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团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又犯了,没太在意,看了眼光秃秃的沙发,有点头疼:“你晚上怎么睡呀?跟我睡?”


    “不要。”李微澜果断拒绝。


    他刚刚才看了那么多男同卖腐相关,崆峒病正敏感着呢,怎么可能同意跟沈宜团睡同一张床,太恐怖了。


    “那怎么办?”沈宜团指着客厅,“你个子太高了,客厅没有地方给睡,除非把沙发挪开,可是挪到哪里去呢?而且沙发底下好多灰尘,你可能会生病的。”


    李微澜说:“反正我就是不要跟你一起睡。”


    他想了想,表情很认真地:“我睡坏猫的猫窝。反正是它把我睡觉的地方弄脏了。然后你把它赶出去。”


    沈宜团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是想着要把躲躲赶出去。”


    “就是不喜欢它啊,”李微澜瞪了一眼正在蹭着沈宜团手背撒娇的绿茶坏猫,“长得黑,心眼儿也坏,没礼貌,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我是说害我没地方睡觉。”


    李微澜噘着嘴,“我好惨呀,只能把餐厅那几张椅子拼起来睡觉了。”


    “欸,”沈宜团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我想到了,把躲躲的东西挪开,挪到客厅去。你去我房间打地铺,给你开空调,这样行吗。”


    李微澜哼哼唧唧半天,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最终还是同意了。


    沈宜团和李微澜一起把躲躲的玩具和猫窝挪到客厅去。


    沈宜团还特别舍不得躲躲,跪在地上抱着小猫rua脑袋,猛地亲了好几下,连续“么么么么”响。


    李微澜在一边看着就很受不了,扯着沈宜说:“门没关,房间里开着空调,快点进房间。”


    沈宜团又亲了一口躲躲,把它放在猫窝里,才跟着李微澜进卧室。


    李微澜还“咔哒”一声把门反锁了。隔着门,他似乎对门外的猫笑了一下。


    他们在窗子旁边的狭窄过道打了一个地铺,还垫了两层厚棉被,防止珍贵的猪脚饭公主陛下觉得膈,沈宜团把枕头打得蓬松,摆在中间,对李微澜说:“好啦,睡觉吧。”


    李微澜顺势躺在床铺中间,一脚勾过被子盖在腿上,漂亮的眼睛仰视着床沿边的沈宜团,默默地对视了一会。


    “嗯?”沈宜团眼睛笑得弯弯地,歪了一下头。


    他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灰色棉质睡衣,身上有种牛奶肥皂的香香味道,看起来温和又心软。


    李微澜拉高了被子,把自己的整张脸盖住,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觉。


    沈宜团安静了一会,看着逼仄狭窄的地铺:“只能委屈你了。”


    李微澜盖着被子没理他,看起来像睡着了。


    沈宜团把空调温度打低了一些,又关掉了定时,想让李微澜尽量睡得好一些。


    李微澜一米九大高个,腿巨无比长,卡在两面墙壁之前,稍微动一下都会撞着膝盖。沈宜团看着真的有点难受。


    他心里想这个大少爷以前肯定是睡两米大床的,床垫肯定也是像刚刚烤出炉的黄金面包那样松软,是无论再垫多少层被子都比不了的。


    现在李微澜没讲话,他真怕李微澜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沈宜团安静地听了一会,没听到哭的声音。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微澜一点都不想哭,虽然李微澜的确很不喜欢这个破旧又窄小的小出租屋。


    然而住了几天,习惯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而有几个微妙的瞬间,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着,比以往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细微却充实的情绪,满满涨涨地,直至整个胸口都有点酸。


    于是,李微澜说:“不委屈啊。”


    沈宜团笑了笑:“沙发套已经拿去洗了,明天晒一天就干了。”


    李微澜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踹了一下被子:“嗯。”


    沈宜团轻声说:“晚安。”


    李微澜又不理他了。


    沈宜团掖平了一下床铺的被角:“过道对你来说也很窄,晚上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以爬上床跟我一块睡,没关系的。”


    李微澜的声音才被子里闷闷地:“才不要。”


    “我就焊死在这了。”


    “好吧。”沈宜团啪嗒一声关了灯。床铺上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沈宜团也扯过被子睡觉了。


    夜晚,整个城市都沉寂下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有老旧的空调工作的时候发出的“嗡嗡”声,伴着入睡。


    -


    第二天早上,s市下起了雨,窗子外面黏糊糊的全是沾着蝉液的雨滴,蜿蜒落下来。更远处,雨雾迷蒙,s市的密密麻麻的超级高楼隐匿在雨水当中。


    沈宜团被雨声吵醒了,扒拉开被子,坐起身,差点踩到地上的李微澜。


    李微澜还在睡。


    李微澜睡觉一定要抱东西,睡沙发的时候抱沙发枕头,睡地板没东西抱,无意识地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他的睡裤也卷了上去,裸着两条白到耀眼的大长腿,小腿肌肉线条堪称完美,随意交叠着,看起来又修长又有力量。


    沈宜团起床的时候看着地上,还懵了一会。


    过了一两分钟之后,沈宜团终于清醒了,用脚背踢了踢李微澜的小腿,发现触感无比好,又滑又嫩。


    没忍住,又贴了几下。


    李微澜哼哼唧唧地醒来,看到沈宜团竟然敢大逆不道地碰他,当即崆峒病大发作,不困了!


