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谁懂我现在的惶恐?


    黑暗中只能看到趴到床边与我对视的猫猫的眼睛忽闪着,他的脑袋似乎是歪着,应该是在好奇我怎么忽然浑身一抖。


    是了,萩原研二从不知道我的房间实际上并不能有其他人进来,尽管确切来说是polestar酒吧的二楼都不能有其他人踏足,在没有琴酒允许的情况下。


    琴酒。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酒吧的营业时间,我不在的话不知道酒吧会不会营业,可是不管营业不营业……是的,这个时候能上楼敲门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或者是两个人。


    也就是琴酒,feat伏特加。


    但是琴酒也会来三楼吗?他会愿意踏进我家门,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还以为他会……


    嘛,也是,他哪里会在乎那种事,就算是在乎,也只能是……


    呼吸粗重了一瞬,我揉揉太阳穴,怀疑是退烧药没完全起作用,脑子还有点烧。


    “汪?”萩原研二并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但是出于直觉,他估计还是感觉到了危险,并且认为危险来自于门外敲门的人。


    明明没有用摩斯密码翻译器,但我还是从身体接触间的温度感受到了他的疑问。


    他在关心我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担心有坏人在敲门。


    emmmmmm,怎么不是呢?


    反正敲门的肯定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大坏人,只是大坏人目前应该并不想给我带来危险。


    只是上司对生病下属的关怀……吧?


    我用手掌撑在床上想要爬起来去给琴酒开门,只是过分虚弱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能徒劳地努力了短暂的那么一下。


    不等注意到我的意图而跳上来的萩原研二帮忙,门忽然,开了。


    黑暗中,吱呀的开门声,随之出现的背着微弱从楼下喧嚣的酒吧环境中传上来的光芒的长发男人。


    呃,还有他身旁的高壮男子。


    “病到开门都不会了?”还是熟悉的充满冷意的嘲讽。


    对哦,我曾经给过琴酒钥匙。


    在黑衣组织给我发的工资完全不够我的开销的时候,我通过撒娇卖痴千方百计从琴酒那里骗来装修经费,终于一点一点把狭小的阁楼装扮成温馨的小家之后,我曾经恭恭敬敬地把家门的备用钥匙交到了琴酒手上。


    我还以为贵人多忘事的琴酒早就在我走后把钥匙丢了。


    身体在我撑着床铺的胳膊之间想要帮忙支撑住我的萩原研二反应很快地,几乎是在门开的同一瞬间钻了出来,挡到了我面前。


    黑色的杜宾犬弓起身体,尾巴也在有力地摆动,警惕之余还不忘避开我的身体,担心会打到我。


    “闭眼。”


    我本能地听话闭眼,失去视觉后更加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开关的清脆声音,以及随之响起的微弱的灯泡亮起的声音,还有闭着的眼帘也能感受到的亮光。


    我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挡在我面前,听着呼吸声音是已经露出獠牙发出警告音的黑色杜宾犬,还有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我的,银发男人。


    琴酒还穿着他的经典皮肤黑风衣,带着凌冽的寒意,祖母绿的冷眸都透着十足十的嘲讽与,呃,那个恨铁不成钢。


    目光下移,唇边勾起不屑的弧度:“这就是你养的那条狗?”


    我急忙搂住想要冲过去的猫猫,重点全是:“大哥你居然穿鞋进我家!!!”


    沉默的伏特加:“……没事没事,你别生气,我来拖地,我来拖地好吧?”


    “好啊,伏特加你小子居然也穿鞋进我家!你拖地前记得把鞋换了!!!”嗓子本来就烧哑了的我居然还能发出尖锐爆鸣声,我可真牛逼。


    不愧是要包养一群男模的女人!


    105.


    我搂着猫猫,在他耳边不停小声哄着,主打一个让他冷静。天杀的,萩原研二的身体紧绷得可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琴酒身上的杀意是真的杀过人还是杀了不少人。


    看不惯我直接就趴在黑色杜宾犬身上哄他样子的琴酒不耐烦地抬了抬眉:“还没死?”


    糟糕!我不得不再压住猫猫,用着气音说:“猫猫,猫猫!”


    萩原研二身体一僵,也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估计是终于意识到了我不想让他攻击眼前这个陌生的、充满了危险的男人吧?他终于软下了身体,趴在床上没再出声。


    哄好了猫猫,我也终于有心情哄琴酒。我抬起头,扫了眼不远处兢兢业业拖地的伏特加,对着屈尊纡贵坐在我床边的已经脱下了黑风衣,满脸不悦的琴酒蹙起眉,可怜巴巴地问:“大哥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你?”


