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韵知习惯在睡前看一会儿书,沐浴后,她捧着本书歪靠在软枕上。
只不过,很快就察觉陆思蘅不大对劲起来。
往回,陆思蘅沐浴后会从柜子里取出被褥铺地上,只是今晚,他却不停在屋子里晃悠。
见他又晃悠了会,阮韵知抬眼。
“你怎么了?不打算睡了?”
陆思蘅欲言又止,止了会,幽幽叹气。
“到底什么事?”
“阮三,”陆思蘅走到床榻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那个.......祖母知道咱俩没圆房,今天气了一顿,勒令我们今晚圆房呢。”
一听,阮韵知吓得坐直。
“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以后......以后还要和离的。”
陆思蘅虽然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可听她自己说出来又不得劲了。嘴角一扯:“可祖母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她今天还哭了呢。”
阮韵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准备好了跟陆思蘅相敬如宾过两年,现在突然说要圆房,她顿时慌得很。
见她神色慌张,陆思蘅心下一乐,吊儿郎当地缓慢朝她走近。
“陆、陆思蘅,你要做什么?”
在陆思蘅的嚣张目光下,阮韵知不着痕迹地把被褥拉高了些。
“你说呢?”陆思蘅继续靠近:“庄妈妈派人在外头听房呢,今晚你是逃不掉了。”
阮韵知想哭,为何这么突然?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眼见他凑得越来越近,阮韵知抓起书本就朝他脑门砸去。
陆思蘅“哎呦”一声,捂住额头,恶狠狠瞪她:“阮三,你下手够狠呐。”
才温柔不过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谁叫你就这么过来了?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咦?”
陆思蘅上下打量她,神色复杂:“你想圆房?”
“.........”
这话把阮韵知说得羞臊。她哪里想圆房?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圆房呢。可现在瞒不下去了,她总不能犟着这事吧?
孝字大过天,她嫁来陆家,陆老夫人就是长辈,哪有做人孙媳的把长辈气哭的道理?况且夫妻圆房本就是天地纲常,就算阮韵知再不愿,也难违礼法。
只是.........太突然了。
“陆思蘅,”她打商量道:“可否等等?”
“等多久?”陆思蘅两手撑在床头,大脑袋笑眯眯地凑在她跟前。
“等两天如何?我......我实在怕。”
一听,陆思蘅心下竟觉得甜甜的,也暖暖的。阮三心里不抵触他呢。
但是........
陆思蘅逗完了人,忽地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来:“你瞧这个。”
“这不是傀儡子么?做什么用?”1
“有大用。”陆思蘅狡黠地笑起来:“今晚圆房是否顺利就靠它了。”
阮韵知不明白,圆房跟傀儡子有什么干系?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两刻钟后,窗户上映出两道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瘦小。
高大的缓缓朝瘦小的身影靠近:“阮三,你准备好了吗?”
瘦小身影看起来有些娇羞:“我......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你只管闭着眼就行。”
侯在外头的婢女们听见了,皆捂嘴笑,暗道他们小侯爷还怪直接的,这话听着就羞人。
果然,瘦小的身影嘤嘤嘤了两声,妥协了。
屋子里,陆思蘅把屏风推到窗户前,屏风后是一座桥台,桥台上燃着盏烛火,而烛火下是一男一女模样的傀儡子。
这会儿,陆思蘅手里捏着两个傀儡子正在演戏。他一人分饰两角,玩得起劲呢。
“哎呀,疼疼疼.......”
“疼就忍着些。”
“你坏死了。”
“别动,哥哥香一个........”
阮韵知涨红着脸在一旁听,又是稀奇又是羞臊。也不知道陆思蘅怎么想的这么个主意,居然.......还挺好。
须臾,高大的身影抱着瘦小的身影往旁边一倒,陆思蘅顺势吹灭烛火,室内暗下来。
“你做什么呀?”阮韵知低声问。
“嘘——”
陆思蘅在黑暗中摸到她的手,拉着往内室去。到了床边的脚踏旁,他一屁股坐下来。
低声说:“就刚才那场戏,今晚估计万无一失了。”
因着有黑暗打掩护,阮韵知的羞臊缓解了些。她问:“你上哪学的这些?”
