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先去把睡袍换掉。”


    再贴下去,明黛脸真的会热到爆炸,她咬着唇,略显磕巴地说完,人微微低着头,脚步飞快地从孟微年身前走开。


    “嗯。”孟微年松了手,应了一声。


    也是此时,明黛才发觉,刚才孟微年的大手一直扣着她的腰。


    回的还是明黛醒来时在的那间房,明黛抱着自己烘干的衬衣和一步裙进去时,又打量了一眼房间。


    确保房间每个角落没有任何男性物品,她放下心来。


    这里应该就是一间招待客人的客卧,而不是孟微年休息的主卧。


    房间只她一个人,明黛没有往衣帽间走,站在床尾就把衣服换了。


    明黛解开睡袍系带,睡袍从她肩头丝滑滑落到地板上,单薄的后背、雪白柔嫩的细腰和平坦的小腹相继暴露在空气中,在室内暖光灯照射下,她的整具身体像是裹着一层朦胧的光,莹白迤逦而又细腻。


    她往腿上套一步裙的时候,目光略过平坦的小腹,想起刚才被孟微年搂进怀里时,这里的触感——


    跟孟西泽交往这一年,两人只是接浅尝辄止的吻,孟西泽便能莫名起火。


    明黛意外碰触过起火状态,规模不小。


    可眼下孟微年只是平静状态,就已经堪比孟西泽上火时。


    “……”


    明黛拉上裙子拉链,坐在床尾扣衬衣纽扣,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奇怪东西时,她闭了闭眼,轻轻蹙眉。


    她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脑子里想着前男友大哥的……即便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想,只是无意识在想,也好奇怪。


    明黛摇摇头,迅速把跟孟微年有关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


    衬衫扣到最下面一颗时,明黛突然又想到跟孟微年有关的一件事——


    她虽然是因为恩情跟孟微年结婚,但是,要办婚礼要宴请宾客自然也有——新婚之夜。


    所以。


    到时候,她要跟孟微年做夜里夫妻吗?


    想到这个,明黛再次轻轻蹙起了眉,片刻后,她又缓缓松开眉头。


    以孟微年的性情,他知道她是为还恩情才跟他结婚,即便是真结婚真领证真宴请宾客,他应该也不会真的碰她。


    毕竟她那天跟他提了的,等到杜若若和他险些被传喜欢男人的风波过去,他可以跟她提离婚。


    再者,孟微年是个正经绅士,怎么也不会跟亲弟弟才分手的前女友做·爱。


    除非——


    明黛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又大胆的猜测。


    她换好衬衣和一步裙,又对着镜子将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才出了房门。


    会客厅的窗帘拉开了两道,明黛能清楚地看见一楼前院里那颗百年红豆杉高高耸立在瓢泼大雨中,枝叶随着风雨在左右摇摆。


    孟微年背对着她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凌晨两点还在跟下属交代工作,孟微年的忙碌程度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明黛怕自己脚步声打扰到他,礼貌着放轻脚步,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她没看手机,手边也没有可以供她打发时间的书籍或者杂志,她便瞧着茶几一角出了会神。


    “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突兀的消息提示音让明黛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寻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孟微年亮着的笔记本屏幕。


    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茶几上,估计在接电话之前还在使用,没有关机,明黛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笔记本小半边屏幕。


    她没有偷窥孟微年工作电脑的想法,只是循声乍一眼看过去,看见了笔记本屏幕上的几封未读邮件。


    都是未读状态。


    明黛一眼注意到第一封,像是许久前发送的,邮箱的主人似乎并没打开的打算,所以在最上面一封。


    不只是位置显眼,还有一点让明黛一眼注意到的原因是,那封邮件的来源logo是平城电视台的logo。


    也就是明黛工作的地方。


    她没注意到邮件发送人,只注意到了标题。


    电视台的这位同事很懂事,知道大佬的时间宝贵,邮件标题写的清晰明了,礼貌称呼过后,直入主题。


    是一份邀请孟微年参加《三日行》的邮件。


    《三日行》就是电视台确定要做的新访谈项目。


    新项目的拟邀嘉宾名单一直是保密状态,明黛没想过电视台还打算邀请孟微年。


    不过想想也正常,因为想争取新节目的主持,明黛了解过新访谈项目,这次访谈节目的观众定位不止是放在都市精英身上,也有都市年轻女性,而孟微年正好完全符合这两种观众定位。


    一是孟微年在平城的经济地位举重若轻,在经济财经这方面的见解,可以吸引都市精英,二是他长相俊美,跟传统企业家敦厚和蔼可亲的形象截然相反,年龄相比较五六十岁的企业家来说,三十岁算得上年轻,对年轻女性来说,孟微年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又理想的结婚对象。


