的手指在里面动作了片刻,又将探视镜架在机甲与冰洞的空隙处,随后,一张蓝色的显示屏展现在我们面前,里面显示的正是刚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巨大飞船,清晰,明了,细节一应俱全,“军用放大科技屏。”
我:“。”
您有这您早拿出来啊!
莫名像到了刚才调了半天探视镜调不好差点没气晕过去的自己……
更气了。
“……刚才,用不上,”姬停也微妙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嘴角却微微勾起。
我:“?”
您是在心虚吧!在心虚吧!
是吧是吧是吧! ! !
在外人面前,艾尔斯总会自动开启[带刺玫瑰]的模式,即使现在他也一样狼狈,但不妨碍他高傲,冷淡,于是,他高傲冷淡僵硬地移开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显示屏上,生硬道:“很少有飞船或机甲用到黑铁。”
姬停也:“原因?”
“上将常在战场与民间游走,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艾尔斯傲慢地看向显示屏,“这类黑铁用在机甲或飞船上自然是极好的,但黑铁有两个缺点,一个是数量稀少,一个是造价昂贵,是有钱也买不到材料,能用上这样的机甲,侧面可以看出这架飞船的主人应该很有钱。”
“另一方面,它用于装卸的零件……”艾尔斯摸着下巴道,声音里带上了疑惑与不解,“忒妮斯水晶?竟然是忒妮斯水晶?”
姬停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也很贵吗?”
“不,不只是贵和稀少的问题……”艾尔斯皱了皱眉,轻轻嗔道,“忒妮斯水晶并不适用于零件,虽然质地坚硬,用作零件问题并不大,但比起零件,它更适用于制作机甲核心。用作零件就像是特意显摆自己有钱,让别人看向自己的暴发户,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架飞船的制造者。”
谈论到自己心爱的机甲,艾尔斯都更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了。
我凑近看了看,“像是外行?”
“线条制作流畅,并不像是有外行人能够设计出来的,”艾尔斯摇了摇头。
我:“你觉得这架飞船造价该有多少?”
艾尔斯:“不算内部装备的话……”
他牙疼似的道:
“1000亿。”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是从元家拿会被打断腿的程度!
“上将。”我转过头看姬停也,见他一副深思的模样,叫了两声都没应,就在艾尔斯拧着眉想要替我喊人之前,我揪了揪他的衣袖,把人的注意力扯到我的面前,“上将,上将上将,姬停也上将?”
他微微一怔,神情松了松,回过神来,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寒霜,“什么事?”
……上将您是A同吗?
作死的话当然没敢说出口,我努力咽下心里话,正儿八经地指着屏幕,问道:“反叛军的地盘是在宇宙边际没错吧?您经常在战场上遇到反叛军吧?虽然新闻不可信,但上将您带领的部队应该都能把反叛军杀个片甲不留吧?既然是这样,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去制造这样昂贵的飞船的呢?”
常年与有官方支持的军队打战,那钱得花多少啊。
居然还有财力去制造这样一架飞船?
“战场上的反叛军军备并不昂贵,但数量庞大也非常人所能负担的起的,”姬停也道,“联邦一直都有在追查反叛军的资金来源。初步判断反叛军的背后有一个赞助商。”
他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看到他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我的模样,除了脸比较红以外,依旧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姬停也压了压眉眼,继续道:“亚当拍卖会。”
“没有证据能够表明就是他们吗?”我抱臂看着屏幕,皱了皱鼻子,“我可不信你们没有人混进去看过。”
屏幕依旧在实时播放着飞船上的情况。
那架飞船的甲板正在开启。
摆弄了下探视镜,我将镜头对准甲板,以免错过什么。
姬停也道:“我们跟踪过亚当拍卖会的负责人芬尼安和罗伯特,但是……”
“他们藏的太好了。”
“啊哈……”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用纠结了,就是他们。”
姬停也看着我,没有说话,足足五秒后:“为什么?”
我捂着脸,指着屏幕内飞船上掀起的甲板,甲板至上,站在最前方的人没有用任何防护工具制造任何阻挡,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黑发红眼的男人。
他像是感受到了镜头,突然转过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口型微微张合,我读得懂唇语,但我无比后悔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关于唇语的知识,他在说:
“元黎。”
这一刻,我感到真正的绝望。
——那个男人,是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前任]。
更可怕的是,我以为,那家伙,早死了啊!
那个疯子怎么追到这里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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