“嘿,小爷没吃过猪.........”转念一想,可不能露了底,忙改口道:“小爷身经百战,这还要学?”
“哦。”阮韵知撇嘴,若不是陆老夫人早就透露过,她倒是信他几分。
但此时阮韵知不揭穿他,兀自闷笑:“你学得怪像的,只是不知祖母会不会信,要是她不信呢?”
“不信我也没辙了。”陆思蘅摊手。
“陆思蘅。”
阮韵知扭头看他。
两人并排坐在脚踏上,外头的月色落进来些许,透过月光,能清晰地看见陆思蘅轮廓精致的脸。
“其实无碍的,”她说:“嫁为人妇,服侍夫君天经地义,我晓得。”
陆思蘅也转过头,正想说怎么会无碍?既然以后要和离,他就不能乘人之危占她便宜。
哪曾想才转过脸,瞧见眼前的阮韵知,他傻眼了。
阮韵知沐浴后只着了身寝衣,衣裳单薄,露出脖颈下一对匀称的锁骨,锁骨上攀着两根纤细的绳子。
他知道那两根绳子是做什么用的,常听戏的他淫词艳曲也听过不少,譬如什么“红兜儿轻解,朱唇儿相凑”之类的。
倏地,他感到鼻中一热,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阮韵知大骇:“呀?陆思蘅你怎么流鼻血了?”
.
翌日,庄嬷嬷亲自来收帕子,瞧见帕子上胡乱揩了一摊血,欢喜地回元寿堂禀报去了。
得知两人圆房,陆老夫人总算松了口气,当即起身去祠堂上了柱香。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保佑思蘅夫妻俩和和美美,保佑知知快点诞下子嗣。”
上完香,她问:“思蘅呢?可在府中?”
庄妈妈说:“小侯爷精神好得很,昨儿闹了一宿,今早起来用过早膳就出门了。”
但她哪里知道?陆思蘅是觉得没脸面对阮韵知,一大早就躲出去了。
太丢人了!
前儿才在阮韵知面前说自己身经百战,后头看了两根肚兜带子就流鼻血。阮韵知那么聪明,一思量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昨晚笑了他一宿。
此刻,他坐在茶楼雅间里。对面,朱茂才哈欠连天。
“我说小侯爷,一大早你喊我来吃什么茶?我昨夜子时才睡呢。”
“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百花楼新来了两个唱曲的,那嗓子那身段,真是招人得紧。”说起这个,朱茂才来了劲儿,建议道:“你好些天没去百花楼了吧?要不今晚哥几个聚聚?”
陆思蘅没兴趣:“百花楼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府睡觉。”
哎呀!
这话从陆思蘅口中说出来新鲜得很。
以前陆思蘅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在百花楼,百花楼就是陆思蘅的第二个家,现在他说什么?
没意思?
朱茂才道:“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看小侯爷娶媳妇才两个月就变了,居然爱回家了。”
陆思蘅横眼睨过去:“敢打趣我,朱茂才你皮痒了不成?”
朱茂才嘿嘿笑:“小侯爷饶命,小侯爷饶命。哪敢啊,只是瞧您这都一上午了,话不离阮三。”
“啊!”他突然震惊:“小侯爷,你不会是喜欢上阮三了吧?”
一听,陆思蘅也震惊:“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阮三那个母老虎!”
“就算不是喜欢,但你三句不离阮三,肯定也是喜欢的征兆。常常把一个姑娘挂在嘴上,不是在意是什么?”
“小侯爷你完了,你铁定是栽了!”
朱茂才总结道。
他这句话把陆思蘅吓得不轻,吃了两盏茶后愣愣地离开了茶楼。
余青问他去哪他也不说话,只摆手说:“别吵,小爷想静静。”
他这一静,静得有些反常。蹲在路边的枣树下,捧着脸,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傻乐。
喜欢阮三也没什么不好。
他想。
阮三虽然凶了点,但也算是好说话的,有时候温柔起来还有点可爱。唔,她知识渊博又孝顺祖母,最要紧的是........
想起昨晚她乖巧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合他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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