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窃玉春台 > 21、第 21 章
    “贺大人,我本还不信你邀我来京城一起共事时写给我的那封信,今日见了你,我才知你信中的那番推心置腹之言。”


    两人见面便携手交谈直至日落黄昏,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贺宴舟将王庭阳来了京城的一应事物都照应得妥帖,眼看已至申时末,王庭阳起身告辞:“贺大人,我在京中还有一位老友邀了今晚相聚,咱们今日便就谈到这里吧。”


    贺宴舟自不会说什么,当即表示:“庭阳兄请便就是,今日与庭阳兄交谈甚得其乐,还望庭阳兄在青京城里大展拳脚。”


    贺宴舟礼数周全,总是让和他相处的人感到如沐春风,但仅限于合乎他道德标准的人,对于他不喜欢的人,便是要拿出一把尺子出来量对方的言行举止了。


    他目送王庭阳上了去京郊的轿子,一个人带着怀玉回府的身影,稍显得有些落寞。


    倒是刚刚与王庭阳的一番交谈,到现在也令他回味无穷。


    “就是不知庭阳兄的那位住在京郊的老友是什么人。”


    秦相宜今日随意套了件符合她年纪的碧色衣裙,一身打扮正好符合规矩,不显夸张,赶在日落之前恰好到了京郊萧司珍的家。


    萧司珍本名叫萧云意,与丈夫成婚后便在京郊买了处僻静精致的小院子住着。


    她的丈夫无人知其出身,寻常人都叫他谢先生,平常也没什么事可干,在自家的院子前种了几亩田地,不知道的还当他全靠萧司珍养着呢。


    秦相宜来的时候,谢先生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虽说也是一身的粗布麻衣,却比裴清寂的那一身装模作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谢先生衣摆下还沾着泥,见到秦相宜来了,便朝她招呼起来:“秦掌珍来了,快进来坐吧。”


    “谢先生。”


    秦相宜简单见了礼,谢先生替她推开门,她便走了进去。


    “云意,相宜来了。”


    这处院子被打理得野趣中透露着精致,秦相宜其实很愿意来这里,她羡慕萧司珍与谢先生的恩爱,更羡慕他二人这般闲适的生活。


    若是她能自立门户,必定也要像他们这样在京郊置办一处院子,静静过着自己的生活。


    萧司珍出来给她倒了茶:“你来的倒是挺早,那位庭阳先生还没到呢。”


    谢先生道:“他今日午时便进京了,被贺大人接走了,还特地递了消息给我,说日落时才到我这儿。”


    一谈到贺大人,萧云意眉眼轻巧地往秦相宜身上瞥了一眼。


    萧云意又道:“庭阳跟咱们算是自家人,来得晚一些也无妨,你得告诉他,还是公务上的事情重要。”


    秦相宜耳朵尖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萧司珍扶了扶她的肩道:“你也别太紧张了,庭阳和你都是自家人,庭阳是可好的一个人了,你等会儿好好跟他说说话,成与不成的都另说,但若是能成的话,那是最好的。”


    秦相宜始终端端坐着,也不知萧司珍是从哪里看出她紧张的。


    不过今日之事,她也打定了主意是要好好应对的,若对方真的还不错,又有何不可呢。


    萧云意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声响。


    “许是来了,老谢,你去开门。”


    秦相宜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门口的方向,说不上来是期待还是慌张,但她扫清了脑中的所有思绪,强迫自己只专注于自己当下该做的事情——找个夫君。


    谢先生打开院门,这就是庭阳先生,一个看上去与秦相宜差不多年纪的、身形正派、面孔温文尔雅的一个男子。


    “庭阳,你可算来了,我想死你了。”


    “谢兄,久等了,今日还有一位朋友来。”


    王庭阳侧过身子,露出了一张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的脸孔。


    秦相宜平复已久的安定心绪,如同石子砸进池塘里,顺便又被扰乱了。


    萧云意起身来接客:“庭阳,贺大人也算是熟人了,赶快进来吧。”


    王庭阳耸了耸肩,多解释了一句:“贺大人真是好性情,我们本来已经分开了,他又突然追上来,说刚刚还有个问题没问明白,我一路跟他解释商讨,走着走着,便走到京外了,这不,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便饭也好。”


    贺宴舟嘴角挂着浅笑,一一跟人打了招呼,直到顺着萧司珍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屋子里端坐着的另一个人。


    看见她的时候,他的笑容或许滞了那么一瞬,但紧接着而来的,是逐渐扩散的笑意。


    落日十分,将整个院子熏得金灿灿的,在冬日到来前的深秋,屋子里早已点上了烛火。


    贺宴舟眼睛直直看着她,想起了她给他做禁步的那一晚。


    他伸手往腰间摸去,真是可惜,今日没有带上她送他的禁步。


    萧司珍将秦相宜从座椅上拉起来,拉到了客人的面前。


    “相宜,这就是庭阳先生,我跟你说过的。”