    李微澜长腿一脚踹向床板,发出好大一声响。


    “色狼!大早上的干嘛呢。”李微澜大声指责沈宜团。


    沈宜团连忙道歉,又哄了好久,在路上给李微澜买了一只可爱多冰淇淋,李微澜才停止哼唧。


    其实他讨厌吃冰淇淋,弄得满手黏糊糊的。


    但是被人买礼物哄着的感觉很好,李微澜想了想,还是决定原谅沈宜团大早上非礼他。


    -


    两个人一起进了练习室,练习室里人已经齐了,包括老师,一看到李微澜手上那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脸立刻就黑了。


    一个即将要出道的爱豆,怎么可以大白天,堂而皇之地,笑嘻嘻地拎着一个冰淇淋走到他面前呢?


    不知道这东西很胖人吗?不知道吃多了糖分会对脸很不好吗?不知道冰淇淋意味着堕落,自暴自弃,放弃人生吗!


    老师无比愤怒,冷冷地对李微澜说:


    “三秒钟之内,扔掉你的冰淇淋。”


    李微澜挑了挑眉毛,当着老师的面,把整个冰淇淋往嘴巴里塞,三秒钟之后,拔出一根小棍,往后一抛,冰淇淋棍子完美地扔进了后方的垃圾桶,发出轻轻的声响。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老师。


    他早就听说过李微澜是个不好惹的神经病练习生,这回是头一次见!


    从来没有练习生敢这样对老师。


    老师当即爆发:“李微澜!你做什么!”


    李微澜很无辜地看着老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着:“你又没让我扔哪里去。那我扔进肚子里,老师,你怎么生气了。”


    老师:“……”


    老师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深呼吸,忍了又忍,决定不跟他计较。


    自有别的老师对他进行饮食管理。到时候他就死定了。


    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生气,过来,上课了。”


    这一句话之后,所有人的噩梦开始了。


    因为apollo出道的时间比较紧,系统训练的时间特别紧急,只能每天往日程里拼命塞计划。


    第二天起,早上六点钟每个人就要去器械中心集中。


    迟到是吧,做一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不许走。


    正常的话,训练计划是热身之后,先上跑步机跑45分钟锻炼气息。沈宜团作为主唱,还要一边跑一边唱新歌高音部分,如果走错一个音就要加五分钟,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沈宜团直接去卫生间吐了。


    但是教练可不管。


    从跑步机下来,立刻就要进行负重训练,锻炼肌肉线条,身体线条被塑造出来的话,镜头拍起来会更加好看,这是舞台魅力必不可少的一环。


    举哑铃的时候是不可能偷懒的,泰和好像下了血本,请了四个教练,一对一地在旁边盯着,一会警告一会鼓励,冰火两重天,反正满脑子都是不能停下来,还差一点点就够数了,再坚持一下下,镜头很残忍的,坚持多一分钟,上镜就会好看多十倍!


    就这么一直被折磨着,下来之后,人已经差点快没了。


    尤其李微澜,他最讨厌流汗和累了,被恶心的肌肉男在旁边盯着做训练,他又想掉眼泪了,但是哭的话会粘着汗水,脸上就更脏了,于是他咬牙,死死地忍住,等教练喊停了那一瞬间,立刻下来。


    李微澜去洗手室洗了个脸,走到沈宜团面前,然后就开始哭,梨花带雨地,一张嘴连续不带停地跟沈宜团哭诉自己快要死了,坚持不下去了。


    主舞渝渡在旁边喘气,冷冰冰的木着一张脸,似乎在嫌弃李微澜好吵。


    同时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宜团要理他,一眼看出来就是在装哭啊,真正累得要死的应该是像沈宜团那样,跪在地上,双臂都在发抖,每讲一个字都很艰难。


    “不…要…哭,没事,习惯就行了,不…要…哭。”沈宜团艰难地举起手臂,想拍拍李微澜的手背安慰他。


    渝渡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两个人的面前。


    李微澜才不理他,直接无视,继续对着沈宜团抱怨,掉眼泪,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渝渡本来也不是给李微澜擦眼泪的。


    装什么呢,这里血条最厚的就是他,还有力气演。


    渝渡把纸巾塞到沈宜团的手心里,冷冷淡淡地:“你看起来快要死了。”


    沈宜团确实累得连吞咽都很困难,他勉强笑一笑,对渝渡说:“谢谢……”


    李微澜立刻就不爽了,直接把那张薄薄的纸巾拽过来,给自己擦眼泪,又把纸巾垃圾团成团,扔回去给渝渡。


    李微澜被泪水洗过的琥珀色眼睛,一改方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他瞳孔的颜色逐渐染深,幽幽地盯住渝渡。


    半晌后,李微澜歪着头,扯起嘴角:


    “你他妈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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