    就拿几年前孟微年在网络上仅有的一次露面,明黛记得当时引起的互联网波动一点也不小。


    如果能邀请孟微年来新节目,节目收视率和投资,基本上完全不用担心。


    但,孟微年应该不会参加访谈项目的。


    相比较于在网络上电视上抛头露面得不到任何实际利益,还不如在集团跟董事会商讨出新项目决策获得的利益实在。


    而且,发邮件的这位同事也有些莽撞了,这种节目邀请联系孟微年的秘书或者特助,都比联系孟微年本人得到的回复还要快。


    明黛只在那封电视台的邀请邮件上多看了一眼,其余的邮件,她没有偷窥的想法。


    目光才从笔记本上移回茶几一角,孟微年的电话结束了。


    他走回来,坐回原位置,将手上的手机搁在笔记本旁边,同明黛说:“雨小了一些。”


    “嗯。”明黛礼貌着把目光挪回孟微年脸上,她道:“孟大哥,您平常也这么忙吗?凌晨了还有电话要打吗?”


    “第二天行程多的话,会有额外的电话要接。”孟微年起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平常也不会忙到这个点。”


    “哦。”明黛捧着茶杯,轻轻应了一声,嘴唇压着茶杯口的时候,她掀眸偷偷看了一眼孟微年。


    这一眼被孟微年抓到,孟微年微笑问她,“怎么?有话说吗?”


    明黛搁下茶杯,轻咳一声,“还想问您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回答我。”


    “知无不言。”孟微年温和应她。


    明黛便开口,声有点轻,“其实,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结婚?”


    孟微年看着明黛笑,“明黛,我记得不是你主动要跟我领证的吗?”


    “……”


    明黛脸稍稍热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您不缺追求者,或者说,只要您愿意,这平城多的是千金小姐为您前赴后继,心甘情愿做您的妻子,毕竟您地位显赫,长相身姿一点也不俗,那天如果您看不上您妹妹生日趴上的女生,您可以联络一个您有印象的,对她有好感的千金小姐,跟她商讨结婚事宜,也可以当天领证帮您澄清喜欢男人的谣言。”


    孟微年瞧了她一会,伸手将茶杯递到唇边抿了一口,才说:“你应该听西泽提过,老爷子今年身体状况很差。”


    “嗯。”明黛确实知道这个。


    孟微年看着明黛那双漂亮水润的眸,继续道:“我小时候大多数是跟在老爷子身边,他最关心我的婚事,令怡生日那天,他因为脑梗才从icu推出来,我一早过去看老爷子,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是问我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当天,你就说可以跟我领证。”


    孟微年说话点到为止。


    明黛了然了,“您的意思是说,这时候任何女性跟您提及结婚,您只要觉得她还不错,不像杜若若那般品行,您都会答应,是吗?不一定非得是我?”


    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她有一点自恋,还有点担忧,想到孟微年有可能会在新婚之夜真的跟她做夫妻,她想的是孟微年可能早就对她心生好感。


    这种想法令她坐立不安,她想着出来一定要问一问孟微年。


    毕竟不出意外,她应该是他亲弟弟的妻子,这种觊觎自己弟弟妻子的男士,让明黛觉得孟微年骨子里兴许并不是一个绅士,但眼下,她知道孟微年没有那种阴暗心思,纯粹是她多想,她才松了一口气。


    孟微年瞧着明黛,不置可否,抬着一双幽深的眸看向窗外,道:“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


    已是深夜,孟微年没有叫司机,自己开了车库的一辆库里南,将明黛送回了天鹅湖别墅。


    目送着她进了别墅大门,孟微年才折返。


    路途中,看了一眼手机上孟西泽发来过的几条微信,孟微年将车子掉头,改道开向孟家老宅。


    抵达老宅是夜里三点半,守门的佣人给他开了门。


    雨停了一会,又下了起来,佣人给他撑开了一把黑伞,“孟先生,小心淋雨。”


    孟微年接过雨伞,锃亮的手工皮鞋一步步踩进湿漉漉的鹅卵石小路。


    小路旁摆着几十上百盆名贵盆栽,盆栽里湿漉漉的植物叶子偶尔擦过孟微年不染尘埃的西装裤脚,等走过这条小路,原本熨帖笔直的西装裤脚已被水渍弄得微湿。


    老宅是一栋四进的院子,孟微年的院子在第三进,孟西泽则跟他爸妈住在二进院。


    微信上孟西泽说他在他卧室旁的书房等着,孟微年没回自己院子换掉裤脚狼狈的西装裤,径直进了孟西泽住的小楼。


    到了孟西泽的书房门前,孟微年将伞收起,立在书房门外,雨伞身上的雨珠迅速聚集在伞尖,继而流淌到了跟伞尖接触的木质地板上,不一会,地板上蜿蜒出一道狭长的湿漉水痕。


    孟微年伸手推开门,一眼瞧见如丧家之犬一样坐在书房正中央太师椅的孟西泽。


    “大哥,我等了你七个小时。”孟西泽听见声,缓缓抬头,满脸的失魂落魄,连质问的声都有气无力,“你是不是跟明黛上床了?这七个小时你们都干了什么?大哥,你回答我!”