    秦相宜顶着贺宴舟那道欣喜又带着光的目光,微微屈膝向庭阳先生问了个好:“庭阳先生,久仰。”


    她做起屈膝礼来,端庄聘婷,当真是赏心悦目,贺宴舟想起他们刚结识的时候,她也像这般日日向他行礼。


    萧司珍又接着道:“庭阳先生,这位是相宜,是我在司珍房的同僚,秦掌珍不光是手艺好,品性也极佳,你该与她结交结交的。”


    王庭阳回了她一礼,听萧司珍介绍完后,认真看了秦相宜一眼:“秦掌珍,幸会。”


    众人纷纷见了礼,搭了一圈椅子围坐在一处,萧司珍看了眼贺宴舟,又看了眼王庭阳,最后目光回到秦相宜身上,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你说这贺宴舟跑这儿来干嘛呢?今天是她好不容易帮秦相宜攒的一个相亲局。


    深秋的风有些冷,秦相宜裹了条毛毯在身上,心底也是幽幽叹了声气,但事情该办的也还得照办呢。


    她向萧司珍使了个颜色,萧司珍便把王庭阳按着坐到了她旁边,表示先别管贺宴舟,事情照常进行。


    贺宴舟本想坐在庭阳和秦相宜中间的,没想到他俩坐在一处了,他想了想,还是坐到了秦相宜的另一边去。


    秦相宜端起谢先生刚热出来的酒壶,倾身往王庭阳身前的酒杯中斟了一杯,同时柔声道:“庭阳先生,从溪川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喝杯温酒。”


    她的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被贺宴舟听见了,他垂下眸,明明是朋友间谈笑风生的时候,他的身形看起来倒比刚刚和怀玉独自回府还要落寞。


    贺宴舟与谢先生和萧司珍不算是生人,本也是经常在宫里碰面的交情,谢言与他曾经还做过同窗。


    京中的这些人之间,关系本就隔得近。


    谢先生道:“倒是贺大人跟相宜,你们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


    王庭阳闻言展了展笑颜,他没想到自己把贺宴舟带过来,倒是一个闭环,大家互相竟都认识。


    贺宴舟还未开口答话,秦相宜便道:“哦,贺大人前阵子与我家侄女议亲来着,看来谢先生消息不行啊,这件事大半个京城都知道的。”


    谢言确实不太打听外面的事情,听到这里,也笑了笑,举起酒杯来:“这么说,咱们今日可都算是朋友了,大家在我这儿,吃好喝好就是最重要的。”


    贺宴舟跟大家一起举起酒杯,侧头看着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落寞。


    是啊,大半个京城都知道她是他的姑姑。


    谢言又道:“咦~,这么说起来,贺大人倒是成了我们之中辈分最小的一个了。”


    萧云意一脚跺在了谢言脚背上,又闪了一个目光过去警告,谢言似懂非懂,终于闭了嘴。


    贺宴舟咬紧了牙关,眼神里默默冒起了寒光,第一次后悔起家里给他说的婚事来。


    就算是当场听见秦雨玲和唐明安私会,他也未曾后悔过,他不在意那些事情。


    可他在意自己比秦相宜小了一个辈分,就因为那门可笑的婚事。


    “姑姑,不给我也倒杯酒吗。”


    他侧头看着她扭过身去的背影,她一直在与王庭阳交谈。


    秦相宜听到贺宴舟在背后叫她,她脖颈处僵了僵,贺宴舟凝视着她的耳后,盘发的下面没有一丝碎发,发间的装饰仍是只有那么一根单独的发簪,但是他知道,她今天熏衣服用的香,不一样。


    那是一种带有发散性的气味,不像她平常在宫中用的那么严谨而内敛。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发散性的,是被框在规矩里的发散,他对她有十足的了解。


    可他一双眸扫向在场众人,她身上那隐秘动人的魅力,又是为谁而刻意发散的呢?


    直到萧云意开始说:“庭阳,你也老大不下了,虽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但你也该为自己的婚事操心着。”


    王庭阳苦笑着道:“我虽是有心,但自从入仕以来,事务繁忙,哪里又有时间考虑那个。”


    萧司珍便道:“说来也是巧了,相宜自一年前和离后,也一直在找夫君呢。”


    这话说得直白,把王庭阳都惊了一跳。


    但秦相宜本也过了该害羞的年纪了,在婚事上,自然是效率越高越好,今日和王庭阳相看了,觉得合适就继续处,不合适也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


    像秦相宜和离妇的身份,更是不必隐瞒,端看对方能不能接受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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