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魔尊他为何那样 > 19、陆灵越
    陆渊的经脉有如火烧,在他又一次强行使用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后,对这具身体已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猛地咯出一口热血,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一眼手心的金色鲜血,半晌后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血液便凭空燃烧殆尽。


    系统突然觉得一阵瘆得慌,挣扎了一番才说道:【宿主,你要裂开了……】


    它说的是字面意义上的裂开了。


    陆渊的脖颈处仔细看已有一处细细的黑线,像是干朽的木头裂开了一条缝。


    如果忽视陆渊赤红的眼尾,他现在看起来相当平静。


    过了良久,他站在阴影处揉了揉自己额角,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是我失态了。”


    系统:【……】


    不,完全没有,这是遇到杀人凶手的正常反应!


    请直接a上去!


    我要下班了!


    陆渊之前的愤忿已经不见了,他的眼底如一古井,波澜不惊。


    似乎是站累了,他将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陵川渡放回床上,甚至贴心地替对方掖好了被角。


    陆渊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在陵川渡额头虚虚一抹,将他刚刚的记忆尽数清除。


    系统悬着的心看到陆渊的动作之后是彻底死了。


    陆渊看着陵川渡的睡颜,他很少被情绪所左右。


    但回忆却喧嚣着冲了过来,不讲道理侵扰着他的思绪。


    其实那天生辰的时候,陵川渡并非故意在黑暗中吓他。


    当时他口不择言,着急忙慌地想找补,眼神乱瞟,才看见陵川渡刚刚的位置放着一些东西。


    一个他没见过的铁盒子,旁边有一些燃尽的纸屑。


    “你这是在……烧纸?”陆渊想着他死气沉沉的表情,心里一紧。


    陵川渡拿起盒子递给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是你想的那种纸。”


    陆渊费劲地就着月色,拿起木盒里面一些还没烧的纸张仔细辨认,发现只是一些祈福的符咒。


    他匆匆一瞥,就准备将这些符咒还给陵川渡,但是透过月光,他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字。


    ——陆渊。


    符咒行文流畅,看样子是写毁了很多遍,才能一笔勾画完美如缺。


    有的是祈福他身体安康,有的是祈福他一生顺遂。


    陆渊张了张嘴,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他意识到自己张着嘴巴有点可笑,便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给我……?”


    陵川渡说:“明天是你的生辰,我来替你祈福。”


    这句话陆渊反复琢磨了好几遍,都不敢确认这句话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人傻了,感觉好像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这个世界他跟陵川渡兄友弟恭,对方是属于生辰前晚都会给他祈福的关系。


    他什么时候跟陵川渡关系那么好了?!


    这也太离谱了。


    ……这也太离谱了。


    陆渊的心被猛地攥紧了,他被自己的回忆禁锢,身陷囹圄。


    笑起来的,忍着泪的,看他不顺眼的,口硬心软的,行事乖张,戾气横生的陵川渡。


    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陵川渡。


    很多年之前,他的师尊时重光领着一个小孩来见陆渊,跟他说以后这个小孩就是他的师弟了。


    那是个很瘦弱的小孩,站在时重光旁边木然地看着他。


    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这是陆渊对陵川渡的第一印象。


    他的眼神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没有好奇,没有紧张,就只是死气沉沉的一双眼。


    “过来见见你的师弟。”时重光朝他招了招手。


    陆渊属实有些好奇,他的师尊是曾经说过不会第二个徒弟的人,他想看看是谁让时重光为之破例。


    他弯下腰看着这个小孩子,然后抬头问时重光,“这看起来也太小了吧,万一以后比试的时候被我打哭了怎么办?”


    时重光嘴角一抽,忍耐道:“他就比你小几个月。说话礼貌一些,你是九苍城的少君,注意举止。”


    陆渊没有在意时重光的话,他扬起眉毛,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以后就是你师兄了。”


    陵川渡的目光挪到了陆渊脸上,抿着嘴角,也不吭声。


    “他是不会说话么?”陆渊皱眉看着时重光。


    时重光摸了摸陵川渡头顶,淡淡说道:“他只是心情不好。”


    忽然耳畔传来破风之声打破了这场同门相认。


    陆渊不悦地眉心微拧,脚步一带,侧身躲过攻击,随即冷冷看向空中。


    一柄长剑擦过陆渊身侧,将要落入地面时,一个轻盈抬头,长剑又回到空中。


    “陆师兄!前来讨教!”长剑随来人心意而动,在半空中虚挂着,剑身发出微弱轻啸。


    来者穿着一件蓝衣,年约二十来岁,却称年纪尚小的陆渊为师兄。


    陆渊一见来人,便烦得不行,“我不是你师兄,我师父也没你这个徒弟,烦请速速离开九苍城。”


    蓝衣人是风从阁一名弟子,前段时日宗门比武拜于陆渊刀下,心中不忿,一直纠缠陆渊,势要再比高低。


    这段时间一直在追寻九苍城动向,今日终于找上门来。


    蓝衣人客气地遥遥作揖,“陆师兄,叨扰了!”