    “西泽,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孟微年走进书房,没有看弟弟,他步伐缓慢走到右侧孟西泽的书桌前,“明黛在你眼里,也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孟西泽不喜欢读书,书桌上只一本合上的《置身事内》,其他都是些无聊的小玩意手办和摆件。


    “大哥你敢说,如果明黛同意你跟她做·爱,你能忍得住吗?”孟西泽像是恢复了点力气,开始压着声低吼,“大哥,你敢回答我你的真心话吗?”


    “西泽,没有如果,明黛从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孟微年嗓音淡淡,“我不回答如果的问题。”


    “大哥!”孟西泽像是被这个答非所问的问题刺激到,他嗓音里含了一点哭腔,“我那么尊您敬您,把您当成我最亲的大哥,这么多年,我有好东西开心的事情,都跟您分享,我从来没把您当成异母的兄长看过,您怎么可以跟明黛领证,您这么做,抢了我的女朋友,让我在平城丢这么大一个人,您对得起我吗?”


    孟微年转身,他长腿微微靠着书桌,开始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眸光里的平静对比此刻眼眶发红的孟西泽而言,稍显淡漠。


    “西泽,其一,我不是抢了你的女朋友,是你行为不端,有了她,还包养那些女大学生,甚至不只是女大学生,据我所知,还有小明星,所以是你自己把明黛往外推。”


    “其二,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孟微年靠着书桌抱着胸,面容仍旧平静,“如果没有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凭你母亲对我跟令怡小时候的所作所为,这几年,你跟你母亲不会在老宅这里享受清净的富贵日子。”


    孟西泽原本还怨愤的眼神因为孟微年后半句话突然中止。


    他知道孟微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相反,他自己刚才那几句话半真半假,他尊敬孟微年的原因并非只是跟孟微年有相同的一半血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从懂事起,就知道了母亲在大哥跟孟令怡很小的时候对他们做的恶事。


    孟西泽见过孟微年在生意场上的冷漠无情杀伐果断,他害怕大哥用对生意对手的手段对付他跟母亲,所以他一直竭尽所能不忤逆孟微年尊敬着孟微年。


    他从没说过任何一句孟微年的坏话,即便是兄弟间的聚会,喝醉了酒,有人诋毁孟微年,他都能将那人骂的狗血淋头。


    他尊敬孟微年是想替母亲赎罪,替他母亲求一个原谅。


    这么多年,孟微年对母亲不和蔼,但也不冷血,应该全因为他的存在和努力。


    孟西泽低着头,他无力反驳孟微年任何一句话。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只能以亲情绑架大哥,他眼泪掉下来,哭红着一双眼,委屈地看着大哥,“大哥,我喜欢明黛,我只是做了一些错事,我已经知道错了,也会改的,您跟她离婚,行吗?”


    “西泽,你包养女人这件事从来不该跟我求原谅。”


    “只要您跟明黛离婚,我再去求她,明黛心很软,只要我一直求,她一定会原谅我的。”孟西泽着急地说。


    “西泽,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孟微年瞧着弟弟,他道:“她父亲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为什么让父亲一口回绝掉明昇的求助?”


    “如果你早一步带着诚意和父亲的资金去帮助明黛,如今的局面不会是这样。”


    孟西泽呆在那里哑口无言。


    “西泽,我了解你。”孟微年淡声道:“在明黛之前,你交往过不少女友,那些女人自然跟你发生过关系,我知道你想要明黛,可是你也想要跟明黛不同类型的女人,你觉得你生在孟家,有花不完的钱,要有美貌妻子给你长脸面,也应该有无数情人哄你开心。”


    孟西泽被孟微年戳中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低下头,抿着唇否认道:“我没有这么想!我没有!”


    孟微年看着孟西泽,不再说话。


    孟西泽被孟微年盯得心虚、慌乱,他压抑而又愤怒,却又不敢冲孟微年大声吼叫,只能哭红着一双眼,把话题扯回领证结婚上,他重复道,“大哥,你不可以跟明黛领证,你不可以跟她办婚礼,这件事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孟微年直起身,再次转身看向书桌。


    上面还摆了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孟西泽和明黛自拍的合照,照片定格时,明黛弯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镜头,孟西泽则趁机吻在了明黛的侧脸。


    孟微年拿起那个相框,拇指指腹刚好摁在明黛的嘴唇上,他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擦了下。


    书房外面的雨势大了起来,孟微年的答复声在淅沥雨声中清晰可闻,


    “西泽。”


    “我说行,没人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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