    “我才不信哦,大哥亲自过来看我绝对不是看我是不是死了的吧?我可看到了哦,伏特加有带果篮来,我要吃梨!”我弯着眼睛,毫不在意琴酒满脸的讽意。


    洒洒水,习惯咯~


    被点名的伏特加停下拖地的动作,试探性问了句:“大哥?”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还不如那条狗,还需要哄。”琴酒目光如刀地瞪向伏特加,跟看不到抬起头的黑色杜宾犬充满敌意的动作一样,“别拖了,不是让你过来当家政的。”


    不是来当家政的伏特加听话地放下了拖把,走到了琴酒旁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坐下,估计也是因为我的床再怎么大也装不下三个成年人和一只成年狗。


    于是伏特加去切水果了。


    “烧退了?”


    我下意识摸上脑门,倒是没错过琴酒的动作,不禁茫然地问:“大哥你想帮我量体温吗?”


    “我可没有那么闲。”琴酒微微一让,摆摆手,示意动作很快的伏特加把装了切好的梨的盘子放到我手上。


    “哦——”我若无其事地把盘子放到“小桌子”开门猫猫身上,用小叉子叉了块梨子放在嘴里嚼,目光落在伴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的黑色杜宾犬身上,“退烧了,不用担心我哦。”


    “嗯。”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哦,不是。


    “蠢货,又在笑什么。”


    “此情此景,我很想吟诗一首——”


    琴酒凉凉地说:“我不想听。”


    反应很快,一看就是饱受我折磨哈。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控诉:“哇,大哥你居然欺负病号。”


    “嗯。”


    ……没话讲,哦,没话讲,我们互相在假装~抱一丝,又忍不住唱歌了,看来我的病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那可不行,再让琴酒和伏特加待下去,他们肯定会发现的,那我明天还怎么休息,后天还怎么休息,大后天还怎么休息?!


    “那……那要不然,大哥你们先回去?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养身体,尽快早日回归工作岗位!”我认认真真地举起了四根手指,证明我是真的在“发四”。


    琴酒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那个眼神,可怕到我都本能地耸起肩膀了。


    怎么感觉琴酒注意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救命啊,他该不会发现我的狗实际上是个人了吧!!!


    我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注意到了我的不安,萩原研二不顾身上还放着水果盘子,从伏在床上的姿势变成了挡在我面前。


    我更害怕了,这次是害怕琴酒掏出伯.莱.塔。


    不、不要啊!


    在我惊恐的眼神下,琴酒轻启薄唇,说出了比他要掏出伯.莱.塔更可怕的事情:“有人来过你这里。”


    我下意识:“什么?”


    “房间这么干净,连碗都洗了……”


    “总不能是我爱干净吗?”我觉得我有必要立一下我勤劳的洁癖人设,尽管这个人设在过去的时间里完全和我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你是说连擦破皮都恨不得手让我帮着洗的你能发烧的时候还给自己煮粥还能洗碗?”琴酒的话让我本就不健康的脸色更加白了,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能有任何人上到二楼以上。”


    “我没有。”我确实没有,因为萩原研二目前要么是狗要么是地缚灵,怎么样都不算是活人,于是我理直气壮。


    琴酒冷眸微眯:“你没有?”


    顶着虚弱壳子的我斩钉截铁:“我没有。”


    理直气壮,但是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把手放在了依旧挡在我面前的杜宾犬身上,似乎是渴望那份温暖,或者是,那份支撑。


    “大、大哥,也许真是……”伏特加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同事情,但不多。


    琴酒直接靠了过来,还在萩原研二攻击前速度更快地压制住了他的攻击。琴酒垂眸看了眼努力挣扎的黑色杜宾犬,甚至还有心情点评:“你的狗都比你厉害。”


    我心疼:“大哥,你放开他。”


    “放开?这是你求我的态度?放开他,让这只护主的狗咬死我?在他咬我之前,我会先敲断他的牙齿和骨头。”琴酒定定地看着我,“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人进你家。”


    我闭了闭眼,吐出的字依旧坚定:“没有。”


    “好。”琴酒松开猫猫,在猫猫扑过来攻击之前离开了我的床。


    我连忙拦住猫猫,不肯让他再往前一步。猫猫是想要挣扎,却顾忌到我,不得不停下,但还是挡在我面前,对着琴酒呲牙哈气。


    “开门英子,记住你的话,不要再骗我。”


    琴酒走了。


    我抱着猫猫,在明亮的房间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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