    他嘴上客气万分,空中长剑却不守武德,在他客套的同时,朝着陆渊面门直扑而来。


    剑如青影,快速划破空气产生的爆破之声,令人舌根发酸。


    陆渊还称得上少年气的脸上,瞳色蓦然变深,身上多出一股杀伐之气,他几乎是怒喝道:“不觉!”


    有什么东西汇聚着千钧之力,从天边直降而下。顿生的杀意如割人的凶刃,划得蓝衣人睁不开眼。


    一道黑金色的光芒裹挟着如洪流般的力量朝着蓝衣人后心砸去。


    他狼狈地躲避,还是被这股力量掀翻了一圈,摔倒在地。


    蓝衣人用意念催动的长剑已化为齑粉,而他眼前伫立一把横刀。


    这把刀通体漆黑,将大地震动,龟裂的痕迹立刻朝四面八方奔逃。


    刀鞘浅浅地嵌在地表上,数个金色的铭文自刀鞘表面缓缓向上浮出,最后悄无声息地消散于空气。


    时重光叹了一口气,他阖上眼,手指在空中跃动,肉眼几乎不可见地浅蓝色的光影,从他的手中飘向地表的那些裂痕。


    终于,四散的裂纹止住了脚步,慢慢地合拢。


    陆渊随意拔起不觉,横在蓝衣人的脖子上,不冷不淡地说:“你很烦。”


    不觉虽未出鞘,但是刀身携带的寒意还是将蓝衣人的眉梢染上一层冰霜。


    蓝衣人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在比试的时候,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嗯。”陆渊眼神很冷,他慢条斯理将不觉抬起,看着像条死狗一般躺着的年轻人。


    “你嗯什么嗯!”蓝衣人锤了一下地面,“你觉得耍我们这些人很有意思是么!”


    陆渊抱着刀垂眸望着他,他忽的笑了,“那倒没有,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记得你叫什么。”


    你们与我而言只是一面之缘的对手,我只是判断出使出几分力能打得过你们就够了。


    跟戏耍完全没有关系,同猫猫狗狗那叫玩闹,和蚂蚁那就是一种无意的践踏。


    蓝衣人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热闹,最后他抹了一把脸说道:“风从阁顾倾绝日后在来讨教,陆少君后会有期。”


    时重光瞅着来人狼狈离开的身影,无奈道:“你能不能改改这个习惯?”他指了指还没完全合拢的地面缝隙。


    陆渊黑着一张脸,“九苍城是菜市场么?人想来就走,想走就走。下次守山人得立帖为证,再擅离职守,必重罚之。”


    “你……”是很干涩的声音,好似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陆渊闻言望去,是师父领来的那个小孩儿。


    “你是我的师兄?”陵川渡缓缓地说道。


    陆渊脸色变缓,但还是没好气地说:“你看起来不仅话说不好,耳朵也不好。”


    时重光咳了一声,看着陆渊的眼里满是不认同。


    陆渊只好敷衍地嗯了一声。


    陵川渡:“刚刚那个人也喊你师兄。”


    陆渊无奈道:“那只是一种客套的说法,我只有你一个师弟。”


    看来师尊找的这个师弟脑子也不行。


    怎么感觉木木呆呆的。


    “那你是我一个人的师兄么?”


    陆渊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仔细想想时重光再收徒的可能性很低,所以陵川渡这话说得倒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点了点头。


    陵川渡身上的戒备突然消散了。


    他只知道,陵千枝是他一个人的母亲,所以陵千枝待他极好。


    所以他得出一个诡异的逻辑,如果陆渊只是他一个人的师兄,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独占对方所有的好。


    陆渊不清楚陵川渡在想什么,只看到对方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好丑的小孩儿,得让后厨给他做药膳,好好调理一下了。


    ……


    也许一开始,他们没有想象的那么疏远。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陆渊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花影落在他的脸上。


    摸了摸躯体上的被神血迸裂的缺口,陆渊阖上眼,像在扼制住在他心中盘踞的凶兽。


    系统踌躇地左看看右看看,【宿主这是准备去哪?】


    “寂照寺。”陆渊睁开眼,神情已是一片清明,“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要赶紧出去找林绛雪修补神魂。”


    系统犹犹豫豫地看着昏睡的陵川渡。


    陆渊察觉到它的动作,眼神锋锐,“他现在还不能死,我要知道他动手的理由。”


    系统认为陆渊不可理喻,它在这一刻完全无法理解人类。


    【可是他杀你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理由重要么?】系统跟在陆渊身后喋喋不休,【也许就是你那天左脚出门,他看你不顺眼呢?】


    陆渊:“这听上去是个很有趣的理由。”


    仿佛谈论中死掉的人不是他。


    陆渊袖手旁观地点评着,他冷笑道:“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到底是什么让陵川渡忍受诉衷声撕扯神魂的痛苦,也不愿意说。


    若是这个理由……


    若是这个理由有道理。


    那他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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